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喊到最後都累了, 也沒聽見一點聲音。

慎秋眼珠子黑漆漆的,不像是那種在陽光下流金的樣子了。

他現在挺怕的, 還手腳發軟,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四周那些平凡的沒有特色的普通物件。

“……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

他嘴裏念叨着,恐懼壓了自己一頭,壓得死死的, 還很重。

熬時間特別痛苦,尤其是不知道要熬到什麽的時候。慎秋扒拉着門縫,又想往外看看, 可惜什麽都看不到,倒是門上留了幾道劃痕。

“……江攬雲憑什麽關我……我也是一個有自尊的人……”

似乎這樣就能假裝有人跟自己說話似的。

他偶爾有點幻覺,感覺那門打開了,但再看一眼,那門又還是禁閉着的。他抽抽鼻子, 倚着, 過會又換個姿勢靠着,總呆在一塊小地方。

那一塊小地方就是他給自己劃的保命圈, 妖魔鬼怪進不來。

“……江攬雲, 你要是現在回來,我就原諒你……”

話說的挺沒骨氣的,但慎秋确實慫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自己都覺得現在自己有點不正常了,得趕快拉自己一把,續續命, 別到時候就只跟江攬雲犟,什麽都沒了。

可慎秋沒聽見腳步聲,至始至終也沒聽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過了很久,久到慎秋都不記得自己說過原諒的話了。

慎秋抵着牆,用腦袋錘錘門,也不喊江攬雲了,喊了這麽久也沒見他來。

又是一長段時間的安靜,慎秋倚在牆上,終于聽見了樓下的動靜。

那是開門聲。

他知道除了江攬雲就沒別人了,但他連看看是誰都沒法看,也許是阮靜呢?也不一定吧,她能把鎖着的門打開,然後把自己放出去。

慎秋有些興奮地耐着性子等,聽着那腳步聲上樓,然後開了鎖。那結果讓他很失望,來人是江攬雲,他剛剛從外面回來。

慎秋剛才的時間內腦子裏想了一大通東西,自己要真留在這,就是在找死,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這樣下去,習慣會把他溺死在這裏的。

他錘了錘門:“……江攬雲,你能開門嗎……”

“餓了嗎?”

“不餓,我不想吃,你把我鎖着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不明白……”慎秋其實胃裏翻攪着的疼,餓久了還吃了冰淇淋,現在應該養胃,而他的胃正在被糟蹋。

“我是為你好。”

慎秋被這句話氣的不行,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人來了,還得了這麽一句話。

“為我好就是鎖我孤立我嗎?”

慎秋不想吵架,他是個沒什麽脾氣的人,甚至可以不管對錯就立刻道歉的人,可那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淩随意拘禁。

慎秋覺得自己今天要真的是忍過去了,可能房間裏纏着自己的人就不是一個兩個了,那感覺特恐怖,明知道沒人,可你看得見他。再一晃眼,又不見了。

他覺得被壓迫的,有點喘不過氣了。

不是這幾天的事,而是從民宿那天回來看見他親身父母那時候就壓上的稻草,然後就突如其來的一場孤立。

那是江攬雲給他的驚慌失措和失望。

“你有我就夠了。”門外的人站住了腳步,停在了門口。

慎秋咽了咽口水,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我是真的求你,求你讓我出去,這樣下去一點兒用都沒有你知道嗎?”

那邊的說話聲音頓了幾秒鐘,也沒再說什麽。

江攬雲現在也覺得,好像沒什麽用。

慎秋扒着門,很想感受一下自然光線,可外面好像是黑夜,他從門縫看過去的時候沒有光:“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想出去……我是個人,不是物品……”

江攬雲好像已經忘記慎秋是一個獨立的人了,他好像一直在把慎秋當做他的附屬品。

慎秋苦苦哀求,甚至連之前那件事都不管了:“我沒辦法有朋友,是我的錯,是我的性格問題。我現在只求你開門,讓我出去就好,其他我什麽也都……”

江攬雲覺得,喜歡這種事,相處久了就有了,分開只會散得更快。外面太多東西能吸引慎秋的目光了,比如去一趟合熱,祁星衍就把他的注意力拉住了。

讓他出去,他其實有點擔心:“……不行。”

窗子被封了,黑壓壓的一片,慎秋現在都不敢回頭,怕看見什麽髒東西。

他指尖按在地板上,都用力得泛了白,他到底被壓力逼得退了一步,啓唇:“那我……能走走嗎?你看着我就行……我不跑……”

“吃藥了嗎?”門外打開了一道鎖,似乎還有轉圜餘地。

慎秋看見外面的光,才知道現在不是黑夜。

他有些驚喜,忙不疊撐着手從地上爬起來:“我立刻就吃,你會帶我走走嗎?”

