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喝過茶後,藍吹寒又拿了夜壺給他解手,他其實并無尿意,但想到吹寒不能久留,若要解手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夜壺一向是放在小隔間的,若是放在床邊,久而久之,身上也像是熏到了一股不雅的味道,怕是令人不喜,所以他一直取用不太方便。
于是解了腰帶,猶豫了一下,才掏出自己的性器。藍吹寒眼疾手快,幾乎是同時,輕握住了那裏。
方棠溪此時沒有半分情欲的想法,卻是被他調戲,心下很是難堪,明知自己是想差了,可是身體仍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即便他努力把自己當成正常人,不要動不動地就自憐自傷,但身體的缺陷依然在,不經意地就會觸摸到痛處,就連自己也猝不及防。
他抖動的幅度大得沒辦法掩飾,惶急地看向吹寒,吹寒卻将他擁抱在懷裏,澀聲道:“不要害怕,我只是……看着你這裏很漂亮,所以忍不住出手了。”
他平靜下來,随即面頰發熱,有些不安:“有什麽漂亮的,不都是一樣的麽?”
吹寒親了親他的面頰:“是很漂亮,我摸着它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摸到了一片月光。”
方棠溪不由啞然失笑。他覺得和月光八竿子打不着,但吹寒的語氣很是虔誠,讓他心生感動。他總覺得自己早就從三年前的那場劫難中安然而退,不再介懷傷病的事,但有時身體的反應卻是騙不了自己,也騙不過枕邊人。
“吹寒,對不起,是我反應過度了。”
“我們既然是夫妻,還用得着每天道歉麽?”藍吹寒輕輕揉弄他的前端,讓他解手過後,取了絲帕給他擦拭,低着頭為他整理衣裳,“只是沒想到,我還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才能去到你心裏。”
“你已經在我心裏啦。”
“但你有許多話不對我說。”
“……你太忙了,我也不想影響到你。”方棠溪發現話題會越來越甜膩,有些不安地動了一下。
藍吹寒頓了一頓:“我以為有些話我不必說,你都會明白。”
“什麽話?”方棠溪有些詫異。
“譬如……我一看到你,就想拖着你上床,是因為你太吸引人了,我有點克制不住自己。”藍吹寒吻了吻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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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嗎?”
“就像現在。”藍吹寒摸索了一陣,嘆了一口氣,“但你身體不适,我就這樣抱着你好了。”
“現在沒事了,我的腿不疼了。”
“不要勉強自己。”藍吹寒低聲道,“這讓我感覺到,以前的你一直在勉強。”
“沒有勉強,開始是有些痛了,可是習慣了以後,其實還是很舒服的。”方棠溪忙說。
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随即面頰又有些發燙。
藍吹寒凝視他許久,眼角帶着前所未有的溫存,本就俊美非凡的容顏,更有種懾人的魅力,看得方棠溪都有些發怔。
藍吹寒微笑道:“做到最後一步還是太辛苦,我就摸一摸抱一抱就好了。”
方棠溪雖然有些失望,但也點了點頭,看到他注視着自己,便解了自己的衣裳,方便他愛撫。
藍吹寒忽地按住他的手,沉聲道:“不要太主動了。”
方棠溪不由尴尬:“你說得對,過于主動的話,會讓人感覺沒趣……”
“不是。”藍吹寒吻了吻他的嘴唇,“我的小棠獨一無二,主動起來會讓我忍不住放棄初衷,一口氣把他吃掉。”
“你今天晚上……好奇怪。”
“是不是不那麽吸引你了?”
“是讓我感覺好不真實,像作夢一樣。吹寒笑起來的樣子,我都……我都不敢多看,只怕看了會色令智昏,做出不軌的舉動來。”
藍吹寒輕笑一聲:“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多看看我也無妨。”
“唔。”他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只因吹寒的手掌撫摸在他的腰側,令他感覺暖洋洋的。吹寒的撫摸并沒有欲望的氣息,只是揉捏推拿,讓他軟綿綿地,更有些困意。
他知道吹寒能在身邊的時間不多,打起精神想要多和他說些話,眼皮卻是越來越重,嘟哝道:“好困……”
藍吹寒所用的手法自然是想要他安眠的,看他快要睡着,便給他拉上被子蓋上。此時雖是初夏,但仍舊有些涼意。
他起身準備離開時,方棠溪抓住了他的袍角,帶着困意喚了一聲:“吹寒……”
“嗯?”
