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亡靈之殇

親手結束了艾琳的痛苦之後,我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雖然思緒很亂,卻依舊勉強地執行了不少前線任務。血色十字軍的信使被我沿路攔截了下來,我将他們的作戰計劃奪走,并按照薩薩裏安的指示僞造了一封密信,将錯誤的情報交給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

這一戰已經算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吧?

“孩子,你看上去有些累了……是不是因為救援庫爾迪拉那個蠢貨時受了傷?”薩薩裏安即便是關心屬下也不忘了逗逗他的兄弟,庫爾迪拉清了清嗓子:“也不看看是哪個蠢貨派她去逞英雄的,恩?”

“算了,這裏我們應該能應付,你回阿徹魯斯要塞待命吧。”薩薩裏安開啓了一扇通向要塞的傳送門:“孩子,這種傳送門可以直接讓你回到要塞,我可以将咒語告訴你,今後會方便許多的。”

“多謝……”

我帶着幾分沮喪回到了阿徹魯斯要塞……幸好阿爾薩斯陛下不在要塞的高臺上,否則看到我那種倦怠的樣子一定會察覺出什麽端倪。

亡靈的要塞一旦熱鬧起來,不見得能比暴風城差到哪去……尤其是我經過各種店鋪的時候。

那個甩賣屍塵的食屍鬼抓着一把屍塵推銷,“我這裏……肯定~~有你需要的……東西……”旁邊賣瓶子的大肉墩,憎惡,吐詞不清地嚷嚷着:“瓶……瓶……子……賣……”

當我走過毒藥商人的攤子時,那位亡靈嘶啞而兇狠地瞪了我一眼,質問道:“買?還是賣?!”

我擺了擺手,趕緊從店鋪邊走過。

“大~~甩~~~賣~~~啦……”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明白甩賣的含義……總之,連不死生物都對那種金光閃閃的玩意情有獨衷。真不知道它們拿金幣有什麽用。

“你回來了?”

瑞文戴爾男爵冰冷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這時候他不是在要塞的關口上把守嗎?怎麽會出現在要塞裏……

“導師!?”我轉過身,冷俊而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

Advertisement

“我……可以叫你導師嗎?”

“無妨,”男爵面無表情地答道:“這只是個稱呼而已……你在血色十字軍前線的表現我已經聽說了,連庫爾迪拉和薩薩裏安都對你刮目相看。”

我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随後便想着該如何找個借口離開。畢竟在與血色十字軍交戰的時候發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自己變得迷惘,不知所措。

“你……受傷了?”瑞文戴爾還沒等我回答,便喚醒了符紋劍上的能量,我驚訝地望着男爵,他要對我用……死亡纏繞?!

難道……他發現我有些失常了嗎?

黑暗的幻象從符紋劍裏滋生,我沒有躲閃,迎上了死亡纏繞,那種傳言可以吞噬靈魂的法術……

黑色的霧霭如潮水般朝我湧來,我卻未曾感受到力量削弱的感覺……先前被瓦洛斯的神聖魔法造成的疼痛竟完全消除了。

“導師……你……”

“死亡凋零這種魔法,不僅可以用來傷害敵人……它還有一個功效,就是治愈自己的同伴。”瑞文戴爾男爵放下了符紋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學生:“我未曾告訴過你這種魔法的治愈作用,在我對你使用死亡凋零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躲?”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那時是反應遲鈍還是缺乏警惕……我就從沒覺得男爵會起殺我的念頭。

“因為……我從導師的話裏,沒有聽到殺戮的意味……”

他嘆了一口氣,也許是對于我這樣的學生感到無奈吧。

“太過信任一個人并不是什麽好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男爵走向阿徹魯斯要塞外的高地,俯瞰着那片被亡靈天災征服的大地:“我不該教你去随便信任別人的……亡靈不該有感情,更不該輕易相信什麽……”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男爵主動跟我提起除了任務以外的東西……

“恕我冒昧,薩薩裏安不是這麽說的……他說庫爾迪拉對于他來說,是兄弟……”這麽直接反駁導師的話的确不太妥當,不過,在亡靈天災裏,虛僞比過于直率更令人讨厭。

男爵尴尬地笑了笑:“呵,可我才是你的導師。”

“那麽……我總可以信任導師吧?”