“……”江攬雲有些猶豫,但看慎秋他好像非常想出去的樣子,總不能把人壓到死,那就沒法喘氣兒了,“等你吃完我就開門。”

慎秋皺緊的眉頭疏解開,江攬雲的一小步退讓都讓他無比激動。他走到床頭櫃邊,把那些藥一股腦的咽了,水之前被他喝光了,沒水,就只能幹咽。

挺費勁的。

他每次吃藥都費勁,這次還沒水,他用舌頭拼命把藥往裏抵,生怕江攬雲時間一長就改變主意不讓他散步了。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不能浪費掉,即使他正忍着幹嘔。

費了多大的勁才吃下去。“……那個……好了。”他再次回了門口,那些吃藥過程江攬雲都能看見,“現在能出去嗎?天還亮着呢。”

本來就想在這呆着的,怎麽着也行,可他受不了了,任誰也受不了一連串噩夢醒來四周黑暗無光連窗子都被封了的場景。

被圈在這,上廁所洗澡都做不到。

真的是災難。

他緊張兮兮地望着門口的人,那人輕颔了首,慎秋哪哪都松了口氣。

江攬雲把門打開,讓他出門:“走吧。”

最後兩個字說得很親切,慎秋從門裏出去的時候沒有上次趁着他不注意逃出來時的緊張感,可一想到要回來就沒那麽愉快了。

外邊兒天是傍晚,還沒那麽暗,路邊綠化很多,也沒什麽行人。

沒什麽好看的,但慎秋許久未見看見這些還是很高興。

江攬雲跟過來想牽他手,慎秋看見了,把手默默放進了口袋不讓他牽,還掩飾性地說了句:“有點冷。”

江攬雲倒沒什麽顧及,走上前把手一起插進他口袋,然後握住:“我也覺得有點冷。”

慎秋沒說話,也沒拒絕,只是抿抿唇,望地上看了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他挺想抽開的,但還是忍住了。

“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

慎秋微擰起眉:“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好了。”

“我不希望你像現在這樣,感覺離我很遠,本來想接着這方式近一點的。”江攬雲說,“我孤立你,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

他在關慎秋以來第一次這麽認真說話。

“為什麽突然提這個?”慎秋現在心情緩解了不少,淺藍色的天和綠化讓他覺得很舒服,他要求不高。

“因為我現在才知道我做的舉動很差勁。”江攬雲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有錯,甚至在這之前也沒有,可在和江母聊過之後他才知道。

今天沒來沒回來這麽遲的,可臨時被江母叫回了家。

江母眼睛精着呢,她年輕的時候見過的風風雨雨比江攬雲多得多。她一眼就知道他談戀愛了,這幾天半夜都不回家,肯定是在外留宿的。

江母年輕的時候校園一霸出身,教孩子不懂,可感情這方面很懂,那要不怎麽能把江父打斷腿還能栓的緊緊的不肯離開。

“啊……差勁嗎?”慎秋笑笑,其實聽他說這些內心還是有波動的,還以為會沒什麽感覺。

他看着石板上的花紋被自己踩過,再略到自己身後,說得挺随意:“還好吧,你現在都放我出來了,也不算太晚。不過道歉……我可能沒辦法接受。”

要是能這麽輕易原諒的話,那季如安不會臨死之前都聽不到他想聽的那句話了。江攬雲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沒明白問題的重要性。

“能啊。”江攬雲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知道你就算嘴上說原諒心裏也還是不原諒的,你直說我會更高興。”

他說:“我現在都不指望你會喜歡我,我還想關你來着,可我看到你出來這麽高興,我又不想關了。”

就是下樓散個步,慎秋的好心情都飄出來了。

“有這麽明顯麽……”

“有。”江攬雲握了握他口袋裏的手。

雲很淡地慢慢散開,沒什麽形狀。慎秋心情水似的,之前在房間裏的那種悶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松,如果不想着自己還要回那個房間的話。

“那你能不要鎖我嗎?”慎秋聽他這麽說也就把話提出來了,但他也沒指望江攬雲能同意。

“……行啊,關着你好像沒什麽用,你有喜歡我一點點嗎?”

慎秋擡眸,連走路都忘了:“你說真的?!沒騙我?”

“真的,不過我想聽第二個的回答。”

慎秋沒說話,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麽,有點愣。

江攬雲想起來今天江母和自己說的話,忍不住緊張了不少,坦白這種事情,他做的很少:“我……那個,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慎秋擡頭看他:“知道。”不過不信。說喜歡再關人禁閉,怎麽會是喜歡。

江攬雲拉着他半天,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這對什麽都喜歡讓別人來猜他心思的人來說有點難,江攬雲就是這種人。

“有些話等會兒再說吧,我帶你去看個表演,在路邊小門臉兒旁邊的那種流浪歌手,看嗎?”

