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盛世寵婢
作者:翹搖
文案
一不小心穿成了侯府竈下婢,芸生決定認命努力生活
可是侯府門庭深深,風波不斷
芸生憑借着一身精湛醫術一步步往上爬
眼見芸生快被自家主子寵得上天了,便有人不平衡了
可是人家主子說了:這就叫寵上天了?那等她成了我明媒正娶後的妻子你們豈不是要說寵得無法無天了
簡潔版文案:
“她是個好女子,可惜卻是丫鬟出身,做個妾也就是她恩寵的極限了。”
“我必明媒正娶,十裏紅妝,八擡大轎迎顧氏芸生進我定遠侯府。”
我們的目标是,甜寵甜寵再甜寵~
前方高能預警
1.作者智商有限,所以一旦出了差池都不怪主角,怪!作!者!
2.就是一小白文,請!勿!考!據!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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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芸生洛铮 ┃ 配角:. ┃ 其它:奮鬥史
編輯評價:
芸生前世作為一個穿越到古代的中醫,本想安分守己地過好一生,但莫名丫鬟溺死湖中一事将她推到了侯府主人面前,從此便再不是默默無聞的竈下婢。可侯府波瀾不斷,芸生不願與人争奪,直到有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她才開始奮起反擊。
男主重生複仇掌握大局,但一直默默守護女主。在男主的濃情蜜意下,女主漸漸回想起前一世的深情,二人相互扶持,一改前世的結局,迎來全新人生。劇情靈活流暢,內容詳實,将主角二人的再世情緣娓娓道來。
☆、小丫鬟們的心思
? 芸生一直以為,古代權貴之家的丫鬟都和紅樓夢裏一樣,每天吃好的穿好的還不用做粗活兒,就像半個副小姐一樣被養着。直到她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才發現,原來侯府裏的丫鬟也分三六九等的,副小姐一般的是一等丫鬟,而她這樣的,是連三等丫鬟都算不上的竈下婢。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幹活兒,累了一天,晚上擠在五六人的屋子睡覺,還得聽其他丫鬟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芸生覺得穿越後的生活一點也沒意思。自己前世好歹畢業于名牌大學,就職于市醫院,在中醫領域也算是青年才俊,可是到了古代,不是個王孫貴族就算了吧,偏偏是個最不打眼的丫鬟。
可是今晚幹完了活兒,芸生發現屋子裏只有自己和另外兩個已經熟睡的丫鬟,另外兩個不知哪裏去了,平日裏這個時候,她們都是擠在一處說哪個院子的丫鬟又得了主子的什麽賞賜,哪個姨娘又在鬧騰夫人了,芸生樂得清靜,累了一天,打算早早歇下,卻不想剛躺下就覺得口渴,披着衣服起床走到桌邊卻發現茶壺是空的,于是只得提着茶壺出去打些水。後院已經安靜了下來,芸生不想打擾到別人,于是輕手輕腳地不發出一點點聲音,好不容易走到了廚房,正要伸手推開門,卻聽見了裏面有人說話,而且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确定芸生不會過來吧?”說話的是紅杏,平日裏最是喜歡貪小便宜,芸生才穿來小半年,已經被她明裏暗裏順走很多東西了,只是芸生還沉浸在自己穿越的迷茫中,沒有心思和她計較這些。
碧雲開口說道:“這麽晚了她來廚房幹嘛?再說她那麽高傲的人,此時見我們不在,指不定有多高興了,還往外跑幹嘛?”她這話一出,紅杏立即連連應和,只有芸生在門外無聲嘆息。說她高傲她還真不能認同,一個現代女青年突然穿越到了一個不存在的時代,平時不愛與人說話才是正常的吧,不然她一開口就是胡言,怕是已經被侯府的人當做瘋子給攆出去了。
碧雲的話像是給紅杏吃了一顆定心丸,紅杏略帶興奮地說道:“那咱們趕緊合計合計,怎麽在夫人面前露個面,可別讓其他小蹄子搶了先了。”一說到這個,碧雲整個人就憂慮了起來,“咱們這些在廚房裏打雜的平日裏連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們都難得見上一面,又如何見到夫人呢......”
