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3)

東西摔個稀巴爛,就像這次一樣。

而這些水晶,都是莊勝宇送的。

可是還沒等我想好怎麽組織問題,小米就突然放下了杯子,站起身走到卧室裏。

不會兒,她又走了出來,将一只錄音筆遞到我手裏。

望着小米的眼睛,我幾乎是抖着手接過的,同時感覺到臉上血液退去後的冰冷。

這只錄音筆是前幾天我來小米家過夜時不小心落下的,而裏面還裝着我忘記删去的……秘密。

接下來那數分鐘,我沒有插嘴的機會,即便我有,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米語氣平靜而略帶疲憊的将整個情況講述了一遍,似乎經過一場摔砸之後,她已經逐漸找回了原有的冷靜。

這一向是我佩服小米的地方,她總能将女人失戀後的憤怒期和痛苦期縮到最短,有時候甚至只有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能從容淡定的劃入低潮期。

小米說,就在我前陣子緊鑼密鼓的忙活酒酒和大禹的案子時,她也逐漸發現了莊勝宇的秘密。

首先是在他的西裝口袋裏翻出一枚素戒,上面有些小劃痕,像是經常被人摘下戴上的痕跡。不過在他的身上并沒有見過別的女人的吻痕和頭發,他也很少背着她接電話,但這也只能說明他腳踏的另一只船不是什麽妖嬈豔麗的未婚女性,而是他的結發妻子。

還有一次,莊勝宇起身接電話時,小米似乎聽到電話裏傳來一聲音頻極高的小孩的聲音,叫他“爸爸”。

一個人再會演戲,也抵不過年生日久的拆穿。

莊勝宇雖然在刻意隐瞞已婚的事實,但小米畢竟不是什麽無知少女,而且在兩性關系上一向洞若觀火,即使自己身在局中,也能随時随地掌控主導地位。

當最初的懷疑逐漸沉澱後,小米一個人靜坐到天亮,才說服自己放棄了再為莊勝宇找任何借口。

那一整夜,她的理智和情感進行了徹夜長談。

它們一個說莊勝宇可能是離異了,另一個反駁既然離異了為什麽還戴着戒指;一個說莊勝宇時常夜不歸家,和妻子的感情必然已經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另一個反駁即便沒有感情,那個女人也占據着莊太太的位子,在她讓出來之前,莊勝宇即使再有理由,也只能被視為借口。

再加上前幾天,我不小心留下了錄音筆。

小米出于好奇聽了一耳朵,沒想到竟然聽到我和莊勝宇的聲音,還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小米說,最初剛聽到這段錄音時,她是有些埋怨我知情不報的。

我連忙插話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怕你受刺激,當初你爸……”

小米将話接了過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會兒我才是個高中生,正在叛逆期,總覺得用自殺來讓親人後悔是一件挺酷的事。可是後來想起來只覺得傻逼,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有這麽好的生活等着我,我何苦呢?”

小米還說,當最初的責怪退去後,她開始為我單槍匹馬去和莊勝宇談判的壯舉感到開心,起碼她有一個肯為她兩肋插刀的朋友。

我一下子低下頭,頓覺無所适從:“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麽忙,莊勝宇一點都不怕我的威脅。”

“姜是老的辣,他也不是頭一回這麽幹了。就你那點小伎倆,确實不夠看的。”

見我驚訝的擡起頭,小米又笑道:“我已經找人調查過了,調查資料有厚厚的一打。那些女人和我一樣收過這些水晶擺件,款式也差不多。呵,他連挑禮物都走團購,真夠無恥的。”

當我和小米一起收拾地上的玻璃碴子時,小米又感嘆道:“哎,現在看看它們,又覺得自己太沖動了。不管怎麽說,也都是牌子貨,放在網上還能賣出點錢。哎,真是不經摔。”

我說:“水晶都易碎。”

她說:“愛情也易碎。”

我倆相視一笑,一個小時後,我們一起坐到客廳,對着小米家的那個七十寸的家庭影院看《雙食記》。

當劇情演到,已婚的男主角每次準備和情人提出分手時,都會送對方一套房子作為分手禮物時,我和小米都忍不住感嘆了一番。

“靠,瞧人家混的,都特麽是房産證,我就特麽的只配拿水晶!”

