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值得感恩
那天吃完飯,林瑞又趕地鐵回了辦公室,開始了跟數據的戰争。已經過了晚上10點,辦公室已經沒有人了,林瑞戴上耳機打開潘多拉開始聽他最喜歡的Linkin Park,不知不覺中居然跟着哼了起來。正在跑數據跑到飛起,突然一之手拍了他一下,林瑞吓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然後頭頂一痛,他慌忙摘下耳機,就看到一個人捂着鼻子,痛苦的彎下腰。林瑞驚魂未定,很想罵一句“你有病啊!”,卻更害怕剛剛真的傷到對方了,揉着頭頂走過去,“大,大大哥,你,你怎麽樣?”對方半天沒有說話,許久,終于放下捂着鼻子的手,鼻頭紅紅的,“鐵頭哥,你好。”然後林瑞就看到對方鼻子下面一條血跡蜿蜒而下。。。
林瑞拉着對方去洗手間折騰了半天,終于勉強堵住了鼻子。林瑞粗手粗腳的,弄的紙團超級大,硬生生的将對方英挺的鼻子塞成了不對稱的形狀。林瑞嘗試了三次都沒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每次都是一開頭就笑崩了。“鼻血哥”無奈的看着他,“鐵頭哥,商量一下,別笑了,行不?”林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理智回籠,就開始愧疚,“真對不起啊。我就是吓着了。你說你幹嘛突然間拍我嘛。”
“秦越。”“啊?”林瑞一頭霧水。對方無奈地笑了,指着自己,“我叫秦越。秦朝的秦,越國的越。”“噢,哦,林瑞,雙木林,祥瑞的瑞。”秦越笑了,“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加班到10點還開心的哼着what I’ve done的是誰。結果你這一記鐵頭功直接給了我答案了。。。”“哈哈哈哈。。。”林瑞好不容易止住的笑終于hold不住了,一發不可收拾。秦越也笑開了,他愛講冷笑話,但十次有九次是冷場。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人秒懂他的冷笑話,他覺得鼻血事件也是可以原諒的。等兩個人都笑夠了,秦越又問了一次,“怎麽還在加班啊?你們頭兒這麽狠?”林瑞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還沒做完,不好意思的說,“不是不是,我今天下午早下班了一會兒,所以才沒做完的。晚飯後才回來補上。”說着,又臉紅了。秦越樂不可支,“又臉紅!怎麽每次見你你都臉紅啊?”“啊?每次?”林瑞一頭霧水。秦越笑着提醒他,“窗前,蘋果,記起來沒?”“啊!是你!”林瑞臉又紅了一下,然後意識到這一點的他懊惱的皺了皺眉,“唉,真丢人。” 秦越也看出這個男孩兒的敏感內向,于是善意的安慰他。“沒事沒事,不丢人啊,我覺得挺可愛的。”林瑞無奈地看着他,“我謝謝你啊。行了,我得去工作了,下次請你吃飯賠罪。”秦越拿掉了塞住鼻子的紙巾,拯救了自己的右鼻孔,摸了一下,發現不再流血了,也笑着說,“好啊,你可不許賴賬哈,這可是血債,你得請我吃好的,血償!”說着,邁開長腿,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經歷了這麽一個插曲,林瑞也不聽歌了,坐下集中精神幹活。半夜1點,他終于大功告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收拾東西往外走。剛一推開門,就發現門外休息區的沙發上赫然坐着“鼻血哥”!秦越坐在沙發上,手邊的咖啡桌上擺着一杯茶,手裏拿着一本書,翹着二郎腿,姿态十分閑适,如果忽略這是半夜1點的話。。。
聽見開門聲後,秦越把頭從書本中擡起,“小林瑞,走吧,秦哥哥送你回家。”林瑞這下真的吓到了,半天沒有反應,直到秦越點了一下他的腦門,“傻啦?感動的動不了啦?行啦,你還是學生吧,這麽晚了回學校不方便,走吧。你秦哥哥不是壞人。”說完還戲谑的笑着看着林瑞。秦越說了一口南方普通話,“秦”“情”分不清楚,乍一聽就像在調情。林瑞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世界上哪來那麽多gay,又哪來那麽多人想調戲自己。讓人家等了這麽久,再矯情才是不禮貌,所以林瑞幹脆的說,“謝謝啊,秦大哥。”兩個人走向停車場,上了車,林瑞告訴秦越自己在P大,秦越開心的說,“是嗎?好巧,我弟弟也是P大的,讀金融的,你呢?”林瑞也很開心,“真的呀?我讀經濟的,你弟弟今年大幾啊?還是讀研啦?說不定還跟你弟弟選過同一門課呢。”秦越又笑了出來,“你還真是學生,一提到學校,整個人都開朗了。