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晃已經從半年變成了兩年, 除了時間日歷在慢慢變化之外,還有江攬雲夜以繼日的想念。

離得遠了, 江攬雲愈發思之欲狂,慎秋反而連關于他的記憶都變得遙遠起來。

江攬雲想起慎秋的時候,總覺得還如同昨日,他們還很要好的時候。

在慎秋在大學裏悠閑生活的時候, 江攬雲正相反。

江攬雲用兩年時間得到了別人二十年的成就,而這兩年慎秋在lser University學習,他對于國內發生的轟動事件一概不知。

兩年間, 江攬雲從育德高中提前畢業直接進入了P.L University,在校期間內他一邊攻讀學業一邊申請了創業資金,眼光敏銳地風投了一個軟件創作,風險投資是由職業金融家投入到新興的、迅速發展的、具有巨大競争潛力的企業中一種權益資本。

風投高效率,也高風險。

但江攬雲無疑是走對了, 獨到的眼光和快人一步的速度使他在金融業尤為出衆, 得到的回報也是之前的十倍有餘,更是給他奠定了直接更上一層階級的基礎。

接着他依靠這賺來的第一桶金再次投資了幾家以高新技術為基礎, 生産與經營技術密集型産品的公司, 有江家的身份撐腰穩坐釣魚臺,有人想對他下手也得忌憚他背後的身份。

有了江家對江攬雲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他在風投這一塊更是如魚得水, 被稱為百年難得一遇的金融奇才,各大公司在他未畢業之時便紛紛向他伸出橄榄枝。

江父是最高興的那一個,兒子醒來後, 開竅了,再也不想着他的藝術了,反而在自己産業這方面比他這個父親做的還要出則,他出去約談生意的時候,合作夥伴也都對他這個兒子啧啧稱贊。

可讓人沒能預料到的是,他之前的風投只是在為他即将做的一切打下基礎,半年內直接直接轉型,和合作夥伴開了一家互聯網公司。

那時候他還沒有從P.L University畢業,可因為時間的忙碌導致空課太多,所以他就提前休學了。

而目前,他做出來的成績是尤為耀眼的,他現在的公司市場價值八百億,升值了百倍不止,也成功拿到了P.L University的榮譽證書,也不需要畢業證了。

P.L University的校友牆上,多了一張年輕的面孔。

那個人是江攬雲。

而在這個時候,他還沒到二十歲。

他的經歷讓人不得不感嘆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他們做什麽都會成功,所有的阻礙都不會是他們的絆腳石,只會讓他們愈加強大。

可誰又能想到,被各大媒體争相報道的天才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瘋狂想念一個人,可卻連一個電話都怕驚擾了對方,如履薄冰地把自己的思念簡易化。明明都忙得哪都抽不開身了,可卻在聽見慎秋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會從心底都發顫。

以前年紀小,哪懂什麽是愛情,就說是喜歡。不管是往前退還是往後退都肆無忌憚,可以随意擁抱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怕被推開。

可長大了,見得人多了,在政治交際場上游離,見慣了那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老油條,才知道他以前是有多一葉障目。

他把喜歡和占有混淆了,還錯的離譜。

喜歡逐漸深溫,熱烈而又滾燙地跳動在一顆年輕的胸膛內。他無比想要飛去國外找人,可他一想到曾經做過的事情就頓住了腳步,神情迷惘。

慎秋不會想見他的。

可一日比一日更深的思念打敗了他,在收到lser University的邀請來做給畢業生們致辭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答應了,以往對于這些演講他一向都是拒絕的。

只是因為這個學校是慎秋所在的學校。

此時他已經很優秀了,浮躁高冷的性子早就被名利場打磨變得愈加完美。那些他曾經想到得到的,都得到了。還得到了更多,成功比他預計的更早到達。

他現如今站得很高,可站得越高就越有人希望他跌下來,摔得慘痛。無數雙眼睛盯着他,熱衷于他的生活。

但他站得很穩,也會一直這麽站下去,讓那些私下裏明嘲暗諷的蝼蟻們一輩子翻不了身,活在他光芒所塑造的陰影之下。

會堂二樓。

“果真是少年英才,氣度不凡哪!”