芸生在門外聽得迷糊,不知究竟有什麽事讓她們這樣深夜裏合計,還非得躲着自己,但她實在又困又渴,打算換個地方找水喝時,卻又聽見紅杏提到了自己,“真真是可恨芸生長了那樣一張臉,若是換做我生了那樣的容貌,還會在這廚房打雜嗎?”
“快別提了。”碧雲聲音裏帶着譏诮,“那蹄子生得那樣好又有什麽用?帶了個木頭腦袋,還不是在這廚房耗着,咱們現在就是要阻止她在夫人或者四少爺面前露面,不然說不定就搶了先,飛上枝頭了,那咱們可就白白便宜了她,失去了這樣的機會。”
紅杏捏了捏拳頭,說道:“只要芸生不出什麽幺蛾子,咱們的容貌,雖比不得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們,但是做個侍妾也好過在這廚房耗着最後配個小厮,那不就可惜了咱們的容貌。”提到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碧雲又是一陣牙癢癢,“哼,大家都是丫鬟命,夫人身邊那四個倒是好,每天當做副小姐一般活着,日子竟過得比那些姨娘出的姑娘們還好,如今夫人眼看着要給四少爺安排女人了,就明擺着要她們中間其中一個做通房,以後四少爺成婚了就擡做姨娘,而咱們這樣的,擠破了腦袋上去也只是個侍妾。”
“做侍妾也是四少爺的侍妾啊。”碧雲看着自己的雙手嘆息,“也是每天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
聽到這裏,芸生總是明白了,于是聳聳肩,又輕手輕腳地走了回去。這四少爺洛昀是夫人的大兒子,原本才十五歲,只是平日裏就愛與那些長得漂亮的丫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不求上進,偏偏又多得上丫鬟想蹭上去,夫人說也說了罵也罵了還是不見四少爺收斂,于是幹脆打算從自己身邊四個一等丫鬟中找一個出來,給四少爺做通房丫頭,以後等他成了親再擡做姨娘,只是四個丫鬟容貌都不算太上乘,怕收不住四少爺的心,于是打算再從侯府裏的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中找上一兩個容貌生的好的,身份也低,以後也只能是侍妾的身份,也不怕四少爺歪了心思。
虧得碧雲和紅杏這麽防着她,芸生摸摸自己的臉蛋,穿越到這裏來,做了一個低等丫頭,卻偏偏又生了一副這樣的姿色,究竟是算福還是禍,誰也說不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從沒有過給別人做妾的想法,她雖才穿來沒多久,也沒見過上面的主子們,但是從碧雲紅杏等丫鬟嘴裏還是聽了不少妻妾之前的勾心鬥角,便堅定了自己要嫁個普通老百姓過日子的決心。但即使這樣,碧雲和紅杏還是想破了腦袋瓜想要擠上四少爺的床,這一點芸生也表示理解,因為這定遠侯府确實不一般。
定遠侯府已經是連續六代襲爵,當真是名副其實的名門望族,而如今的定遠侯洛雍如今手握兵權,得主上看重,夫人岳氏也是康端縣主的長女,得縣主寵愛。這樣的門第,便是只做一個侍妾也是無上的榮耀了。
第二天清晨,芸生起床時,見碧雲和紅杏正睡得香甜,也不知道她們昨晚究竟商量到了多晚,想出了什麽完全的法子可以入夫人的眼。
廚房裏的事情多且雜,侯府裏的主子們吃得精細,她們這些下人就得越發細心。芸生草草地吃了一些東西就忙了起來,燒好了一大鍋水候才見碧雲和紅杏走了進來開始忙活兒,幾人也不說話,各做各的事。直到忙到了晌午,大家肚子都餓得開始叫喚,待趙姨娘房裏的大丫鬟把一碗雞湯端走候,紅杏終于忍不住了,猛地踢了一腳竈邊的柴火,“那姨娘以前也不過是侯爺身邊的掃地丫鬟罷了!”
