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行不軌
“不止不當文明人,老子還要不當人。老子坐在沙發上看你跳舞,想當個野蠻人把你扯過來,再剁掉那小子的手,但一想自己是個文明人,就幹不出這事。老子決定要當個自由自在的畜生!”說完,手一滑,狠狠抓在了她屁·股上。
施圖南左右看兩眼,漲紅着臉。
“你看,當個畜生多好!無拘無束。”伸手把她攬懷裏。“老子不止要摸你,還要親你!”說着俯身親她一下,然後癱在她肩上。
“李邽山,李邽山——”
老二攙扶着李邽山回房間,他醉了。
夜半,舞會正盛,老二老三老四被人拉着學跳舞,施圖南在彈鋼琴。施懷瑜湊過來道:“大姐,我也想彈。”施圖南起身,掃了眼舞池,悄聲出了餐廳。好片刻,回來,拉着老三跳舞。
隔日,施圖南在曬太陽,老三火急火燎地找過來道:“七妹,大哥被人打了!”
“被人打?”
“大哥昨夜醉酒,被人摁在床上蒙着被子打了一頓。”老三道:“額頭起了包,身上有幾處淤青。”
“看見打人者了?”
“他娘的,俺抓到他非剮了不可。快快,你陪着俺去安慰安慰大哥。”
施圖南随他過去,蘇醫生在幫李邽山額頭塗藥,施圖南問:“怎麽會被打?”李邽山狐疑地看着她。
“你懷疑我?”施圖南問。
“我不該懷疑你?”李邽山看她。
施圖南怒急,甩袖而去。
老二道:“大哥,說句公道話,雖說七妹最有動機打你,但昨晚七妹一直在彈西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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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道:“對對,七妹還教俺跳舞了!”
老四道:“大哥,七妹沒作案時間。”
老三道:“大哥,你應該找七妹道歉。”
老二道:“大哥,七妹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老四附和道:“大哥,你可能要吃苦頭。”
李邽山看他們:“這事是誰幹的?”
衆人齊搖頭,反正不是俺們。
“除了你們我也想不來誰。”蘇醫生費解道:“換個人,可不止是被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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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圖南倚着欄杆看海,李邽山找過來,她挪了下位置,李邽山扯扯她旗袍外罩的收腰小西服,道:“七妹,你這衣裳真好看,把腰勒的很好,讓大哥想起來一首詩來,盈盈一握楚宮腰!”
“這是哪首詩?”施圖南問。
“——這不重要,”李邽山鄭重其事道:“大哥給你道歉。”
“犯不着。”
“大哥對不住你。”李邽山緊挨她,“大哥誠心誠意同你道歉。”
“我不同畜生說話。”
“七妹海量,大哥再也不飲酒了。酒——乃萬惡之源。大哥思來想去,還是想當個人。”
施圖南不理他,扭頭回客房。李邽山追着她道:“七妹,你真不打算原諒大哥了?”
施圖南看他額頭的腫包,別開眼道:“不原諒。”
“好,你可別後悔。是你逼我當畜生的。”李邽山急了。
施圖南警惕地看着他:“是你說畜生自在,無拘無束。”
“你現在要麽教化我當人,要麽就讓我當畜生。”李邽山惡狠狠地盯住她。由于額頭有淤青,使他這一副兇狠相有點滑稽。
施圖南忍住笑,回了客房。李邽山在她身後道:“昨夜打我的就是你,你下手真狠!”
“敢做就要敢為,我看見你腿了,你小腿上有粒褐色的痣。”說着就要伸手扯她。
“對,我打的。”施圖南痛快地承認,反手就要關門。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李邽山手推着門問:“你為何平白打我?”
“因為我歹毒。”
李邽山啞口無言,故作兇狠道:“我百般讨饒萬般哀求,你竟無動于衷,是你逼老子的。老子不稀罕當人,老子就如你意,當個畜生!”說着擠進房間,伸手攬過她腰道:“老子不能白挨……”話未落,人暈了過去。施圖安白着臉,舉着個花瓶朝她道:“姐,你沒事吧!”
姐妹倆手忙腳亂地把他擡床上,施圖安探探他鼻息道:“姐,他不會死了吧?”
“放心,禍害遺千年。”
“姐,他醒了會不會找我算賬?”
“不會。”
姐妹倆正說着,施懷先敲門進來,看見床上的李邽山一頓,施圖安道:“懷先哥,我把船警隊長給敲暈了。我以為他要非禮大姐,就把他給敲暈了。”
“他是海匪。”施懷先道。
“海匪!”施圖安驚呼。
“他怎麽會在這?”施懷先看向施圖南。
“他送我回的房間。”
“他糾纏你?”施懷先盯住她,一字一句道:“舞會上他輕薄你,該死。”
施圖南看他,施懷先緩和了語氣問:“圖南,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
施懷先盯住床上的人,道:“不如把這惡匪殺了,否則他醒來我們難逃一劫。”
施圖安捂住嘴,瞪着眼道:“懷先哥,殺人是要償命的!”