慎秋有點驚喜:“這還有流浪歌手?”

“應該是,偶爾駐個臺,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見了,我帶你去看看。”他看見慎秋沒換衣服,把自己外套蓋他身上,擡擡眉,“走吧。”

那擡眉少年感十足,很意氣風發。

慎秋看着微微愣了神,然後才反應過來:“好。”

江攬雲其實走錯了道,慎秋是喜歡和人對着幹的那種,江攬雲越逼他這事兒就越沒結果,他得順着捋毛。

江攬雲說門臉兒小,也确實小,不過這在外放了幾張椅子,挺有格調,歌手在門口唱,聽客在外聽,這是一家樂器店,全都是些沒見過的民族樂器。

“以前在盛華上學的時候我天天從這過都沒看到有這家店。”慎秋找了張椅子坐下,江攬雲也找了張挨着他的椅子。

“這家新開的店,我以前也沒見過。”

慎秋輕松多了,在知道可以不回去之後。但江攬雲不一樣,他到現在那些話還沒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說。

要是再不說,就是在互相壓迫,互相傷害,江攬雲不喜歡他的那些事情,慎秋根本不知道。而慎秋不喜歡他的那些事情,江攬雲也不以為意。

慎秋不信他的喜歡,所以他得讓慎秋相信。

那就得把一切攤開了講明,而不是總藏着掖着,要讓慎秋來猜他的心思,慎秋哪猜得出來,他比江攬雲的神經都要粗。

江攬雲緊張多了,在慎秋口袋裏的那只手連動也不動,擔心他察覺出了什麽。

“……”

慎秋啧了一聲:“你要說什麽就說,老是欲言又止我看着都累,我還得聽歌。”

江攬雲心又懸了:“你怎麽知道?”

慎秋把他手從自己口袋裏撈出來,又插回他自己的口袋:“你掌心出汗了。”江攬雲剛剛握他手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

江攬雲默默轉頭不語,耳朵根紅了。

慎秋之前還覺得自己看不懂江攬雲,可現在又覺得他好像還是原來的樣子,就連之前在鎖他的時候也沒變過,任性這一點,一直拴在他身上。

女歌手一直唱着,聽客心思各異。

江攬雲內心鬥争了很久,才遲疑地開口:“我能和你說一件事嗎?”

慎秋目不轉睛盯着歌手:“什麽?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她側顏很好看?”

弧度滿分,形狀滿分,櫥窗內打了光在她背面,依稀能看清臉,有種朦胧美。

江攬雲挺難打起的勇氣被他這句話徹底激起來了:“你為什麽每次都看別人……看我就好了啊,我側顏正顏都好看。”

江攬雲自信得沒邊,但這話雖說狂妄,但沒道理反駁,他天生知道自己的長相是優勢,從小就知道。

慎秋目光瞥過來,懶洋洋的:“你也好看。”

敷衍。

江攬雲本來都吞吞吐吐半天的話,一咬牙,被慎秋敷衍的态度弄得心癢癢的。要是再不說,慎秋可能喜歡臺上唱歌的歌手都不會喜歡他。

江攬雲把他擺正對着自己:“……那個……我一直想說來着,現在就直說了,不管你聽還是不聽,我都說了!”

慎秋一臉疑惑:“你想說什麽?”

“我知道我說喜歡的時機不對,不應該在關你的時候說,我應該早就和你說了!是我不對,總不肯直說,想讓你先說,所以我錯了。第一,對不起!我做了錯事,不該孤立你,我追人用錯了方法。第二,我從小到大都喜歡你!找了你好多年!第三,你拒絕我我也不會再鎖你!第四,我向別人請教了怎麽談戀愛……你別笑……”

江攬雲硬是梗着脖子說的,慎秋一笑,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了:“……我的話沒說完……”

向別人請教怎麽談戀愛,這種事說出來會被一幫子人笑話。

慎秋也是在笑這個,而且看江攬雲,好像把那幾點列得清清楚楚:“你背出來的嗎?”

江攬雲是有草稿,而且打了很多遍的草稿,結合戀愛聖經綜合出來的結果。

不過在現場,他全忘幹淨了,不管是順序還是什麽,一股腦丢進太平洋了:“……我背了,但忘記了。你別笑……你越笑我越不好意思說了……”

江攬雲面熱,一緊張,就忘了,還被人一眼看穿。

“還有嗎?”慎秋問。

江攬雲穩穩心情,臺上女歌手在唱歌,調子慵懶,響進耳朵裏顯得這情緒很浪漫合适,說他想說的那些話。

“……我向別人請教怎麽談戀愛了,知道該用什麽方法了。所以喜歡得說清楚才行,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假的。第五,我也……希望你能喜歡喜歡我!”