廚房裏的王大娘聽了她的話,立馬呵斥道:“主子是你能說的?仔細趙姨娘知道後撕了你的嘴!”
紅杏背着王大娘翻了一個白眼,“她哪裏算得上什麽主子?不過是比咱們高等一點的奴才罷了,再說了,她早不得侯爺寵愛了,還嘚瑟個什麽。”
“再不得寵也是姨娘!”王大娘啐了一口,“有本事你也撈個姨娘來做做?”
“您還真別說,我......”
“紅杏!”眼見紅杏就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從夫人身邊婆子嘴裏撬到的消息說出來,碧雲立馬叫住了她。紅杏也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差點将天機洩露出去,于是立馬閉了嘴,還瞟了芸生一眼,确定芸生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話才放了心。
芸生自然不會注意到她說了什麽,因為她發現今早老太君房裏的人又把熬好的藥原封原樣地送了回來。醫者父母心,芸生看見病人喝不下藥,病情一直不見好,便不由得開始擔憂。之前廚房裏給老太君煎的藥是芒硝,大黃這樣的瀉下藥,但是老太君聞到藥味即嘔吐,更別說喝藥了。後來大夫給開了另外的房子,将萊菔切成片,連同淨樸硝和水煎煮,第一次煮的時候,用萊菔片一斤,水五斤,煮到萊菔爛熟後撈出來,用剩下的湯水,再煮一斤萊菔。如此煮五次,最後煮出一大碗濃汁。芸生看了這個方子就知道大夫已經是盡力将藥味兒降到最淡了,可是老太君竟然還是喝不下。
“王大娘,今兒中午給老太君備的是什麽菜啊?”芸生回頭問平日裏專門負責老太君的飯菜的王大娘。
王大娘搖搖頭說道:“老太君一直喝不下藥,病又不見好,也沒什麽胃口,大夫吩咐了我只做一下清淡的飯菜即可。”
“那我先幫你把這個蘿蔔絲給拌了吧。”因為芸生性子一直算是沉穩的,所以王大娘格外喜歡她,平時都是叫芸生給自己打下手。
“行,記得口味要淡。”
芸生連忙挑了一個蘿蔔,仔細切成細絲,用各種作料拌好後,将老太君房裏送回來的藥倒了進去。?
☆、消失的紅杏
? 好容易把侯府裏主子們的午膳都做好了,廚房裏的人才能坐下來吃飯,芸生自然是與碧雲紅杏等人坐在一處的。平日裏大家累的半死,都忙着填飽肚子誰也不會看誰一眼,只是今日紅杏和碧雲都早早地擱了碗,芸生不解地擡頭看着兩人,別的不說,今日兩人定是刻意打扮過得,只是在竈前忙活了一天,出了汗又被煙熏,劣質的脂粉開始往下落,看起來別樣的怪異。
“你們不吃了嗎?”芸生吃了一碗,想到下午的工作量,于是又站了起來去盛第二碗。
碧雲和紅杏只說自己吃好了,便起身回自己屋子裏去了,再回到廚房時,兩人臉上妝容已經不糊了,芸生一看,底子不錯的兩人精心打扮後站在廚房裏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喲,咱們廚房又沒有其他人,打扮給誰看的呀。”王大娘瞄了二人一眼,撇嘴說道。
碧雲與紅杏二人也不說話,只低着頭,笑得意味非明。
芸生吃完了飯就又開始忙活,正好老太君房裏的大丫鬟吉煙走了進來,王大娘連忙迎了上去,“吉煙姑娘怎麽來了?可是今兒的午飯不和老太君胃口?”
