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皇上
“嘶, 好痛。”陸阮艱難坐起來轉動着脖子,落枕似的腦袋都不敢轉,招呼着翠竹過來幫他按按肩膀。
否則筋脈抽搐着疼。
盯着他後脖頸延伸到衣領下面的深紅色痕跡, 翠竹不動聲色地幫他整理蓋住。
幸好王爺還算有份分寸, 雖說痕跡摞着痕跡, 甚至有些地方嘬的皮膚都皺巴巴了,但好在沒在王妃能看見的地方。
畢竟在王妃眼裏,王爺可是最近小半個月都在為公務繁忙的人, 完全沒有心思做那檔子事。
更不會做出半夜偷襲的舉動。
翠竹手勁大, 又懂得穴位,按得陸阮舒服的直想哼哼。
他眯着眼睛,兩只手緊緊抓着被子一臉享受。
翠竹一臉尴尬, 眼神不住地往房頂上飄去,只希望現在王爺不在附近,否則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陸阮忽然回頭:“我能趴着,你再幫我按按腿嗎。”雖說最難受的應該是大腿, 但畢竟男女有別,所以陸阮降低了要求, 想要揉揉小腿。
明明這兩天都沒出房間,也不知道為什麽大腿連帶着小腿都像是肌肉拉傷似的,随便動一動都疼的要命。
翠竹:“!”還真不能, 會死人的。
她為難搖頭:“王妃, 快到用飯的時間了, 待會我還要出去一趟, 可能……”
“沒事沒事。”雖然有些遺憾,但陸阮知道翠竹一般不會輕易拒絕自己的要求,肯定是還有更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連連搖頭,“以後再按也是可以的。”
翠竹:“……好。”以後恐怕也不行。
王爺的人,她們哪個敢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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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翠竹也不忍心他難受,提議道:“要不我待會告訴您幾個穴位,您自己按一按,會舒服很多的。”
“好。”陸阮轉頭,聲音軟軟的,又帶着點沙啞的感覺,像是着涼了,但又不完全一樣,充斥着旋旎的是粘膩。
翠竹臉紅了紅,實在想不通王爺怎麽忍心欺負如此軟糯的王妃。
她不敢多按,随便尋了個借口便出去了。
一開門,又是一道熟悉的黑色殘影自身邊閃過,翠竹已經習慣了,動作頓了頓,緊接着就是如釋重負,幸虧剛剛沒有越矩。
王妃在王爺心中的地位,永遠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高一等級,小心為上總是沒錯的。
翠柳頭腦簡單,心思單純,湊過腦袋小聲問:“姐,王爺怎麽了,不能光明正大來看王妃麽?”這麽偷偷摸摸偷晴似的算是怎麽一回事。
王爺若是再不出現,王妃就要徹底忘掉這個人了。先前偶爾還會問一問王爺的行蹤,現在明顯一個人待着更惬意些。
“住嘴!”翠竹恨鐵不成鋼揪着她的耳朵,“要說多少遍才知道禍從口出這四個字。”不過幸好,她們姊妹二人被派在王妃身邊,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都不會有事的。
“可是……”翠柳唯唯諾諾點頭,但面上還是好奇,問不出不罷休似的。
翠竹四下望了一眼,嘆一口氣:“王爺還是怕王妃接受不了吧。”
“那天的事嗎?”翠柳聲音小了很多,也憂愁了。
也是,有錢人家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別說死人了,就是小傷口都看不慣。哪跟他們似的,焦黑屍體擺在面前,吃飯依舊津津有味。
雖說沒見後來王爺是如何發病,又怎麽壓制回去的,但王妃被紅眸的王爺挾持進了房間可是她倆親眼目睹的。
整整半天一夜,這中間可能發生不少事呢。
翠柳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也就是從那天開始,王妃就日漸消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來。
可不是被王爺吓到了。
據說,這兩天訓練場的老爺們都特別慘,被王爺當成沙包似的狠揍,跌打藥酒都不夠用了。
所以,王爺的情緒還沒穩定下來。
看來這件事是真的很棘手了。
不過解鈴還須系鈴人,王爺是因為王妃發瘋的。
若是沒有王妃的态度,王爺可能永遠不能平靜不下來。
他平靜不下來,更不敢見王妃了。
翠柳抿了抿唇,看向緊閉的房門,感覺有些累。
進宮的日子慢慢逼近,趙曜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陸阮已經不擔心了。
他每天沉溺于如何避開耳目逃跑,甚至已經制定了無數個看似完美,但最後都會被抓回來的無聊計劃,只為擺脫現在的困境。
一次跑不出去就兩次,兩次不行就無數次,大不了重新回檔,只要在情況不妙時抓緊機會自殺就好了。
畢竟,已經不大可能比現在的境況更糟糕了,陸阮,徹底佛系人生了。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他現在要主動出擊!
