第21章
見他實在困得連反抗都不肯動了,江攬雲也就不逗他了,用手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線。
他把慎秋帶回了自己家,江家附近不遠就有醫院,之前在車上就早點發了消息讓人叫醫生過來看看情況,嚴重的話就去醫院,不嚴重就先讓他好好休息。現在醫生已經在別墅大廳內等着了。
江攬雲把他抱起來下了車,順便把醫生喊去了過來:“過來看看他什麽情況,需要去醫院嗎?”
他小心地将慎秋放在會客沙發上,往他腦後墊了個抱枕。醫生忙拿着儀器替他上上下下檢查,也顧不上和江攬雲說笑兩句了,看他那麽緊張的樣子,也神情嚴肅起來。
醫生簡單查看了一下慎秋的情況,看到顱後的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得去醫院拍個CT才能确定情況,這裏儀器不足。不過你看到他有什麽反應嗎?嘔吐或者畏光?”
江攬雲拿了件衣服給他套上,帶他去隔壁的醫院:“沒有發現嘔吐,可能是我到的太遲了,不過他畏光,我抱他進車裏的時候他明顯害怕了。”
醫生聞言若有所思,醫院內燈很明亮,照得黑夜裏進來的人像入了白天。慎秋并不是睡着了,他只是開始意識模糊了一段時間,現在逐漸有些清醒,但仍舊頭痛耳鳴。
“……這裏是醫院嗎?”慎秋眯着眼睛問了句,周圍的明亮照得人睜不開眼。
“……我們一會兒乖乖做個檢查,明天和老師請個假帶休息幾天,等你好了帶你出去玩一圈好不好?”江攬雲知道他肯定要住院一段時間了,不過得先讓他答應檢查再說。
慎秋帶着鼻音“恩”了一聲,任由被醫生帶去檢查治療了。
這一番忙碌下來,夜已過半,窗外已顯出朦朦胧胧的晨光,月亮淺淺地鋪了一層在雲裏。
慎秋的頭部被纏上了紗布,出來時已經睡了。江攬雲那天晚上沒回家,留在了他隔壁的陪護床睡了一晚。
輕微腦震蕩,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他晚上發的燒白天睡醒了就好了,身體狀況也還不錯,嗜睡或者耳鳴的情況也減輕了許多。
白天天剛亮,江攬雲就醒了,只是睡了半夜,精神比平時睡了一夜還要足,他下床穿鞋,繞到旁邊去看慎秋。
慎秋還沒醒,江攬雲趴在床沿邊看他,伸手推了推他鼻尖,嘴唇微張,露出藏在裏面的那節濕潤淡粉的舌尖。
他眉頭仍微皺着,江攬雲撫了撫他眉心,怕吵醒他于是放低了聲音:“我幫你個忙,你醒來之後要高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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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頭留了個便簽:記得按時吃飯: )學校我幫你請好假了。
江攬雲回了別墅,讓人給慎秋送衣服和早飯,自己洗漱完也準備出門了。
那件事情應該加快進程了,總讓季如安在自己眼皮底下亂晃還真是礙眼。既然警告不夠,還找人私下針對,也就不怪他光明正大動手了。
他倒要看看,這一次,季如安還怎麽找退路。
回家後的季如安膽戰心驚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轉好。
溺水瀕死的感覺像水草一樣扼住他喉嚨,使他難以呼吸,現在想起來還仍舊後怕。
他覺得是慎秋在後山故意傷人,想讓他溺水而亡,幸虧他運氣好活了下來。所以必須要給慎秋一個教訓,否則實在洗刷不了他的冤屈。
那天晚上他的表現實在是太慫了,還和慎秋連連道歉,要不是被吓到了,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麽讓人笑話的舉動?
現在想想,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還有什麽臉面見人?季如安倒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為那天晚上他已經道過歉了,既然道過歉了,那他就沒什麽錯了。慎秋在學校後山下手,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必須給他教訓讓他時刻警惕着。
翌日。
他很早就去了學校。
到了班級裏,大家都在三三兩兩的聊天,不像平日裏那樣溫習功課,教室不是那麽安靜。
季如安準備直接找慎秋算賬來着 ,可他剛一進門,不少同學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怪異的……探究的……不滿的……憤懑的……等着看笑話的眼神。
季如安進門的動作一頓,不明所以,他手插進口袋裏繼續往裏走,周圍竊竊私語聲更大了。幾個人交頭接耳,說着關于季如安的同一個話題。
“真的是他?會不會是假的?我看平時他人好像還不錯啊。”
“就是他吧,有誰會這麽污蔑一個人啊,構成條件都可以入獄了,這麽幹太損人不利己了,我覺得是真的。”
“真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人……”
“這種人憑什麽來育德?他不配在育德上學,成績方面也有問題,二班的學生哪一個拉出來都比他好吧,憑什麽多占一個位置?”
