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了晚上,藍吹寒穿了夜行衣,摸黑掠過屋頂,卻見方棠溪的房門之外多了許多守衛,便知是老夫人痛下決心,不許他們有來往。
若是以前的藍吹寒,或許還不能無形無跡的潛入,但自從遭逢大變,境界也有了變化,返璞歸真之後,便可融入清風之中,令人無從覺察。
他點了門外守衛的穴道,推門而入。
方棠溪果然沒睡,滿含喜悅地道:“你來啦?”
聽到他的聲音,便讓他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我來了,你今天這麽辛苦,怎麽不早些睡?”
方棠溪産下麟兒不久,毒傷未痊愈,本不該支撐得這麽晚,定然是在等他。
“我哪有辛苦,還是你比較辛苦。”方棠溪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歡喜地拉着他的手不放,“沒想到你這麽晚了還能來。”
藍吹寒柔聲道:“我若不來,你豈不是要等到天亮?”
趕路之時,藍吹寒有時要随着商隊巡夜,而且還有孩子在,并不方便他們親近。到金州後,方棠溪歸家心切,也沒有多做停留,就連原先念念不忘的美食也都暫時抛下了。
方棠溪聽到他的話,只覺得無比熨帖,面上微熱:“我……我想你得緊。”
“我也是。”藍吹寒坐到床沿,發現他面紅耳赤的樣子,竟然讓自己克制不住自身欲望,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
“你也是嗎?”方棠溪有些驚喜。
“只隔一會不見面,就想得不行。”他将方棠溪抱在懷裏,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這麽擁抱着,方棠溪卻是不适地動了一下。
“唔。”
“怎麽了?”
方棠溪不好意思說自己有感覺了,強笑道:“沒事。說起來,孩子果真很麻煩,現在丫鬟帶着他,都感覺安靜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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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說,二哥兒叫什麽名字好?母親剛才來過了,她說大哥兒取名了,叫做方承影,要不要讓二哥兒姓藍?”
“不必了,姓方很好。”
方棠溪看他淡漠的表情,忍不住微笑,摸了摸他的面頰:“他長得像你,以後說不定也像你一般,面上冷冷的,內心卻比誰都火熱。叫他承冰可好?”
“你取的,什麽都好。”藍吹寒親了親他的面頰。
門外侍衛的穴道不能點太久,藍吹寒也不敢待太長的時間,若是有巡守的侍衛發現,怕是下次不那麽容易進得來,而且,侍衛發現自己昏睡時間長了,總會起疑的,所以他留了一會兒便要離去。
兩個人在一起時,即便說些廢話也很是歡喜,摸了摸他的白發,想着他當年隔牆聽到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由心中酸楚。
“怎麽啦,吹寒?”
“你為了救我,讓自己的腿不能治了,後來,我還說了那些話,你為什麽不恨我?我寧可你罵我恨我,打我一頓,也能讓我好受些。”
方棠溪吃了一驚:“你知道了?”
“是采言告訴我的。他若不說,難道你還想瞞着我一輩子嗎?”
“吹寒。”方棠溪很是認真,“我救你不是想要你報答的。你是我心愛的人,我希望你好好的,最好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你不喜歡我……那也是強求不來的,我以前對自己太過自信了,沒想到在你心裏,我什麽也不是。後來知道了,就……就不會再糾纏你。所以,你後來來找我,我才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只想要你快活,但你若是跟現在的我在一起,就不會快活了。”
“小棠……”藍吹寒心神俱顫,緊緊抱着他。
“不要難過……”方棠溪輕輕拍他的背,“吹寒,我現在很好,以前那些不快,我們都忘記了,好麽?”
藍吹寒也沒想到還是由方棠溪來安慰自己,收緊了自己的長臂,在他唇上親了一親,又喚了一聲:“小棠。”
方棠溪看他眸中深情無限,不由心神一蕩,竟忍不住想抱住他,回親一下,但此時并不是親熱的時機,于是強忍住心中绮念,心不在焉地問:“嗯?”
