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赫和錢扇扇說了吳起的事,又說了杭州雲錦已經被燒毀。
錢扇扇原本坐在軟塌上,聽了這個消息,人站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而後對栗青道:“派個人去找我爹,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早點回來。”
栗青點頭去了。
房間裏一時只剩下錢扇扇和周赫兩個人。
周赫看着錢扇扇,忽然說了幾句:“杭州的雲錦已經被燒了,如今剩下的只有吳起手裏的一批。物以稀為貴,這批雲錦一定價值連城。這件事情平襄王一定插手了。”
周赫頓了頓,繼續說道:“聖上與平襄王早年不合,錢老爺最好還是放棄這筆生意。”
錢扇扇看着他,忍住不顫抖。
她害怕上輩子的事情重演。
錢扇扇穩住自己,問周赫:“我爹爹知道了,肯定不會做這種生意。”
她輕嘲道:“商人愛錢,更愛自己的命。只怕最後,有命賺錢,沒命花錢。”
周赫皺眉:“不要瞎說。”
錢扇扇觑了他一眼,心道你知道什麽,她們家上輩子不就是有命賺錢,沒命花錢嗎?
錢扇扇知道吳起是為平襄王做事後,漸漸也能想明白上輩子家裏的庫房為什麽會被燒了。
那不是失火,是他爹不想上了平襄王的賊船,自己把從吳起那裏買的雲錦燒了。
可惜最後還是沒救下錢家。
錢扇扇想着想着,眼睛一濕。
周赫見她要哭,翻了翻自己身上,他出門匆忙,什麽都沒帶,于是撿起桌上的月牙色的錦帕遞給錢扇扇。
他聲音放輕,唯恐再吓着錢扇扇,“你先擦擦吧!”
錢扇扇癟了癟嘴,委屈道:“那是剛來的時候栗青拿來擦桌子的,就要我拿她擦臉?”
錢扇扇的聲音裏帶着哭腔,眼淚順着臉頰往下。
周赫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錢扇扇心道,這還是個世子呢,怎麽這般不講究。
周赫有苦說不出。
等錢扇扇自己止了淚,周赫又給她倒了杯茶。
錢扇扇看着他輕手輕腳的樣子,問道:“你保證我們家不會出事,我爹爹不會出事?”
周赫穩住心神,幹脆道:“當然不會。我保證。”
錢扇扇聽了他的保證,明顯安了心。
良久,錢扇扇看了看窗外。
“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
周赫一愣,被錢扇扇推搡着出了門。
門“嘩”的一下關上。
周赫若有所失,總覺得錢姑娘她不難過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嘆了口氣,迎着月色回了住處。
當晚,錢父回來時已經很晚了。
錢扇扇一直等着。
錢父來的時候錢扇扇屋裏還點着燈。
他奇怪道:“扇扇,怎麽還沒睡?等我哪,什麽事這麽着急?”
錢扇扇拉住錢父,急匆匆說道:“爹,我讓周赫去查了吳起爹,這生意不能做!”
錢父皺眉,“先前我在商會上碰到一個人,他也是這麽和我說的。你查到了什麽?”
錢扇扇便把查到的事情說了說。
錢父道:“我今天見到平襄王,确實有些奇怪。”
錢扇扇問道:“怎麽奇怪?”
錢父解釋道:“一個王爺,太過放肆了。”
錢扇扇聽了,心中一驚。
她上輩子的最後只聽說在平襄王的封地發現了一處金礦,但沒說別的。
現在想想,封地上有金礦,而且秘密行事,不報朝廷。
錢扇扇挪進,小聲對錢父說道:“爹爹,你說平襄王他是不是想謀反啊!”
錢父忙打斷道:“小孩子家家,別瞎說。”
若不是現在離開太引人耳目,錢扇扇恨不得現在就離開徽州。
“爹,我好害怕。”
錢扇扇撲到錢父懷裏,“我想回家。”
錢父道:“別怕,這商會還有三天結束。我們只管看着,出不了大事。”
突然,他轉念問道:“之前周赫過來了?”
錢扇扇回過神來,裝傻道:“是啊。”
錢父道:“你讓他去查,他還真的去查了。”
他疑惑道:“扇扇,先前你不是說了,等到了徽州,就不會聯系了嗎?”
錢扇扇拽了拽頭發,心說自己是為了錢家,不讓上輩子悲劇重演。
可錢父灼灼的看過來,錢扇扇一陣心虛。
都怪周赫,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現在自己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另一邊,周赫派人在徽州內走動。
前些日子徽州只出不進,現在商會開了,即便平襄王有做了什麽事,想查出來也不容易。
周赫收到消息坐在院子裏,凝眉沉思。
鄭秀在一邊道:“太子說了要暗訪,暗訪才是最難做的。”
要是果斷些,前幾日馬匪在徽州旁的官道肆虐時,如果派出軍隊以剿匪的名義到徽州,如今他們也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怎麽辦。
齊舟道:“那是爽了,但是太後勢必為他的親兒子問罪太子殿下,反倒讓皇上難做。”
鄭秀無奈:“大家都知道平襄王赫太後在想什麽主意,偏偏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說,這不就麻煩了嗎?”
他看着周赫,道:“大人,您說是吧!”
周赫沒理他,鄭秀平日就話多,再理他他能越講越多。
他突然想起錢家,問鄭秀道:“我讓你去接觸一下錢老爺,你派人去了嗎?”
鄭秀點頭:“按你吩咐說了,聽不聽就是錢家的事了。”
周赫點頭,又轉回平襄王府,他仔細想想,既然前些天已經動用馬匪封路了,那麽荊州內肯定有些事情是不想讓朝廷知道的。
前些天沒能進入徽州已經算是失敗,如今只能多做彌補。
周赫道:“今晚我去平襄王府一趟。”
鄭秀道:“我也去。”
周赫搖頭,“我一個人去。”
翌日,錢扇扇走出客棧,剛好看到周赫從客棧前走過。
她頓了頓,急忙和劉叔說了聲:“劉叔,我出去了啊。”
今天喬欣魚沒住對面的乙號房,錢扇扇這才能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見到周赫,錢扇扇又想起平襄王,她想着,平襄王上輩子害他們家家破人亡,她可不能讓平襄王躺着做他的春秋大夢。
她要揭穿他!
就是行事要隐蔽一些。
錢扇扇跟在周赫的身後走。
周赫很快就察覺到了,他一直走到巷尾,動了動袖子裏的刀,一個轉身,就看到錢扇扇跟在他身後。
“錢姑娘?你跟着我做什麽?”
周赫看着錢扇扇,一邊說道:“刀劍無眼,萬一傷着你怎麽辦?”
錢扇扇偏着頭看他的衣袖,指着它道:“你在裏面藏刀了?”
周赫被她問的一懵,這姑娘眼睛确實很尖。
他拿起袖子裏的短刀,遞給錢扇扇看。
“是把短刀,喜歡嗎?喜歡就送你了?”
錢扇扇搖手:“我就是問問。”
她眼神游移道:“才不是要搶你的刀呢!”
周赫笑了,他五官生的好,身姿挺拔俊秀,即便面如黑土也有一種陽剛之氣。
他輕聲道:“拿着吧,這和你家裏的刀不一樣,這把刀是見過血的,拿着防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