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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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忍仁]相似的你
作者:拿鐵不加冰
文案
古早的腦洞:
1、原著衍生向,雙方30歲設定。
2、柳生仁過去提及,忍跡過去提及。介意者勿入。
3、延續其他文的畫風,不虐,本篇中只有忍仁是絕對主角。所以作為前男友的柳生和跡部的戲份是幾乎沒有的。
4、忍足是醫生,仁王是警察。
5、職業描寫與現實無關,要知道我既不學醫也對警察沒有一點了解,所有印象來源于電視劇和小說。于是烏托邦一下就好。可能更符合國內的情形?參考了一些電視劇。對,電視劇。
按照慣例隔日更。如果有存稿就是21:21:21,沒存稿就……24點之前,這樣。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仁王雅治,忍足侑士 ┃ 配角:立海衆,冰帝衆 ┃ 其它:過去與現在,舊愛與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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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一起住吧,你搬過來或者我搬過去。”忍足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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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聽診器。白大褂是敞開的,裏面是一整套的襯衫西褲,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甚至他說完還伸手調整了一下點滴的滴速,然後用看似真誠的目光看着臉色蒼白躺在病床上的人。
躺着的人正研究着紮着針頭的自己的手背。幾天的點滴讓原本蒼白骨感的手腫了起來,青筋和血管卻依然明顯,十分适合用來做紮針的對象。
而這句話,讓他眼神頓住,微擡起頭語氣裏帶着一點驚訝和一點古怪:“你沒病吧?”
“有病的是你。”
“……噗哩。”倒是很想反駁一句“怎麽說話呢”,但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利于他用這種方式來回擊。好歹記得自己現在還在住院也還有好幾天的吊瓶要打的人語塞了幾秒後擡起手摸了一把自己重新留長起來的發尾。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站得筆直的忍足,在心裏腹诽這家夥當了醫生以後愈發道貌岸然了。
一起住嗎?
什麽理由?
……沒理由?
從某個看似故作風流的醫生的站姿中自顧自總結出這樣的信息的仁王舔了舔唇。
忍足順手給他遞了水杯。
仁王握着杯壁腦內彈屏密密麻麻刷過。
他斂了斂眉,索性省略了問“為什麽”的時間。在回憶了一下自己聽到這個提議時瞬間的心情和反應後,顯得有些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好。”
忍足于是露出一個目的達成的微笑。
他這時候才拿起手上的病歷本對着表格打了幾個勾:“對了,仁王君,不要再逗來給你打針的護士了。逗過頭被多紮幾下吃苦的不是你自己嗎?”
“……pupina。”仁王略微移開了視線。
這是發生在他們再次見面五天左右的對話。
三十歲的仁王,和三十歲的忍足,在燃燒過數個炙熱的夏天又相繼離開那個充滿着熱情和汗水的世界過後的十三年,再次見面了。
如果用命運來形容,大概也挺恰當的吧。
……受了傷被送到醫院接診醫生就是熟人這種事,也确實可以用命運來形容沒錯。
十多年後的忍足是個博士畢業沒多久直接在自家病院工作的普通(?)外科醫生,背負着同期醫生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和護士們不自覺在背後議論的話語。