“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年的電影,那時候房子比進口轎車貴不了多少。我要是男主角,将來肯定腸子都悔青了,這些房子要是放到現在,最少也得幾千萬了吧?”

哎,一說到房子,我就想到了這兩天發生的事,一想起這兩天的事,就頓覺郁結難舒……

我抱着小米家最好看的一個抱枕,轉而跟小米抱怨起李明朗:“丫現在成了我的老板了,以後就要低頭不見擡頭見了,他是老板,還要給我發工資,我就算心裏再不想看見他,也得奉承他巴結他,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這份工作就像是沾了屎的人民幣,不撿鬧心,撿了惡心。”

小 米一把搶走了抱枕,揣進懷裏:“我和你的看法剛剛相反。你不想看見他,那是因為那天在機場他的無動于衷。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心裏沒有你啊,要不然他幹嘛強吻 你呢?你看有哪個男人會強吻一個沒有任何意思的女人?所以你現在的情況是,你和一個暗戀你的帥老板一起工作,你既可以享受他對你的喜歡和關心,又可以向他 施展你的矯情和任性,養眼之餘還能搞辦公室暧昧。最低限度,你就當他是個苦力,把換純淨水那些工作統統交給他……哦,對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還得發工資 給你!”

“咱們退一萬步說,就算你不能将他發展為你的戀愛對象,也可以當他是練愛對象啊。他逗你玩,你也可以逗他玩啊,茲當是為了将來遇到更好的對象練手升級呗。你的級別和技能越高,将來俘獲愛情和極品男人的幾率才越大!”

小米一直有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口才,而且她還又一次在我這裏找到了演講的快感,一晚上光顧着給我上課了,我都沒空問她打算怎麽處理莊勝宇的事。

直到翌日離開小米家之前,小米才說:“放心吧,我會先找他談判的。我下一步會怎麽做,全取決于他的态度。”

(● ̄~ ̄ ●)

早上六點,我輕手輕腳的潛回宿舍,哪知剛一進門,就在右手邊的吧臺處撞見一道黑影,吓得差點叫出聲。

定睛一看,原來是身着黑色睡袍,發梢還在滴水的……李明朗?!

他手裏端着咖啡,神情自然:“我煮了咖啡,你要麽?”

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詢問同居多年的密友……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當即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一問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我早應該想到的,他現在是我的老板,而這套Loft既然是公司的福利宿舍,他自然也有資格住進來。

思及此,我坐到吧臺邊,從咖啡壺裏倒出一杯,喝了兩口。

李明朗從冰箱裏拿出切片吐司和黃油,放進多士爐裏,定時一分鐘,又從冷凍間裏拿出一桶巧克力冰激淩,然後将烤好的四片面包片上塗上黃油,又挖了一勺冰激淩放在盤子裏,最後沿着對角線将面包片切成三角形,擺在冰激淩旁邊。

一盤給我,一盤給他。

我不客氣的拿起來就吃,當冰激淩遇到熱吐司,味道極贊。

小米的開導已經讓我看開了許多,現在又有了這兩片吐司的慰藉,我的怨怼一下子就消弭了大半。

小米說的沒錯,我又有錢拿,又可以享受一個極品男人對我的關心,還有什麽可矯情的呢?反正老娘有的是時間跟丫耗,就算到最後人財兩空,我大概也已經修煉的如火純情,可以出山打獵了。

大千世界,有多少小狼狗脫光了等着我呢,我幹嘛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我一邊吃着吐司,一邊打量着李明朗的背影線條,胃口出奇的好。

李明朗正在爐竈前煎雞蛋和火腿,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雞蛋吃幾分熟?”

