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憐憫之心
‘庫爾迪拉?織亡者是個頗有風度的人，不得不說，他比那些愛慕虛榮且沉湎于享樂的高等精靈貴族們要有趣得多……本來想拿他開幾個玩笑的，不料那次救援任務後他還對我大罵檢查官瓦洛斯的事情耿耿于懷，幾次詢問我這罵人的技巧是哪學來的……
這自然不是提裏奧前輩或烏瑟爾老師教我的……畢竟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十分高尚。要說罵人和諷刺的本領……我還得感謝那幾個毒舌的瓦格裏，以及邊啃骨頭邊叫賣屍塵的食屍鬼……
薩薩裏安在吵架方面其實也不賴……确認庫爾迪拉的平安以後，他的第一反應竟是把他大罵一頓……庫爾迪拉在薩薩裏安面前我反應也讓我大跌眼鏡……我甚至懷疑他們倆的友誼是吵出來的……’
“該死的血精靈金毛蠢貨，突破防線的時候誰叫你去逞英雄的？被那群血色十字軍折磨很爽是嗎？”薩薩裏安理直氣壯地朝庫爾迪拉罵道，連同他身邊那位血精靈随從一起……
“你當我和你一樣是受虐狂……？你覺得被人虐待很爽，我可不這麽認為。”庫爾迪拉平靜而一針見血地答道。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被人虐待很爽了？耳朵長這麽長聽力還衰退了？”又是群體嘲諷，我真不該站庫爾迪拉旁邊……
“你的特點還用說出來嗎？”庫爾迪拉瞪了薩薩裏安一眼，兩人随即又開始了眼神戰争……兄弟情誼都哪去了……
“?#￥#%￥……%—……%#%￥……—￥%—%￥#%#”
我只覺有冷汗從額頭劃落……
“兩位……大人……”
薩薩裏安回頭看了看我，皺起了眉頭：“庫爾迪拉，你瞧瞧，為了和你争吵讓這個小丫頭在這裏等了這麽久……”
“是誰發起争端的？還好意思說……算了，我不和你計較……”庫爾迪拉總算意識到在新手面前争吵是多麽有失“風度”……如果他還有風度的話。
“指揮官普雷菲斯特和一隊死亡騎士已經出發去燒毀赤色烈焰禮拜堂了。如果禮拜堂裏關有死亡騎士，普雷菲斯特會把他們救出來。也許你速度夠快的話還可以趕上他們。禮拜堂就在正西方。”
薩薩裏安正經地下完命令，我便繼續朝血色十字軍的營地進發了。臨走前，庫爾迪拉送了我一件薩隆邪鐵鑄造出的板甲，或許是薩隆邪鐵這玩意是諾森德的特産，亡靈軍從來不知道節約資源……
“瑞文戴爾那小子果然不賴……這小丫頭加入阿徹魯斯死亡騎士團才這麽短的時間，便能娴熟地掌握死亡騎士的技能，甚至學習了部分邪惡系魔法。”庫爾迪拉感嘆道：“看來瑞文戴爾男爵是準備把自己所學的東西傾囊相授了。”
薩薩裏安不解地看着庫爾迪拉：“是嗎？究竟是瑞文戴爾男爵從她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地方，還是我們太低估他的能力了……巫妖王陛下并不會輕易信任誰，惟獨對克爾蘇加德大人和男爵有些例外……當初他甚至準備将男爵列入天啓四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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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并不喜歡議論別人……但瑞文戴爾男爵的确是我一直都十分欣賞的死亡騎士。”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掠過庫爾迪拉的嘴角：“那麽，看看那個孩子會有什麽樣的作為吧。”
“呵呵，我好象……在哪見過她。在我變為死亡騎士以前……”
（魔獸歷史知識：天啓四騎士是巫妖王麾下最傑出的四位死亡騎士。在《巫妖王之怒》中，瑞文戴爾男爵也會在納克薩瑪斯裏登場，作為天啓四騎士的首領。）
‘赤色烈焰禮拜堂……我不得不佩服這個名字。當我感到那個禮拜堂的時候，它早已被熊熊烈火所吞噬……而制造出這一景象的人，便是指揮官普雷菲斯特了。’
“我是克莉斯蒂安?凋零玫瑰，受薩薩裏安大人的命令來前線支援，請問這裏的情況如何？”
獅鬃的速度如疾風一般，由于成為了亡靈，它不再受體力的限制，一路上的血色十字軍都無法跟上獅鬃的步伐。因此，通往禮拜堂的道路并沒有多大的阻礙。我望着那名屹立在教堂前的死亡騎士，簡單地行了個禮，把薩薩裏安的信交了上去。
“原來是瑞文戴爾男爵的學生……好吧，前線的狀況還不錯，我們來到這裏，将這個地方夷為平地，然後向牢房走去。在那裏看到的一切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克莉斯蒂安……看來血色十字軍真是很忙碌。那裏塞滿了銀色黎明的俘虜，當我們到達的時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感染瘟疫死去了，但少數人還有呼吸。”
普雷菲斯特嘆了一口氣，我不太了解銀色黎明軍的背景，只知道他們是由反對血色十字軍的人組成的。只是，“銀色”總能給人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卻又想不起是什麽樣的回憶被掩埋在了腦海裏。
