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仲宛依然低頭晃着腿,眼睛打量着人群,左張右望的還是不跟栾江對視。
廣播提醒開始登機,仲宛站起來就往前走。栾江拉住她奪過登機牌,從中間撕掉,“最後兩天,兩天後你要好好的。”
仲宛這才擡頭看他,像一只偷腥得逞的貓。連連點頭,“嗯嗯嗯,放心一定!”話落就往他身上撲,樹懶一樣挂在他身上。”
栾江趔趄着站穩,吻着她發頂,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仲宛反應過來埋怨道:“幹嘛要撕掉,可以去問能不能改簽啊,這可是全價票啊全價票。”
栾江不理她,拖着就走。
栾爸爸站在自家門口抽煙,看到仲媽媽回來,笑着打招呼,“這是剛從宛宛他舅那回來?”
仲媽媽笑道:“今個周末,她表哥也回來了就過去坐了會。”
栾爸爸道:“沛文可是大有出息,倆口子工作這麽好,她舅舅跟着省心了。以後享不完的福。”
“是啊,倆人在國外可吃了不少苦頭。現在算是苦盡甘來。說起在國外臉上可有面,可沛文說每天睡不足三五個鐘,天天實驗室裏呆着,連吃一個月泡面,熬夜熬的大把脫發。現在看到面食就想吐。看起來現在都挺體面,提起也是一把心酸淚,要不是政策好,引進人才……”仲媽媽感慨,“哎……不如意事常□□,可與人言無二三。”
說完想起栾江,接着道:“江江也是,這次回來性格成穩多了。宛宛也是,自從他爸走後,家裏重擔……哎,不說了。做父母就是操心的命。想讓他們懂事,又不想他們承受磨難,對了,江江呢?怎麽好幾天不見?”
栾爸爸嘆了口氣,“去見戰友了。”仲媽媽點點頭。
栾爸爸問:“宛宛呢?這周末沒回來?”
仲媽媽道:“死丫頭說出差兩天,估計是不知跑哪野去了。我也管不了她,家裏這擔子都在她肩上,讓她出去放松放松吧!”
栾爸點頭輕“哦”了聲,回屋就撥栾江電話,關機。
又撥仲宛電話,也關機。
Advertisement
栾爸爸撐着茶幾,跌坐在沙發上。
……
這次留下來的兩天,比之前三天還要興奮。
仲宛拉着路上行人,把手機遞給她,“可以幫我們拍張照麽?”那妹妹點點頭。
仲宛拉着栾江胳膊笑着看向鏡頭,栾江攬着她腰,眼睛帶笑的看着她,趁她不注意偷吻了下。仲宛有點難為情的看着小妹,“謝謝你啊”。
那妹妹吐舌作鬼臉,“你倆超配的!超有夫妻相,祝你們幸福喲!”又趴她耳邊說:“小哥哥眼睛一直都沒離開你喲!還有,你男朋友真的超正!”
仲宛眉眼彎彎,“真的嗎?我們倆真的超有夫妻相?!”對方認真的點點頭。
仲宛一蹦三跳的跑到栾江面前,“剛才那位妹妹說,咱倆超有夫妻相耶!”
栾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沒接話。
仲宛頓住,問:“怎麽了?”
“我愛你。我深愛着你。仲宛。”
栾江從風衣口袋取出鑽戒,單膝跪地,鄭重的看着她。
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被定格,仲宛捂着嘴仰頭眨眼,又背過去淚流滿面。轉過來笑着哽咽,“好俗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今天沒化妝,穿的也不漂亮。”
栾江笑着看她,沒說話。
仲宛也破涕為笑,朝他伸出無名指。
栾江套進去,仲宛壓制住歡喜,扭捏道:“眼光不賴。”說着撲到他身上。栾江抱着她摔倒在地上,索性躺在地上看着她笑。
仲宛紅着臉起身拉他,“好多人看快起來,丢臉死了!”
栾江把她拽倒在懷裏,看着她眼睛問:“丢臉?誰敢取笑。”話落兒,一道長長的口哨聲,後面接二連三的幾道跟着起哄。
仲宛拉他胳膊求饒,“江哥,起來了。”
栾江手撐着地緩緩站了起來,“是你把我撲倒的。”仲宛踮腳親下他嘴,拉着他手趕緊離開現場。
仲宛拽着他手,倒着走在他面前看他臉,又轉過身跟他并肩偷笑。這麽來回折騰了幾次,栾江避開她看過來的眼神,咳了聲,強忍住笑,“你就不怕摔倒?”
仲宛咬着嘴角笑,“不會,你不會讓我摔倒!”
栾江把她攬到巷子裏,低頭朝她索吻。仲宛攀着他脖子吻他眼睛,鼻梁,輕咬他唇角,又埋在他脖子裏笑。
……
仲宛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着電動剃頭刀,一臉謹慎道:你可別動,剃壞了不怪我。”
栾江光着膀子脖子裏圍條浴巾,坐在凳子上,看着鏡子裏的空有架勢的仲宛,“別擔心,頭又剃不掉。”
仲宛拍他肩膀,“哎呀……讨厭啦你!我好不容易找到感覺了。你別說話。”
栾江紋絲不動,仲宛擺弄了大半個小時,收起剃頭刀。擺正他臉認真打量了片刻,舔舔嘴唇昧着良心道:嗯,超完美。”
栾江看着鏡子裏一塊豁子,一塊豁子,凹凸不平,像是被狗啃了啃的板寸。扭頭看向仲宛,“你良心不會痛麽?”