“多去看看我們的孩兒。”
“我知道。”
聽得藍吹寒的應承,方棠溪放下心來。
母親常常把承影帶來給他看,那孩子漸漸長大,此時已會跌跌撞撞地走路了,母親教導得很好,他抱着承影的時候,承影都會咯咯直笑。料想承冰也大了許多,提出想看承冰時,母親卻總說那孩子是吹寒的,讓他不要惦記了,閑着沒事就打牌玩丫鬟。
他不太喜歡和小厮們打牌,玩丫鬟也沒什麽興趣。小時候是喜歡女孩子花一樣的面容,可是迷戀上吹寒之後,便再也沒有心思再看別人一眼。
光陰如同逝水,轉瞬而去。
方棠溪試探地問藍吹寒,母親為何肯答應藍吹寒繼續假扮李蝶兒,到底答應了母親什麽要求,母親才讓他留下來,藍吹寒也只是笑而不語,他沒奈何,便去問母親,可是母親一聽到他提起藍吹寒,臉色登時很不好看,讓他很是慚愧,自己竟然騙了母親這麽久。
兩個男子在一起的确有違倫常,母親不接受也是理所應當,方棠溪便想着從父親那邊說情,誰知母親卻告訴他,李蝶兒是男人的真相還沒有對父親說,只盼他懸崖勒馬,早點把藍吹寒父子趕出山莊。
自從三年前,他雙腿折斷,父親知道他無法振興家業以後,就對他失去寄望,如今已有孫兒疼惜,每天逗弄承影都占了父親好大精力,自然沒空管他。
看到父親對待承影的和藹态度,真難以想象當年那個對他非打即罵,拿着鞭子追着他滿山莊跑的父親會是同一個人。
雖然父母總算過上了兒孫繞膝的生活,自己也能夠和心愛的人長相厮守,但卻讓吹寒受苦。
扮成女子的确很是難受,單是看到吹寒輕盈細碎的步伐,斯文柔軟的嗓音,偏要做到自然而然,便覺得萬分地折磨。但除了和吹寒一走了之以外,也沒什麽好解決的辦法。
很快就到中秋了,去年過年的時候不在山莊,就已被母親責備無數次,所以中秋團圓時,必然是要在山莊中的。
他心下多少有些愧疚,對吹寒也越發地縱容,甚至主動提出要不要嘗試新的姿勢,不管怎樣他都願意配合。
藍吹寒一聽,卻是微笑不語,只等他養好身體再說。他現在每天還要睡五、六個時辰,一吹風就咳嗽,實在不能算養好了傷。
藍吹寒每次看他,都帶了當歸人參雞湯,給他補氣血,只是病去如抽絲,自然不是易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秋這一天,藍吹寒随着老夫人出門去采辦佳節賀禮,方棠溪在房中很是無聊,婢女們就将一大盤點心呈上來,但他只吃了兩塊就不再吃了。
自分娩過後,他身體醜陋難看,近段時間雖然恢複了,但天天喝人參雞湯,補得讓他有些擔心,于是打算讓人把點心拿下去分給仆從。
正在此時,他依稀感覺到有目光注視着自己,轉過頭,卻見一個小小的人兒扶着門邊站着,呆呆地看着他手裏的點心。
承影已經一歲半,這孩子卻像是小了許多,面黃肌瘦的,眉眼生得倒是極好。方棠溪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手一松,一盤點心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曾聽丫鬟們支支吾吾地說起,說是承冰不愛吃飯,方棠溪只道承冰是沒能戒奶,也不在意,卻不曾想瘦弱成這般模樣。
“承冰……你是承冰麽?”