“我至愛你。”
方棠溪只以為自己聽錯,看向他時,卻見他神情堅定平和,想來這句話在心中已想了無數次,只是不喜多話的緣故,才一直不肯說。
方棠溪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以為自己或許一輩子都等不到他激動的時候,說一句深愛自己的話,沒想到竟于此時聽到,不由一怔。
藍吹寒已站起身:“我先去了,這幾日你好好休息,莫要等我。”
方棠溪胡亂答應了一聲,耳畔那句話卻不斷回想。
是至愛……是至愛啊!
他迷迷瞪瞪了許久,終于清醒過來,此時藍吹寒已然離開。
門外的侍衛似乎察覺有異,敲門詢問,他連忙告知無事,心裏還在不斷回味着。
真的像作夢一樣,可是每次夢醒過來,都會是一場空。他只希望,這個夢能作得更久一些。
下次一定要記得問問他,是從什麽時候愛上自己的,如果他回答的是很早之前,就一定是假的。
或許是……自己要死的那一天吧?
方棠溪倒在床上,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只可惜他當時精疲力盡,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就連自己當時說了什麽,也不太記得了。只依稀能感覺到,吹寒一直沒有放棄,他想請求吹寒放棄的,卻是不能醒轉,自然連說話也是不能夠了。
其實吹寒當時放棄了,讓他死掉的話,也已經盡了人事,所有的人都不會怪他,沒想到他竟然會不顧艱辛地為自己逼毒。
或許……他可以認為,吹寒對自己的愛的确是很深很深的吧?
他身體還未痊愈,終日昏昏欲睡,老夫人登時慌亂了起來,連忙去請了大夫。
方棠溪知道,尋常的大夫根本看不出自己身上的病症,也無所畏懼,安慰了母親,只說自己一天比一天恢複了,睡得也越來越少,從十個時辰現在都變九個時辰,所以以後說不定有一天不用睡覺了。
老夫人聽他胡扯,更是痛心,罵了他一頓,卻也是無可奈何。
他想起了一事,對老夫人道:“二哥兒在路上只吃了米漿,餓得慘了,娘也給他請個奶娘吧?”
“奶娘?你小時候都沒奶娘!”
“這不一樣,我小時候有娘嘛,二哥兒從小就沒娘的,可慘。”
“慘什麽?還不是他爹自找的!”
方棠溪感覺每個字都像在責罵自己,滿面通紅:“娘,他真是我生的,你就多替我多疼疼他吧!”
“是你生的才有鬼!”老夫人給了他一個爆栗,“承影雖然是遠親,但也算是方家血脈,咱們就當是你的親兒子,可是那孩子是那混帳的,你怎麽不提承影,只提那娃兒!?”
方棠溪實在沒想起承影來,不由神色尴尬。這幾天匆匆而過,對他來說,直如一瞬,自然是來不及去看長子,于是小聲道:“承影自然也是要看的,兒子沒用,身體不适,倒是連累母親照看了。”
他說話時間一長,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老夫人看他咳嗽的難受樣子,心中一軟:“罷了,你安心歇息就成。”
方棠溪大喜,母親吃軟不吃硬,他從小用這一招,百試不厭:“那承冰的奶娘……”
“好,就依你。”老夫人哼了一聲,沒多說什麽就離去了。
老夫人後來抱着承影來見過他幾次。承影已有八個多月,早就知道認人了,和他不太親近,只是黏着老夫人。
方棠溪知道父母感情甚篤,但父親金盆洗手後,不再插足家中生意,都是母親在掌管,所以有個孫子會感覺不那麽寂寞。父親閑時就在養鳥釣魚,還想着教孫兒練武。
二哥兒他也曾去看過,睡得很是香甜,母親雖然沒請乳母,但也讓一個丫鬟照顧着了。
想到孩子的可愛,就連自己曾經吃過的苦,也似乎感覺沒那麽難過。
他多次向母親問起吹寒,母親都不肯答應,看他咳嗽不止,便說少夫人回莊了,晚些時候就讓他們夫妻團聚。
方棠溪又是吃驚又是疑惑,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盈盈向他走來時,他才如夢初醒。
面具下那雙冷漠的眼睛,漸漸露出憐惜的神色:“小棠,你瘦了。”
兩人進了房後,方棠溪摒退丫鬟仆從,讓藍吹寒關上房門,面面相對之時,不由很是歡喜。
“比生之前肯定會瘦一些。”他脹紅了臉,“吹寒,你怎麽來了?”
