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來想去,小孩子應該都有長命鎖和銀镯子,用來辟邪。

于是他找了一錠銀子,慢慢用內勁捏了兩支細镯子,還剩下一大塊,于是用匕首削了一塊鎖片,刻了“長命百歲”四個字,用紅線穿了。由于牛車行得太慢,他在車上閑極無聊,又捏了一個空心鈴铛,裏面放幾個銀珠。

由于工具簡陋,靠他手勁捏出,鈴铛倒也古樸渾圓,只不過比起尋常鈴铛來大了一些,足有一顆元宵那麽大,穿在長命鎖旁邊,輕搖紅線,便能發出悅耳的聲響。

藍吹寒聽到聲音,本來在趕着牛車,轉過頭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這做的是貓鈴铛?”

方棠溪撓了撓頭:“大是大了點,但也是一番心意,本來應該在金州買的,沒時間選了,先湊合吧。小孩子的東西若是太金貴,表妹帶着它也不太方便,所以沒用金子。”

藍吹寒微微一笑,說道:“你把這個鈴铛給我看看,晚上我弄幾個小的來。”

方棠溪自知自己多年不練武,武功倒退得厲害,藍吹寒不知勝過自己多少,聞言大喜道:“那就多謝你啦。”

“有什麽謝不謝的。”

方棠溪原想說“說的也是,你也是孩子的長輩”,但發現他神情冷淡,完全不像自己這麽激動。立時便不敢吭聲了。吹寒說過,會把他當家人看待,他就應該知足了。而這個孩子,是家人的親戚,對他來說,更是遠得很。孩子收養不成也就算了,萬一收養成了,叫他一聲娘,難道還指望他答應?不在爹娘面前露出破綻估計就夠難的了。

夜間在野外露宿時,兩人燒了篝火,藍吹寒便做了幾個小鈴铛,墜在那兩支小銀镯子上給他,但那大鈴铛卻是自行收入懷中。方棠溪原以為他是拿大的來做個模子,看完就捏扁了做小鈴铛用,以免浪費,沒想到他竟收了起來……

難不成他當真想養一只貓?方棠溪想象了一下吹寒滿面冰冷地喂貓的樣子,打了個寒噤,卻是沒多嘴再問他。

到了田莊外時,有幾個佃戶十分殷勤地上來迎接。這片地方是方家早些年買的,這兩、三年一直是少夫人手下的管事在收租,租金低廉,比別的地方低了好大一截,佃戶們自然希望能長租。

“少爺一路辛苦。”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上前行禮,“敝姓楊,楊開泰,少爺喚我老楊就行。”

方棠溪看他比自己年歲稍大,于是道:“楊大哥不必多禮,我表妹不知安置在何處?我去看看她。”

楊開泰為難地道:“舒姑娘的家人一直來尋她,說是舒夫人多月未見她了,很是想念,快要瞞不過去了,所以舒姑娘就走了,臨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給少爺,請少爺幫她尋一戶人家照顧,她來世必定結草銜環,報答少爺。”

“走得這麽快?”他呆了一呆,沒注意到楊開泰向藍吹寒的方向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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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風聲說,舒姑娘不回家其實是去尋死了,舒夫人怕她就這麽沒了,所以一定要見到她。她也是擔心自己回家後不能再出來,所以做了這個決定,還說這個孩子是死是活,以後就聽天由命了。”

方棠溪呆了半晌,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是這樣的,不由得一喜一憂。喜的是在母親那裏終于有了交代,憂的卻是表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身世也是可憐。

衆人将他們迎入田莊,有人宰殺了一只羊,将羊雜羊骨取将出來,做了熱氣騰騰的羊雜湯,羊排烤得焦香,一根根地碼在盤子中,送了上來。方棠溪心事重重,原是沒有胃口,但看到那羊排上的香料被滲出的油脂浸透,散發出強烈的香味,又有些忍不住,就着幾個玉米餅子吃了許多。

孩子被乳母抱了出來,他正滿手都是油漬,看那襁褓之中孩子睡得正香,面頰紅潤,手足白皙柔嫩,顯然是照顧得極好。

乳母滿臉堆笑,要他抱一抱孩子,他卻很是猶豫,求助地看着藍吹寒:“我會摔了他的,吹寒,還是你來抱吧。”

“你以後總要學着抱一下。”

方棠溪一想也是,自己以後就是孩子的爹了,總不能抱也不抱一下,猶豫着擦了擦手,這才抱在懷裏,卻是維持着一個僵硬的動作。

乳母笑得合不攏嘴:“你們男人對這個就是不在行,要托住他的屁股,不然他會醒的。”

話沒說完,孩子就被驚醒了,哇哇大哭。稚嫩的嗓音讓方棠溪大是失措,連忙交還給乳母,再也不敢抱了。

方棠溪道:“表妹說要交給別的人家撫養,是不放心我麽?”

