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仲宛回來菜館,蘇敏正拉着臉在訓斥小湘,擡頭打量了眼仲宛,“挺全乎,沒缺胳膊少腿。”

仲宛翻白眼,“你還挺遺憾?”

張溪從後廚出來看見仲宛,跑過來抱着她噓寒問暖,接着又參了蘇敏一本,“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蘇敏在身體上虐打她,行為上淩·辱她,語言上攻擊她,精神上折磨她。”

仲宛無視她這一段話,朝她遞了個眼色,動口型問:“咋回事?”

張溪撇嘴,“我可沒那臉說。”扭頭又回了廚房。

仲宛看向蘇敏,蘇敏朝她擺手,“我也沒那臉說,讓她自己跟你說吧。”

小湘滿不在乎道:“張總私底下說喜歡我,我們就聊了兩句,又沒有怎樣?大驚小怪。”

蘇敏看她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質問道:“你可拉倒吧,怎麽個聊法對方就送你部七八千的手機?人家老婆電話都打給我了,聊天記錄也發給我了,你還死鴨子嘴硬?你說,你怎麽想的呀!他當你爹都嫌大。你長這麽漂亮又機靈,大把的未來可選擇,為什麽走這條路?”

小湘就站在那扣着新做的指甲,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我沒偷沒搶,是張總先找的我,又不是我找的他。”

張溪捧着杯奶茶斜靠在酒櫃上,眼神流露出對小湘的不齒。

蘇敏氣的轉頭不說話,小美在來來回回的拿餐具,對發生的事不聞不問。這個點包廂已經坐滿了,仲宛朝着喝奶茶的張溪,“你就知道吃,你沒看小美忙的團團轉。”張溪放下奶茶就跑去後院包廂。

仲宛對蘇敏說:“把她這月工資給清了,宿舍先讓她住到月底。”

蘇敏氣憤道:“我也是這麽處理的,她不樂意,非要我給她一個月工資,這月才幹了幾天啊,她倒真能恬的下臉。”

小湘不服道:“這是我應得的好吧,是你們主動辭退的我,我找工作還要耽擱些時間呢!”

仲宛朝蘇敏擺了下手,“給她結。”随即面向小湘,本想對她說點什麽,又看她那副态度,轉身進了廚房。

侯峰在配菜,趙易陽在切菜,張師傅掂着鍋在翻炒裝盤,侯峰再過來把盤給擺好,端出去遞給張溪。大家有條不紊的忙着,也沒人搭理仲宛。張師傅回頭看了她一眼,瞅瞅她胳膊跟腳,又繼續開始翻炒。仲宛覺得站這盡添亂,轉身進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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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小院在仲宛看來很美,順手摘了串葡萄,也懶得洗,随即拿着坐在臺階上。四周的窗戶透出暖黃色的光,餘光穿過石榴樹打到地面上,包廂裏傳來碎碎低語。仲宛垂頭剝着葡萄,有種置身家裏的感覺,有爺爺奶奶,有爸爸媽媽,還有經常來蹭飯的江江。

仲宛把亂七八糟的事放空,閉眼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沒過一會兒,張溪就偷跑過來,坐她身邊不忿道:“宛姐,就這麽讓小湘走了?就不該給她結工資,你說這小姑娘連部手機的誘惑都受不起,聽說家裏是湖南哪個村的,初中都沒念完,你說這外地人來打……”

仲宛遞給她顆葡萄,“你就不讓我清靜,這件事跟她是不是外地人,家是不是農村的沒直接關系。硬要說有關系,那就是書讀得不夠。小美她倆是老鄉,小美還是小湘介紹來的呢。你看看小美,長得沒小湘漂亮,嘴巴沒小湘甜,可侯峰跟趙易陽就喜歡她?這是為什麽?”

張溪雞賊道:“哇偶,老板的眼睛真雪亮,什麽都瞞不過!”

“你呀,把你的精明勁分給小美一半,小美的文靜氣分你一半。你爺爺一點沒錯!你就是個滑頭。”

“敏姐你們倆都讨厭,怎麽都成我爺爺了?我知道小美品性好,可我們倆性格就是不一樣嘛,我也想變的穩重,懂事。可我就是控幾不住記幾呀!”

仲宛敲她腦門,“沒讓你變成小美那樣。你們倆各有優點,各有缺點。你把偷懶耍滑的勁壓壓,閑的時候你滑頭,忙的時候你也滑頭?要是在公司上班,你這種滑頭最惹人厭。”

張溪望天,“宛姐,滑頭都是忙的時候耍,閑的時候用不着耍!你把我工資均給小美一點點點,她确實幹的比我多。我就是……我就是個滑頭嘛,我只是有點滑而已,你還沒見過跟泥鳅似的呢,好啦好啦好啦……我去忙啦!”