就算成績多優異實習的記錄有多漂亮,甚至求學履歷有多輝煌,當他決定入職資金鏈中有“忍足”這個姓氏的東京綜合病院的時候,他就做好了一切努力被歸咎于名字的心理準備。也因此戴着和當時一樣的無度數眼鏡走過醫院走廊的忍足,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練就了對風言風語過耳不入的技能。
不遭人妒是庸才啊,他偶爾推着眼鏡挂着恰當的微笑這麽想。
少年時某個作風華麗又格外自信的友人多少對他的為人處世造成了影響。忍足記憶裏的自己是有那麽一點悲傷春秋的情懷的,或許也有過會為了太過頻繁的轉學與太過頻繁的告別而厭倦了人際交往的時候。但現在再對自己進行評估,他依然是會閑暇時找機會一個人去午夜的電影場看幾乎沒有上座率的文藝電影,卻不會再為電影和小說裏的人物而感同身受地感到悲傷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忍足不太清楚。
但成長也并不只是把美好的東西全部帶走,總結一下也許只是從浪漫變得務實而已。至少他還是有足夠的耐心面對脾氣暴躁的病人,也有心申請志願者的活動跑到某些比較危險的地區去做一段時間的無國界醫生。而從那樣的地方活着回來,或許也是他現在能心平氣和地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随便別人怎麽議論都沒有內心波動的原因。
想擁有的都可以擁有,忍足覺得,這樣的自己,沒什麽再需要貪心的了。
況且也到了三打頭的年齡,再文藝也有限度。
他仍然沉迷于悲觀主義文學和哲學意味濃厚的理論,卻不再讓這些理論與現實有過多的重合。
學會在冷漠的世界裏尋找一份心靈寄托,大概是他從事醫生這個職業以來最讓自己自豪的一個成就了。
那再回到五天前他和仁王的見面吧。
——單方面的見面。
是臨近深秋的十月的一天。
就算過兩天就是生日也不能改變他需要在醫院加班一整周的事實,忍足想到這裏就再一次吐槽一遍自己的職業。從吐槽中汲取力量也是成熟的人消減壓力的方式。
在值班的間隙往自己肚子裏塞了兩個紅豆面包,忍足一邊忍着從胃裏翻上來的甜膩感期待着這個時間段最好不要有人來。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他這麽想完後的下一秒,值班室的門就被敲開了。
值班的護士喘着氣打開了門:“忍足醫生,來了兩輛警車!有傷員!”
……夭壽哦。
忍足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戴上口罩:“已經送到手術室了嗎?”
“是!”
結果卻遇到了熟人。
他剛在心裏吐槽了一遍東京的治安真是越來越糟糕了,一邊把護士所說的“在XX街XX銀行和匪徒起了沖突發生了意外”當做故事聽。
卻沒想到站在手術臺邊上以後會發現躺在手術臺上的人有着熟悉的臉和熟悉的銀發。
還好這臺手術不是他主刀,對着熟人下手……還是挺奇妙的。
也不算是完全的熟人。
仁王雅治。
姑且算青少年時期的狐朋狗友。許多年沒有聯系過了。倒是知道這家夥也出國讀書。
……于是,這家夥是怎麽會跑到東京當警察的?
這簡直是今年聽過的消息裏最驚悚的一個了!
忍足在那一刻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
“嚴格來說我不屬于編制內的‘正常’警察。”在後來仁王是這麽和忍足說的。
受了傷才顯得安分一點的男人享受着完全優良的養傷待遇,住院了好幾天,有幾個同樣的面孔來醫院看過他幾次(還穿着警服)。忍足從護士那兒得到了不少讓人“騷動”的八卦消息,覺得好笑幹脆來找當事人吐槽。
他感嘆道“我還以為‘從心理學研究所借調進入刑警隊’這種事只可能發生在言情小說裏。”
“藝術來源于現實。”仁王漫不經心地舔了舔唇,“而且我也不算‘從心理研究所借調’的,我是走正規招聘途徑的。”
忍足不太走心地點了點頭,決定晚上值班的時候再把《犯罪心理》刷一遍。
三十歲的仁王在放下球拍後的生活可以說傳奇也可以說普通。
外表玩世不恭的人骨子裏是有認真的一面的,仁王也是每天必須要複習預習才能睡着的人,課業上也并沒有值得擔心的地方。
高考的時候他擦着線進了東大,收到錄取通知書時還引起了網球部其他人一陣圍觀,類似于“沒想到仁王你居然blabla”的感嘆收到了一打。
球場上的欺詐師捏着自己的辮子笑而不語,轉頭就随手把錄取通知書丢到了抽屜裏。
東京大學,數學系。
看起來很高大上對吧?
