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英雄末路
‘泰蘭……泰蘭！！’
昏迷中，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呼喚了多少次這個名字……恍惚間，一個成熟而穩重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平靜下來……”
一只寬大而有些粗糙的手探了一下她額頭上的溫度，克莉斯蒂安驚慌失措地打了個寒戰。
“聖光術。”
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一股神聖的力量流遍了克莉斯蒂安的全身，她費力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長者的面孔，睿智而沉穩，盡管歲月在那人的臉上雕琢下了滄桑的痕跡，他的雙眼裏透露出的堅韌與高貴依舊給人振奮和鼓舞。
‘也許是因為我那時不太清醒，我總覺得，那種對信仰堅定不移的眼神……竟給我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連那張臉的輪廓……都那麽相似！
我不斷地提醒自己……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克莉斯蒂安的嘴唇微微顫動，她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在經歷了連夜的奔波以後已經疲憊不堪了……
“放心，這裏是東瘟疫之地裏難得的，沒有亡靈涉足的地方。”
“謝謝你……”她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長者溫和地笑了笑，“你需要休息。我去給你找點食物。這裏已經沒有多少可以食用的東西了，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分享面包和水。”
他說着，便找出了幾塊幹燥的面包，以及一袋在瘟疫之地十分罕見的，可以飲用的泉水。她坐起身，筋疲力盡的感覺已經容不得她挑剔任何食物。
很少有人能夠如此無私地幫助一個陌生人……他的确是一位高尚的聖騎士……就像……泰蘭在白銀之手的時候……
克莉斯蒂安不敢再想下去，當長者将面包遞給她時，她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慮。
“前輩……您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長者遲疑了一下，平靜地問道：“是泰蘭吧？剛才在你昏迷的時候，你一直在呼喚這個名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一提起這個名字，克莉斯蒂安的目光頓時變得格外明亮，“他……是我所見過的，最高尚，最堅強的聖騎士……我們曾在白銀之手并肩作戰，在災變中互相扶持……即便是在最絕望的時候，他堅定的意志也會成為所有人的支柱，帶來希望。”
克莉斯蒂安的語調變得有些激動，她是多麽希望自己能把白銀之手那段難忘的過去講述出來，可是……泰蘭現在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次回到瑪登霍爾德……回到他身邊去……
想到這裏，她沮喪地垂下了頭，“自從因為奎爾薩拉斯的事情離開他以後，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
長者意味深長地問道：“這麽說……你帶着這麽嚴重的傷孤身深入瘟疫之地，都是為了他？據我所知，你的劍傷并不是被一般的武器留下的……從奎爾薩拉斯獨自前往壁爐谷随時可能失去性命……”
“是的。”克莉斯蒂安凄涼地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心願……我或許……根本就活不到現在吧？”
“泰蘭那孩子……也許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呢。”長者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不知為何，他的眼眶竟有些濕潤……
克莉斯蒂安驚訝地望着這位長者，“前輩……您的意思是？”
“你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曾經戴在我的兒子手上。”
“您是……泰蘭的父親……提裏奧前輩？！”
克莉斯蒂安瞪大了那雙翡翠般的眼睛，全然不知自己的臉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玫瑰紅……
望着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提裏奧?弗丁和藹地答道：“呵呵……是的。我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我叫克莉斯蒂安?黎明玫瑰。泰蘭經常向我提起您。是您讓他明白了高貴與榮耀的含義……用生命作為代價……”
