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3.19(還債5)

趙軒最後親了嗎?當然親了。

而且親得很盡興, 親得小娘子手軟腳軟連連嬌喘。

然後就被秦盈盈咬破了嘴, 又被趕出了鳳閣。

從那天開始, 鳳閣的大門關得緊緊的, 門邊挂了一個牌子:趙軒與趙軒不可入內。

後來被太皇太後呵斥了一頓,又改成了:官家與陛下不可入內。

趙軒不僅不生氣,還巴巴地送上許多禮物。

不止送了一回, 每天都派人送, 今日送衣料, 明日送補品,後日送釵環,不帶重樣的。

前朝後宮多少雙眼睛看着,所有人都暗搓搓想着, 官家和那位新來的秦小娘子八成已經成事了, 就等着大婚之後賜封號呢!

秦盈盈莫名其妙成了“爬過龍床的女人”。

下元節那天宮中舉行祭典。

秦盈盈看到趙軒,遠遠地躲開了, 逃也似的跑回鳳閣。

趙軒一路跟在後面, 不緊不慢, 直到她跨進門檻, 關上大門, 他才停下腳步。

原本也沒指望能進去,只想護她一路。

鳳閣的宮人們被他的深情感動了,一致站到了他這邊。

就連平日裏對秦盈盈最忠心的寶兒都忍不住說:“娘娘若再冷着官家,老天爺都要看不下去了。”

“我哪裏冷着他了?”秦盈盈不甚在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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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撇了撇嘴,“還不冷?就差天降大雪了。”

結果, 當天夜裏真就下起了雪。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意外下得很大。

秦盈盈半夜醒來,隐隐聽到窗外積雪壓斷枯枝的聲音,第二天太陽還沒升起來,外面便亮了。

推開窗子,銀白一片。

二豆撒了歡兒,搖頭擺尾地在雪地裏打滾。

前段時間秦盈盈不在,趙敏把它抱到了隆佑宮去養。後來秦盈盈搬到鳳閣,雖然心裏想它,卻沒第一時間要回來,怕向太後起疑心。

沒想到,那次偶然在後苑碰到,二豆一眼就認出了她,一下子沖進她懷裏,瘋狂地搖着尾巴撒歡,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哭。

秦盈盈的心都化了,也顧不上是不是會暴露,當天就把它抱回了鳳閣。

這下,聖端宮的小夥伴們算是徹底聚齊了。

秦盈盈抱着手爐站在廊中看雪。

二豆在雪地裏滾了一遭,沾着渾身的雪粒過來咬她的裙擺。

秦盈盈笑着往後躲,“我不去,你自己玩吧!”

“汪汪!”二豆跳着腳追她。

秦盈盈好心提議:“我怕冷,不然你去找大白和小白吧!”

二豆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颠颠地跑到隆佑宮門前汪汪叫,想把那一對白貓小夥伴叫出來。

貓兒怕冷,固執地窩在火盆旁不理它。

二豆也不執着,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到昭雲閣串門去了。大昭儀很喜歡它,總會備上一些小零嘴來招待它。

先前被張小娘子救過的那只貍花貓生了崽崽,只有一只,個頭挺大,竟是橘色的,養了三五天就睜開了眼。

向太後喜歡得緊,單獨給這對母子隔出一間小暖房。

宮人們紛紛跑過去瞧稀罕,真情實感地誇上兩句,哄得向太後高興了還能得到一把賞錢。

這場大雪,把這座古老的宮城襯得一派祥和。

太皇太後病還沒好,卻不肯閑着,又組了一場賞雪宴。她自己出不了屋,便委派向太後坐鎮。

向太後懶得跟貓兒似的,轉頭交給了趙敏。

趙敏最愛熱鬧,把宮人貴女們都叫上,還像模像樣地給趙軒和秦盈盈下了帖子。

趙軒接了帖子,卻沒打算去,後來聽說秦盈盈去了,這才略略收拾了一下。

所謂“略略收拾”就是把所有冬衣都找出來,對着一面等身高的大銅鏡一件件試,終于挑出一件最滿意的,這才穿戴好了朝後苑走去。

太皇太後特意命人留着園子裏的雪沒有打掃,并專門讓人守着,連只貓都不許放進去。

因此衆人到的時候,後苑的雪景還保留着最初的模樣。紅梅傲雪,臘梅飄香,瑩白的雪粒積在明黃的瓦片上,确實很美。

趙軒到的時候,貴女們已經鋪開宣紙畫了起來,看到他過來,頓時更為用心。

秦盈盈也在畫畫,不像其他小娘子那樣畫雪景、畫梅花,而是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炭筆,百無聊賴地在印花紙上畫小狗,還是Q版的那種,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足足占了半張臉。

趙軒瞅了一眼,輕笑出聲。

秦盈盈瞧見他,飛快地把畫紙捂住,“不許笑!”