“七分,謝謝。”

數分鐘後,雞蛋和香腸也成了我們的腹中餐。

我摸摸肚子,将空盤子推到一邊,轉身上樓:“我去洗個澡,然後準備上班,謝謝你的早餐。”

他的聲音響在背後:“不客氣。”

(● ̄~ ̄ ●)

可我沒想到,剛酒足飯飽,我就迎來了悲劇。

起因大概是因為,我的見識短淺,沒見過這麽大的浴室,也沒用過這麽牛逼的浴缸,以至于當我泡澡泡到雙腳發軟後,一個沒站穩,就在從浴缸裏邁出來的同時重重的摔倒在地。

緊接着,就聽到自己和地面親密接觸後的一聲巨響。

然後,我就動也不能動了。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程伊伊才推門進來。

不過她不是因為巨響,而是剛剛起床,趿拉着拖鞋還有些睡眼惺忪。

在驚見地面上這個狗吃屎四腳八叉的我,她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一樣驚悚,但是她也只是靜了三秒鐘,就奔上前要把我扶起來。

我依然動也不能動,張着嘴只能勉強發出幾個音節。

程伊伊只好奔出去,折回來時将一條毯子蓋在我身上後,又再次奔了出去。

然後,我就聽到“吧嗒吧嗒”奔下樓的腳步聲。

大約一分鐘後,又響起了急促上樓的腳步聲,只是聽上去有二重聲的效果,好像不止是程伊伊……

作者有話要說:

╮(╯▽╰)╭脖子下的補分都被毯子蓋住了。。。

☆、40 Chapter 3

從浴室的門再度被推開後,我就緊緊閉着眼。

視覺缺失後,聽覺和嗅覺會額外發達,我清楚地聽到程伊伊跟某人簡單交代了我的情況。還能聞到那個人身上傳來的沐浴乳的香味。

然後,我就感覺有一股很熟悉的力道将我連同毯子一起攔腰抱起,從他身上透出好聞的沐浴乳的香味。

不會兒我就置身一片柔軟中,那是我的床。

某人離開房間後,程伊伊湊過來問:“你是不是動不了?”

我試了一下,已經能發出聲音了:“嗯。”

“那我給你穿上衣服,咱們去醫院?”

我又“嗯”了一聲,然後在程伊伊拿衣服往我身上招呼的同時,不抱任何希望的問她,剛才抱我進來的人是不是劉備。

程伊伊嗤笑道:“你想的美,我才不會便宜你。”

我閉上眼哀叫了一聲:“那就是李明朗了……”

“廢話,你倆都當衆親過了,還害什麽羞啊。”

= =要不是我現在動彈不得,還真想揪住程伊伊的頭發跟她扭打一頓……

等我終于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腦袋和手後,程伊伊又把李明朗叫了進來,我又裝死的閉上眼歪頭靠向一邊,做出大限将至的樣子。

然後,李明朗就開車送我和程伊伊去了醫院,路上他倆一直在交談公司業務,不免也提到過我。

說着說着,就當着我的面說起了小話……

程伊伊說,要不是因為酒酒和大禹的案子,她還沒發現原來李明朗處理危機的能力這麽強,一邊幫助“婚的紗”,一邊還負責教導我,都可以算是我的半個老師了。

李明朗居然也不謙虛,說什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名師未必都出高徒,要不是我還有點小聰明,他也不可能讓化腐朽為神奇。

程伊伊笑道,她就是看中李明朗這點,所以兩個公司進行這樣的戰略合作,就是最好的結果。

李明朗也笑道,要不是我老跟他對着幹,他也不用出此下策,只有像現在這樣拉開階級等級,才不會被某人老扯後腿。

我:你倆真當我死了麽……

我現在終于認同那句話的觀點了,美貌的女人讓男人心累,多金的男人讓女人累心。

歸根結底,都怪李明朗太多金了……

(● ̄~ ̄ ●)

= =不過有時候多金也是有好處的,比如,醫藥費……

半個多小時後,程伊伊在病房裏陪着我,告訴我李明朗已經替我交了所有費用,而且院方之所以能這麽快安排檢查治療,也都多虧了他。要不是他對這家醫院的環境了如指掌,要不是這裏的醫護人員都認識他,我根本不可能這麽快被确診只是脖子扭傷和手臂輕微骨裂。

這段話信息量實在太大,我只注意到兩點,一是李明朗是這家醫院的常客,二是我特麽的摔成這樣還因此喪失了節操,居然只是扭傷和骨裂……

整件事裏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程伊伊準了我一個禮拜的帶薪病假,院方還将我調到了私人病房。

程伊伊說,她會回去收拾點我需要的洗漱用品,讓李明朗帶過來。

我連忙叫住她問:“幹嘛非找他?”