藍吹寒低聲道:“我想你了。”
“吹寒,我也想你。”頓了一頓,“我能看看你麽?”
藍吹寒撕下臉上面具,放入懷中,但見面容俊美,唇角含笑,眸中深情無限,方棠溪不由心中一蕩,輕輕拉着他的手,“我運氣真好,能得你鐘情。”
“不,那是我的運氣。”
聽着這般甜膩的情話,方棠溪只覺得心口突突地跳,幾乎要蹦出胸腔,不敢再看他。
“吹寒,你真好。”
“我有什麽好的。”他對自己是“舍不得”,而自己對他只是應承,終究還是及不上他對自己的萬一。
“哪都好。”方棠溪思索了片刻,“無論相貌家世,還是武功才情,都是極好的。”
“相貌是父母給的,有什麽了不起?”
方棠溪認真地道:“那說明吹寒的血脈很好,那也是很難得的。”
藍吹寒發現兩人的對話越來越無聊乏味,竟然都不覺得膩,于是轉了回來道:“你身體還沒好轉,要好好養病,不要吹冷風,注意休息。晚上不要等我,我要是來,一定會讓人提前傳消息過來。”
方棠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完了說道:“吹寒,我發現你變啰嗦了。”
藍吹寒瞪了他一眼。但和個話唠有什麽好擡杠的,于是抱了方棠溪上床,照例拿了木杖,與他對劍了一番。
方棠溪顯然沒有恢複,只對了十幾招,就氣喘籲籲,出了一身薄汗。
一個小厮忽然敲門,也沒敢推門進來,在門外道:“少夫人,老夫人說了,不可讓少爺過于勞累,還請少夫人暫且離開吧。”
藍吹寒眉心微蹙,方棠溪已冷聲道:“我累不累心中有數,何必你多說?”
小厮猶豫道:“可是老夫人那裏,不好交代……”
“此事我自會對她明言,你退下吧!”
“是。”
他語氣嚴厲,讓那小厮不敢不應。
“小棠,你先歇息,我先走了。”
“嗯,你要好好保重。”
藍吹寒發現他在對待自己時,又變得十分柔軟的态度,不由微微一笑,戴上了懷中的人皮面具,走出房門。
方棠溪常說自己有男子氣概,他只當是說笑,從來不當真,但剛才看到他從來沒見過的嚴肅神情,竟讓他忍不住有點心動。方棠溪在他面前,向來就是那般既沒主見又沒用又狗腿的樣子,但相處日久,他也漸漸發現,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方棠溪還是很有擔當的。
想必在自己面前會變成那個樣子,只是在撒嬌吧。這麽一想,他狗腿的樣子也可愛得很。
藍吹寒嘴角含笑,但被臉上的人皮面具遮住,別人看到,只看得出他嘴角抽動罷了。
門外的丫鬟看到他臉上的古怪表情,也不以為意。少夫人向來冷漠,長得也不讨喜,一直以來和少爺感情甚好,衆人都感覺不太可信,現在老夫人似乎對她有些不滿,以前時常帶她出門買布裁衣,現在連早上請安都免了,不願見她一面。
那丫鬟帶藍吹寒去看了長子,方承影身邊有老夫人的丫鬟照看,并沒有讓他靠近,“少夫人”一直看着,也沒有說話。
那丫鬟引他出門後,便問道:“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二哥兒?”