終于,到了宮宴的這天晚上,陸阮被翠竹好好收拾了一番,猶如大姑娘上花轎一樣被塞進了前來接應的轎子裏。
一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不舍地看着翠竹和翠柳。
這一別,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再見面了,或者說再見面的時候你們還會對我這麽好麽。
翠竹扶他的時候,摸到手心一層薄密的汗水,小聲安撫道:“王爺在皇宮門口等着您呢。”
“!”陸阮腳下一個趔趄,若不是被翠竹眼疾手快扶住了胳膊恐怕真的要從轎子上掉下來,他僵硬地點頭。心裏略遺憾。
若是摔傷了多好,就不用去面聖了,更不用再那麽多人面前出醜丢臉。
他甚至連如何回答皇上的話都不會,恐怕這已經不是“他是個大家小姐,所以很多都不會”這樣的爛理由能解釋的了。
陸阮擡手摸了摸發髻上的銀簪,只覺得這兩天的穴位書沒有白看。
起碼掌握了能夠一刀斃命,少點痛苦的自殺方式。
感謝翠竹,至于如何感謝——
陸阮想,若是能從郡主那處回檔,他一定出房門的更早些,免她受皮肉之苦。
經過一路的颠簸,陸阮骨頭架子都快散了,轎子終于停了下來,他迫不及待掀開車簾,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直直射了過來。
陸阮:“!”擡眸瞬間,就對上了趙曜的目光,就像是看電視轉到了動物世界,屏幕上忽然出現一只碗粗的毒蛇,三角豎瞳直勾勾,陰森森地盯着你——“嘶嘶嘶——”吐着蛇信子。
瞬間想轉身縮回到轎子裏。
趙曜靠在石獅雕像前,抱胸看着他,距離太遠,陸阮看不清楚他的具體眼神和表情。
可頭皮不自覺發緊,後背發毛,似乎只要趙曜出現,不管在哪兒,周圍都有變成煉獄的潛質。
可頭皮不自覺發緊,後背發毛,似乎只要趙曜出現,不管在哪兒,周圍都有變成煉獄的潛質。
他身後是守宮門的侍衛,穿着铠甲腰間陪着幾乎跟陸阮一樣大的佩刀,
可還沒有穿着便裝的趙曜存在感強,更沒有趙曜氣場龐大。
大的他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陸阮:“!”這也忒丢臉了,重心不穩直接平趴着就要栽倒下去。
腰上一沉,耳邊傳來趙曜輕笑:“怎麽,見到為夫如此激動?”
溫熱的呼吸噴在臉頰,胸前抵着堅硬的胸肌,炙熱滾燙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陸阮羞的滿臉通紅。
他下意識推拒,瞄了一眼四周。
周圍衆人目不斜視,似乎水也沒發現這小小的意外插曲,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敢發現。
好久不見,陸阮卻像是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煞氣和肅殺之氣,竟沒有第一時間害怕的顫抖。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陸阮小聲替自己辯解道:“今天穿了長裙。”并不是他不會禮儀,真的!