“我是不會照顧你的,難道你還能找到比李明朗更适合的人?聽過那句話麽,女人最擅長的就是作踐自己,換取男人的憐愛。你都摔成這樣了,還不善加利用一下?”

我默念了一個字“靠”,然後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名單,艱難的用左手發了條微信給小米,希望她能在關鍵時刻助我一臂之力,以挽救我的骨氣。

誰知小米聽完來龍去脈後表示,身為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應該在此時托我的後腿,延誤我的終身幸福,于是果斷将我拒絕……

連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生力軍也投敵了,程伊伊冷笑着全身而退。

我一個人留在病房裏,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精神疲憊的魔障,昏昏沉沉之間唯一的念頭就是,我有一個禮拜的病假。

然後,我就放心的睡過去了。

(● ̄~ ̄ ●)

再醒來時,已到午飯時間。

視線所及,離我最近的,就是擺放在床頭櫃上的飯菜,有西紅柿炒雞蛋、洋蔥炒牛柳和黃瓜雞蛋湯,還配上了紫米飯。

除了那些飯菜,我還看到靠近我這邊的窗簾已經被拉上了,另一邊敞開着,透進暖暖的冬日的陽光。

床邊有一道身影,是籠罩在日光裏神情柔和的李明朗。

他正在削水果,透明的玻璃碗裏已經裝進切成塊的白蘭瓜和香蕉,旁邊還有一罐沙拉醬。

這一刻,我是由衷的覺得,當病人是一件挺幸福的事。

李明朗見我醒來,不動聲色的将手裏的蘋果切塊,邊擦手邊說:“要喝水麽?”

我剛要張口說話,喉嚨裏卻一陣幹疼。

李明朗給我倒了杯溫水,扶我起來,喂我喝下。然後,他将桌子推到我面前,将勺子交到我的左手裏。

我的右手已經被石膏固定住了,用左手吃起飯來略顯笨拙,李明朗見狀,盡量将菜都移到我的左手邊。

李明朗是和我一起吃的午飯,期間他還拿出我的筆記本電腦,幫我接通床對面的電視,并按照我的要求,調出《行屍走肉》第四季。

他說,他沒看過這個片子。

我說:“那你真該好好看,我每天都看這個下飯。”

可是李明朗吃的卻不多。

不,應該說他吃的極少,基本上是當我只吃了三分飽時,他就放下筷子出去了。

那個時候,鏡頭裏正演到一個配角被一群喪屍圍攻,前後左右圍得密不透風,喪屍們将他的肉撕咬下來,配角表情痛苦猙獰,皮肉和腸子肚子一塊塊的被分解……

李明朗回來時,我已經吃完了飯,也看完了一集,正靠在床邊喝水。

我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宿舍裏的那個七十寸的家庭影院,你也會連電腦麽?我覺得要是用那個看《行屍走肉》和《死神來了》一定很過瘾。”

李明朗收拾碗筷的手一頓,沒有回答,徑自坐回到床邊,倒了一杯檸檬紅茶遞給我。

“咱們談談。”李明朗說。

我脖子疼,很難點頭,只好眨眼。

“希望咱們現在的合作關系,不會讓你造成困擾。”他緩緩垂下眼,語氣平緩。

原來他要談的是公事……

“你放心吧,我不會把情緒帶到工作裏,影響我的專業判斷的。”

“公事上咱們會合作愉快的,至于私底下……”

随着他語氣的凝滞,我的心頭也漏跳了一拍,不等他說完就把話搶了過來:“我明白的,其實你當我的老板,我在工作上也能有很多便利,遇到難以駕馭的案子,還能請教你,裏外裏都是我吃香。”

李明朗語氣一頓:“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想說那天在機場的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難道就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翻篇麽?