二哥兒是随着少爺的至交好友藍吹寒一起到山莊的,生得粉雕玉琢,和藍公子頗為相似,因皓月居此時散了,藍公子浪跡天涯,所以下人們都疑心二哥兒其實是藍公子所出,但少爺偏要把二哥兒的名字記在族譜,和老夫人鬧得很不愉快。
“可以。”
丫鬟将藍吹寒引到二哥兒的房中,二哥兒正在熟睡,藍吹寒站在旁邊看了看,也沒什麽表示。他小的時候體弱多病,被當成女孩子養大,結果性格顯得軟弱,屢次遭到父母訓斥。
藍家的男人理應經受磨難,寵愛不得,這才能頂天立地。
“少夫人不抱一下二哥兒麽?”
“不了,我稍後還有要事。”藍吹寒淡然道。
“是,少夫人。”那丫鬟以為少夫人是照顧不好孩子,所以老夫人才會生氣的,若是和二哥兒親近,或許能讓老夫人回心轉意,但現在看到少夫人這般态度,卻是比對大哥兒還差些,越發地相信少夫人生性冷情,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疼愛,更別說可能是藍公子的孩子。
藍吹寒自然也不會管下人們在想什麽,吩咐完後,就到議事廳去。
老夫人為了為難他,刻意把許多事都交給他打理,原以為他會焦頭爛額,誰知下人都懼他手段,他輕而易舉地掌握了山莊的所有大權,讓老夫人更為氣惱。
藍吹寒忙完了山莊事務後,想到白天和方棠溪相處情景,忽然忍不住思念,即便此時已入夜,也想去看一看他。
惜花山莊極大,若是不用輕功,走到方棠溪門外都要花費不少時間。但若是不欲被人知曉,穿上夜行衣,要避開守衛也不容易,那時方棠溪已然就寝,驚動他卻是不太好。但今天晚上,他卻忍不住又有些想念,只站在門外聽一聽他的聲音也是好的,也不必打擾到他。
回到山莊後,他沒讓仆從先去禀告,自行走到方棠溪門外。
門外守衛看到他,要向他行禮時,被他止住,讓他們退了下去。
藍吹寒在外面站了片刻,聽着房中似斷實續的呼吸,便知方棠溪沒有睡着。此時已然三更,想必他過一會兒就睡了,藍吹寒也不奇怪,并沒有推門進去。
若是見着自己,方棠溪更要無心睡眠了。
方棠溪的呼吸很是小心,像是怕驚動旁人,完全聽不出那種爽朗的性格,不過藍吹寒和他相處久了,也知道他心思綿密,為人着想,恐怕是早就醒了,又不想吵到旁人。
偏偏這樣的一個人,瘸了雙腿,自然是要吃盡苦楚。
藍吹寒暗自在心中下了決定,明日便把房中那個守夜卻又睡得死沉的小厮趕去刷馬桶。
久立門外而入,其實也是自身的修行。對于欲望的自制力和獨創劍道的修行。或許這種修行方式會空前絕後,畢竟像他這樣冷漠性格的人本來就不多,要遇到一個能像方棠溪這樣令人心動的人更是難之又難。若非如此,恐怕無法從無情入道。
寂靜之中聽得到蚯蚓在泥土翻動的聲音,嫩芽在枝頭初綻。藍吹寒的唇角不由露出些微笑意。
世間一切都如此溫暖,即便是在深夜,亦能感覺到五月的暖風醺人欲醉。
方棠溪卻還沒有睡着,衣袂輕輕翻動時,他發出了一聲低微的呻吟,像是強忍着苦楚。
呻吟?
藍吹寒瞳孔微微一縮,但又擔心是小事,或許他只是壓麻了手。他正躊躇之時,方棠溪的呼吸渾濁了些許,過了片刻才緩了過來,但呼吸仍是時斷時續。
還在路上時,他就經常聽到方棠溪呼吸不勻,他也只當他是傷勢不穩,可是回到山莊也有好幾個月了,怎麽還是時好時壞的。
方棠溪明明醒着,他自己定然知道。
藍吹寒推門而入,驚怒之下,震斷了門闩,木屑紛飛。
靠在床邊的椅子上睡得死沉的小厮猛然驚醒,還揉着眼睛,驅散睡意,看到是少夫人,慌忙上前行禮:“少夫人!”