……其實也确實很高大上啊。
但按部就班從學校畢業再進入會社工作顯然不會是仁王的選擇。
大二的時候,社會上開始流行起“說走就走的旅行”,許多高校的學生選擇休學進行徒步跋涉。仁王當時休學申請書都寫好了,最終卻沒能成行。
命運在那裏給了他一個轉折,不管從短期還是從長期看,都不好說這樣的轉折是好是壞。但是……确實因為那個意外,仁王的人生整個發生了改變。
是一起案件。
在大學沒有選擇網球社而是加入了射擊俱樂部的仁王,被卷入了一起有計劃的團體性惡性案件。
利用各大高校俱樂部之間的聯系網絡蠱惑學生的案件的策劃者,利用心理暗示蠱惑不少心理狀态不穩定的射擊俱樂部裏的學生,完成了多少有點象征意義的“儀式性”案件,甚至引起了社會的恐慌。
警方順着線索監控了射擊俱樂部的網絡,又分別和學生進行接觸後,發覺策劃者的觸手蔓延的範圍超乎想象,甚至所謂的“心理暗示”的時間已經長到了他們現在才發現是一種失職的程度。
被用來網羅可利用對象的郵件和來來往往的交流……
在已經出現的被蠱惑者的電腦裏出現的相似的郵件內容和推送內容,讓警方感到心驚。
“這些東西,你們都有收到嗎?”
此時才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學生們不由得露出瑟縮的表情,被集中在社團活動中心的人群騷動了片刻。然後,社團的社長弱弱地開了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收到的。”
“那麽,除了他們以外,其他有收到的人嗎?”
“這個嘛……”
在其他幾個高校的到了或肯定或否定的答案過後,其他收到了郵件的人的精神狀态受到了警方的矚目。
東大的學生多少比其他學校的學生要鎮定一些。
然而“精英”不代表精神狀态完全健康,事實上高智商的反社會分子反而更棘手,這是警方對東大格外注意的理由。
東大的射擊俱樂部的社長在聽到警方的問話後,表現的也比其他學校的人要鎮定的多。
已經大三将要從社長位置上退下來的青年微微皺了皺眉:“其他人應該沒有,但是……你等一下,我問一下。”
仁王接到社長的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在宿舍裏收拾行李了。
他聽到電話裏的內容時不由得挑了挑眉,“噗哩”過後他頗為懶洋洋地道:“那個啊,我有收到啊。”
“……來找我嗎?可以啊,我就在宿舍裏,社長你知道我宿舍在幾號樓幾層哪個房間的吧?”
挂斷了電話,仁王看了一眼打開的行李箱,想,看起來是走不成了。
但是案件……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樣子。
故事講到這裏,作為聽衆的忍足忍不住插了嘴:“等一下,當年鬧的那麽大的事……”
“很奇妙吧?”仁王問道。
忍足誠實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看了新聞并且多少了解一點案件的真實,我肯定會以為你在講故事的。”
仁王便輕笑起來。
“我現在确實是在講故事啊。”
是在養傷期間很無聊的仁王,聽到忍足的問話以後突然有了說故事的欲望,便順口說了說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而已。
說是講故事也是對的。
人生……本來就像是在戲臺上,演繹着一個個故事嘛,pupina~
那之後的事仁王沒有和忍足詳細說。
不過,回憶起當年被送到醫院裏的一些槍擊案件的受害者和那一陣子社會上輿論走向的忍足也不難猜到,仁王被卷進那起被議論了兩三年才平息下來的案件的過程一定是很驚心動魄的。
至于在那之後被參與案件的外聘心理學專家看中,打申請轉了專業,跟着心理學專家做研究順便還去國外拿了個學位也做了不少交流最後反而放棄了心理研究所的工作去警局應聘……
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忍足腦補了一份仁王的心路歷程,順便還感嘆了一下(他想象中的)仁王的“浪漫”情懷。
說起來這家夥看上去就是一副反社會分子的樣子,當初一定是受到了很多懷疑吧?
這麽想着,忍足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你真的收到了那些郵件?”
