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

錘定音,“多練練,有什麽建議大夥提出來。這幾天你們要常來,熟悉情節,免得正式表演時笑場。”

結果等臺上幾人演完。還真有人去後臺提建議。

這位是太初宗長老,對渡以舟這個反派提出異議,“林師侄日後還要洗白,她洗白了你這個太初宗繼承人臉上無光,将來怎麽服衆?”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對方說完一指邊上的岑無妄,“讓玉衡來,玉衡早晚要歸原來的肉身,這副殼子拿去胡作非為再好不過。”

渡以舟還未開口,岑無妄已經接走渡以舟手裏的劇本。

被搶戲的渡以舟一無所有,只能眼睜睜看着幾人重新對戲。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玉衡師叔似乎很高興。

具體表現為雪螢說他為老不尊,岑無妄都沒動手打人。

不甘寂寞的渡以舟覺得自己演技不能被浪費,申請帶資進組,他要做岑無妄的狗腿子。

就兩句臺詞,“豈有此理,我太初宗自有規矩。”

标準死板不通情理的大師兄。

資深前輩·岑無妄不喜歡渡以舟這個傑出的後輩,都是冰山臉,渡以舟做到了收放自如,眼裏都是戲。這樣下去豈有他的位置。岑無妄轉頭呵斥渡以舟,“豈有此理,我太初宗自有規矩。”

罵完渡以舟岑無妄找玉虛子求表揚,“師兄,我這兩句如何?”

玉虛子望着被岑無妄用劍意鎮壓的渡以舟,小臉發白,身子搖搖欲墜的。摸着良心說了句好。

他怕自己說不好,渡以舟被岑無妄套麻袋。

等岑無妄頂替渡以舟的角色,衆人重新上臺又演了一出。

得知了岑無妄的真身,林酒酒被吓得魂飛魄散,生怕自己被岑無妄針對,拿出她前世的演技。演了一朵盛世白蓮花。

演的太好的下場就是岑無妄被壓戲了。

臺下的長老直接沉默,林酒酒說哭就哭,說吐血就吐血,這玉衡子,演技怎麽一塌糊塗。

從頭到尾就一個表情,瞪眼睛抿嘴巴。

仗着臉嫩試圖萌混過關,太過分了!

演到一半就有長老站起來,表示換人來。

岑無妄側首回望,手持古劍,話裏帶了殺氣,“你再說一遍。”

“師弟演技爐火純青,就如您的劍法令我甘拜下風,師弟我錯了qaq。”

……

考慮到此次事件的特殊性,溫安找上三太小報,匿名告知三日後的尋仙臺審判。

三太小報作為門派報刊,最初成立只是為了方便弟子讨論修煉心得。後來第二任總編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改,娛樂八卦,美容服飾,美食美景,精确抓住了每個弟子的心,此後三太小報一路走紅。時至今日,已經成為兩派的标志物。

你可以不認識某位長老,但是你絕對不會不知道三太小報。

順帶說一句,太素谷和三太小報關系清清白白,不存在因為它二太變三太。

眼下三太小報的小編蹲在草叢裏,外頭是聞雞起舞的太玄弟子,等線人給他爆料大新聞。

等戴着狗頭的溫安擠進來,一開嗓子小編就沉默了。

不是,師兄,別人他可能不認識。您天天上課發作業,晚上做夢我都夢到您監考,戴個狗頭是承認自己狗嗎?

“那個……”

“不要問我的名字,我只是一個正義路人,看不慣世間種種不平。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間大不平,非劍不能消也。”

溫安激昂憤慨,說的頭頭是道,小編聽的恍然大悟。暗想大師兄原來是這般人。

“三天後尋仙臺上将會迎來一場審判,那時光明被黑暗掩埋,正義無法得到伸張。”

尋仙臺小編知道,正義裁決,可審判……他試着打聽更多八卦,“大師兄,能提供一下受害人的消息嗎?”

一人一狗對視了會。小編說,“我不是故意的,大家都說大師兄又當爹又當娘,把師弟師妹拉扯大。你看,我這個當兒子的怎麽能忘爹娘音容。”

溫安幽幽道,“你可知我為何不明真面目見人?”

小編小雞啄米點頭,“曉得曉得,匿名,師兄您放心,我會用狗來暗指您。”

溫安,“……”

小編試探,“那狗頭?”

不管如何,消息還是成功散步出去。長老們拿着三太小報,确認了弟子差不多知曉了,準備開幹。

開幹之前有人發問,“何人去匿名舉報的,居然用畜生指代自己,真狠啊。”

“無毒不丈夫,肯定是個男的。”

“非也,最毒婦人心,一定是個女的。”

溫安:……小兔崽子回頭收拾你!