“那天錯全在我,我不應該那麽挑明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可我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應該再用小孩子的處理方式對待問題,那天是我太不成熟了,是我還不太熟悉成人世界的規則,所以才做了讓大家都很尴尬的事。以後不會了,還得多謝你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

李明朗眼神一動,意味不明的望着我:“你真這麽想?”

“是啊,我可是發自肺腑的,李總。”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李明朗久久不語,而我則聽到自己這樣說道:“反正以後你就是我的老板,我們公司的合夥人,咱們就像上次大禹和酒酒的案子一樣,良性合作,互惠互利,公衆場合我就尊稱您一聲李老師,私底下你就是我的朋友。怎麽樣?”

李明朗沒有回答,不過他也沒有表示反對。

(● ̄~ ̄ ●)

下午,我将病房拍了幾張照片傳上朋友圈,還特意炫耀了一句:“頭次住頭等病房,五星級酒店待遇。”

下面好多人都跑來噓寒問暖,順便點贊……

我忙着回複大家的留言,卻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我媽也能看到我的朋友圈。

我媽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一上來就語氣擔憂的問我身體狀況,我連忙解釋了一通,将扭傷說成了擦傷,還将骨裂說成了破皮。

我媽疑惑的問,這麽點小傷幹嘛要住院,還是私人病房。

我解釋說,是醫生說要進一步觀察,看是不是有輕微的腦震蕩,一旦确定無事,就會放我出去。至于病房,全是因為我公司老板是個體恤下屬的好老板,不僅送三餐,還幫我找了最好的病房。

我媽立刻嗅覺靈敏的問我,老板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說,是女的,我大學同學,現在我跟她合開了一家公司,底薪七千,還提供宿舍。

我媽又問,是不是上次我發微博的那個卧室照片?

于是,我又将宿舍福利誇得天花亂墜。

直到過了半個小時,這樣的一問一答才走向尾聲,最後還是我再三保證,成大功會照顧我,我媽才打消了飛來北京的念頭……

(● ̄~ ̄ ●)

傍晚,我告訴美嘉,她的婚禮我可能要推遲一段時間才能幫她策劃,然後還将我手上的石膏照片發了過去。

美嘉真是個心善的好姑娘,不僅說要帶她自己烤的蛋糕來看我,還說由于之前和我一起做布藝裝飾,已經深深愛上了這門手藝活。在我養病的這段時間,她準備再做一批,私人贊助給我們公司用于那場成本要控制在兩萬塊以內的婚禮。

我聽了心花怒放,決定将美嘉收編成密友>_<。

可我沒想到,我剛挖掘了美嘉的優點,不到五分鐘,就一并認識了她的缺點——八卦。

成大功的電話跟着就打了進來。

于是,我又花了幾分鐘時間,不厭其煩的跟他重申了一遍。

他問我住哪家醫院哪間病房,他可以過來看我,順便幫我張羅一下護工的事,我急忙表示,我最多也就住個兩三天,傷勢好利索了就請他吃飯感謝他介紹美嘉這個客戶。

成大功似乎被我的公事公辦的口吻傷着了,說現在的我特別會見外,已經把他當時客戶一樣招呼了。

我“呵呵”笑了一陣,還沒組織好語言,就有個插撥電話進來,立刻被我征用為借口,匆匆結束了和成大功的會晤。

插播的電話是來自學長阮齊的,他說他也是看了我的朋友圈特來表示關心。

我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只有關鍵時刻才能看出誰才是朋友。

緊 接着,聊了沒兩句,我就将話題神轉折到李明朗和成大功的定位上。這麽多年來的交往經驗告訴我,八卦和煩心事只有進了阮齊學長的耳朵裏,才不會洩露出去,而 且他不僅認識成大功,也沒有程伊伊那麽嘴賤,更沒有小米那麽嘴欠,還會站在男人的立場給我最良心的建議,而不會像她們一樣起哄架樣子瞎支招。

最主要的是,我在他面前,也不用用那種“我有一個朋友最近遇到了點感情問題”當開場白,欲蓋彌彰自己就是本尊的事實……

我将上回成大功提出複合的來龍去脈,跟阮齊交代了一邊,他聽後只表示,會幫我從同學那裏打聽成大功上一段婚姻的秘辛。

“有這個必要麽?就算打聽出來了,也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阮齊反問:“你為什麽一定要聽他親口說,那件事對你很重要?”