仁王真的收到了那些郵件。
從小性格裏就有很惡劣成分的人在收到郵件的當下就沒把那些郵件當做垃圾郵件過。大概也有那麽幾分因素是受了某個喜愛推理小說的外號是“紳士”的友人的影響,仁王不僅好好地回複了那些郵件還把郵件存在了硬盤裏準備當做整蠱的素材仔細研究。
就這樣他都沒有受到所謂的“精神誘導”的影響。
“我也是能用出‘幻影’的人啊,幸村的Yips都不能對我造成不可逆的殺傷了,隔着網絡的文字誘導有什麽作用?”仁王道。
忍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低地笑出聲來:“也對。”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很早以前的一個忍仁腦洞吧,整理了一下也修改了一下,變得完整一點就發上來了。
主要靈感就是開篇的同居。
兩個人的過去會夾雜着現實線展開的。
以及雙方職業描寫全是扯淡,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當真,是完全的想象,并且非常不符合實際。
所以不要在這上面吐我槽了,我自己都快忍不了了……
☆、2
處在三十這個坎的醫生總是很忙的。科室的青年勞動力,年輕體力好,又有了一定的臨床經驗。
忍足念書的中途休學了一年跑去做志願者,剛畢業又去做了一年的無國界醫生,這樣算來進醫院工作也才不滿兩年。
不滿兩年也不妨礙他在醫院裏風頭正盛。畢竟是出國留學的博士,擺出去都是含着金子的。
仁王半夜被痛醒,艱難地擡手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他手術的恢複進度不慢。雖說是中了彈,可沒打中髒器,貫穿傷,不幸中的萬幸。
喘了一會兒氣,仁王去找止痛泵。在等待藥劑發揮作用的時間裏他在心裏吐槽下次一定要告訴同事們心理學家和談判專家完全是兩碼事。話說回來,都已經說服了綁匪放了人質了,綁匪态度也軟化了,怎麽還會遭遇這種無妄之災?不會操作槍就別帶着槍玩啊,這走了火打中自己才是“意外之喜”呢。
所以我還是運氣太差。
仁王這麽想。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一轉頭瞥見門外略過的人影。
再擡頭一看牆上挂着的鐘——淩晨三點零一刻。
今天又是忍足值班?
仁王有些納悶。
十幾分鐘後病房的門被很輕地推開。
忍足回身帶上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沙啞低沉語氣還有點幽幽的聲音:“我醒着。”
他吓得抖了一下,用咳嗽掩飾了自己的失态。
關上門,忍足擡手推了推自己的無度數眼鏡:“這麽晚了還不睡?”
“睡不着。”仁王道,“你幫我把病床搖上來吧。”
“痛就用止痛泵,這麽晚了把病床搖起來,你是打算幹什麽?”忍足走過去。
仁王連忙阻止他:“我剛才開過了。”
“那還不睡?”
“就不能和你聊聊?還是說你在值班,不能違反紀律?”
“……聽你說紀律這個詞還真奇怪啊。”忍足感嘆道,“大半夜的不睡和我談心,你想聊什麽啊?”
“聊你為什麽突然邀請我和你同居。”
忍足挑了挑眉。
他從病房的一角拖出一把椅子。
這些天來探病的人不算少,同事大于朋友。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仁王回國也沒多久的樣子。可比較奇怪的就是,家人也沒來。
警方對家人保密?不至于吧?
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上次你的幾個同事聊天的時候我在場,聽了幾句。”忍足坐在了椅子上,“你現在住在警隊宿舍?打算出院繼續住宿舍?”
仁王坦然點頭:“我年初剛回國。”
“就沒有別的住所了?”
“警隊宿舍沒什麽不好啊,離單位近,還有舍友,熱鬧。有什麽事也有人幫忙。”仁王道。
“但不适合你術後恢複。你這傷出院後還得再休息一段時間。”忍足道。
仁王在黑暗裏瞥了他一眼。病房裏的窗簾是拉開的,外面的月光和路燈的餘光照進來,讓忍足的半邊臉在音樂的光影裏。他能看見忍足的嘴角是上翹的,不是多真誠的笑容,客套禮貌,卻也不讓人覺得虛僞。
和十幾年前時的記憶裏的忍足差不多。
躺着說話實在有些費勁,仁王便撐着往上蹭了蹭,讓枕頭豎起來,肩膀壓着,好歹有了一點坡度:“醫者仁心?”他這麽開玩笑道。
忍足聳了聳肩并不否認這樣誇張的“恭維”:“那你又為什麽答應呢?”