之前模拟期中考的成績出來了,季如安的成績并不足以讓他在育德上課。
可他有理由,因為他是全國機器人大賽的一等獎,到時候可以說是以特長生進學校的,但現在同學們對他的态度好像很不滿。
“我們那麽努力才能進一班,為什麽他就可以空降?”
季如安聽見這話,走上座位的腳步停了下來:“我是以特長生的名義特招進學校的,成績方面你們要是不滿意可以向學校投訴。”
也是夠了吧,當他是聽不到還是怎麽樣?
高昂的學費,優秀的師資條件,每一位學生都是打敗的無數同類才得到的名額,不說是全國機器人大賽一等獎,一班的學生們每一個人身上的榮譽都與他不相上下。不僅僅是成績,而是這裏是只有最為優異的個人才能進的一班。
這次考試成績一出,不僅僅是一班,連二班都沸騰起來了。每一次考試都是學生們之前的戰争,更是二班對一班的戰争。
前三班是按成績分的班,二班的有的學生們與一班僅僅是相差了一分,而空降的新同學分數連他們的一半都不到,這觸犯了他們的利益。
二班就意味着不如一班,各方面參賽和選拔都将從一班挑選,其次才是二班。生來便是利己主義者們的學子們怒了,一個空降差生,憑什麽占了他們的名額?
其實季如安的成績在以前的學生并不算差,只能說普通,可在精英學子們面前,那就完全不夠看了。
當初季如安來學校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不滿,可不知道他底細,也就只能把那口氣咽下去。但現在這分數一出來,就可以光明正大提出不滿了。
而且,現在這件事,比分數還更嚴重得多了。
有人挑了現在這個時機,在育德學生們之間散播了一個對于季如安來說極為致命的消息,這個打擊,完全可以讓季如安在育德名聲掃地。
季如安所在意的同學關系,圈子中的領導身份,都将不複存在。
育德的學生們是高傲的,眼底也容不下沙子。要是當初季如安去的是九班,激起來的水花絕對沒有現在的大。
一個高個子男生抱臂倚在課桌上,晃了晃腦袋,閉着眼睛說了句,語氣夾槍帶棒似的刺人:“進育德的學生,第一點就是要品行端正,要是有季如安這樣的人生活在我的周圍,我會連飯都吃不下去。”
“你們都在說些什麽?”季如安聽到這話不得不認真起來,皺着眉頭把話聽進去。
不就是考差了一次而已嗎?而且成績又算不上什麽。他心底尤為怪異,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麽突然表現出對他不滿。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嗎?”那個男生手指點着桌面,滿眼都是對他的不屑,“全班同學的手機上都收到了一條消息,你不知道?不對,應該說是全校。”
“高二轉學,很奇怪了吧,他是不是在躲避以前學校的輿論?”
“外表還真是看不出來。”
“空降能有什麽好人,那個是他吧,2601班季某,我們班不就他一個姓季的嗎?”
“真不知知道他是怎麽安得了心的,都不會自責的嗎?”
同學們三言兩句構成了一個事件,季如安實在不明所以,有些心慌:“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為什麽不能安心?進育德無非就是個憑本事……”
“個憑本事?你憑什麽?憑你哥是育德校董嗎?”
“就算我家人投資了學校游泳館我也是憑自己考進來的,你又為什麽?靠關系很厲害?還沾沾自喜?”
“對啊,品行敗壞,可以向學校申請除名嗎?”
“不清楚,一會兒問問班主任。”
“不過那件事如果是真的,比分數嚴重很多了吧。”
“看到那消息的時候我都震驚了,怎麽會有這種道德淪喪的人……”
…………
一句又一句,向刀子似的紮向他。季如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想清楚發生了什麽。
先前是陳阿渡那一幫人針對他,而現在是全班。
慎秋和江攬雲的位置空着,沒辦法找他們。他稍想了一下便直接去問陳阿渡,用質問的口氣:“是你散播的嗎?育德校董?還是其他那些我不知道的傳言?”
陳阿渡擡起眸子,用看跳梁小醜一樣的眼神看他,玩笑似的說:“做了壞事自己承認,不要向別人身上潑髒水,我從來沒散播過你什麽,甚至你當初在育英門口故意打人,傷到慎秋的事,我一個字都沒和同學說。”
此話一出,季如安心裏陡然一驚,果然四周響起一片嘩然之聲。
她這麽說還讓自己怎麽在同學間立足?季如安頓時惱怒起來,眼看着周圍同學的眼神越來越厭惡,他心中着急,慌不擇言喊道:“你在污蔑我!我沒做過的事為什麽要承認?”
那個傳言的消息現在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大家只是在懷疑階段。但陳阿渡不會說謊,也沒必要說謊。這個季如安,品行居然這麽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