身邊一個西裝革履的金發中年人伸出手用英文誇贊着,面露贊揚之色。

江攬雲轉頭,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剛剛好,伸出手回握:“多謝。”

幾經寒暄,差不多認清了人,lser University建校八十年,邀請了作為同齡人的江攬雲來做演講,順便為接下來的招生做宣傳。

“你好。”又一人主動上前與江攬雲攀談……

慎秋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這種全校性的活動也一定會參加,金發碧眼的歐洲人中混着不少亞洲面孔,幾乎很容易可以找完,江攬雲大致掃了幾眼樓下,并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身影。

正說着話,接下來的場上騷動起來,不少人頻頻回頭望向門口,因為是建校慶典,穿的衣服自主選擇,但大多屬于禮服,而門口剛剛進來的雖然穿着貼身西服,但依舊包裹不住身形的修長,輕易可以看出自身硬件的優越。

身邊一人給他解釋:“他是安德魯,校隊主力球員。”

一層熱絡起來,大多數的的視線黏着在安德魯的身上,他不僅年輕,而且有着年紀天生具有的自信,完全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肆意散發着校隊成員的男性荷爾蒙,在他朝某一方向招手的時候,可以很清楚的聽見那一方一群人的倒抽氣聲。

安德魯的這種型,男女都很容易的被他所吸引。

一個金發妹子見他來了驚呼一聲:“好帥……”

黑發妹子緊抓着身邊人的胳膊,就差把手機貼到安德魯的臉上去了:“天吶,平時可不能這麽近距離的和安德魯接觸……”

紅發耳釘女也是側目,小聲和自己右邊人說了一句:“要是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右邊人回應,死死地盯着安德魯,就怕錯過他的某個可能飛飄過來的一個眼神:“不僅帥,還很有魅力,可惜就是有男朋友了。”

安德魯自然可以聽到身邊人的議論,不過他根本不在意,公衆場合裏能夠引起所有人的關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小都在別人的誇贊中長大,讓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做不成什麽,天生的氣場,與生俱來被別人捧着的,同時,他也享受着衆星捧月的感覺。

慎秋和安德魯一起過來,相貌當然不用多說,也是讓人側目的程度,但是他鮮少參與這種全校性的活動,除了玩的好的走的近的,很少有人認識他,但因為安德魯的緣故,大家也都聽說過他。

這是相較于安德魯的人氣而言,像安德魯這種經常參加比賽這種,就算沒有看過他的比賽,周圍也一定有人議論,知名度校內極高。

一直注意着安德魯的方向,紅發耳釘女再度發問:“他是誰?”指的是慎秋。

右邊人回答:“據說是安德魯的男友,別人傳的,好像是個外國人,安德魯的臉書上常常提到他。”

紅發耳釘女皺着眉頭,好像是看待競争對手那般看不過去,眼神不善地看着慎秋,但卻是在和身邊人說話:“安德魯加你好友了?”

右手邊人搖搖頭說:“沒有,只不過有人把他的主頁截圖分享出來了。”

紅發耳釘女問:“我怎麽不知道?”

右邊人回答:“大概是你沒關注過吧,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你沒看主動貼上去的人少了?”

主動貼上去的人少雖少了,但是依舊不少。

江攬雲皺眉,不止門口的人在談論,還有離他很近作為學生代表的幾人站在一旁的幾人也在談論。

——男朋友?

安德魯一看慎秋進來了,立刻主動的牽住了他的手,笑容就沒有從臉上下去過,慎秋沒有握緊,但是也沒有拒絕,和當初強烈抗拒江攬雲的表現大相徑庭。

這麽一個小小的舉動瞬見讓江攬雲的內心泛起了波瀾,猶如一粒小石子丢進湖中,雖然激不起多少水花,但一圈圈的漣漪卻越泛越大。

他早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安德魯身上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站在門口處的慎秋。

沒怎麽變,身高抽長了一些,腰還是很細,挺得很直,眉目間愈發溫柔,氣質也成熟了起來。

江攬雲眉頭皺了皺,心底發慌——難道慎秋就是他們口中安德魯的男朋友?

江攬雲卻一刻都沒有停止想念過慎秋,也在懊惱自己當初的舉動,但是慎秋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很快便從那段感情中抽身,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連一點疲态都沒有露出,反而愈發迷人。

慎秋等到慶典徹底開場來進來,所以沒等聽到幾句議論,燈光已經暗了下來,所有人就坐。

校長開始介紹來賓。

從左邊起開始,江攬雲在右邊,他故意沒有去看慎秋的表情,只是起身,微微彎了彎腰便坐了下來。

介紹完畢之後便是請江攬雲上臺演講。

一口流利的英文致辭,沒看稿子內容,也是駕輕就熟。即便是默默告訴了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去看慎秋。但眼神依舊控制不住,借着在演講臺上的廣闊視野的緩緩略過他的眉眼。

沒有影響到講話的內容,語句依舊平緩,設計好的情節與內容只需要講出來,便可以引起底下的一陣歡呼與掌聲。

慎秋身邊坐着安德魯,在剛剛就坐之後,沒多久就看見了江攬雲。

兩年未見,想不到再見竟然是這個場合,校方的邀請人竟然是江攬雲。江攬雲不是在國內上學嗎?現在這個時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慎秋瞳孔微微一縮,有些訝異。

看着他走上演講臺,以及居高臨下時的态度,江攬雲應該沒有看見他。照席渭水來說,江攬雲是禍害遺千年,不過也不可否認他的優秀。

安德魯發現了慎秋的專注,悄悄将頭側到他的耳邊耳邊,小聲問到:“你怎麽了?”