藍吹寒對乳母和伺候的丫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他還是江湖豪客的打扮,但因他先前來過田莊一次,倒是比方棠溪這個真正的主人更有威懾力。

方棠溪也不以為怪,他對吹寒信任已極,更不在乎這些小節,心知吹寒要對他說私密的話,于是望向了他。

待衆人都退下後,藍吹寒才道:“我們既然要将這孩子當成親生的來養,就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田莊裏的人都是要瞞住的,不然有風聲傳到孩子耳中,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難免會多想。”

“把人家的孩子據為己有,卻不告訴他真相,終究讓我有些愧疚。”方棠溪苦笑。

藍吹寒不以為然:“若你不養他,送他到尋常人家手裏,他還不是照樣被人歧視鄙夷。在你身邊長大,卻要幸運得多。”

方棠溪嘆了口氣:“你說得甚是。孩子在外面太久了,遇到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洩露消息,必須盡快帶回去的好。我先修書一封,告訴爹娘這個好消息,過幾天就帶着孩子回山莊,好麽?”

“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這麽回去了豈不是可惜?何況‘少夫人’還要坐月子,不能傷風。”

方棠溪也是擔心吹寒神情過于冷淡,就連對“親生兒子”也冷的話,難免會惹人疑心,先把孩子送回去的話,母親一高興,就不會管他們了,照着自己以前浪跡江湖的性情,就是一年半載不回去也沒關系,于是喜孜孜地說:“如此甚好,我回去告訴母親,就說少夫人犯了重病,不能回莊。”

藍吹寒瞪了他一眼:“母親心善,聽到這話必然要前來探望。”

方棠溪想到自己母親小腳走得甚慢,來到這裏必然比自己更吃力,一陣頭疼,只好道:“那我就說,少夫人産後體虛,所以陪她去看看大夫,很快就會回去。”

藍吹寒微微颔首:“可。”

兩人商量了細節,寫好書信,便算是解決了一塊心病,方棠溪看了看他,不由微笑。如此一來,吹寒留在自己身邊,也不會那麽為難,母親以後待他也會好些,雖說吹寒的性子并不在意,但他就是想要吹寒能過得好些。

因擔心路上不太安全,護送孩子的路上若是大張旗鼓地找了镖局,只會惹人注意,藍吹寒便讓楊管事親自護送。

方棠溪在此之前雖然不認得楊管事,但既然藍吹寒信任有加,他自然也不會懷疑。護送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武功越高越好。吹寒其實是最合适的人選,但方棠溪知道,吹寒不願意去,自己也勉強不了他。

兩人雖然看起來恩愛,從不争吵,其實是自己一路退讓的結果。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吹寒做主的,他若是加以反對,吹寒必然不肯聽,而且還會大為不悅。

楊管事帶着孩子離開了,連一個乳母也沒帶,只帶了些米面磨成的粉,路上若是尋不到羊奶,便煮糊糊給孩子吃,等到了金州,再雇馬車前去,以免孩子受不得奔波之苦。

總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方棠溪輕籲了一口氣。

随後,兩人在田莊中住了幾天。新摘的瓜菜不管怎麽做都很是清甜,即便生吃也爽脆得很,所以田莊即便肉食不多,方棠溪的食欲也沒有減少多少,好在已是十分克制,每次只吃一點,倒也沒怎麽發福。

“吹寒,我們要去哪裏呢?”

“沿着黃河順流往下,到中原後,我們就往江南去。你那鋪子多時沒去看了吧?”

方棠溪點頭道:“是啊,三年了。”

“還不知道帳目做得如何,索性去查看一番。”

方棠溪想說自己那是個小本生意,沒有馬場這種大開大合的賺錢,但吹寒既然這麽說,自然也不違抗,說道:“我近來身體好了許多,可以騎驢了。”

“真的麽?”藍吹寒挑眉。

“我們不是時常有對練過木劍的嗎?”

