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肝寶貝06

鶴歲縮回手,睜圓了眼睛說:“你舔到我了。”

柏知寒淡淡地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說:“很甜。”

“你舔到我了。”鶴歲又重複了一遍。他垮下一張小臉,不大高興地瞪着柏知寒,不依不撓道:“上面都是你的口水。”

柏知寒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鶴歲,任由他跳腳。

“你說話不算數。”柏知寒越不理鶴歲,鶴歲就越想發脾氣。他故意氣人,大聲地說:“還說不用拉鈎,你答應了就會做到。對我負責根本就是在騙我,連自己的口水都不給我擦幹淨。”

一口氣說完,鶴歲低下頭盯着自己的手指。柏知寒不說話,他就偷偷地瞟一眼、再瞟一眼,可柏知寒始終沒有什麽反應,鶴歲嘴巴噘得都可以挂油壺。

楚楚嫣轉過頭來,手裏還攥着一包紙。她想解圍,于是對着鶴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說:“要不要我來幫你擦呀?”

鶴歲這會兒可知道臉紅了,他忙不疊地搖頭,結果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腕就突然被人抓住。

是柏知寒。

他的手上加重了力道,将鶴歲的手拽過來。從指尖開始,柏知寒一寸一寸地擦拭下去,他的動作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卻又輕柔得好似在摩挲什麽珍寶。

鶴歲有點想毆打幾分鐘前鬧個不停的自己,他試圖奪回自己的手,柏知寒卻捉着他的手腕不肯放開,鶴歲擰着眉小聲地抱怨:“你捏疼我了。”

柏知寒不為所動,他垂下眸繼續為鶴歲擦着不存在的口水,直到鶴歲的耳朵都要跟着燒起來了才放開手。

只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和鶴歲說過一句話。

楚楚嫣捧着臉,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柏知寒,湊到鶴歲耳邊咬耳朵:“你以前就和柏少認識嗎?他總是冷冰冰的,說話也不怎麽理,不過對你好像就不一樣了。”

哪裏有不一樣了?

鶴歲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腕,慢吞吞地望向柏知寒。這個人對他明明也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一點意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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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秋中午來給鶴歲送飯,鶴歲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就不大高興,但是他和班上的人約好了打球,急着走,就随口安慰了幾句。他這個小表弟被寵得不成樣子,每天都在花式發脾氣,不過好在氣來得快消得也快,沈容秋丢下他一個人也沒什麽心理負擔,結果到了晚上來接人的時候,這家夥還是垮着一張臉。

他搭上鶴歲的肩膀,放慢了步子懶洋洋地問鶴歲:“怎麽了這是?氣一天了都,被人欺負了?”

鶴歲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我的巧克力被人吃了。”

饒是沈容秋身經百戰,一聲“至于麽”差點脫口而出,還好他及時穩住,和鶴歲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說:“誰呀?連我沈容秋表弟的巧克力都敢搶?你說出來,明天我去把他揍老實。”

“不全是巧克力。”

鶴歲皺着臉,糾結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問沈容秋:“小表哥,柏知寒為什麽那麽讨厭,他壓根都不搭理我。”

沈容秋不可思議地問鶴歲:“所以你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柏少吃了你的巧克力,卻不肯和你做朋友?”

“誰要和他做朋友?”鶴歲惱羞成怒道:“你不是說要去把吃我巧克力的人揍老實,就是柏知寒,你快去,不揍不是人。”

沈容秋看了眼鶴歲,慢條斯理地開口:“汪。”

鶴歲:“……”

第一天上學就這麽不愉快,鶴歲愁眉苦臉地趴在床上計劃逃學,然而更愁的人是周父。周母逛完街回來發現兒子都沒了,就差擰着周父的耳朵鬧離婚,周父好說歹說才把人哄好,鞍前馬後地伺候着,結果鶴歲一回來就哭唧唧地和周母抱怨同學不夠友好,一扭頭又沒有好臉色了。

對此,鶴歲美滋滋地說:“不是我厭學,是我要為了家庭和諧犧牲自己的學業。”

系統冷酷無情地問他:“所以這就是你賴床的理由?”

總之,在系統的威逼利誘之下,鶴歲還是得去乖乖上學。哪怕他試圖和系統講道理說他已經過了智商巅峰期,別說三角函數的公式怎麽背了,他走在路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系統也只是冷靜地問鶴歲:“方向感這麽差你還有臉逃學?”

太發人深省的質問了,按時坐進教室的鶴歲如是想着。

“我等了你半天,可算來了。”柯見夢咬着蘋果過來找鶴歲,他咬一口蘋果看一眼鶴歲,再咬一口蘋果看一眼鶴歲,最後自己先笑了起來,“你怎麽這麽想不開?我聽說你想和柏少做朋友?”