“你看起來很期待也很誠懇的樣子。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忍足忍不住笑了:“你對自己的自我認識還真有意思。”
他笑完站了起來,又把椅子擺了回去,走到病床邊把仁王重新往下推了推,擺好了枕頭還拉好了被腳:“行了睡吧,我也要回值班室了。”
“我怎麽總看你值班?”仁王順口問道。
忍足雙手放在白大褂的兜裏嘆了口氣,勾着唇角道:“沒辦法,我是優秀青年啊,要充分發揮自己的作用。”
“噗哩?”
“而且我是住院總嘛。”忍足轉過身往外走,“這是領導對我的信任和提拔,我一定會感激涕零地好好工作的。”
啪嗒。
門被輕輕扣上。
仁王瞥了一眼門板,一頭霧水:住院總是個什麽職銜?這家夥還只是個主治醫師吧?
他依然能感覺到傷口隐隐作痛,精神卻疲憊又放松地促使他閉上眼睛。
在陷入不安穩的睡眠的前一秒,他還在想:去他的醫者仁心。
可又為什麽提出同居的要求呢?
答案……
兩個人,心裏其實都明白的吧?
用語言來做一個準确的描述,大概就是……寂寞的沖動。
反正那家夥還算合眼緣。家裏準備的房子那麽大,一個人住真有點受不了。他就算天天值班也有能喘口氣回家睡一覺的時候啊,可半夜回家總弄得像是鬼片拍攝現場一樣。
起碼得有點人氣?
他總是要照顧人的,在醫院照顧,也不介意回家再照顧一個。
忍足這麽想着,給自己的行為下了個定義:我真是太醫者仁心了。
幾天以後傷情基本穩定,仁王轉到了多人病房。
這下有人氣多了。
病房裏來來往往的,同病房的大爺的子女,還有同病房的小夥子的長輩。
他原本并不太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的。
這幾年卻開始喜歡熱鬧了。
也并不是想要參與,就在旁邊靜靜看着就很好。
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會不由自主做出改變,自身毫無察覺。除非在某一天親近的人突然感慨說“你變了很多”,或者自己突然恍然。
仁王自恃自己的改變不算太過分,這些年和舊友相遇卻總能得到這樣那樣的評價。
這也是一種負擔。
而原本的仁王對這種事是排斥的,也往往會頂回去。幾次以後也就放棄了。
“你變了很多”這種話,往好的方向想也可以。
或許和陌生人相處會更沒有負擔感。
他這麽想着。
然後一擡眼看着來巡房的忍足,又将這樣的定義做了輕微的改變。
熟悉的陌生人也不錯。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私交,卻事實上并不熟的,只聽過源源不斷相關傳聞的……“舊友”。
又過了大半個月,仁王終于要出院了。
忍足來送他,看着醫院門口的車和眼熟的只在最初幾天見過穿警服後來就全都變成便服的幾個年輕人忍不住道:“你的同事關系出乎意料地不錯嘛。”
“是什麽讓你以為我是一個處理不好同事關系的人?”
“……曾經的立海大。”
“滾吧。”仁王佯怒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和他們哪裏相處不好了?”
“感覺,感覺。”忍足攤了攤手,“話說回來,你這都要出院了……你爸媽知道你受傷住院嗎?”
“我說我出差去了。”仁王面不改色。
忍足斜眼看他:“那其他人呢?我記得你有姐姐的?弟弟?”
“爸媽都沒說,其他人也沒必要說了,我一個人哪裏不好嗎?”仁王淡淡道。
忍足能察覺出他有些失落,卻分辨不清這樣的失落有幾分真實。可這種情況下就沒必要追究這個了。
擡手推了推眼鏡,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我家的鑰匙。本來應該提前幾天幫你搬東西的,但你大概不太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我也沒時間。所以……自己搬?”
他想了想,又對着車子前的幾個人擡擡下巴:“或者找人幫忙?”
仁王挑了挑眉,和忍足對了一個眼神。
幾秒後他才擡手接過鑰匙:“你心還真大,就這樣把家門鑰匙給我了?”