那孩子看他的目光都很是陌生,聽到他的話,奶聲奶氣地道:“吃……吃餅……”
他聲音含糊不清,方棠溪也沒聽清楚,招手呼喚他。
小孩兒怯生生地,仍然扶着門邊,不敢進來。
“過來,讓爹爹抱抱。”他柔聲勸哄,一邊四處尋找拐杖,怕這孩子驚吓走了。
孩子似乎聽得懂他的意思了,想要進來,卻被門檻絆了一跤,反倒是方棠溪吓得俊容慘白。
小人兒也不哭,自己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
他只道是父子天性,孩子終于認出了他,卻見那孩子蹲下來撿起了一塊紅豆餅,還帶着泥灰,就往嘴裏塞去。
方棠溪連忙從他口中奪走,他登時“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終于吐出一個清晰的字“餓……”
丫鬟似乎聽到聲響,急急忙忙進來,看到這一幕,行禮道:“奴婢該死,沒看好孩子,驚擾了少爺!”就要從他手中接過孩子。
“不用了,你讓人将這裏打掃幹淨,再去尋些米糊過來。我親自喂他。”
丫鬟聽得出他聲音含着怒意,連忙應聲退下。
方棠溪知道這件事不能怪這丫鬟,她是母親身邊的人,若是母親吩咐一句,她自然不敢怠慢,定是母親一直當這孩子是吹寒與別人所生,所以多有怨言,于是婢女們自然會出氣在孩子身上。
怪只怪自己考慮不周。
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有母親,唯獨這個孩子,是自己所生,若是自己待他不好,他自然也不會有另一個母親來待他好了。
丫鬟将房中打掃幹淨,方棠溪将孩子手裏那塊紅豆餅也扔了,孩子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議,一直叫:“餅……餅……”
方棠溪哭笑不得,怒氣也消失了大半:“餅有什麽好吃?傻孩子,像是沒見過餅一般。”
那丫鬟很快送上來一碗米糊,垂首侍奉在旁,等待他喂完孩子就把孩子待下去,聞言便道:“小哥兒每頓吃得不多,莊裏又是只吃兩頓的,難免會餓了。”
“他這麽小,豈能和大人一般看待?你不必多說,以後這孩子便與我同吃同住,母親若是問罪,便讓她來尋我。”
“是。”那丫鬟行了禮,也無異議。
這孩子生得很是讨喜,只是不知為何,不得老夫人喜歡,平時所用的吃食不但不能和大哥兒相比,就連山莊的大管事的孩子也不如。便有人偷偷藏了餅子,時常撕碎了一些,泡在熱水裏喂他,但做體力活的,平日的吃食也只是勉強夠了,也不會有太多剩下給他,都是這個今天喂了,那個明天喂,所以這孩子雖然面黃肌瘦,像餓了很久,卻也不怕人。
她們這些照顧小哥兒的丫鬟,自然也就有些漫不經心,沒想到孩子已經學會到處亂竄,尋到了這裏。
方棠溪抱着孩子放到對面椅子上,讓他乖乖坐着。他十分聽話,也不亂動,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棠溪,讓他心疼得險些難以呼吸。
“來,爹爹喂你。”
承冰很是乖巧,不哭不鬧,他喂一勺時,便張嘴咽下,在間歇時,他便安靜地等待方棠溪吹涼勺子上的米糊,不像嬰兒時那麽急性子。或許是這些日子的世态炎涼,讓他這麽小就學會了等待。
方棠溪心中酸苦,不禁十分自責,但他雙腿乏力,孩子飽了以後,就開始好動起來,于是米糊掉了一勺在孩子髒兮兮的衣裳上。
那丫鬟忙道:“少爺,讓奴婢來喂吧。”
方棠溪搖了搖頭:“以後照顧他的事,就讓我來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就是。”
那丫鬟聞言大驚失色,前段時間有個小厮伺候少爺不周到,被少夫人趕出山莊,再也沒有一戶人家敢用他。雖然少爺脾氣溫和,可是少夫人的手段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她眼淚簌簌而下,連忙跪了下來:“奴婢伺候小少爺不周,罪該萬死,還請少爺收回成命!”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自己都沒有出力,怎麽能怪你們?”方棠溪嘆了口氣,“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先去打盆熱水來,我給他洗洗。”
那丫鬟連忙答應了,去廚房端了熱水。
方棠溪逗弄着兒子,兒子雖然還不會說話,但也不怕生,小手抓着他的拇指,咯咯直笑。
“棠兒,你在做什麽?”
