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祁王。”鳳邵嘴裏念叨祁王,拿着筆在宣紙上将倆字寫了出來。

“哈欠……”

鳳邵擡眸,阿寶背倚在廊柱上,一只手捂着嘴,眼眸因打了哈欠而逼出眼淚。

筆放在筆洗上,單手杵着下颚,肆意打量阿寶,他回來這麽久了,都快忘記這人曾經是怎麽對他的了。

嘴角勾了勾,輕咳一聲,“咳咳。”

阿寶回神,立即躬身,“皇上,喉嚨可是不舒服?”

鳳邵單手敲了敲桌面,“阿寶,還記得你跟了朕多久了。”

阿寶愣了一下,“回皇上,一共十七年三個月零六天。”

“哦,記得這麽清楚。”鳳邵揚眉,一副吃驚的模樣。

阿寶颔首,“皇上對奴才的好,奴才一輩子不敢忘記,不管與皇上在一起多久,奴才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那你應該是整個盛京最了解朕的人了。”

阿寶輕笑,“奴才愚笨,皇上智慧過人,奴才自然是不能了解的,但皇上上到起居,下到作息,奴才不能說了解透徹,但也了解八分,唯恐剩餘那二分伺候不周,惹了皇上厭棄。”

“那你覺得,朕這一年之中有什麽變化沒有。”

“變化。”阿寶做思考狀,“若說皇上變化,皇上比以往更律己了……”

“律己,難道朕以前不律己。”鳳邵眯起眼,這麽了解他的人,在他與蘇月換了身子後,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不知是蘇月做的太好,還是這阿寶在那說瞎話吹捧他。

門外小宮人進門,在阿寶身邊說道,阿寶颔首,小宮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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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賢妃娘娘求見。”

自打賢妃有孕,許久不曾來這正陽宮,平日裏倒是去鳳栖宮次數居多。

“讓她進來。”

阿寶颔首,默默退了出去。

賢妃進門,直接跪倒在地。

“阮冷亦叩見皇上。”賢妃自稱名諱跪倒在地。

鳳邵見狀,揮手示意阿寶帶其下去,整個書房只有鳳邵賢妃倆人。

“準備要離開了嗎?”

賢妃跪在地上,“臣妾受皇上照顧多年,深表感激,一直無以為報,如今他回來了,臣妾不想帶着孩子負累皇上,求皇上成全。”

鳳邵從書案前走了下來,“朕并未對你做什麽恩惠,你雖然以賢妃身份在朕身邊多年,相應的你也給了朕許多幫助,當初承諾你,給你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這是朕的承諾,如今你有了好的歸屬,朕也算了卻這個心願,不過,在你離開之前,朕還需要你幫朕做最後一件事,事成後,朕會敕封你新的身份,讓你光明正大與他在一起,總比你日後隐姓埋名要來的好,日後孩子長大了,瞧着自己父母與旁人不一樣,心情也會不好吧。”

賢妃面露感激,“皇上請講,臣妾定當在所不辭。”

————

太後病了,許久不曾以皇後身份向太後請安,蘇月突然不知該用哪種面孔面對太後。

“娘娘,你怎麽了?”祿滢覺得奇怪,娘娘站在這門口好一會兒了,怎麽不進去。

“祿滢,過去一年,太後對我是什麽态度。”

“什麽?”

蘇月淡淡一笑,自己在幹什麽,不能因為鳳邵變成了自己,太後就會對自己的态度變好。

進入宮門,永壽宮內傳出一陣歡聲笑語。

“母後,朕瞧你氣色不好,可是有心思,還是誰惹你不順心。”

門外宮人宣喊,皇後到,太後聽聞眉頭蹙了蹙。

鳳邵瞧見,嘴角淡淡勾了勾。

蘇月帶着祿滢從外進來,看見太後直接見禮,“臣妾叩見太後。”

“起來吧,皇後怎麽一個人到這來了,小公主呢,自打那小公主出生這麽久,哀家還沒仔細瞧瞧呢。”

蘇月前來,卻不成想鳳邵和賢妃也在這,剛剛還一片歡聲笑語,這會兒卻因她到來變得嚴肅,可想她來的多麽不合時宜。”

“母後忘了,勺兒在朕那裏,皇後上這來,莫不是聽說朕在這,打算圍堵朕,想要帶勺兒回去。”一旁鳳邵突然打趣道。

惠太後淡淡瞥了蘇月一眼。

“身為皇後,窺視皇上行程終歸不好,皇後還需注意一番。”

不管是不是蘇月的意思,太後這話都得應着。

蘇月垂眸,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屋內的氣氛變得僵硬。

一旁賢妃站起身,“母後,您喝藥的時間到了,妾身陪您進去。”

“恩,還是你乖巧,走吧。”

