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陛下,陛下?”
樓青晏小心地呼喚。
陸預終于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恍惚地說:“我還沒醒來?怎麽又夢見師兄了?”
樓青晏被他逗笑了:“我在。”
陸預這才神智歸體,一拍腦袋。
“可真是睡糊塗了。”
他醒來後還維持剛才的姿勢,抱着樓青晏。樓青晏也沒惱,沒推開他。
陸預第一反應是嚴肅地板起臉,但又舍不得放開手上的這觸感,因此硬是抱了好一會兒。
樓青晏被他這睡迷糊的小孩子行徑弄得哭笑不得。
兩人就維持着這樣的動作好一會兒,陸預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手,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正經模樣。
“我,哦不,朕睡了多久?”
“現在酉時一刻了。”
陸預這才清醒:“這麽晚了,丞相尋朕有何事?”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他剛睡醒的樣子太過可愛了,樓青晏有了幾分逗逗他的想法。
“怎麽?剛才還師兄師兄的叫,一轉臉又是‘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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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空氣突然安靜。
話說出口,樓青晏也感覺幾分不對。
他好像和陸預的關系沒到這地步。
想着,他心虛地轉開眼睛。
“也是。今天,你就還是我的師兄吧。”陸預說,“只是我的師兄而已。”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樓青晏。
這眼神裏面沒有旁的,單純的炙熱和明亮,不帶什麽邪意卻讓樓青晏想要閃躲。
樓青晏在心裏對自己暗暗說。
今天你是來勾引他的,是來讓他撤去祭司的。別那麽一臉心虛的樣子啊!
陸預卻像是看透了他:“這麽晚了,師兄所為何事?”
樓青晏尴尬地笑笑:“沒什麽,就是想和你确認一下祭祀的事情。”
“祭祀?”陸預心領神會,“可是祭司沖撞了師兄?”
樓青晏一驚。
他怎麽知道自己要提祭司?
陸預抓過樓青晏的雙手,合在手心裏。
“你之前和我說過多次,我一直沒應你。但如果師兄真覺得不妥,那就撤去祭司好了。”
樓青晏連話都沒說,目的就達成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
陸預笑了:“師兄陪我去賞雪好嗎?我有話要和師兄說。”
秋月湖在虞山的山腳下,而陸預的別院在山崖上,從觀陽臺向下看,可以将整個秋月湖收入眼底。
深冬了,月色清朗,白雪皚皚。秋月胡結冰了,冰面在月光下如鏡子晶瑩。
觀陽臺上點着暖洋洋的燭光。
“晚上來賞雪,看不清啊。”樓青晏說。
陸預抿了口茶:“師兄應知道的,我只不過要找個借口和你談談。雪不雪的不重要。”
樓青晏:“你大可不必把話開。”
觀陽臺的一圈蠟燭全部點燃了,兩人沐浴在溫暖的光亮下。
陸預仔細打量樓青晏:“師兄這樣真好看。”
這小崽子是還沒睡醒嗎?
陸預接着說:“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沒問。”
樓青晏:“你說。”
“宴請群臣那天,在禁地,你為何不認識我?”
樓青晏滿不在乎地舉起茶喝了口。
“你不會信的。”
“只要師兄說的,我都信。”
樓青晏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自然是不能和陸預說,這是一本書,自己穿越進來。實際上,他早就考慮過說辭。
他只是說:“巫術反噬,我的記憶受損了。”
陸預一愣,急切地問:“忘記了很多東西嗎?”
“能記得一些事情。但是對這些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沒有歷歷在目的印象。”
陸預問:“那你忘記了多少?不對,是你真正清楚記得的還有多少?”
樓青晏苦笑:“恐怕都模糊不清了。”
陸預起身,走到樓青晏身邊。
“你就真的相信我說的話?”樓青晏問。
“相信,只要是師兄說的,我就信。”陸預壓住他的肩膀,與他四目相視,“我能感覺到,這段時間你的不同。”
樓青晏看着他,本來準備的腹稿卻怎麽都用不上了。
一陣寒風呼嘯而來。
觀陽臺四周镂空,風灌入陽臺,将兩人的頭發都吹亂了。
樓青晏穿着厚實的白狐裘,裹得嚴嚴實實。但陸預只在單衣外套了一件薄罩衫。
雪風将罩衫和黑發吹散,少年人似乎感不到冷,年輕的意氣讓他變成炙熱的火光,可以将周圍溫暖。
他的半臉被燭光照亮。樓青晏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青年人,剛走出少年的階段,卻将青年的淩厲堅毅和少年的溫潤結合得恰到好處。
他的少年氣一直被壓在骨子裏,被身份和擔子壓着,讓自己表現出嚴肅和氣勢。
從遇到他開始,樓青晏都提防着他,只把他當作充滿威脅的對象。如今,才有空來看看他內裏的柔軟。
樓青晏半晌發不出聲,只能說:“你穿的太少了,會着涼的。”
“上次師兄這樣說,還是在玄元山上。”陸預笑了起來,“也許遺忘是一件好事,這樣的話,你又能回到當初的模樣。”
樓青晏:“啊?”
陸預低頭,将他被吹散的頭發攏好:“也正是因為這些時日,你越來越像以前的模樣,我也才會将自己變成以前的樣子。以前的陸預一直信任師兄。以後也會。”
所以他将祭司全撤去了,下定決心,要全然信任他。
樓青晏突然決定胸口疼得不像話。
燭光下,少年人的眼睛好看得像秋月湖水,晶瑩蕩漾。
“師兄,我可以信任你嗎?”
樓青晏忍着滿心的愧疚不安,點點頭。
陸預笑得很燦爛。
該死,這小崽子今天怎麽這麽甜。
陸預情不自禁地抱住他,湊到他耳邊,吐出的熱氣讓樓青晏心跳怦然加快。
修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耳廓,酥酥癢癢。
“師兄最好了。但……要是哪天師兄傷了陸預的心,那陸預只好把師兄鎖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讓師兄只屬于陸預一人。”
輕笑聲溫柔而低沉,說出的話卻讓樓青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呸,收回前言。
這個小崽子還是一樣的毒,只不過裹了糖霜。
系統:【萬萬沒想到,我以為會是你色|誘陸預,沒想到陸預色|誘了你。】
樓青晏:【……】
祭祀正式開始後,其餘的祭司都被陸預撤去了,只留樓青晏一人。
但樓青晏沒有動手腳,而是将正确的牌子插入輪廓。
系統:【你要知道,第十次祭祀如果給了陸預正确的範圍,那陸預就能提前找到天鷹符了。】
樓青晏:【我知道。】
系統:【那你的任務怎麽辦?】
樓青晏:【我的任務是篡位,不是幫燕王篡位。天鷹符只在陸家人手上有用,對我沒用。就算我幫了燕王,陸預身死,燕王上位,我仍沒有完成任務,甚至有可能被燕王丢棄。但陸預不會。】
系統:【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樓青晏握住拳:【我決定了,要好好完成任務。】
系統:【所以?】
樓青晏:【我要一個人上位!我不能幫燕王,只有上位的是我,才能保住陸預的性命!】
系統:【嗯?】
樓青晏一臉決然:【就算不是為任務,也是為了我自己。我要當皇帝,把小狼狗收入後宮!】
系統:【……】
我究竟幹了什麽,讓一個直男進化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