瑞文戴爾被我這麽一問不由得呆了——巫妖王陛下的确給了自己一個棘手的學生。

“亡靈真的沒有感情嗎?比如……友情,再比如……憐憫……”這是一直困惑着我的問題,自從見到薩薩裏安以後,我就一直在懷疑……

“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并沒有立刻回答,聽男爵的語氣,這似乎是比較令人頭疼的話題。

“我只是想更加了解現在的自己。”

“我無法告訴你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所經歷過的東西。或許這能幫你找到你所希望的答案。”

男爵閉上了雙眼,早已破碎的往昔仿佛再度浮現。

“每個邪惡天賦的死亡騎士都擁有一名食屍鬼守衛在身邊……而我卻從未召喚出自己的食屍鬼,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我想起了那個甩賣屍塵的家夥告訴我的話,卻不願提及他的痛處。當我聽到艾琳的話時,那種感受我已經體驗過。

“它叫提米,原本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卻在亡靈天災入侵斯坦索姆的時候被變為食屍鬼。在我變為死亡騎士前,提米就已經成為了行屍走肉……”

雖然沒有了人類的情緒,我依舊能感受到男爵的哀傷……掠過荒原的風吹拂着他銀白色的長發,枯萎的落葉随風飄向孤寂而沉默的墳墓……

“那次血色十字軍進軍斯坦索姆時……是我放提米去血色十字軍那裏的。”

我知道,那也是讓提米得到解脫的唯一方法。

“……”我靜默地站在男爵身邊,荒蕪的東瘟疫之地上,一種紫羅蘭一般的花朵在貧瘠的土地上盛開,妖媚的花瓣正如淚水落地時破碎的形态。

‘瑞文戴爾男爵後來告訴我,那種花,叫做“阿爾薩斯之淚”。

至今我都無法完全了解男爵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或者說,死亡騎士……

但我至少看到了他同庫爾迪拉和薩薩裏安相似的地方。

可以說,男爵為人冷酷卻不殘酷。他并不是人們稱之為好好先生的那種類型,但也絕不是熱愛殺戮的冷血動物。善良和邪惡,高尚或卑鄙,都不能用來形容他。

不論如何,他都是我非常敬重的導師。讓人類來指導血精靈,對于很多高等精靈高傲的自尊心來說是難以接受的,畢竟當初在達拉然是高等精靈教人類魔法。雖然我不知道阿爾薩斯陛下是否是這個用意。不過,既然都成為了亡靈,這些東西也沒有誰去忌諱。

其實就算在我活着的時候,我對于種族這玩意也沒多大概念。總覺得除了長相不同,沒什麽讓人無法接受。在高等精靈的圈子裏,我承認這是一種很另類的想法。’

“即便在被瘟疫侵蝕的大地上,也會有如此美麗的花朵……只是,它為什麽會叫這麽凄涼的名字?”

男爵遙望着迷霧重重的天空,暗紫色的眼睛有些朦胧。

“克莉斯蒂安……”

他遲疑了很久……也許這種花的背後有一段悲凄的故事,關于阿爾薩斯陛下的故事。

“你難道不覺得嗎?死亡騎士,也是個凄涼的名字……”

那是一個和聖騎士完全對立的存在……聖騎士掌握着神聖的力量,帶來祥和與光明,而死亡騎士卻是操控黑暗力量的佼佼者,讓瘟疫肆虐大地,用黑暗吞噬光明……

“那麽……為什麽要做死亡騎士呢?”

我知道那樣的話等同于問男爵為什麽追随阿爾薩斯。

“聖騎士守護的是聖光和正義,而死亡騎士守護的則是巫妖王,他是整個亡靈軍的意志所在。如果不是一直追随着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死去的人,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但他讓我相信了死亡并不是終結,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裏。”

[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亡靈,面對我的有兩個選擇,像行屍走肉般活着,或者……做一些連活人都做不到的事……因此,我來到了這裏……]

曾經的話語再度回響在耳邊……起初男爵只是以完成任務的态度在培養我這名死亡騎士,然而從那天以後,他便開始重視起我這個學生……

我沉默了半晌,直到男爵察覺出我的反應。

“沒錯,因為那句話,我發現了我們相似的地方。”

或許男爵根本不知道,作為他的學生,每次挑戰其他的死亡騎士時,我總會全力以赴,只為換來老師一個肯定的眼神。

“謝謝你……導師。”

作者有話要說: 薩薩裏安:我說,庫爾迪拉老兄,咱倆這麽勤勤懇懇的,怎麽連個配角都不算啊?

庫爾迪拉:那你看那邊那個小子,主角的師傅……才混個配角……

瑞文戴爾:那個叫什麽泰蘭的都還沒出場過居然好意思當主角……

阿爾薩斯:我才出個場就醬油了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