藍吹寒冷笑一聲:“你出去!”
小厮心知少夫人最近失了老夫人的寵,大着膽子道:“可是少爺需要小的近身服侍。”
“近身服侍?你哪有一點服侍的樣子!”
方棠溪對小厮道:“你先出去吧。”
那小厮很是猶豫。
“還不滾?”
小厮心知這次是犯了大錯,方棠溪會放過他,但若是就這麽離開了,怕是老夫人那裏瞞不過去,但竟會被冷厲嚴苛的少夫人抓到,也只能自認倒楣。
看到吹寒自然而然地撕下面具,坐到床邊,方棠溪不着痕跡地把撫摸正在發作的腿傷的手縮了回來,幹笑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過來?”
藍吹寒用袖子拭去他額角的汗,伸手覆在他的膝上:“是不是……很疼?”
他說得很是艱難,幾乎每一個字都像擠出來。
方棠溪吃了一驚。一直以來,他們并不同床共枕,即使被吹寒發現沒睡,也只說是自己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又因前些日子身體不适,便也瞞了過來,沒想到還是被他知道。
他對吹寒安慰地笑了笑:“其實腿沒事,就是有些疼而已,以後問一下薛大哥要幾服麻藥吃吃看。”
藍吹寒将他緊緊摟入懷中,幾乎像要嵌入自己的身體裏:“為什麽不告訴我……”
方棠溪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微顫,不由有些恍惚。他一直瞞着不說,一是不想吹寒增加負疚,二來也是不想自己太麻煩了,令吹寒生厭,卻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他勉強一笑:“其實也不怎麽疼,十天半個月疼一次,忍忍就過去了。”
藍吹寒輕揉他的雙腿,沉聲道:“下次有什麽事,不要瞞着不說。若是早些知道,我們回莊之前還可去靜溪山一趟。”
“去了也沒用的,采言說薛大哥近些日子都不會在那裏。”
藍吹寒應了一聲,手上用着按摩的手勢推拿,過了半晌才道:“我這麽摸着有用麽?”
“有些用處,但和你的辛苦比起來,卻是不太值得。”
“有用就好。”藍吹寒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從沒進門之前他就想這麽做,只是礙于深夜,又在修煉劍道,這才一直忍着不進去,而後一怒震斷門闩,聽他含笑溫柔的嗓音,頓覺克制不住,忍不住吻了上去。
只覺得懷中的人不知所措地呆愣了一下,嘴唇微張,竟是沒有反應,藍吹寒心知他是驚得有點傻了,于是順勢将自己的舌尖探入,舔舐他的上颔。
方棠溪也像是反應過來,膽子極大地還想反過來攻城掠地,但藍吹寒早就知道他不會這麽安分,于是也用了技巧,甚至運了內息,吻得他氣喘籲籲軟倒在自己懷裏,這才放過了他。
看到懷中的方棠溪雖然仍是白發,但并不像剛分娩過後,發絲灰敗的樣子,那時為他梳頭,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曳下一大把,如今恢複了些許光澤,氣色也好了許多。
“要不要喝水?”
方棠溪點了點頭,還沒從喘息中平複過來,卻見藍吹寒拿了顆枕頭讓他靠在床頭,到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含在口中,便來喂他。
他在病中時也能依稀感覺到被吹寒這麽對待過,但是現在畢竟醒着,不由有些害羞,正在猶豫,吹寒已渡了他一口茶。
發現本來放涼的茶水有了溫意,五髒六腑都感覺舒服許多,便知吹寒其實并無他意,只不過是看到茶水變涼了,所以用唇齒溫一溫罷了。
于是收了幾分旖旎的心思,心下暗暗唾棄自己,都成親三年了,還這麽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