吉煙是老太君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她身上的娟紗金絲繡花裙看得碧雲和紅杏都呆住了,芸生也看得入了迷,古代的刺繡......真是絕啊!
“那倒不是。”吉煙笑着說道:“老太君今日難得吃了一碗飯,還直誇那個拌蘿蔔絲合她胃口呢,王大娘怎麽不早點做這樣的菜。”
王大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芸生,說道:“今日是芸生那個丫頭幫着拌的蘿蔔絲,沒想到竟然合了老太君的胃口。”
吉煙向着芸生看了過來,眼裏有一瞬間的驚豔,但又立刻恢複了常态,“以前倒從沒見過這個妹妹。”
跟在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自是有不一般的氣度,芸生不敢在她面前招搖,于是低下了頭。王大娘接着說道:“這丫頭今年才十五,兩年前進的府,去年才進廚房,姑娘平時也很少來廚房,沒見過她也是正常的。”
“嗯。”吉煙點點頭,又對王大娘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老太君吩咐了,你做的小菜合她胃口,今日你再做一個。”王大娘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得讓我看看你的做法,我也學着點,以後你不在廚房了我也可以接着做給老太君吃。”
“恩......”芸生低聲應着,轉身去做事了。王大娘可是侯府裏少見的如此豁達的人,腸子裏沒有彎彎繞繞,說話直來直去,倒是碧雲聽了不舒服,“人家好不容易讨了老太君歡心,怎麽會把自己的把戲說與你聽呢?”
碧雲這麽說了,紅杏也少不得附和,“是呀,也怪王大娘你偏心,怎麽平日裏也不讓我幫你打打下手。”
王大娘一時氣不過,便和兩人鬥起嘴來,芸生不想聽,便走出了廚房,往院子裏走去,找到了最粗的那顆梅樹,将深埋的一個酒罐子挖了出來,不過這裏面裝的不是酒,而是芸生剛穿來的那時,正逢大雪,樹上落滿了白皚皚的雪,很是漂亮,便趕緊找了個罐子,用雞毛将臘雪掃了進去,密封起來埋在了樹下,想着以後能派上用場,沒想到今日還就真的是時候挖出來了。
芸生回到廚房時,碧雲與紅杏已經不在了,只有王大娘還在罵罵咧咧地切着菜,回頭一看芸生抱着個罐子走進來,便問道:“你這是抱了個啥?”
“臘雪。”芸生将罐子放在一邊說道:“大娘,晚上老太君房裏的人來取飯菜時,叫他們一齊将這個帶走吧,我去年存的臘雪,如今用來煎茶解熱是最适合老太君的了,解熱消渴。”
王大娘一聽,停了手裏的活計,盯着芸生說道:“芸生,你老實告訴大娘,你是不是想往上爬呀?”
“往上爬?”芸生無奈地笑着,“誰不想往上爬呢?何況我沒有作奸犯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是了,像你這樣的,為着主子好,得到主子賞識,總比那些只知一味奉承,甚至想爬上床的人要好。”王大娘似乎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眼神變得暗淡,“我腦子沒那麽靈活,一輩子就在這廚房,吃穿不愁也行了,可是你不一樣,你生得那樣好,遲早有一天會被主子們看上的。”
“大娘你說什麽呢。”芸生蹲下來挑揀了一個蘿蔔,邊切邊說,“我就沒對這侯府的主子們有過其他想法。”
王大娘手裏的動作也不停,像是在教導自己女兒一般,“這侯府裏的女人們,看似尊貴,其實沒幾個過得好日子,就好比那梧桐苑的周姨娘......”
“王大娘,你不是說看我怎麽做菜的嗎?”眼見王大娘又要開始說侯爺的那些小妾們了,芸生趕緊打斷了她,不然又得聽上一兩個時辰。
王大娘放下菜刀便走了過來,芸生将蘿蔔絲放進盤子裏,開始放佐料,“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我估摸着老太君年齡大了,愛吃甜食,便多放了一些糖和醋。”
“哎等等!”王大娘一把拉住芸生,阻止她繼續放糖,“這樣會不會太甜了呀?”