江攬雲的預備大綱其實砍斷了,他因為緊張而忘記了,全都是現場發揮,顯得很認真。

慎秋聽他說了這麽多,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說兩句,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有喜歡,也許沒有,他內心波動不大,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知道了的緣故。

其實那天過生日的時候在寝室,慎秋已經答應了。但江攬雲孤立他又鎖他,那些好感煙消雲散了一大半,一步錯步步錯。

“謝謝。”

這話應該是可以這麽說的,慎秋沒怎麽拒絕過別人的表白。以前都沒人跟他表白,所以拒絕的話也不太清楚。

如果被鎖那麽久還對江攬雲喜歡的話,那慎秋就患斯德哥爾摩了,但慎秋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對感情淡泊如水,這不是生活必需品。

慎秋的确是個沒什麽脾氣的人,就連拒絕也溫和。

氣氛都感覺凝固住了似的,江攬雲知道他是拒絕,但沒想到他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

可能是江攬雲那股很濃烈的悲傷的情緒感染到了他,慎秋才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好像很不委婉。

于是他換了個委婉點的措辭:“那個,能得到你的喜歡,這是我的榮幸。”

喜歡不喜歡根本不重要,只要別再被鎖一次就行。

慎秋很不喜歡被強迫,被人強行按頭說喜歡,這會讓他産生抵抗情緒,而江攬雲之前的所作所為都讓他抗拒,現在被放出來了,不鎖着了,他反而心情淡了許多,能好好的不生氣。

來時吃的藥讓他又有了幾分困頓,打了一個哈欠,眼淚擠出了兩滴,被他很快擦去了。

江攬雲指尖連都好像在褪溫,一點點變冷。

連時間都好像變慢的許多,讓他在這被拒絕的難熬的時間內度過得更加煎熬。

他現在的思緒被慎秋那些話攪得四分五裂,四肢百骸都發疼了,覺得一腔熱忱都踩的稀巴爛。

他回答得時候聲線不穩,還很陡:“沒……什麽,我還好。”

一點都不好,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好。

慎秋後面補充的比不補還要讓人難過,這讓他知道慎秋是真的不喜歡他。愛情這種事真說不出來誰對誰錯,無非就是誰深誰慘,年輕就得走幾道磕磕碰碰的路。

江攬雲坐在椅子上,風撩起他兩鬓散亂的發絲,暮色四合,江攬雲那張少年感十足的臉龐在光照中顯得更為出色。

他微垂着頭,忍着情緒。

時間慢慢過去,女歌手慵懶的嗓音還在唱着,慎秋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天空仍舊是紅雲一片,柏油馬路上多了一點濕跡。

江攬雲伸出手,掌心掉了兩滴雨水。

老天都替他掉眼淚似的,這想法比老天也覺得他慘要浪漫一點。

面前人拒絕了他的表白,他現在還是不太自然:“下雨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想起來江攬雲說不鎖他,慎秋也就放心了,回去了。

江攬雲是很随心的一個人,笑怒随意,對其他人的态度連好都算不上。唯獨掉進了一個深坑,心意被人糟蹋至此。

他确實不會追人,向來都是別人對他衆星捧月好好供着,他沒什麽機會也沒什麽經驗,所以走錯了路,好在現在拉回來了。

可拉回來好像遲了。

連産生好感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拒絕了。

江攬雲頭一回喜歡人,初戀就是慎秋,還喜歡了這麽多年,這還是他從小到大喜歡的人。

他要是放手,心稀裏嘩啦碎的的是他自己,沒別人了。

可即使沒放手,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送出去的心髒被人棄之如敝,熾熱的感情被人從上到下澆了一盆冷水。

慎秋能毫不猶豫地放手,能轉身即走,可江攬雲做不到,十幾年的感情,要是真能那麽輕易斬斷,他就不會做那種囚禁人的勾當了。

怪他自己,喜歡誰不好,用什麽方法不好?還偏偏錯了。所以吃的苦都得受着,何況他還陷得那麽深。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可他回不了頭。

他現在終于知道那些被他拒絕的人是什麽感覺了,好像心髒被人掰開,然後在裏面放了個煙花,炸上天,稀碎地掉在地上的碎片就是他的心情。

江攬雲想和慎秋說些什麽,可連嘴裏都是苦的,幹澀得厲害。

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啊,被拒絕就像被人剜刀一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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