因為要入宮,所以翠竹幫他打扮了一下,就連平常擱置的脂粉都塗抹了不少。
還是他再三請求,才被答應上淡妝。
趙曜低低笑了一聲,湊近他,微涼的唇碰了碰他的耳垂,嗅他發間的味道。
好美。
美的不可方物。
趙曜想起成親那天他身穿大紅喜袍的畫面,妖豔又純淨。
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他穿大漠紅紗裙的景象,趙曜血液瞬間沸騰,甚至想仰脖狼嚎一番。
“疼——”陸阮垂下眼睛,雙手不自覺攥緊。
他本來不想說的,可腰上就像是被螃蟹夾子禁锢一般,越收越緊,幾乎要嵌入肉裏。
趙曜松了松手:“夫人真美,為夫都看迷住了。”
“你!”陸阮驚慌,更是羞的滿面通紅,生怕他輕佻的語言惹來別人的目光。
誰知趙曜看他微紅的臉蛋愈發想要逗逗,他吻了吻陸阮的眼角,粗糙的味蕾摩擦過那點鮮紅的淚痣、
他微微彎了彎嘴角,輕笑出聲。
“這裏,最美。”
“有血的味道。”
WTF。
陸阮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對方對于美的定義竟然如此這般,若是一點血算是美,那美到極致豈不是要泡在血水裏。
不管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這感覺真是非常不好,他渾身泛着冷,不敢對上趙曜的眼睛。
陸阮死死咬着唇,更不敢表現出絲毫不适,生怕激怒趙曜。
趙曜沖着他又是意味深長的一笑,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收了回去。
他松開手,率先跳下去,沖陸阮伸出手。
陸阮下意識後退,咬了咬舌尖喚回一絲甚至,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厚重,粗糙,拇指處的繭子刺得陸阮手心疼。
他一只手就将自己的手握住,完全包裹在其中,是一種極端掌控的暗示。
趙曜輕笑一聲,手腕稍加力道。
陸阮一陣風似的飄下了車,穩當當落在趙曜的懷裏。
心頭一跳,毫無戰鬥力的小兔子又一次直觀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豹子般的厲害之處。
也更加确定了兩人之間相差的十萬八千裏。
他垂下眼眸,被趙曜半摟半抱地向前走。
宮內不能跑馬車,可也沒有轎子來接,兩人就這樣無聲勝似有聲地向前進。
一路上,陸阮心情複雜,更多的還是不安。
對即将到來的宮宴不安,也對忽然變了性,不知這會出現的到底是第幾性格的趙曜不安。
趙曜的手指時不時地搔刮着他的腰側,在他耳邊吹着氣。
偏偏他的身體還很給面子的一陣一陣顫栗,腰腿發軟,整個人幾乎要化了一般半倚靠在趙曜的胸前。
酥麻席卷全身,陸阮被刺激的腳底板都是軟的,甚至有些想尿尿。
陸阮忍住顫栗的欲望,怯生生擡臉看他一眼。
對方似有所感應似的低頭,指尖劃過他的唇角,輕笑出聲。
陸阮:“!”媽媽,好可怕。
要吃人嗎?
一路上,陸阮精神恍惚,全程都在想趙曜到底受了什麽樣刺激,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惡劣的人格。
明明之前都不會這麽……調侃自己的。
胡思亂想間,路程倒是顯得短了,很快就到了吃飯的地方。
小雞似的被老鷹張開厚重的翅膀嚴嚴實實擋在身後,陸阮暈暈乎乎,都不知道自己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
陸阮只需要拽着趙曜的衣袖,負責微微笑。
以及——表現出無比依賴趙曜的溫順的乖巧模樣。
好不容易煎熬到開席,陸阮終于能安穩坐下來。
不用被趙曜挽着胳膊,用低低的似笑非笑的聲音介紹——這是我新婚妻子。
聽起來像是——這是我新鮮搞回來的儲備糧,随時都準備好了見血。
略詭異的畫面和聲音,忒吓人。
夜色漸濃,宴席是在一條還算寬敞的小河邊的亭子上,一條天橋似的建築直通亭子,兩邊立着石燈,猶如白晝。
遠處天邊月色皎潔,繁星當空,涼風習習,如此美景,陸阮卻連寧心靜神都不能。