“只那麽幾下,哪裏做得了數。我看看。”藍吹寒伸手搭在他脈搏上,摸了一會兒,卻是順着他的手腕摸進了空蕩蕩的衣袖裏。

“啊!”手臂被修長的手指撫摸到時,方棠溪像是觸到了什麽,往後一縮,身體也随之往後一仰。他坐着的圓凳并沒有靠背,直直往後栽倒,就要摔個四仰八叉時,眼疾手快的藍吹寒扶住了他,将他橫腰抱了起來。

“怎麽這麽驚慌失措?”藍吹寒有點嗔怪。他們多時不曾親近,近來方棠溪惦記着孩子,也時常有些心不在焉,把孩子送走以後,他才平靜了些,還時常趁着他不注意時用歡喜的目光悄悄看着他,他還以為棠溪是想要了,沒想到順勢與他親近時,他反應卻是這麽大。

“我、我……”方棠溪神色尴尬至極,才送走孩子,臨時請的乳母都還沒遣退就要親熱,實在讓他措手不及。

“你的手應該環住我肩膀,不然不小心把你摔了。”

每次被他抱着,方棠溪都不知道手往哪裏放,聽他這麽一說,讪讪道:“吹寒武功高強,不會摔了我的。”

藍吹寒輕輕嘆息了一聲,此時已走到床邊,将他放到床上:“你以前臉皮不是很厚的嗎,怎麽越來越害臊了。”

“哪有臉皮很厚?”

“那是誰闖進我家裏天天對我表白?”藍吹寒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年少時輕佻一些總是有的,現在成熟了嘛!誰少年時沒有過沖動的時候?”

藍吹寒在他耳邊輕聲笑了起來:“你現在也沒成熟到哪去。”

方棠溪只覺得他的氣息輕輕吐在自己的耳廓,渾身的血液好似齊齊往上湧來,瞬間耳朵就燙得厲害。自己的身體還是這麽不争氣,他神情尴尬:“是、是嗎?”

“不過你說得對,年少時就應該要有些沖動之舉,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你想做、做什麽?”

“我想白日宣淫。”藍吹寒的語氣帶着些許笑意。

方棠溪的耳朵更紅:“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做了。不過,我們等到晚上再做不行麽?白天若是有人闖進來,怕是有些不妥。”

“哪裏會有人來?”

“若是旁人有急事,不想通傳,闖了進來,正好撞到……”

“別啰嗦。”

方棠溪不敢再吭聲,與他輪廓完美的唇瓣相接,細細地吻過了一遍,便覺得有些喘息。

他能感覺到吹寒與他之間的性事更加和諧,或許是吹寒習慣了他,所以逐漸找到了其中的樂趣,但吹寒在與自己最開始發生關系之前也是童子之身,傳說女子的身軀要比男子嬌軟百倍,吹寒未曾試過便沉浸于此,錯以為這就是人間極樂,錯以為他對自己有幾分暧昧之情,卻是未免有些可惜。

雖然他自私的時候也曾想,就這麽下去也很好,但卻不想就這麽欺騙自己,欺騙吹寒。

他低落的情緒引起了吹寒的注意,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沒什麽,你快開始吧。”

藍吹寒的手正愛撫他的腰側,聞言摸了摸他下面幹澀的穴口:“你這裏這麽幹,若是我進去了,少不得要受傷。”他似乎是早有準備,從懷中摸出一盒脂膏,打開蓋來,卻是平平整整一盒沒用過的。

方棠溪隐約聞得有蘭花的馨香,也不知這盒脂膏他是從何處得來。江湖上傳言吹寒容貌雖美,卻是過于冷峻,不解風情,所以并不像其他有名的美男子那麽受人歡迎,沒想到現在居然懂得風月,可惜卻是為了自己這個并不嬌媚的男人。