……

仲宛起身回屋,蘇敏紅着眼圈在算帳。仲宛問:“這是怎麽了?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

蘇敏咳了聲搖頭,“沒事,就是想起我大學時的事了。這女孩子,無論如何都要多讀書,開眼界見世面,從小就要打基礎。小湘這事我有責任,以前我就發現了。顧着她臉面側面點過她,沒想到屢教不改。”

“那天有個客人來吃飯,說我們這的小姑娘很熱情,經常發微信給他,把我臉給臊的。那時想着她太小再給次機會,哪知道會這樣。張總老婆也常帶朋友過來吃飯,我們倆還挺熟的。傍晚打電話過來,說早就耳聞我們這還幹些私下勾當。我就跟人煽了一巴掌似的,那臉疼的。”

晚上下班開了個會,仲宛把小湘的事說了,大家本就一個集體也沒什麽好瞞的。仲宛又補充說:“以後工資都漲三百,張溪的待定。”扭頭問張師傅後廚還需不需要人手?張師傅擺手,“不需要,我們仨配合的很好。”

仲宛說那就再招倆包廂的,張溪拍手,“好呀,好呀!”

張師傅瞪了她眼,她立馬伏低做小。

包廂一共也就六個,每天中午十一點到晚上九點,陸續能接二十桌左右。北京跟其它城市不一樣,其它城市下午兩點到五點休市。北京有名的飯館三四點都能坐滿。

一般老食客都會提前電話過來,蘇敏會看着安排時間,讓廚房提前備菜。私菜館跟那些聲名在外的飯館不能比,這種比較小衆。有些人就不喜歡鬧哄的飯店,喜歡環境幽靜,私密性好的私房菜館。

下班離開的時候,張溪跑到仲宛面前,“宛姐,我工資這事你私下告訴我就成了嘛,畢竟我是個姑娘家嘛,之前是偷耍滑頭,現在被你拆穿了,這讓我以後很被動呀!”

……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月中旬,還沒等到第三場秋雨,大爺大媽們就已經穿羽絨服了。

當然也有一些愣頭青還穿着短袖,咬牙潇灑的挺走在秋風中。

仲宛坐在前臺一聲噴嚏一把鼻涕,蘇敏遞給她杯極濃的感冒顆粒沖劑,仲宛用那富有質感的聲音說:“這都沒多大用,還不如一粒感康來的幹脆,”說完,閉着眼犟着鼻的一口悶下。

蘇敏遞給她一大杯白開,仲宛眯縫着眼睛搖頭,認真道:“不喝,聽說越濃藥效越好,喝太多的水都給稀釋了。”

蘇敏一臉懵逼狀,“你說的是啥玩意?照你這邏輯直接幹吞不是更好!”

……

仲宛把羊絨披肩整個從頭上裹下來,只露張紅撲撲的小臉,“我不跟你這杠精說話。”

“你這呆瓜,等下千萬別吃感康,這倆要相斥,我可不想看你七竅流血的慘狀!”

仲宛正要回擊,“哐叽”一聲,門被大力拉開又反彈回來,站在門口的張溪也被自己的力大如牛給驚到,趕緊回頭摸摸門,“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注意。”

仲宛裹緊了披肩,“給你個時光機倒回十秒前。”

張溪出去然後再進來,溫柔的推開門再輕輕的合上,滿臉洋溢,“嘎嘎嘎嘎嘎,老娘被公司錄取了,下周一正式上班,老娘以後就是白領了!”

仲宛喝口熱茶轉頭看蘇敏,“趕緊把這位白領的工錢給結了,終于有公司把這尊大佛給收了。”随即雙手合十,“今晚我們出去慶祝。”

張溪看仲宛的打扮,“宛姐,你怎麽戴起頭巾了,你這是逛牛街逛出感情了?”

仲宛抱着水杯暖手,“去去去……哪遠往哪去!

感冒呢小心傳給你。”翻眼皮看張溪的打扮,一雙短靴,光着條腿,上面一條連衣短裙,外面罩件精致的小皮衣,洋氣且朋克。

仲宛心生羨慕,“怎麽不凍死你呢?”

張溪咋呼,“怎麽會冷?這才二十度大後天就又升溫了。”話落,在她們倆面前轉了圈。

蘇敏捂住眼睛,“媽呀,我眼被刺瞎了,我好像看到一條紅色的大媽內褲,天啊,這年輕人真不講究。”

張溪徹底摟起裙子,“你好好看看,這它媽是安全打底褲,我本命年呢!”趙易陽跟着張師傅從廚房出來,張師傅看到這一幕血往上湧,進後廚抄家夥要出來打。

張溪拔腿就跑,趁機朝她倆喊:“看你倆穿的跟黑寡婦樣,再穿三十年都不過時。”

“哐叽”一聲,推門撒丫子就跑。

張師傅拎着柄長長的菜勺子在後面追。

仲宛低頭打量自己的衣服,“我穿的不好看?”

侯峰半靠在沙發打游戲,“随便一件穿出來,都可以去參加白事。”趙易陽兩手插兜,戴着耳機晃頭晃腦的走了出去。

蘇敏看着候峰,“都這麽閑?”

侯峰頭也不擡的說:“菜都做完了當然閑,是騾子你也得讓它停下喝口水吧!”

仲宛探着頭一副雞賊的表情,“侯峰,小美自個在包廂收拾呢?”

侯峰收了手機站起來,“管我什麽事,去趟衛生間。”随後拐彎往包廂走。

蘇敏咬着嘴唇說:“有手段啊,有本事你去把趙易陽那愣頭青給降服了!”

仲宛看着站外面的愣頭青搖頭,“這個算了,還是不惹為妙,小時候他爹可沒少拎着五花八門的道具從我家門口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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