“……”
這次前往機場,仲宛顯得很平靜。
栾江身上穿着仲宛買給他的大衣。買了好幾件。都是她的眼光,她喜歡的風格。本來看上的是櫥窗那款,誰知栾江進店試哪款,哪款都好看。帥的讓人移不開眼。一時不知該買哪件,幹脆試過的都買了。結賬時栾江站在她身後,全程非常配合。
飛機滑行,仲宛看着艙外。
——以後再也不會來成都了。
栾江閉眼假寐,跟仲宛戴鑽戒的手,十指緊扣。
出來機場,一個朝南,一個往北。
朝南的那輛車又掉頭回來,一直跟着往北的,看着她安全到家。
栾江摸口袋掏煙,動作頓了下,拿出張折疊好的信紙。栾江打開:江哥,我後悔了。之前在家我說過的話通通收回。希望你能遇到一個愛你,懂你,知你,疼你順利走到一起的人。請答應我,我結婚後你才可以結婚,這五天我很幸福,從沒這麽幸福過。今後我們都要朝着太陽的方向走。過了今晚一切都塵埃落定吧。請以我起誓,一定要好好的。不枉此生,不負父母。你要幸福,我要幸福,我們一定都要幸福。至愛你的宛宛。
栾江頭抵在方向盤上,手握拳頭捶着胸口,淚水大顆大顆往下滾。
仲宛坐在床上,蒙住被子,手捂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
·
臨近過年,仲宛跟蘇敏帶着依依一塊逛街掃貨。店裏暫時交給小美照看。商場熱,仲宛把羽絨服脫掉。依依紮了個魚丸放嘴裏咬,仲宛看的眼饞,兩個手指捏着魚丸就往嘴裏放,不知被誰擠了下,魚丸順着她嘴巴,毛衣,一路滾下來。
仲宛看了看毛衣上沾着的褐色咖喱汁,依依把手裏剛擦過嘴的紙巾遞給她,仲宛接過擦了嘴,又沾了下衣服,低頭去找那顆不知所蹤的魚丸。
……
蘇敏看着她直咂嘴,“宛宛啊,我要不給你張羅門親?找那種實在的人,願意接受你這種憨型的?”補充道:“你媽跟我側面打聽好幾回了。”話剛落兒,仲宛飛快跑了過去,她找到那個魚丸了。蹲下用紙巾撿起來,随手丢進垃圾箱。
倆人逛了一圈,啥也沒買,盡給依依買吃的了。也就在商場能感受到快過年的氣氛,出來屁點年味都沒有。連個賣煙花爆竹的都沒有。
依依裹的厚實走路跟企鵝一樣,蘇敏過于擔心她,每次出個門全副武裝。仲宛覺得幹女兒被她媽折騰的太可憐,蹲下咬了顆她糖葫蘆,“依依啊,明天宛媽媽帶你去溜冰,你說去北海還是後海?”依依興奮的摟住她“吧唧”一口。
蘇敏不贊成,“天那麽冷,往那跑啥呀,你都不擔心突然冰裂了掉進去?你說那地怎麽就沒人掉進去過呢?”
仲宛嚼着糖葫蘆,“遺憾啊,你就感受不到冬的樂趣。我年年去耍也沒見出過事。見過一個玩太狂的,剎不住車,連撞了兩小夥一姑娘,還驚動了急救車,連環大事故!”說着想起那一幕,哈哈大笑。
……
趙易陽邊燒炭邊調蘸醬,侯峰跟小姜兩個小時前去牛街買肉卷了。蘇敏脫着羽絨服,“侯峰跟小姜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去哪倆人都一塊,出去這麽久是不是在排隊呀?”
仲宛泡了杯紅茶,漫不經心道:“你意思是在開房呗?”
蘇敏捂着依依耳朵,“為老不尊,你少在這玷污祖國花朵!”
仲宛看着她,撇撇嘴不說話。
趙易陽跟小美前段時間定下了,雙方父母都很滿意。趙易陽說:“等過個幾年攢夠了錢,我就在鎮上開個飯館,讓小美當老板娘,讓我爸在家裏蓋處小宅子,推開窗,有院有花有雞鴨。”
仲宛聽的正神往,聽到最後“雞鴨”那兩個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的淚花都湧出眼眶。沖他打趣,“這是你說的?還是小美說的?”
趙易陽不自然道:“小美我倆的想法。”又撓撓頭,“我從小在鎮裏長大,夢想一直就很樸實。從沒想過要賺大錢在北京買房立足。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知識沒文憑,也沒一個殷實的家庭。我只是一只井底的蛙,只适合在池塘。把我丢進大海,一個浪打過來我差不多就要翻白眼。”
“我的想法很簡單,憑自己的能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家人健康如意,我跟小美幸幸福福。我就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了,不求大富大貴,小安即可!”嘿嘿,宛姐,最後這些話是小美說的。
仲宛拍拍他肩,“等結婚,姐随你份大禮。”說完推門出去,看着暖陽高照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