鶴歲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沈容秋那個大嘴巴說出去的,他懶得辯解,氣哼哼地說:“我樂意。”

“你還氣了一天,該不會昨晚連覺都沒睡着吧?”柯見夢笑得肚子疼,“他就是那個德性,誰都懶得理,你別氣了,我和他認識十多年不也還是這樣。”

鶴歲将信将疑地問:“真的?”

“我騙你幹嘛。”柯見夢咬完最後一口蘋果,擡起手把果核投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裏,“那個詞是什麽來着——對,生性淡薄,形容他再合适不過了。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什麽也沒有放在過眼裏。不過也可能是柏家什麽都有,看得多了也就再提不起興趣來。”

鶴歲半知半解地點點頭,情緒格外低落。他哭喪着臉問系統:“我要是任務實在完不成了會怎麽辦?”

系統慢吞吞地說:“懲罰世界在等你。”

懲罰世界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世界,鶴歲還想追問,卻聽見了柏知寒的聲音。他嗓音低沉,語氣平平地問柯見夢:“堵在這裏做什麽?”

柯見夢聳了聳肩,對着鶴歲擡起下颔說:“逗他玩呢。”

柏知寒沒有什麽反應,一言不發地坐到鶴歲的身旁,柯見夢擠眉弄眼地說:“我也回去坐着了。”

鶴歲不想再熱臉貼冷屁股,柯見夢一走,他就趴到桌子上胡亂地翻着才拿到的課本。柏知寒淡淡地瞥了一眼怏怏不樂的鶴歲,他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也極易讀懂,此刻的鶴歲眉頭擰出了一個小八字,沮喪得就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貓咪。

柏知寒問他:“藥喝了沒有。”

鶴歲存心不理人,翻書的聲音越來越大,“嘩啦嘩啦”的響聲幾乎要蓋過教室裏的吵鬧聲。

“第一節 不是語文。”骨節分明的手将系着蝴蝶結的紙盒放在鶴歲的桌上,柏知寒不鹹不淡地說:“給你。”

“要你管。”

鶴歲氣哼哼地偏過頭,看了一眼就把持不住了。他饞得不行,又想要面子,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盒巧克力,忍痛拒絕道:“我吃膩了,不要。”

“嗯?”柏知寒的眸光掠過鶴歲的臉,說不要的人卻盯着巧克力盒看得眼都舍不得眨一下,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柏知寒在鶴歲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拿起紙盒,說:“不要那就丢了。”

什麽面子什麽裏子都不如巧克力來得重要,鶴歲睜圓了眼睛小聲地說:“我要。”

想了想,鶴歲又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他仰起頭一臉無辜地說:“小表哥也喜歡吃這個巧克力,我可以拿去給他吃,丢了太可惜了。”

假話也說得這般理直氣壯,柏知寒沒有拆穿他,只是把盒子放回鶴歲的桌上,說:“別吃太多,會蛀牙。”

“你和我媽肯定特別談得來。”鶴歲下意識地就捂住腮幫子,被牙疼支配的恐懼再度襲來。“上回我牙疼的幾天沒睡好,我媽就不許我吃甜食了,連巧克力都不讓我碰。藥那麽難喝,沒有巧克力也沒有蜜餞,害得我嘴巴裏天天都是苦的。”

“我如果是她,就不會讓你出來。”

柏知寒意味不明地望向鶴歲,眸色沉沉。柯見夢說他生性淡薄也好,将萬事萬物視作塵埃也好,無非是他認為并不是什麽都值得放在心上。

一旦入了眼,便是入了心。

柏知寒不期而然地想起鶴歲坐在球場旁發脾氣的樣子,他淡聲道:“你太嬌氣。”

“嬌氣怎麽了?又沒吃你家……”鶴歲說不下去了,畢竟拿人手短。想了想,他中氣不足地咕哝:“我只拿了你一盒巧克力,還沒開始吃呢,而且、而且是我小表哥吃!”

柏知寒不置可否,他望着微微睜大眼睛的鶴歲,潋滟的水光在少年的眼底蕩漾開來,透着無辜的眼神好似看一眼便能淌進自己的心裏。

——我聽說你想和柏少做朋友?

柯見夢的話再度入耳,那時的鶴歲紅着一張臉,哼哼唧唧地說:“我樂意。”

為什麽?

原因大抵就是這位周家的小公子生來便受盡寵愛,被所有人視作掌中寶。他從不缺少他人的喜愛與示好,更從未受到過任何冷遇,直到遇見自己。

想到這裏,柏知寒神色不明地斂下眉目。

等他再度擡起眼時,眸中又是一片無波無瀾。柏知寒不鹹不淡地說:“和你做朋友……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鶴歲:鬼才要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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