正式開庭那天,林酒酒特意給自己畫了個裸妝,挑了支母胎色。見到渡以舟時少女心作祟,忍不住問渡以舟,“師兄,我今天的妝好看嗎?”

渡以舟瞧了一眼,“你化妝了?沒見你塗了唇脂,對了,門規抄完了嗎?”

林酒酒,“……沒。”

渡以舟不滿了,“怎麽搞的,修煉修煉不行,劍術劍術不會,連抄門規都比一般弟子慢。羞不羞恥!”

審判還未開始,尋仙臺下稀稀拉拉站了一群人。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讨論起來。

“兄弟,你也看三太小報?”

“那不是,來都來了,不看看再走。”

七嘴八舌的,其中一點大夥沒想透,這事到底是真是假。真?門內大事居然登在三太小報上。假?長老師兄他們都來了。

大夥一頭霧水的,礙于長老們在場不敢造次。齊刷刷蹲着看戲。沒過多久雪螢壓着林酒酒上場,兩大美女登場,臺下一時沸騰起來。呼朋喚友過來看戲。

柳君琢被叫過來時尋仙臺上正演到精彩處。岑無妄今天穿了條正紅留仙裙,是雪螢送的,照雪螢的話說這才有正宮氣勢。

的确氣勢,岑無妄c位出道,後面一幹長老給岑無妄做綠葉。臺下林酒酒一身粉裝,一張瓜子臉楚楚可憐,一個跪着,一個站着,乍一看走錯片場,去了隔壁宅鬥劇裏。

就聽臺上岑無妄問,“你可知錯?”

臺下林酒酒半跪在地,長發披肩,紗裙層層疊疊散開,四十五度半仰臉龐,明媚又憂傷,“我沒有錯。”

溫安站在邊上接臺詞,“林師妹縱有小錯,但無大過。還請師叔三思。”

雪螢等人紛紛接話,“請師叔三思。”

柳君琢看的雲裏霧裏,他剛來不清楚前因後果,于是問身邊的師兄,“發生了什麽?”

這位太玄弟子認出對方是柳君琢,已經磕瓜子的手又放下,“不知道真假,只是聽說林師妹盜用門派禁寶,被抓了個正着,長老們大怒,要把林師妹逐出師門。”

說到這對方又湊近柳君琢嘀咕,“不過大家都說這事沒個影子,認為是林師妹的筆名暴露,長老們惱羞成怒了。”

“林師姐的筆名?”

那位師兄一臉見外,“不是吧,你沒看三太小報嗎?就眼兒媚啊。”

柳君琢沒懂師兄的眼神暗示,“眼兒媚怎麽了?”

他聲音不高,身邊人也能聽到,旁人遞來詭異的目光,師兄更不客氣,“都是男人,裝什麽清純。那可是眼兒媚,媚老師。”

說話的功夫,臺上情況又變,林深站出來替林酒酒伸冤,這位老父親捶胸跺足,“我兒向來不喜門中事務,鮮少踏足禁地,何從談起盜竊一事。”

幾個弟子看不下去,上前替林酒酒求情。

岑無妄擺着他那張冰山臉,照本宣科念臺詞,“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何話說。林深,你若是再敢多嘴,我連你一塊算。”

比起岑無妄,林深的演技就豐富多了,他眼中閃過憤怒委屈,還有對女兒的憐愛。父愛雖如山,強權是火藥,專門炸山。林深被迫退下,那一瞬間,他似乎老了十歲。

林酒酒含淚喚道,“爹爹莫要再說了,公道自在人心。”

她擡頭望向岑無妄,神情堅定,“沒做就是沒做,你就算逐我出師門,我也不會承認。”

岑無妄正準備接臺詞,人群裏的柳君琢突然大喊出聲。“等一下。”

他在衆人的目光中踏上尋仙臺,走到林酒酒身邊,開口就是,“假使師姐真有罪,那麽人證物證俱在,師姐為何不肯認錯。今日師姐抵死不認,這其中定有誤會。我相信林師姐是無辜的。”

一時間臺上無話,因為大夥不知道怎麽接臺詞,太初宗這邊的想法是,太玄門怎麽可以随便加戲份,岑無妄搶渡以舟的角色他們打不過沒辦法,這個柳君琢怎麽回事?場地是他們太初宗的,服裝道具也是太初宗提供的。你們哪來的臉塞人進來。

過分了!

主演的岑無妄非常很直接,“你誰?”

