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仲宛拍拍他肩,“等你結婚,姐随你份大禮。”說完推門出去,看着暖陽高照的天。

不大會兒,趙易陽端個盆湊過來,“宛姐,嘗嘗味道怎麽樣?不合适我再調。”

仲宛舔了一筷頭,“嗯,還可以,再放點豆腐乳就行。你怎麽不讓張師傅嘗?”

“算了吧。張師傅那嘴什麽都能挑出毛病,我不自讨沒趣!”指着她眼睛問:“宛姐,你眼梢怎麽是紅的?”

“迷眼了。”仲宛笑笑。揉着眼睛。

侯峰拎着大包小包回來,小姜空着手跟他身後,倆人有說有笑。侯峰看見仲宛在,趕緊跑過來邀功,“宛姐,我可惦記着你愛吃啥,小姜一直給你排着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感覺整個牛街的街坊都出動了。稀罕死了,平時都沒吃過嗎,非都湊這時候買!”

仲宛聽說有自己愛吃的,态度就不一樣了。接過侯峰遞過來的袋子,從裏面拿出只羊蹄,兩手捏着去了前臺,把羊蹄遞到依依嘴邊,依依眼珠都不帶轉的盯着動畫片狠狠咬了口。咬完她媽照着精華部位也狠狠一口。仲宛帶着一次性手套,紮着架勢,蹲在後院臺階上啃羊蹄。

侯峰跟小姜擺好桌子,小美扔給他們張桌布。趙易陽端着個銅鍋,一路嚷着,巍巍顫顫的放在了桌上。小凝拎個菜架過來,小美端着肉卷依次擺上去。

張師傅躺在搖椅裏,悠哉悠哉的聽着藍牙音響播放的相聲。嘴裏哼着京劇,這也不知道是哪門子藝術。

仲宛蹲的腿麻正要起身,張溪那個咋呼鬼一巴掌拍她肩頭,沒啃完的羊蹄滾到張師傅腳邊。張師傅眼皮撩了下張溪,“怎麽還是個冒失鬼?一點姑娘相都沒有。”

仲宛不理他們爺孫兒倆,撿起羊蹄扔進垃圾桶。

仲宛跟着她們熱鬧了會,一路散漫的走回家。可是受過年氣氛的影響,仲宛感到家裏尤其空蕩。不想睡這麽早,又不耐看書,随手拿個萬花筒坐在搖椅上。透過萬花筒想看夜空,什麽也沒看到。挫敗的放下萬花筒,推開門就往熱鬧的人群中。

漫無目的的轉了圈,看着來往的人流,突覺乏味。愣怔的站在那,自己出來幹啥來着?折回去往家走。邊走邊算日子,再有四天,姑姑跟姑父就回來了。這些天她把家裏裏外外都收拾了幹淨,大門都給擦了遍。被子床單洗的洗曬的曬,就等他們回來。

姑姑在家最受寵,屬老小,也是家裏最出息的。鎮上哪個提起都要比大拇指,跟着她老師,也就是小姑父,這些年在國外致力于癌細胞的研究。姑父比姑姑大十一歲,又是她老師,當年倆人也是歷經了磨難。

由于工作繁忙,姑姑至今沒孩子,倆人也沒計劃。姑父家文化底蘊較高,母親是大學教授,父親是優秀企業家,爺爺奶奶又是書香世家。家裏長輩對兒媳的一致要求,要門當戶對。當年姑父提出娶姑姑,攪起的風浪可想而知。

隔天,仲宛裹的跟頭黑熊,牽着企鵝的手,一塊去了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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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猜碰見誰了?——老遠就看見闵成奚。

他帶着不知誰家小崽子站在售票處。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溜冰場,仰頭搖他胳膊,他不耐煩的哄着,轉身買個糖葫蘆塞到他手裏。林朗從廁所方向出來,小男孩又瞅瞅林朗,大概林朗同意了,小男孩拉着他往售票處。

闵成奚看仲宛牽一小姑娘過來。嘿,夠巧的呀!

林朗也看見仲宛過來,沖她擺手打招呼。闵成奚看這情況,蹲下問依依,“小公主,你要不要跟那兩個哥哥玩呀?”

依依擡頭看仲宛,仲宛看着林朗猶疑,“他帶的了倆嗎?”

“別小瞧他能力。”闵成奚牽着依依的手遞給林朗,“一個也是帶,倆個也是趕。”

林朗揚聲:“合着我是給你們帶孩子的呗?”

闵成奚點了根煙,拉她坐在臺階上。仲宛拿過他手裏的煙,低頭抽了口。

闵成奚看着她,“真人不露相啊?啥時候學的,女孩子抽這玩意可不好。”随手奪過她煙,放嘴裏抽了口,“怎麽跟伯母說的?”

仲宛無所謂道:“能怎麽說?你還打算跟我結婚?我說咱倆不合适又分了!”

闵成奚摁滅煙頭,“那伯母不是空歡喜?”

仲宛沒好氣,“那怎麽辦?真把你拉去騙我媽?”打開包,從裏面掏出盒細煙,擋着火點上,熟練的噴了口煙。闵成奚看着她別過臉。

仲宛看他嘴巴都凍青了,把圍巾扯下來,給他系上道:“就你潇灑,穿件羽絨服能死?”