“信任人民警察有什麽問題嗎?”忍足回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仁王啧了一聲,鑰匙串在手上轉了兩圈:“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我走了。”
“你今天就過來嗎?”
“今天要值班的忍足醫生。”仁王揶揄地看他,“我就算今天就過去,你也見不到啊。”
“我可以調班啊。”忍足攤了攤手,“為了歡迎你。”
“算了吧。”仁王嗤道,“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忍足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倒真的讓仁王有一種詭異的感動。
一個人太久,真的偶爾會期待有個人陪伴。
……雖然這個陪伴的人選實在是有點荒謬。
他在車上的時候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裏的鑰匙,有點弄不明白自己複雜的心情到底哪個成分占據了上風。
他回到警隊宿舍後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叫了外賣吃了午飯,又看了一眼宿舍——同住的同事還在上班,房間裏有些亂。
住院住了不短的時間,習慣了消毒水的味道再回到警隊裏居然還有些不适應。
整理整理吧。
他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行李箱。
整理行李卻根本沒花多少時間。他年初才回國,就是直接接到了老教授的邀請。出國讀博也是老教授推薦的,所以他回國回的也很幹脆。
老教授原本只是讓他作為外援參與一次警隊的活動,是他自己放棄了老教授的研究所的職位跑來考警局的。
體能測試這些都不是問題,他畢竟曾經是個運動員。
至于其他……
說起來他的檔案和工作關系還是挂在心理研究所的,确實屬于“編外”人員。人事關系上和這些同事沒有競争關系,自然能夠很快相處融洽。
把日常的用品和不多的衣服塞了一個箱子,仁王看着自己的家當覺得有點寒酸。
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買房。
也不是缺錢。
但一個人,也沒有非得安家的必要了。
忍足會有那樣的提議,也是出于相似的心情吧?
一個人住沒什麽不好,但多一個人,心裏會好受一些。
他們這個年紀,終于懂得孤獨是多難熬的味道了。
這麽想着的仁王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和路過的關心的同事表示去朋友家住一段時間。
叫了出租車到了忍足家在的小區,距離醫院很近。保衛處輕易放他進去了(大概是忍足提前打過了招呼)。電梯一路到了頂層,仁王拿着鑰匙開了門。
他在玄關的地方看了一圈,挑了挑眉吹了個口哨。
他覺得之前對忍足心理的側寫有微妙的錯誤。
除了寂寞心理之外……
這麽大的房子一個人住也太浪費了吧!現在醫生的待遇這麽好了?不可能吧!
冰帝出來的人,果然不一樣。
仁王表示自己并不是有偏見。
并不是。
☆、3
忍足真的去調了班。
或者說,他前幾天剛好幫別人值了班,今天正好還回來。
門診加了兩個號,下班時間卻算得上比平時早得多。
他拐去了醫院對面的超市買了點菜和米,琢磨着最好不要給傷號吃外賣。
到家時天也黑了。
他打開了玄關的燈,換鞋時看見了擺在玄關鞋櫃旁的行李箱。
把菜放到廚房,忍足往客廳的方向走。
才沒走兩步就看到沙發上躺着的人,側身向外抱着本來放在沙發上的靠墊,就這樣睡着了。
……等等,睡着了?
“你要睡也好歹蓋一件衣服吧。或者去房間裏拿毯子。”忍足道。
他低下頭看着躺在沙發上的人。
側躺着的男人沒睜開眼睛:“不想拿。”
“那也不要裝睡。”
“在你回來之前我是真的睡着了,只是你開門聲太大把我吵醒了。”仁王反駁。
忍足想了想自己的動作,完全不覺得有多鬧人。
“你還不如說你是職業病,一聽到動靜就會醒。”
仁王依然沉住氣沒睜開眼睛:“我一向淺眠,這也不算職業病。”
忍足看他沒有起來的意思,無奈地扶額抱怨:“你小心壓到傷口。”
這句話裏帶了一點不惹人厭的關西腔。
仁王依舊鐵了心裝木頭人。
忍足沒辦法,自己去了房間從櫃子裏翻出毛毯:“不蓋着點就算了,空調也不開,真是不怕着涼。”
他說完又自己去找了遙控器開關,打開了空調,轉身去了廚房:“你想睡就繼續睡吧,我去做點吃的。”
“叫外賣不就好了?”