一個蒼老含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方棠溪擡頭一看,卻見是母親和婢女站在門外,忙道:“娘,你怎麽來了?”
老夫人冷着臉對方棠溪道:“你把他放在你身邊來養,若是吵到你休息了怎麽辦?”
二哥兒看到老夫人生氣,立時縮在方棠溪的身後,一只髒兮兮的手抓着方棠溪的衣裳不放,清澈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老夫人。
方棠溪長臂一伸,将他抱到了懷中:“母親放心,我看這孩子乖得很,不會哭鬧的。”
“你到底是中了他的什麽魔障,非要把這孩子當成是親生的?”老夫人怒從心起,“改族譜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但這孩子畢竟不是你的血脈,養大了也只會是個白眼狼!”
老夫人身邊的婢女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是她們該聽的,于是靜靜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門。
方棠溪苦笑道:“娘,我要說多少遍,這孩子真是我生的。”
二哥兒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們争吵,看看方棠溪,又看看老夫人,低頭發現了掉在自己衣裳上的那一小塊米糊,用手指蘸了,便要含在嘴裏,被方棠溪搶先抓住了手,用帕子擦去了。
二哥兒抗議地叫了起來:“餅,餅……”
“叫餅有什麽用?應該叫‘爹爹’吧?”方棠溪嘀咕了一句。
老夫人冷笑:“你生的?你看他哪一點像你?你和承影都有三分像,他活脫脫就是姓藍的種!”
方棠溪誠懇道:“娘,你要不信就算了,可這孩子一天天大了,若是身分不明,他在山莊如何自處?您既然能把承影當孫兒,就不能把他也當孫兒麽?不管他像誰,他就是我兒子,旁人不能替我疼他愛他,我自然要疼他愛他。”
“你為了這個孽種,難道要氣死你娘不成?”老夫人氣得手足發抖。
方案溪面色慘白,哀求道:“娘,您就随了兒子吧,這事要是鬧大了,洩露了吹寒的身分,對他名聲有礙。”
“連你也要威脅我?你就想到他的名聲,就沒想想咱們家的名聲?”
“娘,孩兒并無威脅之意,為了咱們家的名聲,這事也不能讓人知道啊!”
老夫人自然明白其中關竅,她只是看到方棠溪一心回護這個孩子,這才斥責他幾句,沒想到方棠溪過于癡迷藍吹寒,定要把孩子當成是自己親生的,并且死不肯松口,寧可胡說八道,說是自己生的。
老夫人疲憊至極,無奈嘆氣:“我老了,擰不過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方棠溪看到母親萬般頹然的神情,心生不忍:“娘,或許只是這孩子沒長開,等他再大了些時,或許便會像我了。”
老夫人只當他是安慰,搖了搖頭:“我在你房中多添兩個丫鬟,孩子吵鬧的話,你就讓丫鬟抱走,免得吵到了你。”
“他這麽乖,怎麽會吵鬧?”方棠溪摸了摸孩子的頭發,發現還是很短很稀疏,便從床頭拿了一塊帕子,在四角分別打了小結,做成一個帽子的形狀,戴在孩子的頭上,孩子摸了摸帕子,便要扯下來玩,被他制止了。
孩子怔怔地凝視他,目光中滿是好奇疑惑,讓他的心也變得柔軟許多,摸了摸他的耳垂:“二哥兒好乖。”
“既然你喜歡,那就都随你吧。”老夫人看到二哥兒的确沒有吵鬧,兩人之間的相處還十分融洽,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嘆息答應。
“謝謝娘!”方棠溪大喜。
“你要嫌煩就趁早說。”老夫人殷殷叮囑,他自然一口答應了。