“如果我和成大功沒有開始過,這件事就不重要。可問題是,我們不僅開始了,還因為這件事而分手,我難道不該知道為什麽麽?”

“那如果他跟你坦白了,你願意原諒他嗎?”阮齊頓了一會兒道。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為什麽之後,才能做這個決定。”

阮齊不再勸我,只是沉吟道:“那你最起碼要分清楚,如果你知道真相後原諒了他,是出于憐憫和同情,還是因為對他還有感情。”

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仿佛被他打中了七寸。

阮齊最後還說,他隐約覺得成大功是有苦衷的,而我一向心慈手軟。

(● ̄~ ̄ ●)

翌日一大早,我正裹在暖呼呼的被窩裏要死不活,李明朗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一會兒醫生會帶我去檢查腦子,看我昨天有沒有撞壞頭……

雖然我昨天再三說過,我躺倒的時候,頭沒有着地,所以才會扭到脖子,可是李明朗卻堅持要腦掃描,還舉例說明某某病人和我情況一樣,也是因為不當一回事,等出現症狀時已經顱內出血了。

我一下子就驚醒了,到浴室刷牙洗臉。

李明朗推門而入時,我嘴巴上還沾了一圈牙膏,口齒不清的問他:“你怎麽來了?”

“過來辦事,順便看看你。”

李明朗将手裏的手提包放下,從裏面拿出幾本書,和幾個資料夾。

我湊過去一眼,竟然是幾本世界名著和婚禮策劃的資料。

“這些書我從來不看的,還有,程伊伊說了放我帶薪病假,暫時不用理會工作上的事。”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這些是我要看的。”

= =……你确定?

“你打算在這裏辦公?這裏可是醫院,我又不是半身癱瘓了,不用你這麽看着我吧……”我讷讷道。

“這個案子下禮拜就要着手進行了,由我和你一起負責,程伊伊之前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

= =可程伊伊沒說過是和你一起啊……

我狐疑的望了他一眼:“這個案子只有兩萬塊錢,你确定這點錢夠你塞牙縫的?”

“沒有我,這個案子你做不了。”李明朗淡淡道。

“小看我?我摔壞的是胳膊,又不是腦子,你憑什麽說我做不了?”

“你看了資料就知道了。”李明朗看了眼手機,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其實你這一跤也挺摔的挺是時候的,住進來正好方便辦事。”

尾音消弭于門板後,我一腳将資料踢到地上,用來表示我的不滿。

後來,還是在做完腦掃描返回病房後,我才百無聊賴的撿起資料看了一眼,這才明白李明朗那句話的意思。

原來,這位準新娘就住在樓下的……腫瘤科。

☆、41 Chapter 4

那個癌症已經到了第四期的姑娘,名叫辰辰,在樓下的腫瘤科接受化療。

前陣子,醫生宣判了她的死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壽命,還委婉地征詢了她男朋友阿飛的意見,是否要繼續進行化療。畢竟,現在采取任何醫學手段,對辰辰來說,除了只是拖延時間以外,就只會增加她的痛苦。

而辰辰臨終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和阿飛結婚。

但資料上說,阿飛因為入室盜竊而被警方拘留了幾日,後來因為失主同意私了,他才被提前放了出來。

看到這裏,我靜默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打給程伊伊。

我問她,阿飛到底盜竊了什麽?

