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上人
睜開眼已經是晚上十點,施圖南要起床,李邽山拉住她:“睡吧,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施圖安聲音啞啞地問。
“傳教士在給施懷先念聖經,姨太太在照顧二妹,三妹四妹估計睡下了。”
施圖南看向另一張床空蕩蕩的床,問道:“睡哪?”
“睡三妹的房間。”李邽山厚顏無恥道:“大姐夫要睡這屋,她們也就……”
施圖南瞪他,李邽山親她一口道:“我替你拿了餐,吃了再睡。”
施圖南不安心,還是要起床。李邽山頑笑道:“天塌不了,船也翻不了,相信我。”
施圖南又躺回去,問道:“我睡了多久?”
“七個小時。”李邽山看着她,說得意味深長:“囡囡一定是太累了。”施圖南不理他。
李邽山讓人熱了粥,端過來喂她,施圖南不習慣,還是下床坐去桌前吃。李邽山看她一勺一勺地舀白粥,情難自抑道:“囡囡,大哥胸口很脹,是一種滿滿麻麻的脹,好像要溢出來似的。”
“老二老三老四都嘲笑我,說我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們覺得我應該是宋江,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宋江。可我不想當宋江了,我想當施圖南的丈夫。”
施圖南擡頭看他,李邽山也不自在地搓搓胳膊:“老子也覺得肉麻起雞皮疙瘩。”自己說完又惱又不忿:“但這是老子的真心話!憑什麽別人說出來就是情話,老子說就起疙瘩!”
施圖南喂他口粥,問道:“你學過川劇變臉麽?”
李邽山咽完粥,盯着她的勺子道:“囡囡要想看大哥就去學。”說完張着嘴,示意再來一勺。
施圖南笑了笑,又喂他一勺。
飯後倆人在甲板上消食,李邽山看她道:“囡囡,我碰見你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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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圖南點點頭,緩緩道:“她結婚了。先生是嘉興顧家,顧先生很有教養很體貼她。她還生了個可愛的女孩。女孩叫顧遂安,順遂平安的意思。小名也叫囡囡。我母親很幸福。”
“我教養不好,沒文化,也不體貼。”李邽山酸溜溜地說了句。
“你很好,是另一種好。”施圖南親他一下。
“這還差不多!”李邽山很受用。
“你怎麽認出她的?”施圖南問。
“你們五官不像,但身上有一種東西很神似。”
“我母親五官很美,是一股野性美,她穿男裝也很好看。她以前走路是大步流星,我要小跑才能追上。”施圖南回憶道:“現在舉止氣度都溫婉了。同以前變化很大。”
“你五官也很美。同我的心上人長得一模一樣。”李邽山冷不丁又撂一句。
“我像姑姑。我姑姑也是大美人。”施圖南道:“有人美在骨,有人美在皮。我母親是前者。我是後者。”
“母親帶我在國外街頭吃過一種甜品,要用舌頭舔着吃,否則就會化掉。她每次吃的很快,我嫌伸舌頭難為情,最後甜品總是融我一手,後來我就不再吃了。”
“孜君,孜君——”顧遠喊醒她。“你做噩夢了?”
梅孜君恍恍惚惚地坐起來,摸摸臉上的淚痕,想到剛才那個夢,捂臉抽泣道:“阿遠,我夢見圖南了。”
顧遠順着她背,梅孜君哽咽道:“我每次回頭,她都漲紅着小臉在身後追,我從來沒有想過等等她,或拉她一把。有一回都跟丢了,她也沒叫住我等一等她,她怕自己連累我,她怕我嫌她。”
“不想了,沒事了。”顧遠安慰她。
“我同施人和吵,埋怨他把圖南毀了,可我一直冷眼旁觀——我一面嫌她笨,嫌她什麽都學不好,一面袖手旁觀地看着,從沒耐心的教她該怎麽做。好像她天生就該知道怎麽做。”
“我把她丢了的那一回,是她自己一邊問路一邊走回來的。回來一句怨言都沒有。我當時好驕傲啊,隔了兩個區她都知道怎麽回來,現在想起來好諷刺,她肯定知道自己會跟丢,所以口袋裏才會一直裝着我們區的具體住址。”
“她現在一定很害怕,我知道的,我是她母親我最知道。”梅孜君恸哭。
顧遠把她攬懷裏,輕拍着她,沒再說一句。今天他也聽說了,施家二小姐染了病,施家養子中了毒。施家一攤子都由施圖南撐着,挺難為的。
夫妻倆一夜沒怎麽睡,梳洗好正要去餐廳,被船上一位醫生叫住,對方很有禮貌的做了自我介紹,說想請尊夫人去看望一位病人。
梅孜君跟着蘇醫生去了病房,細看了施懷先的症狀後,說是一種化學劇毒,是自己同老師一起在實驗室研制的。本來說是要處理掉,但自己違反原則私自帶回了國,因為一時又不能随便處理,把它丢進一處給忘了。
蘇醫生對這番漏洞百出的話很詫異,他仍然禮貌地問:“那這毒是怎麽出現在施公子身上?”
“丢了。”梅孜君歉意道:“其實昨天聽了施先生的症狀我就有所懷疑,我回屋找這毒劑的時候已經不知所蹤。”
“丢了?”蘇醫生簡直難以置信。
“對,一同丢的還有一枚祖母綠戒指,一枚玉扳指。我正要去和船長說這件事。”
蘇醫生去房間找李邽山,見老二正在把玩一枚祖母綠戒指,他奪過道:“這戒指哪來的?”