“沒人知道是我們殺的。船上平白消失個人不足為怪。直接扔海裏就行。”施懷先語氣平淡,好像在讨論殺條魚一般。“這惡匪死了大快人心,不會有人追究的。”
“他還有一幫弟兄在船上。”施圖南看他。
“不怕,他弟兄怎知是我們殺的?而不是失足落海?先把他捆起來,趁夜深再投海。”施懷先轉身找繩子。
施圖安吓傻了,施圖南端坐在沙發上,側着身看不清面目。施懷先找出幾身長旗袍,擰成一股繩,語有亢奮道:“這最好不過,我們也省下兩箱金條。”
“懷先,他在追求我,他的弟兄們都看到他送我回來。”施圖南緩緩道。
施懷先怔了下,看她的目光隐有恨意:“你不止認匪做哥,還同他有私情。”
“我是在與他周旋,做他七妹能省下兩箱金條。”
“惡匪是不講誠信的,萬一船靠岸他把我們的箱子都劫了,我們能奈他何?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他是該死,但不是這時候。”施圖南看向床上李邽山的臉。
“不行。”施懷先堅持道:“不如先把他捆起來,讓懷瑾懷瑜都過來,我們投票決定。”扭頭看施圖安:“四妹認為呢?”
“我……不知道,我聽大姐的。”
施圖南與施懷先對峙,施懷先問:“倘若他醒了,第一個追究誰?”正說着,有人敲門,老三扯着嗓子喊:“七妹,大哥在你這麽?”
施圖安應聲:“在。”
施懷先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去開門。
老三看見床上的人,詫異道:“七妹,大哥怎麽了?”
“大哥要輕薄我,我就把他敲暈了。”
“啊——”老三目瞪口呆。
“我去甲板上轉會,你陪着大哥吧。”她扯着施圖安離開。施懷先跟在她身後道:“這事是我太莽撞,考慮不周。”施圖南沒應他,直接出了船艙。施懷先盯着她背影,轉身去找宋家少爺。
李邽山睜開眼,老三道:“大哥,你醒了!”
李邽山面色難看,一語不發。老三請了蘇醫生,他擔心大哥腦袋被砸壞了。老二老四問咋回事,老三難以啓齒道:“大哥對七妹欲行不軌之事,被七妹給砸暈了。”
“啊——”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這兩日,弟兄們很焦急,大哥欲對七妹不軌,七妹不從,倆人就生了嫌隙。一個冷着臉,一個溫淡,誰也不同誰說話。老二先看不過,打算做和事佬,在施圖南經過的地方扔了塊果皮,讓她狠狠摔了一跤。蘇醫生拎着藥箱離開,說她腳腕應是扭到了,估計要卧床休息幾日。老二心知闖了禍,死當王八,絕口不提。
當晚宋家,何家、杜家等各位商賈的少爺與老爺不約而同地聚集在施圖南客房,說是有要事相商。起初施圖南不明,待看見施懷先,什麽都明了。
施圖安要回房間,被門外兩個人攔住,正要發脾氣,被晚香拉走道:“四小姐四小姐咱們先去姨太太那,大小姐在同人商量要事,說是不許人打擾。”
“同誰?”施圖安問。
“我見宋家何家少爺都在。”晚香引她回了梁晚月房間。
“他們悄咪咪地商量什麽?”施圖安好奇。
“我怎麽可能知道?”晚香道。
“诶,二姐三姐呢?”施圖安問正在繡旗袍的梁晚月。
“懷瑾在你大姐房間,懷瑜在阿簾房間。”梁晚月道。
“您還會補旗袍?”施圖安看着旗袍開衩處繡出的一朵花問:“這不是二姐的旗袍?”
“我以前可是繡娘。”梁晚月笑道:“她這旗袍才穿沒兩日就壞了,丢了可惜,繡朵花就看不出來了。”
“您繡的真是好看!我有件洋裙不小心刮破了,您能幫我繡朵花嗎?”
“可以,只要你不嫌我繡的苯拙。”梁晚月道。她并不讨厭施圖安,反而有兩分憐愛,施家能同她好好說話的只有施圖安。
施圖安回房間拿洋裙,忽然想起不方便進去,準備折回姨太太那,就看見房門開了,依次走出面色凝重的各位商賈。施圖安推門進去,施圖南側坐在沙發上,辨不清喜怒;施懷先站在她旁邊,正俯身說着什麽;施懷瑾頻頻看向他們,面色複雜。
施圖安看他們都沒留意自己,悄聲拉開衣櫃,拿着洋裝就要離開,被施圖南喊了聲,讓她攙扶着自己回床上。
施懷先要攙,被施圖南巧妙的避開道:“我會認真考慮,你們也回去吧。”
施懷先沒再言語,準備離開,施圖南想起什麽道:“明天是不是你生日?問餐廳能不能做長壽面,我們都聚一下。”
“诶,真的是懷先哥生日!”施圖安算了下日子道:“懷先哥生日過後就是二姐三姐了,差不了幾天呢!”
“你就這麽喜歡過生日?”施圖南笑她。
“當然,生日多喜慶呀,還有西洋糕吃!就是不曉得船上有沒……”施圖安攙着她碎碎念地回了卧室。
施懷先先是一愣,随後面色輕松地出了房間。施懷瑾緊随其後,垂頭默不作聲,施懷先看看她,很滿意,誇道:“你今日做的很好,沒有為我争風吃醋,很有正室的風範。我們應當是一體,我開心你要替我更開心,我痛苦你要比我更痛苦。”又着重強調道:“我們心連着心,我們是一體。”
施懷瑾心裏那點不愉快被完全驅散,猛點着頭道:“我很替你開心!”
“你應當要替我開心,因為我心裏只有你。我只是看中施圖南的出身,你也明白,雖說我父親是施府管家,但施人和向來器重他。”施懷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