“不礙事的,關鍵不在這裏。”芸生轉身去拿了今早剩下的老太君的藥,一把倒進了蘿蔔絲裏,看得王大娘目瞪口呆,“這......這......這是老太君的藥?”
“沒錯,這樣老太君吃不出藥味兒了,病情才會得到好轉。”
王大娘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看着芸生,眼神裏帶了一些不理解,“你倒是費心了,平時也沒看出來你這麽有心思。”
芸生沒有做聲,王大娘認為她是為了讨好老太君才這麽做的,她不否認,但也不盡然,以前家裏父母都是醫生,自己也做了幾年中醫,見不得病人不好,救死扶傷已經快成了本能。
一整個下午都不見碧雲和紅杏,不只王大娘,廚房裏其他人也不滿,都說這兩個小丫頭不知道又跑哪裏去偷懶了,可是偏又沒人能離了自己崗位去找她們,只能等她們回來被管事的教訓教訓,所以芸生又得分擔一些額外的工作。直到下午各個主子院子裏的人來取晚飯了,碧雲才回來,中午精心梳理的頭發松松垮垮的,臉上的脂粉也全都被汗水糊了,裙子下踩了不少泥土。
管事的劉廚子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罵,末了才問道:“你上哪兒偷懶去了?”
碧雲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便回屋子休息去了。”
劉廚子罵也罵了,明知她在敷衍,但也覺得不過是小丫頭偷懶罷了,懶得多問,于是說道:“就知道偷懶,月錢是一定要罰一些的!”他往門外看去,沒見紅杏身影,又問道:“紅杏呢?”
碧雲的背脊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正常,低着頭說道:“不知道,我和她出了門就分開走了,她要做什麽去我也不知道。”
“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打死她。”劉廚子咬着牙罵了幾句,又回去忙活了。
因少了一個紅杏,而碧雲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芸生便多做了許多事,晚上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時,已經累得骨頭散架了似的,簡單洗漱後便歇下了,也不曾在意紅杏一直沒回來。可是碧雲卻一直翻來覆去,被子弄出許多聲響,芸生睡眠淺,被吵醒幾次,終于忍不住問道:“碧雲,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嗯?”碧雲愣了一下,說道:“沒有......我這就睡了。”
芸生揉了揉眼睛,又倒下去蒙着被子睡覺,還沒睡着,又聽見碧雲起床的聲音,似乎是在和另外兩個丫頭說話,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一會兒,感覺有人在拍自己,芸生不耐煩地掀開被子,一睜眼便看見碧雲站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因為她們的原因多做了許多事情,又連續被打攪睡覺,饒是芸生平日裏脾氣再好,此時也沒了好氣,“又怎麽了?!”
放在平時,芸生要是這個語氣和她說話,碧雲不得跳起來才怪,可今日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反正越發和氣地說道:“紅杏這半夜了還沒回來,要不我們去找找她吧?月蘭和青兒都不想起床,我怕紅杏出了什麽事,我一個人又不敢出去。”
月蘭和青兒是這個屋子裏的另外兩個丫頭,雖平日裏住在一起,但是和碧雲紅杏的關系都不好,所以并不願意起床。芸生當然也不喜歡紅杏,只是到底只是一些小事兒上的不和,若真的因為此時沒有去找她她便出了事,芸生也會于心不安的。
“她沒回來的事告訴張媽媽了嗎?”張媽媽便是管着她們這些丫頭的婆子,不知道她是否知道紅杏的去向,芸生邊穿衣服邊問道。
碧雲見芸生起床穿衣了,便松了一口氣,“沒呢,若是告訴了張媽媽,紅杏回不回來都是一頓好打,只盼我們去把她找回來,這事兒瞞過了也就算了。”
芸生想想也是,不過這麽晚都沒回來,怕也不是什麽好事。
兩人做賊似的出了屋子,芸生便跟在碧雲身後。走了一段路後,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若碧雲真不知道紅杏去了哪裏,那出來時該往哪個方向去找應該也是要猶豫一番的,而且就算她早想好了先從哪裏開始找,也不該是直接往四少爺的雲志院走去呀。。?