柳君琢手持驚蟄,身姿挺拔,臉上正氣浩然,“玉衡子門下,柳君琢。”

柳君琢其實有自己的打算,他在太玄門沉寂太久,作為一個後進生,柳君琢學什麽東西都慢半拍。雪螢這類學霸是不會和柳君琢玩的,溫安忙着給太玄門賺錢,交情一般,說不上有多特殊。

如此一來身為劍仙之徒的柳君琢就只能和其他師兄師姐耍,這類沒有名字的師兄師姐,統稱為路人甲。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柳君琢不甘心被同化做路人甲。短時間內劍術無法得到提升,但是名聲可以。

劍仙之徒一報出,玉虛子明顯感覺氣氛不對頭,連忙出來解釋,“師,師妹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兩派收徒,這柳君琢天生劍骨,玉衡動了心思,把他收入門下。”

那就是沈燼收的。

岑無妄重新看向柳君琢,既然能堂堂正正進來的,資質定然不差。至于心性,“為何執劍?”

這個問題雪螢也被問過,當年她的回答是罵玉衡子不是人,老娘早晚要搶了你的位子。

非常符合岑無妄對于對手的定義。

如今再來個柳君琢,岑無妄不介意養個備胎。

被問及心中秘事,柳君琢下意識看向地上的林酒酒,她正沖柳君琢瘋狂使眼色,“柳師弟,此事與你無關。”

林酒酒眼中的給我滾蛋在柳君琢看來就是有苦難言,他握緊佩劍,“我有想要保護的人。”

雪螢師姐固然好,但可望不可及,在一起生活就不太合适,偶爾攜手共進不錯。他是俗人,他留戀林師姐的體貼溫柔,他想看到林師姐的笑,在他歸來時會靜候家中,喚他一句君琢。

想通這點柳君琢眼神越發堅定,打定主意要替林酒酒争口氣。同時暗暗看了林深一眼,心想若是能在林伯父面前護下林師姐,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柳君琢胸中豪情沖天,目視岑無妄,朗聲道,“敢問姑娘又如何稱呼?”

這話坦坦蕩蕩,毫不扭捏做作,大有雛鷹展翅的豪邁。相比柳君琢的一往直前,雪螢這邊直接陷入死寂。

雪螢念着那一點點同門之情,對柳君琢好言相勸,“現在向岑長老認錯還有回旋之地,不然回頭別怪我不說。”

柳君琢正氣浩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反倒責備雪螢,“師姐也要向強權低頭,讓林師妹蒙受不白之冤嗎?”

雪螢跪的極為利索,“打不過就加入,沒什麽對與不對。趕緊磕頭認錯。”

柳君琢對雪螢無比失望,“我原以為師姐是高山冰雪,純潔無暇,想不到師姐也是個俗人。”

勸你你還嘚瑟起來,雪螢抽了劍想揍人。一直無話的岑無妄開口了,“為了女人握劍,他日就會為女人棄劍。”

他對上柳君琢,冷冷道,“不堪大用。”

這話直接給柳君琢判了死刑,大夥的目光很快從這貨是傻逼吧,轉變為這傻逼太慘了吧。

被當世劍仙否決,還是自家師尊親自批評。以後還怎麽混?

将柳君琢從備胎行列踢出去,岑無妄盡心盡責繼續念臺詞,“林酒酒,你可知錯?”

林酒酒已經不想再掙紮了,她利落接下劇本,“我知錯。”

柳君琢還未明白岑無妄話中奧妙,一聽林酒酒改口認錯,加之被岑無妄否認,柳君琢一時氣悶,“師姐何苦屈打成招,他們看不起你,我奉師姐為寶。天下宗派多如牛毛,區區太初宗有什麽了不起的。”

林酒酒面如死灰,什麽叫區區太初宗有什麽了不起。對不起,作為道界第一大宗的太初宗真的很了不起。

她恨不得立刻跟柳君琢劃清兩界,流程都不走了,苦苦哀求道,“諸位長老,我與柳師弟只是點頭之交,兩人并無關系,還望長老明鑒。”

要死別拉她一起死。她上輩子是太初宗的死鬼,這輩子還要做太初宗的雜碎。

說罷林酒酒雙手撐地,磕了三個響頭,交出玉牌。正準備迅速結束劇本,偏偏柳君琢要為林酒酒叫屈,“你們這是仗勢欺人,什麽名門正派,說白了和那些邪魔外道有什麽區別。”

柳君琢看着領頭的岑無妄,想不到這個漂亮的老女人如此心狠,她定是嫉妒林師姐的美貌,故意落井下石。

“身為長老,你就不能憐愛晚輩,給林師姐一個機會,查明真相嗎?”