因為,他感覺到比黑夜還要漆黑的眼神毫不掩飾地落在自己身上,端詳着自己的側臉。
趙曜端着酒杯,自斟自飲,眼底的墨色更濃厚了,仿佛和夜漸漸融合。
陸阮總覺得,今天的趙曜很不對勁。
原本擔心會在皇上面前露餡,可他卻發現,其實皇上根本沒提到自己。
不管是忌憚趙曜,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但不需要開口說話,陸阮總算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只專心留意不同尋常的趙曜。
沒聽說過在吃獵物之前還要戲耍一番的,一點都不知道尊重食物,陸阮氣哼哼戳着盤子裏的丸子,腦袋埋在了幾乎比臉大的湯碗裏。
“怎麽,飯菜不合胃口?”趙曜忽然傾身過來,附在耳邊小聲問,陸阮一個激靈,瞬間坐直了。
他甚至能聽見周圍傳來的逗趣的笑聲,縮了縮脖子,眼睜睜看着那雙原本還帶着笑意的眼眸瞬間暗沉,陸阮心驚,連連搖頭。
“不是,我晚上不能吃太多。”
“嗯。”趙曜若有所思點頭,他食指點上陸阮的唇角,微微用力,笑着說,“夫人說過的,我倒是忘了。”
他笑的更加意味深長:“我還以為,坐在我的身邊,讓夫人沒有胃口了。”
“!”陸阮慌亂搖頭,堅定表示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心髒卻像是綁了秤砣似的,直直墜入深淵,哭都哭不出來。
你真的不能看破不說破麽,這對咱倆都好,真的。
陸阮微微低垂着頭,肩膀,連帶着挨着他的半邊身子都在顫抖,唇瓣幹澀,有些痛。
他哆嗦着想要喝口水,壓一壓。
可趙曜一個眼神看過來,茶杯頓時翻倒。
好在最後一剎那,陸阮求生欲極強地手腕翻轉了一下,茶水盡數傾倒在自己身上,淅淅瀝瀝往下掉水滴。
趙曜眼神一冷,手按在桌沿上就要站起來。
皇上卻率先發話了。
具體說了什麽陸阮心慌慌,完全沒聽清,大致就是讓自己去換件衣服,應該是沒有生氣。
翠竹上前來認領他,陸阮看了一眼趙曜,對上對方微微點頭,也就抿了抿唇放心跟着翠竹去了。
皇上這邊,趙曜應該應付的過來。
他現在別說組織語言了,喉嚨梗塞,聲音都發不出來一個。
手腳冰涼,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
若不是翠竹暗暗扶着他,恐怕他都能摔過護欄掉進旁邊的河裏。
翠竹哭笑不得,一個勁地小聲安慰他:“王妃不用擔心,有王爺在,皇上不會如何的。”
殊不知陸阮聽得只想翻白眼,盡情将自己翻暈過去。
正是因為有王爺在,所以他才怕的手足無措,甚至想撞柱子。
在偏殿換了衣服,陸阮不怎麽想立刻就回去。
穿過長廊的時候,看着外側的蓮花池,他停下了腳步。
當然,沒有像是電視劇女主角那樣下去嬉戲玩耍,和宮內的某個人邂逅然後發展出一段纏綿悱恻的感情。
他不敢,只是在長廊下的凳子上坐下,心事重重地盯着平靜水面倒影出來的皎潔明月。
翠竹瞄一眼那邊的亭子,隐隐還能聽見幾句笑聲,蹙眉:“王妃,在這裏怕是不妥。”
就算要休憩,也要找個遠點的地方,就坐在跟前算什麽,若是有人過來,豈不是一眼就發現了。
“坐一會就回去了。”陸阮搖搖頭,“走的太遠,若是有人出來找該惹上麻煩了。”
尤其是趙曜,一會一個脾性,他不敢挑戰對方的底線。
待會若是問起來,就說自己熱了,在這邊透透氣,一會會應該沒事的。
聞言翠竹還想勸,敏銳的感覺讓她驀地擡臉看向身側黑暗的陰影處,雙拳緊攥,整個身體都調整到了警戒狀态。
一道殘影閃過,她眼神晃了晃,慢慢松開手,使了個顏色給身側的翠柳。
知道王爺允許,翠柳半彎着腰,小聲問:“王妃可冷,奴婢去将您的披風拿過來。”
“不用了。”話音剛落,一陣涼風撲面而來,順着衣襟鑽進去,陸阮不由得一個哆嗦,下意識抱了抱胸。
還真是有些冷,便揮了揮手,由着她們去安排了。
反正她們是王府的人,應該比自己要懂規矩,總不至于出事。
他自己則是靠在柱子上,單手撐着下巴,盯着面前的蓮花池,徹底放空。
厚重的披風罩在身上,果然從外及內熱了起來,本來陸阮還想一個人再多坐一會,誰知——
“什麽?”陸阮瞪圓了眼睛,驚訝站起身,“皇上要見我?”