闵成奚把圍巾攏了攏道:“不會死。要我跟你一樣裹成黑熊?凍死算了。年輕人要有朝氣,你都快趕上我奶奶了。”

仲宛白他一眼,“就你能耐,反正凍的是你自己,吃虧也輪不到別人!”

闵成奚看她紅紅的鼻尖,抽了口煙,“宛宛,要不咱打個商量?”仲宛扭頭看他。

“咱倆扯證得了。你繼續跟那誰,我繼續跟林朗。既然合法不了愛人,咱獨辟蹊徑。你可以跟那誰生孩子,我願意養。如果不介意,也順帶幫我解決下闵家香火,怎麽樣,絕不絕?”闵成奚得意道。

“怎麽個順帶法?”仲宛看他。

“咱去醫院解決呗!”

仲宛摸他額頭,不敢置信道:“腦漿結冰了吧你。我以後幸福着呢,你哪遠去哪玩,少拖我下水。”

闵成奚看着溜冰場,“我看見那誰了,我日,長得太對我味了。大學怎麽就沒發現他是株苗子,我分分鐘能把他掰彎。”咂舌道:“現在把他掰彎,你會剁了我麽?”

仲宛眼神都不給他,“去吧,是施展你魅力的時候了,你只要把他掰彎,我謝謝你全家。”

闵成奚惆悵道:“大學挺跋扈的一小夥,怎麽現在只剩副皮囊,不見靈魂?”

仲宛不耐煩道:“你煩不煩?就你話多,讓你管我事了麽?”

闵成奚點支煙給她,“都吊着一口氣,沒勁透了。趕緊投入一場戀愛,逃避有屁用。”

早前在軍區醫院遇上他,倆人對視了眼,栾江遞給他支煙,“你身上沒她要的,浪費時間陪她演戲,還不如介紹個靠譜的人。”

他就稀罕了,“這話從哪說啊?我們奔結婚去的,她要什麽我有什麽!”

栾江淡淡道:“她要真正的爺們兒,你行嗎?”

闵成奚眯着眼看他,“你把我門摸的還怪清。就這麽确定?”

栾江擡眼,“沒用,她心不在你身上。”

闵成奚吊兒郎當的怼他,“心在你身上?你是個爺們兒?你倒是娶回家呀!”

栾江整個人僵住,鋒芒不見,越過他就走。

沒幾步頓住,回頭看他,一字一句道:“我不行,你更不行。別毀了她。”

闵成奚本就試探他,看他對仲宛到底什麽個态度?沒成想,被他那個眼神震懾到。至今心有餘悸。還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能這麽嘆為觀止。如果是在大學,他非要把他掰彎不可。

仲宛摁滅煙頭,看着他眼,“有靠譜的麽?給我介紹個,看我能不能重沐愛河?”

“……”

仲宛喝了口咖啡,擡頭認真看着對方。他聊了房市聊股市,聊完股市開始時事政治。仲宛始終禮貌的面帶微笑,為了不使對方尴尬,偶爾會點頭符合。他談的這些離她生活太遠,她不關心房價會不會再漲,也不擔心股票會不會再跌,更不關心國家政治。

她是個市井人,操不起中南海的心。

對方大概也察覺出仲宛對這些沒興趣,試着轉移話題,開始聊女人婚後要不要當全職媽媽。仲宛還确實對這個話題有點意思,她從小的夢想就是做個賢妻良母。如果有個強大的男人撐起一個家,她就不用工作,在家一日三餐,照顧好家人孩子。她會空出時間學樂器,攝影,插花,烘焙,西餐料理等等,寒暑假帶孩子長途旅行,反正不會讓自己無聊。

不要跟仲宛講,女人婚後應該經濟獨立,精神獨立,不與社會脫節。萬一哪天被掃地出門就完蛋了。仲宛肯定會輕描淡寫的回,那就不要結婚喽?選擇婚姻如果享受不到婚姻的福利,還要時刻做好不被掃地出門的準備?那幹嘛要結?

仲宛想,人為什麽要結婚?無非是讓兩個靈魂相依,組織個共同歇息的家。那家又是什麽?是讓人放掉戒備,卸下面具,展現最真實自在的地方。

婚姻相當與家,如果這個家的存在利大于弊,讓人惶惶不安,時時算計着為塌了後找安身之處。那麽為何不把這精力花在修繕加固上?是家就會有塌的風險,就算換一個家這風險也存在,除非一開始就不組織。

女人經濟與精神獨立是一碼事。婚姻能不能使女人身心自在。又是一碼事。

社會新聞她也沒少看,小三插足,原配被打等等。平均每天都層出不窮,可她想法依然沒有改變,婚姻肯定是存在風險的。有些女性就是不屬于家庭,有些女性也同樣不适合職場。那就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向來。至少對于仲宛來說,婚姻就是家,她靈魂的栖息地,如果在這裏得不到片刻安寧,她不會結婚。

人性是很矛盾的,仲宛一面想着婚姻的意義,一面要忍受對方的滔滔不絕。從他們自我介紹坐下開始,仲宛就再沒機會開口,一直是對方在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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