岑無妄,“沒有。”

林酒酒這個晚輩演技比他還好,岑無妄不滿很久了。

下回幻境不帶她玩。

柳君琢深吸一口氣,“你簡直冷酷無情,沒有半點人情味。既然這個宗門令人絕望,那麽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他動手解下腰間的玉牌,拉起林酒酒的手,情深意切,“我與師姐一道離去。”

林酒酒使了使勁,沒甩開。

上輩子她命喪此人之手也就罷了,為什麽這輩子還要逼死她。

握上心愛人的手,柳君琢開心得像個二百五,只覺得沒了長輩的管束渾身輕松,自己前途無量。

“這天下之大,總有我們去處。”

林酒酒絕望了,“我不……”

“讓他們走。”

衆人看向岑無妄,岑無妄又重複了一遍,“讓他們走。”

大夥反應過來,不管怎麽說,劇本結局就是林酒酒被逐師門。于是做起惡人,叫罵道,“走了就別想回來!”

玉虛子喊完捅林深胳膊,眼神示意,趕緊的啊。

林深心情不太妙,他看柳君琢的眼神就跟看殺父仇人一樣,熱情又激烈,埋藏了太多故事。

柳君琢停下腳步,向林深行禮,“伯父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師姐。”

林深:你照顧個屁!我女兒一頓飯要花掉兩百靈石,你個劍修養得起嗎!

“滾!”

柳君琢只當林深有苦難言,想着日後重逢翁婿推心置腹,眼下只能道,“還請伯父保重身體,晚輩告辭。”

他牽着林酒酒的手,英勇無畏向前走去。這巨大而華美的高臺,像一個精致的鳥籠,囚禁了少男少女的身心。如今,枷鎖被打破,柳君琢只覺呼吸都是自由的,人群如流水散開,他們像是提線人偶,被所謂的長老操控,沒有自己的靈魂。

世界是灰白的,只有他和林師姐是彩色的。

踏出山門後不久,雪螢追來,“且慢。”

柳君琢似乎早有預料,腳下不曾停過,直到雪螢發出幾道飛劍,柳君琢方才站定,他眼中有激情在燃燒,“師姐,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

雪螢沒懂柳君琢的話,“什麽,我不是來勸你的。掌門讓你把驚蟄還回去,還有,麻煩住宿和餐飲費麻煩結一下。”

柳君琢被弄得措手不及,在雪螢的注視下被迫交出驚蟄,沉聲道,“想不到太玄門竟是這等宗派。”

雪螢把賬單交給柳君琢,頭也不擡,“對啊,太玄門老窮了。都是窮人體諒一下,沒交齊的麻煩次月初六歸還,太玄門支持分期付款。”

榨幹完柳君琢身上最後一塊靈石,雪螢談起尋仙臺種種,“師弟你到底懂不懂?”

溫安說為了發布消息,他都被罵畜生了。為什麽柳君琢還能闖上來,跟着一起叛變師門。

林酒酒那是演員,為了帶火接下來的簽售會。柳君琢也是個演員,把岑無妄演火了。

柳君琢微笑搖頭,他轉頭問林酒酒,“師姐,你會後悔嗎?”

他期待林酒酒的含淚而笑,嬌羞鑽入他懷中,對他說。只要和他在一起,什麽都是甜的。

雖然離開了太玄門,但是他得到了林伯父的贊揚,贏得了師姐的心。

這一切值了。

一個清脆的巴掌甩着柳君琢臉上,林酒酒罵他,“你要走就走,拉上我幹嘛,神經病!”

打完柳君琢,林酒酒哭哭啼啼鑽進雪螢懷中,“師姐,我和他真沒關系。”

雪螢安撫林酒酒,見柳君琢捂着臉還沒反應過來,好心告知真相,“其實今日站在尋仙臺上的,是你師尊玉衡子,他修煉出了點意外,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柳君琢機械張嘴,“那我……”

雪螢幫柳君琢錘死事實,“沒錯,你調戲了玉衡子,還說他冷酷無情,沒有憐愛之心。師尊聽後非常感動,決定假戲真做,幫你滾出太玄門。”

柳君琢急了,“師姐,我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那位岑姑娘就是師尊,我絕不會出言不遜。”

雪螢無辜攤手,“我早就勸你不要插手了。而且你現在回去也沒用,他老人家覺得你留戀女人,不配做劍修。不要就是不要,師尊在門派裏的地位你也知道,他決定的事,就連掌門都沒法更改。”

“我知道你是為了林妹妹好,可為什麽不聽我們一言。的确,今日你離開太玄門,不久後名聲大噪,名字傳遍整個道界,但你爹沒了,這一切值得嗎?”

說完雪螢摟着富婆林酒酒揚長而去,風中傳來林酒酒碎語,嬌滴滴的,“師姐,我要坐白露,給錢的那種。”

“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