趙軒笑得更大聲了,“畫得這是什麽,《山海經》嗎?”

“你才是妖怪。”這明明是我家最可愛最黏人的二豆!

秦盈盈氣不過,抓起一團雪丢到他身上。

趙軒閃身避開,不再逗她,轉身坐到桌邊喝茶。

為了不讓貴人們凍着,後苑中的涼亭都用厚厚的毛氈圍了起來,亭中燃着無煙的炭爐,熏着香,燒着滾熱的姜糖水,旁邊還溫着酒,随時方便貴人們取用。

小娘子們穿着棉裙,披着裘氅,裙底塞着腳爐,懷裏抱着手爐,怎麽都不可能凍着。

秦盈盈今日也裹了件裘領披風,雪白的狐貍毛輕輕軟軟地掃在臉頰上,也掃進了趙軒心上。

他支起一條腿,歪歪地倚在屏榻上,手裏拿着書,時不時瞅一眼秦盈盈。

秦盈盈也在悄悄看他。

趙軒今日的模樣全都戳在了她的審美點上——玉冠束發,金色的珠串垂在側臉,眉眼低垂,唇角微揚,中和了淩厲的五官。

身上穿的也是她最喜歡的绛色勁裝,立領,偏襟,雙排扣,一乍寬的玉帶束在他勁瘦的腰上,衣擺繡着暗色龍紋,腕上紮着束袖,是她送的那對。

即便這麽懶洋洋坐着,渾身的清貴勁都不減分毫。

美色當前,秦盈盈一時技癢,換了只筆,唰唰地畫了起來。

孟芸第一個畫好了,貴女們紛紛誇贊。

趙敏也覺得不錯,拿到趙軒跟前,“皇兄你瞅瞅,這梅花畫得真傳神。”

趙軒瞅了一眼,嗯了聲。

孟芸心思靈巧,切入點選得好,她沒像其餘小娘子那樣恨不得把滿園的梅花都框進畫裏,而是只選了一枝。

那根梅枝被雪壓折了,不幸落到假山上,卻依舊開得燦爛,不僅好看,且能顯出作畫之人的風骨。

趙敏瞧着他那張木頭臉,不滿道:“就一句‘嗯’嗎?誇都不誇一下嗎?”

趙軒下意識瞅了眼秦盈盈,吐出兩個字:“不錯。”

對于孟芸來說,便是極大的誇獎了。

趙敏笑嘻嘻地替她讨賞,倒不是想撮和他們,只是覺得這場小宴是自己主持的,希望能熱鬧些。

趙軒瞪了她一眼,擡腳走到秦盈盈跟前,拔下她頭上的金釵,“借來用用。”

他身上的東西不能随便給其他小娘子,說到底是不想讓這丫頭吃醋。

秦盈盈卻不理解他的心思,摳門極了,“不借,這支釵子是昭儀娘娘送我的。”

趙軒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別人送的,他還不拿呢!除了這只金釵,秦盈盈渾身上下都是他送的,就連她這個人也是他的,不能給別人。

秦盈盈搶不過他,眼睜睜看着他把金釵給了趙敏,趙敏又轉手交給孟芸。

孟芸激動得紅着臉,盈盈一拜,“妾身謝陛下賞!”

秦盈盈坐到軟墊上,背過身去生悶氣。

趙軒盤腿坐在她身邊,低聲哄。

鄭秀兒也不好受,瞧着孟芸手裏的金釵陰陽怪氣道:“妹妹今日可算出了風頭。”

孟芸原本笑着,聽了這話連忙收了笑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把金釵交到丫鬟手裏,謙虛道:“姐姐說笑了,我這算什麽風頭?官家不過是瞧着十公主的面子罷了。”

鄭秀兒哼了聲:“你知道就好。”

孟芸笑笑,低聲道:“姐姐你瞧,官家的心都在那兒呢!”