“是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包括泰蘭……”
克莉斯蒂安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您的死訊一直都是泰蘭心中永遠的痛處……”
而白銀之手這個地方……卻又不斷讓他想起那段痛苦的過去……
‘泰蘭?弗丁……也就你和你那‘高尚’的父親會以為卑鄙的獸人是好東西，所以你父親才會背叛洛丹倫……’
‘收回你的話！！！！！騎士……！’
提裏奧沉默了許久，低聲答道：“我是一個帶着叛國罪名，被流放的父親，堅持自己所信仰的榮耀是我自己的決定，但我不能連累自己的孩子。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看着他長大，讓他成為一個高尚的聖騎士。哪怕只是默默地注視着也好。”
克莉斯蒂安不禁露出了一絲惋惜，她知道，眼前這位偉大的父親，已經為自己的孩子做出了最大的犧牲。
“那麽……現在的泰蘭一定很讓您自豪吧？即便是白銀之手解散以後，他依舊堅守在瑪登霍爾德，守護着那裏的人民，整個洛丹倫都成為了瘟疫之地，只有壁爐谷還是一方淨土。”
“泰蘭一直都是我的驕傲……只是，壁爐谷……”
提裏奧嘆息道，“孩子……看來你并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着提裏奧憂郁的神色，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克莉斯蒂安的心頭。她極力克制着內心的焦慮，“泰蘭遇到危險了嗎？”
“壁爐谷……已經成了血色十字軍的駐紮地。”
“什麽？莫格萊尼前輩所建立的血色十字軍……”
提裏奧表示默認。
“莫格萊尼在一次戰鬥中中了埋伏，犧牲了……他生前曾是我的戰友。”說到這裏，他的語調變得格外沉痛……
“自從莫格萊尼犧牲後，血色十字軍就變了。真的，血色十字軍是白銀之手做出的一個錯誤決定，現在的他們已經失去了過去崇高的信仰，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變得極端，殘忍，濫殺無辜，任何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污的人都會被視為敵人。”
這仿佛是一個青天霹靂，莫格萊尼的死，血色十字軍的堕落，乃至壁爐谷的命運，令克莉斯蒂安一時難以接受，但那時她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泰蘭的安危……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不安和擔憂，迫切地問道：“那泰蘭怎麽辦？他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提裏奧閉上了雙眼，悲哀地答道：“命運是如此殘酷，那孩子曾經帶着對莫格萊尼的崇敬與景仰加入血色十字軍……現在，他正是血色十字軍的高級統領。”
“什麽……泰蘭他……”
黑色的陰霾在克莉斯蒂安的眼睛裏擴散，她的聲音正如她戰栗的心，瑟瑟發抖……
“是的，泰蘭他現在正帶領着血色十字軍……駐紮在壁爐谷。”
壓跨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最終還是降臨了……克莉斯蒂安心裏所抱的最後的僥幸頃刻間灰飛煙滅……
‘當曾經的高貴與榮耀在災難中變質，當聖光的守護者與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馳，當泰蘭離開白銀之手而堕落為血色十字軍的傀儡，我已經忘記了希望的含義。’
“不……不會的……他是不會和血色十字軍同流合污的！他加入血色十字軍只是為了保護壁爐谷的人民，他和那些極端分子不一樣……泰蘭不是那種狂熱而盲目的家夥，他不會容縱容濫殺無辜的行徑……”
克莉斯蒂安的十指深深地刺進了手心裏，絕望的淚水如洪流一般絕堤。
“泰蘭才不是自甘堕落的人，泰蘭……他一定拼盡全力堅持到了最後，可是我卻沒有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和他站在一起……我知道……現在最痛苦的人一定是他自己。我必須讓他記起來……必須讓他清醒過來……我要去找泰蘭！”
克莉斯蒂安正要站起身，提裏奧一把将她扶住：“孩子，你現在還不能去！血色十字軍的家夥根本無法容忍其他種族的存在，以你現在的傷勢，還沒到達瑪登霍爾德就會送命的！”
“你說得沒錯，泰蘭是個好孩子……他是為了瑪登霍爾德的人民才心甘情願犧牲自己，成為血色十字軍的傀儡的。”
克莉斯蒂安緩緩地擡起頭，那雙雪亮的眼睛仿佛是黎明的曙光。
“他需要指導。他必須記起……記起高貴和榮耀的含義。”提裏奧堅決地說道：“我知道那信念就在他心中，他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錯誤的。”
“那麽……我該怎麽做？”
“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傷勢恢複我們就可以一起想辦法，把泰蘭救出來。”