江攬雲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讓他打亂心神,卻又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的一幕。

但是距離過遠,江攬雲并不能聽到內容,只能看到他們二人的距離離得很近……近的不像話。

像是在接吻似的,那種是連呼出的氣息都能感受到的距離,連很熟悉的人也做不到靠這麽近。

明明慎秋只可以和他這麽親近,還有那嘴角勾起的模樣,若有似無的笑容也全部都應該屬于他。那個叫安德魯的,只是趁他不在的兩年裏趁虛而入。

江攬雲緩緩呼吸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将稿子裏剩下的內容說完。

慎秋看着江攬雲,回答安德魯:“我認識這個人。”

“你認識他?”

安德魯即有些驚訝,但也有些感覺在情理之中,他覺得慎秋身上有他不知道的很多點,慎秋居然認識江攬雲,這個他也隐隐有些耳熟的名字,好像兩年不算什麽,今天他又知道了從未了解過慎秋的一個點。

安德魯聽說過江攬雲,但和他本人并不認識:“我聽說過他,是三十歲以內跻身于福布斯富豪榜排行榜前一百內最年輕的人,他可是我的目标,等我打進職業,估計到等好幾年才能變得和他一樣有錢。”

慎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和江攬雲之間的關系,只能挑最不出錯的關系說:“他是我在國內上學時候的同學。”

安德魯拍了拍慎秋的肩膀,微笑着摸了一下他的臉,說道:“真是厲害啊,連江你也認識,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演講結束,掌聲不斷,和安德魯說了一聲,慎秋從邊上離場,他準備去上個廁所。

走進衛生間,彎下腰,打開水龍頭,水聲嘩啦啦地響,慎秋聽到了耳邊的腳步聲,從遠到近。他潑了兩把水在自己的臉上,冰涼的水珠碰到他微微發燙的臉有些降溫。

腳步聲在他身邊停止,慎秋直起身,睜開眼睛,在水池內甩了甩手上多餘的水珠。

鏡子裏面,除了慎秋自己,又多出了一個人。

江攬雲。

在鏡子裏對視兩秒,江攬雲主動開口,他的聲音緩慢又低沉:“好久不見。”

慎秋臉上水珠順着臉頰滑了下去,他拿出紙巾擦了擦,也回道:“好久……不見。”

安靜了十幾秒鐘,宛若隔世般長久。

慎秋轉過身,沉思一會兒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江攬雲挑眉道:“挺好,如你所見。”

磁性漂亮又迷離的低音,江攬雲已經褪去了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長相和年紀,一眉一眼都徹底張開了。兩年未見,從未成年到成年,慎秋已經有些認不出來了。

氣氛好像凝固了一般,慎秋幹巴巴地不知道講些什麽,但看到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他又講不出客套的寒暄:“你……”

鼻息間是讓人熟悉的味道,兩年未見,想念許久。

那麽多的熱潮,半夜的想象中的人,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按捺住心中壓制着的感情,一想到剛才他和安德魯的親密就嫉妒得發狂。

那些已經準備好的話,通通不知跑到了哪裏,就連自己一向的逐漸變得沉穩起來修養,也直接變成了狂熱的思念,如潮水般襲來,想浪潮般拍打,指引着他一步步的靠近。

江攬雲貼近慎秋,俯身壓近,手臂撐在水池上,禁锢着慎秋的腰,慎秋一後退,更是讓他自己退無可退。

他們什麽時候變得要像陌生人一樣問好了……這種逐漸變得陌生的感覺江攬雲很讨厭,距離的接近讓他心安起來,懷中就是他所想念着的人,讓他一直牽腸挂肚的人。

他開始準備的全部理論還有不想将自己心裏話說出的防線,在靠近慎秋的一剎那徹底土崩瓦解。

“我……很想你。”

說出這麽一句話,江攬雲低頭看着慎秋,眉眼依舊,神色依舊,兩年內忍了這麽一句話他終于對着慎秋說出來了,然而慎秋卻沒有看他。

“你想我嗎?”

慎秋有那麽兩三秒的遲疑,然而這兩三秒卻讓江攬雲很害怕,害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裏,直接放手,說清楚自己和他的關系,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再怎麽隐忍卻也忍不住,他的手指輕微顫抖了一下,很想抱他,可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風。

“慎秋,好了嗎?怎麽這麽遲還不來。”安德魯從門口進來喊人,“一會兒還要上課,我們走吧。”

看見江攬雲,他驀地訝異住了。

江攬雲眉頭微皺——慎秋的男友麽,那個周圍人讨論中的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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