鄭秀兒順着她的視線一看,可不是麽,趙軒都快貼到秦盈盈身上了,那暖融融的笑意,她可從來沒見過。

“這個賤人!”鄭秀兒恨得牙癢癢。

孟芸像是吓了一跳,連忙道:“姐姐慎言。”

鄭秀兒反倒被拱起了火,“我今日還就不慎言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本事!”

說着,大步走到秦盈盈那邊。

秦盈盈側身坐着,沒看見她。

桌上攤着一幅畫,Q版古風小人,戴着玉冠,穿着紅色的衣袍,臉胖嘟嘟,眼睛圓溜溜,身後豎着屏榻,桌邊擺着香爐,圓胖的小手抓着一本書。

鄭秀兒冷不丁瞧了一眼,哈哈大笑:“欸呀,來來,都來瞧瞧她畫的這是什麽,笑死人了!”

貴女們好奇地湊過去,伸着脖子瞅了瞅,也跟着笑起來,只是很含蓄,不像鄭秀兒這般明目張膽。

孟芸沒笑,看看畫,又隐晦地瞅了瞅趙軒,悄悄地退到後面。

趙敏拿着畫,遠遠近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我瞧着怎麽有點像皇兄?”

鄭秀兒把畫接過去,往衆人眼前晃了一圈,嘲笑道:“官家如此俊美不凡,怎麽可能是這個醜樣子!”

你才醜樣子!

你們家墳頭都是醜樣子!

秦盈盈狠狠瞪了她一眼,把畫搶回來,卷巴卷巴扔進廢紙簍。

趙軒詫異,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秦盈盈當着外人的面發脾氣,就算方才自己搶了她的簪子,也沒見她真的拉下臉。

這是怎麽了?

“畫上是誰?”他溫聲問。

“誰都不是。”秦盈盈硬梆梆回了一句,提着裙擺離開了這個讓人生氣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氣,反正心裏堵得慌。

大概是因為孟芸的畫被誇了,趙軒還賞了她。自己的畫卻被嘲笑了,趙軒還問她是誰。

明明是他!

自己畫得那麽用心,他卻看不出來。

秦盈盈後悔了,剛才就應該當着所有人的面告訴他,畫上那個惹人發笑的“醜八怪”是他。

趙軒沒追上去,伸手撿回那張畫,一點點撫平上面的褶皺,細細去看。

畫工不行,人卻可愛。

所以,得護着。

于是,他當着一衆貴女的面吩咐許湖稍後把畫送到珍寶司裝裱,又接連念了一串賞賜,都是給秦盈盈的。

貴女們垂首聽着,皆讷讷不言。

鄭秀兒的臉仿佛被狠狠打了十巴掌,又疼又腫。

趙軒把那畫卷起來收到袖中,抽着暖袖往福寧宮走。

許湖躬着身子,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老奴倒覺得,娘娘這畫有幾分味道。”

“哦?許叔覺得她畫得好?”

許湖将拂塵從左邊移到右邊,慢悠悠道:“老奴以為,不能簡單地以‘好壞’來論。娘娘這畫明顯畫的是陛下,雖說身形相貌略有不同……”

趙軒輕笑,“那可不是‘略有不同’。”

他要真長成那樣,這輩子都別指望着能跟那丫頭洞房了。

許湖笑笑,繼續道:“陛下你瞧瞧,畫上的神态細節處處入微,一眼就能看出是陛下。想必娘娘必定是日日觀察,時時留心,且對陛下飽含愛意,才能下筆有神。”

趙軒挑了挑眉,不由把畫從袖中取出,又看了看,“飽含愛意嗎?”

許湖躬身,“定然是飽含愛意的。”

趙軒笑意加深,“走,去鳳閣。”

“是!”許湖樂呵呵地跟上。

鳳閣中,秦盈盈依然在畫畫。

她剛回來就一頭紮進了書房,拆開了那幾支自打趙軒送來之後就沒用過的毛筆。

宣紙鋪好,顏料磨好,腦子裏默默想着從前學過的國畫技巧。

是的,她不打算再畫卡通小人了,想畫出一幅驚世駭俗、不對,驚豔世俗的國畫。

之前鄭秀兒幾次嘲笑她,她都沒放在心上,今天被那個處處都好的孟芸比下去,她怎麽想怎麽不是滋味。

關鍵是!

趙軒還誇她了。

趙軒還賞她了。

趙軒還搶了自己的東西賞她!

秦盈盈抓起毛筆,立志要花出一幅比《折梅圖》好上一萬倍的大作。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今天就沒有啦!

明天的更新在6:00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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