他毫不抗拒地任由吹寒在他股間塗抹着,脂膏開始有些冰涼,随後便感覺到一股異樣的火熱漸漸傳來。跳過了開頭的少許羞澀,随後就是自然而然,坦坦蕩蕩地任由吹寒撫摸。

或許是自幼相識,青梅竹馬,而後匆匆成親,彼此之間一個忍耐,一個謙讓,這樣的感情總少了一些激情,不過,他還奢求什麽呢?本來唯一的希望,只不過是能得吹寒稍稍的眷戀,如今既有萬般憐惜,他自然不會再隴望蜀地渴求激情。

頂端進入時稍稍阻滞了一下,随後就是長驅直入。

方棠溪很是不适地“唔”了一聲,下意識地抓住了藍吹寒的手臂。發現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他不由有些尴尬,不着痕跡地松開了手。親近時總是忘記克制自己的感情,好在吹寒并沒有覺察,只是完全進入時停了一下,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

“乖小棠。”藍吹寒的目光深邃,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潭水。

方棠溪臉一紅,心一橫,道:“你要這麽叫,我就叫你乖小寒了。”

藍吹寒的眼睛裏帶了些許笑意,也沒答話,抱着他,慢慢抽動下身。他猝不及防,“唔”地輕吟了一聲。

脂膏中帶着少許助興的藥物,快感比以前來得更容易,而藍吹寒并不驚訝的反應也讓方棠溪漸漸放松。反正怎麽樣都被看過了,反正吹寒也知道這只是男人之間欲望發洩,索性放開了呻吟,“嗚嗚啊啊”叫得好不暢快。

“小棠……小棠……”藍吹寒幾乎每一次沖刺都能激起他的回應,這種難以形容的成就感和征服欲,讓他忍不住進入得更深,身下的男人汗水打濕了額前的幾縷頭發,面頰通紅,急促地喘息着,雖然看起來有幾分狼狽,卻讓人忍不住下腹繃緊,抱着他就是一陣地抽動。

強烈的刺激讓方棠溪忍不住收縮穴口,但他越是收縮,吹寒就進入得更用力,柔嫩的穴口許久沒有承受歡愛,變得有些紅腫,他卻是毫無所覺,像是不甘地抓住吹寒的背,唯恐雙腿無力夾緊,從他身上脫落。

房間裏只能聽到方棠溪的呻吟和藍吹寒比平日顯得粗重許多的喘息。

藍吹寒達到頂點的瞬間,一股熱流猛地急湧而出,方棠溪感覺到甬穴中液體瞬間滿溢,亦是忍不住射了出來。

藍吹寒将性器從他身體裏抽出,他的後穴還不能合攏,流出許多濁液。他自己不能起身,一時心急,抓住了藍吹寒的手:“吹寒,快擦一下,流出來了!”

吹寒低沉地笑了幾聲,幫他墊起了臀部,拿了條帕子不緊不慢地擦了幾下。

“床單髒了麽?”他不能起身看到,聲音裏帶着心焦。

“髒了一點。”

“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麽辦?我們兩個男人在一個房間裏磨蹭一下午,下人進來收拾,看到了床單,定會多想的……”

情事後的嗓音仍然帶着餘韻,他着急的樣子也十分有趣,藍吹寒忍着笑:“嗯,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你把床單卷一下,到晚上悄悄地拿到後院洗了?”

“……不急,現在不是還沒到晚上麽?我先幫你穿上衣服再說。”

方棠溪一想也是,摸索着就要從床上那堆被揉搓得皺巴巴的衣裳中找出自己的。藍吹寒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不忙,好不容易今天無事。”抱着赤身裸體的方棠溪一會兒,發現自己身上穿着中衣,很是不自然,于是脫了中衣下來,發現背部被方棠溪剛才抓出的兩個窟窿甚是明顯。

兩人盯着那個窟窿看了一會兒,方棠溪先受不住了:“誰讓你上床還不脫衣服,看,被扯壞了吧!”

藍吹寒低沉地笑了一聲,把衣裳扔到一旁,側身躺他身邊,環住他的腰,在臀部撫摸了一會兒。

方棠溪不敢稍動,只怕又惹得他起了欲念,自己卻是累得承受不住了。

藍吹寒嘆息了一聲。

方棠溪低聲道:“怎麽啦?是、是不是我這裏也不太好了?”