“你餓?”
“不是。”
“那就等我做。傷還沒好吃什麽外賣。”
仁王便不再做聲。
他聽見了燈打開的聲音,然後是眼睑上感覺到的隐約的光亮。再然後,是電磁爐按鍵的聲音,洗菜切菜的聲音。
下午的時候他是真的在沙發上睡着了,也是真的在忍足進家門的時候醒了。
精神上原本就有些疲憊的。
而此時的不規律的卻仿佛隔着一層膜的聲響,就好像催眠的音樂一樣。
他原本是不會在有聲音的環境下入睡的,此時卻突然感覺到了沉重的睡意。
往毯子裏蹭了蹭,空調剛打開時溫潤的暖意讓他又陷入了睡眠。
被叫醒的時候他有點懵。
大概就是,睡足了卻還想睡的半睡半醒的樣子。
忍足看他裹着毯子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臉放空的樣子,忍俊不禁:他可實在沒見過仁王這樣。
基本上仁王清醒的時候是很“厲害”的。
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他放大,不動聲色地研究。就算是在微笑着,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再加上這人本身就有說話半真半假能把死說活的技能……
“起來吃飯,再睡你晚上睡不着了。”
仁王眨了眨眼,恢複了清醒。
“應該是肯定睡不着了。”他這麽說道。
說完他就把身上的毛毯疊起來擺在沙發末尾,站起來往餐廳的方向走。
這棟躍層的公寓完全不是一個人獨居應該有的面積。忍足沒回來時仁王轉了轉,房間沒進去但門開着就在門口看一眼,就已經嘆為觀止了。
客廳有長沙發(可以但床用的那種)和兩個單人沙發,對面是大屏幕的電視,半夜躺在沙發上看球一定是一種享受。一樓有廚房和餐廳,中間用吧臺和酒櫃隔斷。廚房用品齊全,甚至還有櫃式烤箱。客廳旁邊是陽臺,鋪着榻榻米擺了矮桌,還有搖椅和落地窗。書房則在陽臺旁邊。樓梯中間的飄窗位置擺了一張懶人沙發,在上面的二樓則是一間主卧兩間客卧和一個被改造成健身房的房間。空出來的在客廳正上方的地方放了兩具人體模型,還擺着擺滿了标本的架子。
“我得去了解一下你這樣的房子的市場價是多少,定期給你打房租。”仁王道。
忍足摘下眼鏡放在手邊笑道:“一次□□滿一年有優惠。”
仁王看他:“你真打算讓我長住?”
“不行?”
仁王笑了笑在桌邊坐下了。
忍足做飯的手藝完全是十幾年練習的結果。
他中學時到冰帝讀書,就是一個人住在公寓。
家裏雖然請了人來做飯和打掃,但總有不太方便的時候。
事實上在關西時,做飯也是玩樂的一種,章魚小丸子和禦好燒也需要自己動手。
到後來念了大學,用酒精燈和燒杯在宿舍煮宵夜好像變成了醫學生公開的“秘密”活動了。
他的口味不挑,但考慮到仁王還是個傷號,煮了粥炖了焖鍋。
清湯寡水。
仁王心情有些微妙。
他其實是挑食的人,出國多年後在飲食上也沒太多要求了。總要填飽肚子的。
但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明顯的“為了你好”而準備的東西,他一時之間覺得把這些都接受下來反而棘手。
餐廳只支了四人桌,擺上了青綠色的桌布,一邊貼着牆,還擺着一個透明花瓶,裏面養着兩支玫瑰。
仁王擡頭就能看到坐在對面的忍足。
醫生,履歷很漂亮的醫生,住院期間小護士八卦的厲害,輕松也能問出“忍足醫生”的經歷——國內本科,國外碩博,中途的志願者和無國界醫生算是“難得的任性”?
當然也被譽為“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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