“大哥抽屜裏拿的。”老二道。
“豈有此理!”蘇醫生問:“李邽山去哪了?”
“找我做什麽?”李邽山從內室出來。
“這祖母綠哪來的?”
李邽山坐在沙發上,翹着腿道:“總不是我自己的。”
“老蘇,你這話問的,讓大哥怎麽回?”老二道:“大哥總不好說是他祖母傳下來的?”
“對了,還真是我祖母傳下來的。”李邽山一臉頑笑地點着煙。
“施懷先的毒是你下的?”蘇醫生一臉嚴肅地問。
“什麽毒不毒?”李邽山不解。
“別裝了。這戒指是梅太太的,你是不是拿了她一瓶毒劑?”
“我只曉得是幾滴透明液體。”李邽山滿不在乎道。
“你,——你害他做什麽?你不是已經不殺人了?”
“老子想殺就殺。”
“老蘇你別急,這事我給你捋捋。”老二勸道:“大哥不殺他,他就要殺大哥。他聯手宋家何家杜家給大哥使美人計,想殺大哥,——大嫂就是美人計中的美人。”
“早前落海那男人就是他殺的。施家二小姐是他,三小姐也是他,只是殺人未遂罷了。有一回大哥讓我們去打他,你還勸,你猜大哥為什麽平白無故去打他?施家四小姐打暈了大哥,他想趁機把大哥投海,要不是老三出現的及時,——你自個想去吧。”
蘇醫生覺得很怪,很蹊跷,但又說不上哪怪。好像一切太順了。李邽山把煙頭一擲,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非常小的實驗瓶,遞給他道:“去,等上岸了報警察抓我。”
“随你怎麽說,反正他也不會說話了。”蘇醫生擰開蓋子,鼻子嗅了嗅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手段太不人道。”
“人道?你去找死者兒子,問他這事人不人道?你再去問問施家二小姐。同我一個海匪講人道。這瓶子上貼着實驗劇毒,我以為是鶴頂紅,一日喪命散,含笑半步癫之類的毒。”李邽山說得輕佻。
“我說不過你。盡管證據在這,這事也蹊跷的很。”蘇醫生眉頭緊鎖道:“頭兩天一直沒線索,現在突然——”
“我怕你沒完沒了的查。你不是要查這毒哪來的?不是間諜,也不是蓄意,只是一次巧合。”李邽山看着他。
“我是醫生,我有我的職責與使命。”蘇醫生認真道。
“巧了,我也有我的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邽山也正色道。
李邽山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在身上比劃,問道:“會不會顯老?”
“不會。”施圖南搖頭。昨天晚上答應帶他見母親,今天一天他都很高興。中午她去梅孜君房間,只有顧遠在,她說了來意,想下船前一塊吃頓飯。顧遠很高興的應承下,約好晚上七點在餐廳見。
李邽山穿了一套白西裝,不合身,但顯年輕。白西裝是老四的。他一面走一面暗扯□□,施圖南問:“怎麽了?”
“褲子太緊了。”
“要不要回去換?”
“不換。”
“那就不要扯。”施圖南猶豫了很久,說了句:“很猥瑣。”
“哦。”李邽山也半天憋了句:“我二兄弟很勒得慌。”
施圖南不明其意,李邽山索性道:“扯得蛋·疼。”
“你就不能文雅點?”施圖南瞪他。
“扯的□□疼。”李邽山改口。
施圖南懶得理他,轉身折了回去。李邽山以為她生氣了,扯住她道:“不勒了!”
“回房間換衣服。”施圖南話剛落,就聽見有人喊她。回頭看過去,梅孜君一家三口朝她過來,顧遠看了眼李邽山,又看了眼梅孜君,圖南沒說還有別人。李邽山自我介紹道:“李邽山。”
顧遠也伸出手,介紹道:“顧遠。圖南母親的先生。”
李邽山又介紹一遍:“李邽山,圖南的未婚夫。”
顧遠反應過來,招呼道:“坐坐。”又回頭看梅孜君,打趣道:“原來圖南是要帶心上人給媽媽看。”
這句話把施圖南鬧紅了臉,想解釋也沒好開口。梅孜君認真地打量李邽山,朝他道:“我知道,李先生是船警隊長。”
“坐坐,都別站着了。”顧遠拉開椅子道。大家正要坐下,嘶——刺啦——不明聲音從李邽山屁股底下發出。
好在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略懂掩飾。施圖南悄悄瞪了他一眼,李邽山讪讪着不好做聲。
施圖南紅着臉道:“他這套西服不太合身,我不讓他穿,他說沒有比這套更合适的了。”
梅孜君沒忍住,笑了一下,朝施圖南道:“沒事兒,等大家都走了你們再走。顧遠第一回 來見你外公,咱們家煮了一碗荷包蛋給他,統共六個,咱們那的規矩吃一個就好,他把六個都給吃了!事後你外公說這人太實心眼兒。”
“你也不提前通個氣。”顧遠笑道:“六個,我吃的很難為。”
梅孜君眉眼溫柔地看着施圖南,摸着她手道:“囡囡長大了,要嫁人了。”
施圖南笑笑,沒應聲。
梅孜君看着李邽山,認真地問:“你想娶我們囡囡?”
李邽山看住她,鄭重道:“想,我想娶囡囡。”
梅孜君忽地紅了眼,雙手緊緊握住施圖南的手,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顧遠替她擦淚道:“怎麽了?不是說好見着囡囡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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