為什麽要見他,還是單獨見他,陸阮覺得不妙,不想去,緊拽着衣袖下意識回頭去看翠竹和翠柳。
兩人也是一臉驚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專業素質過硬,翠竹立刻上前兩步将陸阮擋在身後,一板一眼說道:“王妃不勝酒力,身體不适故在此醒酒,此時怕是不能獨自面見聖顏,還待我等去禀告王爺……”、
但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地推脫,也耐不住那邊妄顧禮儀,皇上的大山壓下來,誰也撐不起來。
眼見着對面臉色愈來愈差,陸阮只好揪着她的袖擺,搖搖頭,妥協下來。
茫然又忐忑地跟着那幾個小宮女去了,畢竟他還不想闖下抗旨不尊的禍,趙曜一定不會為了自己和皇上叫板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長廊兩邊點了燈,透過紅色的燈籠地上落下大片橙紅色的光,陸阮轉身望了一眼。
身後就只剩下了翠竹一人,他略略放下心來,低着頭盡量只看自己的腳尖向前走。
若不是翠竹一直沒動靜,陸阮甚至以為對方是要殺人滅口,畢竟走了許久,餘光瞄着景物不斷後退,甚至走出了長廊,穿過了一道拱形門,彎彎曲曲,越走越偏。
不對勁的感覺油然而生,被他硬生生壓下來,陸阮裹緊了身上的披風,繼續無聲地跟着。
問出來也沒用,就算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要跟上。
好在,在他徹底毛骨悚然前,宮娥停在一扇透出昏暗燈光的門前,後退兩步垂首恭恭敬敬說道:“請。”
“……?”皇上會在這麽破舊的宮殿裏等一個已經嫁了人的女眷?
陸阮一臉驚愕看向說話的小丫鬟,滿臉寫着我看上去像是三歲小孩那麽好騙的模樣麽?
“進來吧。”事情就是如此詭異,雖說陸阮沒看清楚皇上長什麽模樣,但聽多了好歹也算是記住了這具有标志性威嚴的聲音,腳下一抖。
這皇上應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想完陸阮搖搖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戀了。
他站在稍顯殘舊的門口,望着裏面忽明忽暗的燈光,陰森森的感覺撲面而來,後背被翠竹輕輕頂了一下,身上的雞皮疙瘩慢慢褪去。
陸阮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探頭望了一眼,什麽都看不到。
他跨過門檻,心情有些複雜,更多的還是膽怯,越靠近,越害怕,腦海中閃過無數皇帝召見自己的理由,可立刻又被否決了。
“姑娘,皇上只召見了王妃一人。”
陸阮擡起來的腳差點沒跨過門檻,被翠竹拽住在胳膊肘才勉強站穩,回頭對上翠竹也同樣憂心的眼神,權衡之下還是決定自己進去。
“翠竹,你在這裏稍微等我一會。”千萬別走遠,如果聽見我大叫,不,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音都一定要立刻沖進來。
若是晚一步,你再見到的就只能是我的屍體了,他還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體驗一把自殺的感覺,劃不來。
外面看着小,裏面卻別有洞天,外室沒有人,陸阮試探着向前走了兩步,探着頭努力向前看。
屋內很暗,黑漆漆的陰影連着陰影,半天沒找到人影在哪兒,他索性直接站在原地,揉了好一會眼睛。
剛挪開手驟然發現一個單薄的身影直直沖着自己臉面而來,吓得慌張轉身想要跑。
“等等。”陸阮雙手抱胸,警惕地盯着面前忽然冒出來的人影,辨別了好半晌才意識到應該是皇上,立刻秉持着禮多人不怪的道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先起來先起來。”皇上聲音帶着笑意,似乎是被他剛剛的動作取悅到了,現在又十分熱情,甚至彎下腰試圖兩手攙扶着他起來,吓得陸阮膝行後退,連連拒絕,“皇上萬萬不可。”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還超兇。
掐死我就像是掐斷一根芹菜似的,您還是別挑戰他的底線了。
正胡思亂想間,控制面板忽然閃爍起來,竟然還是桃花朵朵的尤其粉嫩的顏色。
陸阮:“……”一時之間不知先看控制面板還是先應付皇上。
餘光掃過,他驚愕地張大嘴巴。
皇上笑眯眯問:“怎麽,看到我的個人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