克莉斯蒂安搖了搖頭：“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的傷勢……只會不斷地惡化。它是霜之哀傷留下的……”
提裏奧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被霜之哀傷刺中會意味着什麽……而眼前這位女士，居然能夠支撐到現在。
“想必您也看出來了吧……我失去了聖光，今後，我還會失去更多……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是否還會醒過來。可是我知道，我還不能這麽死去，否則我将再也無法見到泰蘭。”
“孩子……失去聖光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只要心中的信念和希望還在，總有一天，聖光會再度響應你的召喚。”
提裏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曾經……被烏瑟爾削去了聖光之力，但是，當我想要挽救我的摯友，獸人伊催格的時候，聖光再度響應了我的召喚。你有一顆堅強的內心，孩子……聖光是不會抛棄你的。”
“謝謝你……提裏奧前輩……”
‘之後的日子裏，提裏奧前輩一直試圖用聖光延續我的生命，我也下定決心，不會輕易放棄活下去的希望……至少，要在見到泰蘭之前撐下去……
在我的傷勢有所好轉以後，我便開始幫助提裏奧前輩打理農場裏的事情，将入侵這裏的天災通通趕出去。
提裏奧前輩是一名強大的聖騎士，他的聖光來自于內心強大的力量……對于我而言，這才是真正的聖光，這些都是女伯爵和她的追随者無法理解的東西。
也許是擔心我無法在東瘟疫之地生存，提裏奧前輩教授了我一些劍術和生存技巧，和烏瑟爾老師不同的是，在提裏奧前輩面前，我并不會因為我們種族的差異而感到疏遠。有時候，我覺得他不僅僅像一名導師，更像一位慈愛的父親……他時常會和我談論起泰蘭的事情，每當提起那個名字，我們都會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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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城，急匆匆的步伐如風一般掠過日怒之塔的大殿，明亮的殿堂沐浴在穆魯的光環下，赤色的地毯猶如鮮血鋪滿地面……
“攝政王大人……”
身着綠色輕裝的游俠半跪在高大雄健的精靈身前，低聲說道：“我們已經搜索了近乎整個永歌森林……”
一絲希望和期盼掠過攝政王的眼睛，盡管他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有克莉斯蒂安的消息嗎？”
游俠遲疑了片刻，“抱歉，攝政王大人……屬下無能……并沒有找到克莉斯蒂安将軍……”
“那就……搜遍整個奎爾薩拉斯！”攝政王揚起右手，他的聲音裏竟有一絲顫抖，“不管用什麽樣的辦法……都要把她找回來！！！這是命令！！！”
“遵命！”
游俠快步離開了日怒之塔，攝政王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随後變疲憊地癱倒在了椅子上……他攤開了緊繃的左手，一張早已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信紙被緩緩地舒展開……
“孩子……”他一手扶住了額頭，緊閉的雙眼裏飽含着悔恨的淚水。
“塞隆大人……”
年輕的游俠将軍靜默地站在一旁，那張精美的面孔僵硬得猶如死灰一般。
“恕我直言……克莉斯蒂安小姐她……”
“不要說了，哈杜倫，羅曼斯都告訴我了！！！”洛瑟瑪威嚴的聲音哽咽在了喉嚨裏，再一次地，他緊緊地握住那封信……
“為什麽……克莉斯蒂安，我的孩子……”
哈杜倫愣了半晌，日怒之塔陷入了一片沉默。銀月城的灼日下，只有灑脫中略帶憂郁的歌聲在寂靜的永歌森林裏若隐若現……
作者有話要說： 克莉斯蒂安：什麽？泰蘭？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人類的壽命很短但也不至于……
提裏奧：我是泰蘭他爹……
克莉斯蒂安：您是……提裏奧前輩？
提裏奧：兒子的品味還不錯嘛，泡了個精靈MM……還這麽死心塌地地跑來找他。
紮肯：被霜之哀傷刺了一劍還活到現在不得不說是個奇跡，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信了。
洛瑟瑪：話說，為什麽我這個當爹的這麽苦逼？女兒出走好多次了。
提裏奧：你有我苦逼嗎？自己家裏被強盜占了，強盜的頭頭就是我兒子！現在還得靠兒媳婦幫我救兒子。
洛瑟瑪：誰說我女兒是你兒媳婦了？我都沒有同意！
提裏奧：結婚戒指都帶了你還不承認？我兒子哪裏配不上你女兒啦？
洛瑟瑪：那凱爾薩斯殿下還給過我女兒一枚戒指呢……
提裏奧：兒子，不用擔心，老爸我這就帶着銀色北伐軍的勇士去把風暴要塞端了！
洛瑟瑪：那要看銀月城的戰士們允不允許！
哈杜倫（小聲）：阿強，咱幹不過弗丁老爺子的……你就認了吧……這年頭人類和精靈的CP太火了……連阿爾薩斯和凱爾薩斯都能配成一對。
阿爾薩斯：我靠，關我鳥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