他叫秦朗,今年大三。等有空大家可以一起出來聚聚,多認識些朋友,可以互相照應着。對了,我怎麽覺得你瘦了好多?所以,蘋果起作用了?”提起這個,林瑞有點不好意思,“嗯,努力減肥中,有了一點效果。”秦越本來只是逗逗他,卻沒想到他認真的回答了,于是此時轉過頭仔細看了看他,“為什麽減肥啊?你本來就不胖啊?”林瑞當然不能說,哦,我看上一個男的,然後自慚形穢,所以即使不可能在一起,也想至少讓自己“配得上”。所以也就含混而過,“就覺得瘦一點比較好。”秦越卻沒有借機放過這個話題,“你是圓臉,胖一點也一樣很可愛的。”林瑞這下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索性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很快到了林瑞宿舍樓下,林瑞認真的再次謝過秦越,然後轉身上樓。秦越一邊開車回家,一邊苦惱的想着自己今天究竟為什麽做善事,一向最讨厭等人的他居然等林瑞等到半夜1點,然後送他回宿舍。其實見第一面時只覺得這個小孩兒慢慢啃蘋果的委屈樣很好玩,然後今天看到對方加班這麽晚,就想到社會新鮮人打拼不容易,想到自己當年剛畢業奮鬥的日子,又想到自己的弟弟,索性就想着照顧他一下。唉,研究生了,已經不是小孩兒了,但是行為還是那麽的不成熟。一會兒又想,這孩子要兼職,還要學習,然後居然還要減肥,身體能吃得消麽。唉我想這麽多幹嘛。。。不過,瘦一點其實确實好看一點,好像皮膚也好了一些。。。秦越雜七雜八想了一路,等回家停好車,不由得苦笑了出來,真是好久不做善事,想那麽多,有病。然後洗澡睡覺不提。
一周六天滿負荷工作,終于熬到周日,林瑞決定休息一天回個血。周日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後起來想起海明的話,決定出門剪了個頭發。林瑞跟爸爸的關系不是不好,而是生疏,禮貌的就像陌生人。理由其實很扯。林瑞的媽媽在他上大學一年級那年去世了,林瑞的老家比較落後,人們還是相信拿去世的人的遺物會有好運,于是媽媽留下的衣物都被親戚們拿走了,是林瑞爸爸做主答應了的。林瑞攔了幾次卻沒攔住,因為林爸爸說,死者已矣,可是親戚還是要繼續走動的,不能就此把人都得罪光了。唯一沒有送人的是他媽媽在世時帶的婚戒,可是林爸爸居然沒有留給林瑞作個念想,而是送給了再婚的妻子。林瑞是個死心眼,他知道後沒有發脾氣,但卻在接下來的好多年裏一次也沒有回過家。每年春節時打個電話給林爸爸,而平時就完全是在過一個人的生活。媽媽留下的錢爸爸留給了他一半做學費,他沒有矯情,收下了,那是他媽媽留給他的。但是他已經成年了,那些錢他一直只是存着,堅持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一個人在外,他早就養成了節約的習慣,幾條牛仔褲穿了好幾年,每個季節也只有幾件衣服換着穿。剛做兼職時買了一套西裝,算是他最貴的行頭了。可是今天,他破天荒的想要剪個貴的頭發,心想着,周一海明看到,應該會覺得好看吧。到了東方廣場,約了一個“高級美發師”,對方果然很專業,并沒有推銷什麽産品,而是專心的給他建了一個清爽的短發。加上這段時間又瘦了五六斤,臉徹底瘦了下來,眼睛也顯得大了很多,可能是蔬菜吃得多了,臉上的痘痘消下去了,一剪好頭發,整個人都顯得清秀了。看着鏡子裏完全不同的自己,林瑞第一次意識到,認識海明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好事,不管自己将來能不能站在他身邊,作為愛人也好,或者作為朋友也罷,甚至作為對方生命中一個過客,自己都是幸運的,因為他讓自己變得更好了。不管結局如何,愛上這樣一個人,自己是應該感恩的。
剪完頭發,林瑞一個人去吃了個午飯,又看了一場電影,作為一周瘋狂工作的獎勵。排隊的時候,面對周圍一對對的小情侶,林瑞卻沒有覺得有什麽被虐的自覺。他寂寞太久,早已學會了一個人做這些事讓自己開心。認識劉藝以後,這種情形也沒有改變,劉藝不會跟他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因為總是覺得會被別人看出什麽。林瑞沒有苛責他,覺得完全可以理解。而此時此刻,林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爆米花上了,他饞得緊,卻又怕發胖,正在糾結中,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林瑞回頭,發現居然是秦越。
