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歸寧

趙曜沒帶帶他去別的地方,也不是小黑屋。

甚至就在書房裏面。

屏風後轉角有一個小暗室,甚至連門都沒有,就只四四方方一個一人通過的洞,極其簡陋。

暗室裏布置也不多,只有一張床,一個櫃子。

陸阮餘光瞄了一眼,床上用品倒是齊全,枕頭被子都有,但全都是灰撲撲的顏色,幾乎和牆融為一體。

趙曜摸了摸鼻子,按着他的肩膀坐在床邊:“漠北将士用的都是這樣顏色的。”他難得多話解釋,“風沙大,耐髒。”

“王府裏很多,我就直接拿來用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讓人換一套過來。”

“!”陸阮搖頭猶如撥浪鼓,腦袋上的發釵幾乎叮鈴鈴幾乎要掉下來。

關自己什麽事,我喜不喜歡都不重要,他手足無措甚至想站起來,但因為趙曜大塊頭站在自己面前,氣勢碾壓的自己幾乎喘不上氣來。

雙腳發軟地坐着,毫無底氣說道:“不,我覺得很……搭襯。”比房間裏的大紅色喜被看上去要好很多。

但他也實在說不出喜歡這顏色之類的不過腦子的恭維話,只好絞盡腦汁從另一個角度下口,“很符合您的氣質。”

甚至有點軍營的感覺,說是書房,更像是帥帳。

狹小的空間,鼻翼兩端充斥着趙曜的味道,這讓陸阮稍微心神不寧,眼睛更是不知往哪看,整個人都飄飄的。

“睡一會吧。”趙曜蹲下身就要擡起他的腳,陸阮受寵若驚,雙手撐着床急忙後退,“王,王爺?”

你要做什麽,千萬別過來,我……我會自殺的,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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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狐貍眼瞪得滾圓,眼底滿是驚慌和戒備,小刀似的戳進趙曜的眼裏。

這樣的眼神趙曜看過無數遍,在各種人的眼裏,小孩,敵人,更甚至是所謂血濃于水的親人。

但頭一次被刺傷,心底酸酸麻麻的脹痛,他手頓了頓,還是沒放開,低頭斂去眼角的弧度:“頭暈的話就別動了。”

陸阮居高臨下愣怔着看他,腦海中那個嗜血的掐着他脖子惡狠狠猙獰要自己命的趙曜怎麽都跟眼前人重合不上。

他恍惚着被趙曜塞進了被窩裏,完全陷在趙曜的氣息中。

趙曜:“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說完轉身就走了。

莫名覺得那高大的身影有些落寞,陸阮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叫出聲。

還是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緩緩閉上眼睛。

相同但卻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在他腦海中來回閃現,陸阮皺着眉毛還真就睡過去了。

黑影一閃,趙曜幾乎是在他呼吸綿延的瞬間出現在床前。

盯着他毫不設防,甚至單純的有些癡傻的臉,趙曜笑了笑,但又立刻收了回去,紅眸一閃而過,他雙拳緊攥,深吸一口氣壓下想将人拽出來狠狠——

蹂.躏亦或是疼愛的沖動。

他的狂躁症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據說是因為當時還是王妃的娘親在懷着自己時不小心吃下了對胎兒不利的藥,差點一屍兩命。

幸好有江湖神醫相助,母子逃過一劫,但胎毒太過陰狠,不能完全根除。

他從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眼眸變色時會變得尤其嗜血。

人擋殺人,魔擋弑魔。

一方面害怕自己的存在對江山不利,另一方面廢物利用,所以先皇才會下旨将他早早送去邊疆。

想到冰冷的童年,腦殼一陣刺疼,趙曜皺着眉,扶着床慢慢滑落着坐在床邊,五官扭曲表情變化,顯然是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就在他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手指陡然觸上綿軟的,柔滑的東西,他驀地瞪大眼睛,犀利的視線如火,幾乎要将眼前事物盡數灼燒。

但在對上小兔子那張平和的臉時,他猙獰的面目頓了頓,雙手捂臉,遮住眼底所有的暴虐。

再放下來的時候已然心平氣和,或者說心頭的暴虐暫時被壓制了下來。

趙曜隐忍地盯着他被咬的有些微腫脹的飽滿紅唇看了半晌,雙手撐在他的腦袋兩側,俯下.身。

貪婪地嗅着他脖頸處傳來的優雅清香,偏頭便親了那纖細白嫩的脖子上。

唇瓣肆意滑動,最後停在那又香又軟的軟綿綿嘴唇上。

陸阮下意識伸手環住身上的障礙物,抱枕似的往自己身上壓了壓,又覺得手感不太對,嘟囔道:“好硬。”

誰買的,要換。

換成絲綿的。

趙曜後背一僵,舔了舔他的嘴角。

粗糙的味蕾激的陸阮顫栗一瞬,癢癢似的将懷裏的“東西”抱得更緊了。

*****

午睡而已,陸阮也沒睡的太久,準确來說是被外面的響動吵醒了。

他沒起來,甚至沒敢動。

常識告訴他,一旦他呼吸有變,外面的人都能察覺到。

倒不是想做壞事,只是難得安靜,陸阮還不想剛睡醒就去應付魔鬼,稍微出點岔子,擔驚受怕的還是自己。

他輕輕合上眼睛,理了理這兩天自己見識到的趙曜的每一面。

這人,是不是——

人格分裂?

這種病,陸阮有一點點了解。

據說是因為主人格太沒有安全感了,為了尋求保護,第二人格就出現了。

本來就是作為保護者出現的第二人格一般都比較兇殘,跟初次見面的趙曜也能對上號。

陸阮想,難怪翠竹要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激怒他。

因為激怒趙曜,就會牽扯到另一個趙曜,那個殺人如麻,眼瞳是血紅色的趙曜。

主人格的趙曜雖說身懷上位者氣勢,也不怎麽好相處,但起碼不會動不動就要掐死自己。

想來想去,陸阮覺得自己還要更乖順一些,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惡意,絕對不會對他産生威脅,更不會害他就好了。

想到可以免除皮肉之痛,陸阮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不少,找到問題的根本了,事情總是在慢慢變好不是嗎。

他下意識地咧了咧嘴,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再樂觀一些。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蔓延在鼻翼兩端,視線在狹窄的屋內搜索了一番,看到櫃子上一只小香爐正袅袅冒着淡白色的煙霧。

睡着之前還沒有的。

他吸了一口,有點像線香,但味道淡淡的還挺好聞。

也不知道是睡了一覺的緣故,還是熏香有寧心靜神的作用,之前胸悶氣短的憋屈好像被疏通了,昏昏沉沉的腦袋此時也略有清明。

“歸寧?”

這地方不隔音,對方說話也沒刻意壓制,陸阮聽得還算清楚。

原本不想多事的,可也不是他想不聽聲音就不飄過來的,陸阮又不敢擡手,怕布料摩擦聲告訴對方自己醒了。

耳朵尖動了動,被迫聽了。

然後——

整個人就懵了。

明天要回顏府?!!

送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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