程伊伊說,是一件婚紗。

這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劉備那件價值不菲的半成品婚紗,真是阿飛拿走的。

在正式交給客戶之前,那件婚紗一直穿在工作室裏最顯眼的假模特身上,上面綴滿了九百九十九粒珍珠,還有幾十顆各色打磨精致的寶石,還未鑲嵌上去。

起初我還以為,是同行的對手故意抹黑劉備的名譽,才雇人入室盜竊的。

怎麽想到,會是個完全不懂它的價值的行外人。

(● ̄~ ̄ ●)

資料上說,就在程伊伊幫酒酒借用婚紗的那天,辰辰剛被醫生判了死刑。

阿飛不知道怎麽跟辰辰開口,心灰意冷的從醫院跑了出來,就蹲坐在劉備工作室對面的拐角處喝悶酒。

直到他看到程伊伊抱着一件婚紗從工作室裏跑出來,他的酒瞬間就醒了,同時想到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面如菜色的辰辰。

阿飛也不知道是受了酒精的唆使,還是真的病急了亂投醫,想也不想就沖到劉備的工作室門前,伸手一推,才發現門并沒有被鎖實……

阿飛踏進工作室,就着微弱的路燈,很快就被工作室裏琳琅滿目的各色婚紗迷花了眼,但他沒時間挨個兒細挑,只是憑直覺和對辰辰身材的印象,随手拿了一件他認為最适合辰辰的。

從第一眼印象上來說,阿飛的行為也算是直接肯定了劉備的才華,只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它會價值過百萬吧,還是劉備趕着下禮拜就要交給賣家的世紀婚紗。

阿飛更加想不到,當警察根據對街的攝像頭,追蹤到他并将他逮捕歸案後,那個在他之前抱着婚紗離開的女孩,在聽完他的行竊原因後,竟然回過頭來說要幫他和辰辰辦一場免費的婚禮,還跟警察謊報了婚紗的實際價值,使他免于刑事處罰……

(● ̄~ ̄ ●)

有人說,老天爺将災難帶給人們,是為了讓人們心智開化,讓人們具備勇敢、堅強的特質,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因此,中國才會有那句古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些人被迫常年處于退無可退的境地,為了抓住生命中最後一絲光明,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每天都在努力承受着生活的壓力,自身的不足,屢戰屢敗的工作業績,愛人的不理解,朋友的出賣,以及莫須有的背叛。

可是像阿飛這樣活得這麽純粹這麽本能的,卻不多見。

比阿飛和辰辰的故事更讓我震驚的,是程伊伊的善舉,她竟然願意自掏腰包拿出兩萬塊錢,幫他們辦一場私人婚禮?

程伊伊果然活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高端。

要是換做以前,像是阿飛這種作奸犯科的行為,程伊伊只會高高在上的說一句:“這種人只配坐牢。”

連上次和程伊伊一起回公司時,我在途中喂了一只小貓,還被她不屑的白了一眼。

真是橫看豎看,程伊伊都不像是這麽有同情心的人。

更不要說,阿飛這次偷的還是劉備的婚紗。

(● ̄~ ̄ ●)

但無論我心裏飄過多少個問號,我都在同一天的下午主動約見了阿飛,就在樓下的小花園裏。

阿飛坐在長椅上,很是手足無措,腼腆內秀的就像是個大姑娘,我實在很難想象,他會有勇氣入室盜竊。

阿飛話不多,盡管我一直維持着善意的笑容,試圖讓他對我放下戒心,可是在談話間阿飛始終有所保留。

可能是因為常年處于社會最底層和被動挨打的位置,令他很難對人敞開。

我說:“只要你把你和辰辰對婚禮的基本要求告訴我,我一定會根據你們的喜好,盡快提出幾種方案拿給你們選擇,由于辰辰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整個過程當然是越快越好。”

阿飛思來想去,只道:“随便吧,我們都可以……”

在這一點上,我更喜歡和酒酒那樣的客戶打交道,因為她的要求夠具體,只要是具體的就可以實現,我最怕的就是那種說大話空話,提出各種不可行夢幻小畫面的,或是像是阿飛這種,只用“随便”兩個字概括的。

我試圖引導阿飛跟着我的思路走,并且将我的問題進一步具體化,甚至提供一些列的雙向選擇,比如白色或紅色,中式或西式,哥特風還是波西米亞風等等等等。

可阿飛卻說:“只要辰辰喜歡就好。”

我很驚訝阿飛竟然對辰辰的喜好一無所知,只好轉而跟阿飛商量約見辰辰的時間。

阿飛卻推三阻四的一會兒說辰辰要做化療,一會兒又說醫生不讓她太過勞累,令我終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猜測:“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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