秦越也是一臉驚訝,一方面沒想到在這裏看到林瑞,另一方面也是驚訝于林瑞的變化。26歲已經不能算是青澀的男孩子了,但是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球鞋的林瑞,就這樣清清爽爽的站在他面前,沒有任何修飾,眼睛裏幹淨的讓人心慌。秦越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心動。林瑞卻沒有看起來那麽平靜,心裏糾結着要不要問秦越是不是一個人來的,不問吧,太見外了,問吧,要是萬一對方真是一個人,要不要一起呢。對方會不會覺得他太不見外了?對于這種維系人際關系的事,林瑞永遠都學不會。秦越卻沒有給他更多糾結的機會,直接問道,“我自己來的,你一個人嗎?一起?”林瑞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自己問了,開心的點點頭,然後眼睛轉了轉,不好意思的問道,“你吃不吃爆米花?”看着林瑞一臉的期待,秦越秒懂他的小心思,一把攬過他的肩,好啊,我們買一個套餐,這樣一人一個健怡可樂,然後要一個小爆米花分來吃好不好?”林瑞開心的狂點頭,秦越失笑,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呀,跟我弟一個樣,小吃貨。”其實,真的是自己心裏有鬼才會看誰都像福爾摩斯。周圍都是情侶,哪有人有閑功夫管他們是什麽關系,秦越大大方方的攬着林瑞,就像是哥哥領着弟弟,再自然不過了。
兩個人開心的看完了電影,出來約了一起吃飯,秦越想了一下,體貼的提議吃呷脯呷脯,這樣林瑞可以吃的清淡又營養。兩個人一邊走向火鍋店一邊讨論着剛剛的電影,很多看法不謀而合,越聊越high。走到火鍋店門口,林瑞拿出手機開機,發現居然收到了劉藝的短信,越他6點在酒店見。林瑞看了一下時間,已經5點半了,于是陷入糾結中。他是真的很想繼續跟秦越吃飯聊天,好不容易有一天放松,他想好好的享受一下假期,可是上次拒絕劉藝,兩個人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面了,他覺得這樣不好。看着林瑞在門口不進門,又一臉糾結的樣子,秦越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林瑞想了想,說“有個朋友,說有重要的事約我見面,我可能,不能吃飯了。。。”說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秦越笑了,敲了一下他的頭,“這有什麽的,我們以後再吃飯,見面的機會多了。我送你去吧。”林瑞聽了前半句覺得很感激,但聽到後半句,秦越要送他,大驚失色,“不!不用!”吓了秦越一跳,林瑞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不,不是的,我是說,不好麻煩你。”秦越隐約的覺得有點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具體哪裏不對勁,所以堅持說,“我送你。”然後推着林瑞的肩膀走向停車場。林瑞只好答應了。上了車,嗯了半天,說出了酒店的名字,然後就不敢看秦越了。秦越失笑,心裏想,“不就是見小女朋友,還‘朋友’啊,‘有重要的事’啊,臉皮這個薄。”面上卻不顯,很平靜的上了路。
到了酒店門口,林瑞下車道了謝,一轉頭,居然看見劉藝站在門口等他,頓時頭皮都發麻了。一面祈禱秦越快點開走,一面慢慢的向酒店大門蹭過去。一會兒希望秦越看不到,一會兒又想,劉藝不會大庭廣衆做什麽的,胡思亂想着蹭到劉藝身邊,竟然緊張的出了汗。劉藝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秦越的車,然後拉過林瑞的手,大步走進酒店。林瑞震驚于劉藝的舉動,這還是第一次劉藝在公共場合拉他的手。走了兩步,他突然想到秦越,回頭一看,車已經開走了,不禁如釋重負。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秦越在後視鏡裏看的一清二楚,他車開的很穩,心裏的震驚卻不下于海嘯。
一進門劉藝就把林瑞推在牆上,一邊吻着他的脖子,一邊鎖了門,然後就開始脫林瑞的衣服。不到一分鐘,林瑞被放倒在床上,腦子裏還是發懵的。他不明白劉藝今天怎麽這麽激動,兩個人一個月沒見了,一句話還沒說,就已經這樣了。劉藝卻滿腦子都是那輛貴氣逼人的賓利,嫉妒,懷疑,不安,生氣,各種情緒一擁而上,手下就失了分寸。直到林瑞痛到受不了開始求他和掙紮,他才猛然間驚醒。把林瑞翻過來,撫開他額前打濕的頭發,發現林瑞眼睛裏已經有了淚水,他抱歉的親了一下林瑞的額頭,恢複了往常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