藍吹寒不想他一直躺在床上,于是說:“沒有以前手感好了,可能是躺太久了。”

“真的?”方棠溪呆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帶着點調戲意味的話,出自吹寒之口。不過想到這句話又有點嫌棄的意思,也便想得通了,随即又有些沮喪,小聲道:“我努力過,但是沒有辦法,怎麽練都不行。”

“嗯。”藍吹寒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将他抱在懷中,像是想說些什麽,卻終于還是沒有開口。

方棠溪心知剛才的低落定然又讓他起了同情心,不由唾棄自己怎地對他說了實話,推開了他道:“既然要去江南,我們要早些啓程才行,拖得久了,天氣冷了,更不好動了。”

藍吹寒低聲道:“你的身體若是當真好轉了,我們就騎馬而行吧,如此也能快一些。”

“早就好了。”忽地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他不由臉上一紅,“下午那頓吃少了。”

“待會兒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可吃的。”

雖然本朝的百姓習慣只吃兩頓,但大戶人家也常常吃三餐,藍吹寒在山莊中常見,也不以為意。

最終兩人還是決定騎馬。先是用之前的牛車,載了方棠溪到了黃河邊上,棄了牛車,找了一條船過河。河邊的酒樓熙熙攘攘,就連旁邊的小店也很多人。

因為過了黃河,惜花山莊的勢力小了許多,兩人便不再戴面具。方棠溪問過了當地人,哪家的酒菜最好吃,旁人看他容貌英俊,又總是笑吟吟地,無端地讓人有種親近之意,他一問,別人自然什麽都願意告訴他,藍吹寒在旁,雖然容顏更有天人之美,但因為冷冰冰的緣故,別人反倒不怎麽敢多看。

此地的黃河鯉魚極是味美,只是畢竟是鯉魚,帶着些許腥味,必須要先兩面煎了,再拿來紅燒,算得上是當地一絕。

因為路途遙遠,他雖然留戀美食,但也沒有多加耽擱。藍吹寒尋了兩匹健馬,輪流代步,另一匹不騎的時候,便拿來放包袱。

方棠溪當年縱馬而行,何等潇灑恣意,如今成家了,帶的包袱簡直像背井離鄉拖兒帶女似的,而且裏面放的褥子、幹糧和淨水,幾乎都是為自己準備的。縱是他當年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成為一個累贅。

因他下馬不易,腿上無法借力,所以乘馬之時只能側身而坐,讓藍吹寒從後面抱住。不然下馬之時,藍吹寒抱着兩人飛身而下,對馬來說卻是壓力太大,怕馬更耐不得久。

然而側坐畢竟是女子的特權,方棠溪自覺過于沒臉,于是找了塊布,連頭帶臉一起蒙住,也算是省事。

藍吹寒打量了他一會兒:“你遮得這麽厲害,別人只會當你是準備去打劫的。”

他蒙住口鼻,也覺得呼吸不暢,扯了下來:“那你說該怎麽辦?”

藍吹寒認真地道:“你可以扮成女子,像我那樣。你知道,我的易容術不錯。”

方棠溪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報複,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又不會縮骨功。”

“我可以教你。”

“一定很難學。”

“我做師父的話,就沒有人學不會的。”藍吹寒依舊神情平靜。

方棠溪被他弄得沒了脾氣:“你不就是想看我扮女裝嗎?行行行,都依你。要是醜得吓人你不許說!”

藍吹寒微笑不語,取了自己的一個小包袱,拿出幾張人皮面具,可惜他們臉型不同,藍吹寒下巴尖些,方棠溪學了縮骨功,仍是輪廓分明,那人皮面具不能用了,只好胡亂往臉上擦了點粉,抹了口脂。對鏡看了一會兒,卻見鏡中男子劍眉星目,脂粉唯一的用處,也只是蓋住了眉心那點朱砂。

“算了,我還是洗臉吧。”方棠溪無可奈何。

“我看着還挺好的,就這樣吧。”藍吹寒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

離開山莊後,吹寒笑的次數的确是多了,想必在山莊裏,他過得很是壓抑。方棠溪這麽一想,便也随他了,不過這張臉長在女子身上,仍是十分不協調,于是讓吹寒給他在眼角做了幾道皺紋,面巾蒙住了半張臉。

雖然目光仍是清澈,若不細看,骨肉亭勻,隐約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俠女。

方棠溪在像女人一樣騎馬還是易容成女人騎馬糾結了一會兒,也便放棄了,決定還是讓吹寒高興幾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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