待老夫人走後,那丫鬟才取熱水回來,順道還有兩套承影用過的衣裳。
二哥兒安安靜靜地坐在水盆裏,但他身體不便,沒多時就灑了許多水在身上。二哥兒泡在暖水裏,很是歡喜,看着他,奶聲奶氣地叫:“餅,餅……”
方棠溪笑道:“要叫爹爹才對,你的小名還沒取,就叫餅哥兒好了。”
二哥兒含着自己的食指,撅着嘴巴看他。
他五官俊美,依稀和幼年時的吹寒相似,那時的吹寒便是像這般,對方棠溪無比信任親近,不管自己去到哪裏,他都會跟在方棠溪身後。
可是現在,是他想要跟着吹寒而不可得。
“來,叫爹爹……”他有無限的耐心,來哄這個小小的人兒。
二哥兒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不哭不鬧。
九個多月大的孩子,會說一、兩個字已經不錯,方棠溪也沒指望他就這麽會叫人。
多了一個孩子,雖然麻煩了許多,但也有無限的歡樂。
他原是想讓人移一張小木床,放到床邊,以免自己翻身不慎,壓到餅哥兒,但是礙于母親的态度,他也擔心在自己睡着時,丫鬟将餅哥兒抱走了,于是便讓餅哥兒睡在裏側。
晚上家宴時,他便把二哥兒放在自己腿上,推着輪椅出去,二哥兒極為興奮,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放,口中含糊不清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到宴席上時,老夫人看到他帶着二哥兒上桌,立時拉下了臉。方棠溪這才發現,藍吹寒并沒有出席。
“爹,娘,蝶兒呢?”
老莊主道:“莊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她讓我們先吃。”
方棠溪道:“要不,我等他一起吃吧。”
“等什麽?”老夫人面沉入水,“要等他,我們就都別吃了!”
二哥兒站在他的腿上,手緊緊抓着桌邊,看着面前的一碟飄着香氣的烤羊排,目不轉睛,但并不吵着要吃,只是不斷啜着口水,含着手指,看着很是可憐。
方棠溪無可奈何,只好拿了一碗酥酪,先喂了二哥兒。
老夫人冷不丁地道:“承影都會說話了,黃莺兒,你帶出來給少爺看看。”
老夫人身邊侍立的一個丫鬟欠身行禮:“是。”
方棠溪幹笑道:“他抓周的時候不是還不怎麽會說麽?”
“抓周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原來孩子大得這麽快。”方棠溪擦着汗。
“可不是,你尿床的時候就好像還在昨天。”
“這麽丢人的事,您還提來作甚?”
正說話時,丫鬟已将一個小娃兒抱進客廳,那孩子一看到老莊主和老夫人,就“爺爺奶奶”地叫了起來。
“這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小孩子畏怯地看了一眼方棠溪,下意識地靠近了祖母。
方棠溪看他容貌果然像方氏血脈,只在孩童時,便有幾分英俊之意。
自己既然收養了他,也打定了主意,将他視為親生,不會就這麽放手不管。雖然大哥兒沒叫他,他卻拉過大哥兒的手仔細詢問。
大哥兒也逐漸消除了緊張,叫他一聲爹爹,讓他很是歡喜。雖然他想把兩個孩子養在一處,但被母親以他身體欠佳為由反對。
他知道在母親眼裏,男人都是粗心的,定然照顧不好孩子,至于二哥兒就算了,只要二哥兒不鬧騰,她不會管二哥兒的死活。
到圓月升起時,吹寒也沒有在家宴上出現,母親也并無表示。
方棠溪知道,母親認定了他們在欺騙,就絕不會改變想法。
他本來希望,能讓吹寒能光明正大地見人,不必隐藏行跡,結果情形變得更惡劣了,害得吹寒在莊裏毫無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