蘇月俯身行禮,眉頭輕蹙,心中有些悔意,自己為何要來這,三人互相說話,完全沒有将她放在眼裏。

手背突然一熱,一雙大手附在自己的手背上。

眸色擡起,鳳邵面色含笑。

“身子好了,不是一直稱病不舒服,還能有這力氣過來見禮。”

蘇月抽出自己的手,掃了鳳邵一眼。

“勞皇上惦記,臣妾雖然病着,這禮儀卻忘不了一絲一毫。”

鳳邵勾唇一笑,再次拉住蘇月的手,放到自己嘴邊,“還以為你是故意稱病躲着朕,看來是真病了。”

在這個地方,鳳邵竟表現出一副輕浮的模樣,蘇月猛地再次将手抽出,脫口而出道,“放肆。”說完才驚覺,她已經不是皇上了。

“皇上,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朕送你回去。”

“不勞煩皇上,臣妾坐了肩輿。”鳳邵想要抓蘇月的手,哪知蘇月一手躲開,讓鳳邵落了空。

衆人瞧了皇後竟然給皇上甩臉,還用口稱放肆,皇後娘娘瘋了不成。

永壽宮後廳,“娘娘,皇上他們……”房嬷嬷在惠太後耳邊嘀咕道。

惠太後面色微變,突然厲聲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賢妃好似被吓到一番,身子怔了一下,惠太後瞧見,抓住賢妃的手,“這蘇家姑娘,到什麽時候,哀家都不喜歡,還是我們亦兒可人,皇上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這麽看重皇後,看重的連皇上威儀都不顧了。”

賢妃不解,太後輕聲道,“你生了沐兒後,皇上可有到你那房裏去。”

提起閨中房事,賢妃臉頰一紅,垂下眸搖了搖頭。

惠太後目光閃了閃。

賢妃垂眸根本沒瞧見,再次擡起頭時,惠太後眸色恢複了常态。

“皇上說,今日會過來。”

“哎,你這丫頭啊,在閨中的時候,就不争不搶,什麽事等輪到你了才能上心,你瞧瞧旁人,哪個不都是自己去争取的,偏得你性子這麽軟綿,日後哀家若是不在了,這吃人的後宮你要怎麽活下去。”

“母後,你怎麽這樣說,您身子康健,會長命百歲的。”賢妃緊張道。

“哼,長命百歲,日子不順活那麽久做什麽,你起來吧,回慶雲宮去好好準備準備,你生下沐兒也有一段時日了,争取再次承恩受孕。”

惠太後揮手示意,房嬷嬷從一旁匣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惠太後。

賢妃瞧見下意識認為,此物還是那合歡散。

盒子打開,裏面靜靜躺着一個小小的紅色玉葫蘆,賢妃一臉詫異。

惠太後拿出葫蘆,面露疲憊,淡淡道,“這東西是當年本宮出嫁的時候,你祖母給本宮的,是留給本宮的長子,只可惜……”

盒子遞給了賢妃,“本宮年輕的時候,任性了些,做了許多荒謬的事,回想起來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本宮曾經做出來的,以至于你祖母至死都沒能原諒本宮,亦兒當初姑母拆散你與那小子,還将你弄進宮來,你可恨我。”

賢妃身子繃直,本能的做出防備,不曉得太後打算做什麽,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咱們沈家姑娘不少,可本宮唯獨看中了你,因為你與本宮是兩種人,你身上有許多本宮沒有的東西,本宮相信本宮做不到的事,你一定能做到。”

賢妃拿着盒子,突然覺得這小小錦盒有着千金般的重力壓着她。

擡眸看向太後,竟然發現對方好似變了,往日瞧見她,眼裏滿滿的傲氣,普天下之唯吾獨尊的模樣,可現在再看,那盛氣淩人的模樣不見,整個人好似都垮下來似的。

“母後,您沒事吧。”

惠太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沒有作答,一旁房嬷嬷替其出聲道。

“賢妃娘娘,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免得皇上突然來了,您沒時間做準備。”

賢妃猶豫片刻,“讓母後多休息,若是有什麽事,就去慶雲宮喚我。”

房嬷嬷點頭,賢妃帶着錦盒退了出去。

“娘娘。”太後睜開眼,“我以前一點都不喜歡她,覺得她性子軟綿,與她娘一模一樣,可大哥問我要選沈家哪個姑娘進宮時,我卻毫不猶豫的選定她,之前一直不明白,一直以為她只是合了自己的眼緣,性子不好後期再改,現在都清楚了,當初為何一眼看中了她,她的身上處處透露着韶漪的影子。”

自己的親侄女,竟然像自己最讨厭的人。

一旁房嬷嬷沒有接話,太後看似強勢,實際內心卻是一個任性又善良的小女孩,只是火爆的性子淹沒了實際本性,讓人難以靠近甚至疏遠。

“房苓,她的忌日就要到了,本宮要去青山寺祭拜。”

房嬷嬷怔楞,“是,奴婢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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