“其中有一名叫艾琳?斯坦布蕾的女士已經快要死了……去結束她的痛苦吧……”
這……算是特殊的憐憫嗎？我點了點頭，帶着有幾分沉重的心情走進了血色十字軍的牢房，那裏被哭聲和絕望所添滿，只有無盡的壓抑。我看見了一張張死灰一般的面孔，飽受瘟疫的摧殘……
這裏有我的同族血精靈，以及人類，侏儒，矮人……有老人，婦女，孩子。
“殺了我吧……”
我聽見一名人類戰士痛苦的吶喊：“趁我變成行屍走肉前，殺了我！我不要變成那種怪物……求你……殺了我！”
“聖光不會抛棄我們的……”一位蒼老牧師不停地禱告着，企求着黑暗中的光芒……那純潔的十字架在長滿繭的雙手裏如荊棘中的花朵……
“沒有任何希望了……嗚嗚嗚……”頹廢在牆角的矮人擦着淚水，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連哭出來都那麽難……
我徘徊在烏煙瘴氣的牢房內，搜尋着那位名為“艾琳”的女士，總算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她。微微卷曲的頭發遮蓋着她迷惘而呆滞的眼睛，她憔悴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破舊的長裙掩藏不住那些被血色十字軍留下的傷口，她盡量将自己藏起來，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面對死亡，有的人掙紮，有的人絕望，有的人破罐破摔，而她卻十分寧靜，準備讓死神悄無聲息地帶走她。
“斯坦布蕾女士……”
她轉過頭，黯淡的目光逐漸明亮了起來，但當她看到我那冰霜一般的眼睛時，那雙水藍的雙眼再度失去了光澤……
“是你……克莉斯蒂安大人！我在達隆郡見過你！！！你怎麽會變成亡靈……天啊，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麽？！！！你知道嗎？你是我們的英雄……還記得你曾經挽救過多少達隆郡人民的性命嗎？”
我遲疑了半晌，竟暫時忘卻了自己的任務……達隆郡……又是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為什麽我卻想不起來呢……到底是在什麽時候……？！
她凝視着我的臉，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克莉斯蒂安大人……不……這不可能……為什麽連你也被他們變成了亡靈？你知道嗎？當我們看見您帶領着白銀之手的騎士們來到達隆郡的時候我們曾經滿懷希望……即便被血色十字軍俘虜，我們也一直等待着，相信你會回來拯救我們……！”
忽然，門外傳來指揮官不耐煩的聲音：“克莉斯蒂安！我讓你結束那位女士的痛苦，任務完成後立刻回來。”
艾琳眼睛裏最後一絲希望也随着那聲叫喊徹底破滅……
“克莉斯蒂安大人……想想白銀之手騎士團，想一想那些曾經被您拯救過的人們……以及您一直堅守的信念！請您趕快清醒過來！”
白銀之手……
我只覺頭部一陣劇痛，仿佛頭顱要裂開一般……白銀之手……達隆郡……以及……
“我……究竟是……”
我握緊了符紋劍，右手劇烈地顫抖着，卻無法用劍鋒對準這個女子。我殺過許多人，上至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下至血色十字軍的農夫……然而對于眼前這個女子，我根本下不了手……
“執行你的任務吧，克莉斯蒂安大人！！！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請殺了我……讓我永遠擺脫這種折磨……”
趁我還在猶豫，艾琳抓起凋零之劍的劍刃，一劍刺穿了她的胸膛。帶有餘溫的鮮血濺在我臉上，我愣愣地看着艾琳倒在我面前，那一刻，竟有心灰意冷的感覺……
我究竟……是誰？克莉斯蒂安又是誰？是達隆郡的英雄，還是……巫妖王的爪牙……
“謝謝你，克莉斯蒂安大人……請你……清醒過來……”
她松開了雙手，冰冷的地板被鮮血浸染……牢房裏的人們陷入了極度的驚惶，有幾個人類似乎也認出了我的面孔，我轉過身，只看見一雙雙無神的眼睛……
剎那間，我只覺腦海裏有無數冤靈的哭聲，以及絕望的叫喊，我仿佛看見了來自內心最深處的掙紮……足以讓整個世界為之傾塌……
‘在我殺戮血色十字軍的時候，沒有一絲憐憫和猶豫，然而那次……當我殺死艾琳，我卻覺得自己是罪惡的……
背叛自己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種悲劇……
這是我對叛徒所說的話。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背叛了信仰的人，是自己……在我成為死亡騎士前，我早已背叛了曾經的信仰。
真是個沉重的話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庫爾迪拉：其實……我是比較悶的那一類。
薩薩裏安：悶騷吧？
庫爾迪拉：那是瑞文戴爾……
瑞文戴爾：……
阿爾薩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