☆、殺人
? “等等。”芸生不敢再随意走下去,離志雲院越近守衛也就越森嚴,若是被發現了,她雖沒犯什麽事兒,但也少不得一頓罰,“再走下去就是志雲院了,紅杏怎麽也不會在那裏的,咱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碧雲沒有說話,卻只是拉着芸生的袖子,然後踮着腳往志雲院裏張望,臉上表情在暗淡的燈火照耀下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好一會兒,她才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芸生以為她還要再去別的地方找找,沒想到卻徑直走回了她們住的地方。今晚的事情實在蹊跷,但越是這樣,芸生越不想問,免得給自己惹了一身無關的麻煩。
夜裏,碧雲不再翻來覆去了,但從她時而急緩時而綿長的呼吸聲中,芸生知道她依舊睡不着,但折騰了一晚,再也顧不得其他的了,芸生轉眼便沉沉睡去。
次日,芸生在一片喧鬧聲中醒來,而碧雲比她醒的更早,已經開始急匆匆地穿衣服了,而屋子裏另外兩個人也都坐了起來。估計是出了什麽事兒,芸生立馬起床,剛穿戴好,門便“嘭!”得一聲被人踢開了。
“碧雲!碧雲!”來者正是張媽媽,身後還跟着一堆護衛與婆子,她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拎着碧雲的袖口問道:“你可知紅杏那丫頭在哪裏?”
碧雲早已被這仗勢給吓軟了腿,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我不知道啊......”
芸生在後面看着,心知這可是出了大事,張媽媽身後的那些護衛與婆子,可是只有夫人才派遣得動的。
“不知道?看來你是死鴨子嘴硬了,給我帶到夫人面前去!”張媽媽一揮手,便有婆子上來把碧雲往外拉,而她眼風掃過芸生,又說道:“把芸生這個丫頭也給我帶走!”芸生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一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給箍住了左手,使勁兒一扯便是一個踉跄,且張媽媽根本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如押犯人一般把二人扯到了齊悅軒。
齊悅軒是夫人住的地方,在過來的路上,芸生已經淡定了很多,而碧雲卻是越接近齊悅軒越是恐懼,眼淚已經糊了滿臉,本就一夜沒睡憔悴不堪的臉顯得更是駭人。齊悅軒修得極其雅致,假山清泉,花草成蔭,不用金堆銀砌,雕欄朱壁上的百年家徽自是彰顯了侯府的無比尊貴。只是芸生沒想到,第一次進入主子住的地方,竟是以這樣的情形。
二人被婆子帶到了正廳,張媽媽呵斥兩人跪着,兩人便規規矩矩地跪着。正廳裏端坐着兩人,一個容貌端莊秀麗,看起來只三十出頭,頭上插着紅翡滴珠金步搖,身上着緞織掐花對襟錦裙,一個五官俊美,身形修長,身穿一身石青織銀絲長衫。盡管這是芸生第一次見到二人,也能猜到,這便是夫人與四少爺了。
上座的侯夫人還沒發話,碧雲已經泣不成聲了。芸生只得暗自嘆氣,看來紅杏與碧雲真的是闖了大禍了,而自己還平白無故的受了牽連,今日能不能完整地走出齊悅軒都說不定了。侯夫人端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才開說道:“你便是與紅杏那丫頭交好的碧雲?”
碧雲一聽,咬着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張媽媽一個巴掌就拍到了碧雲臉上,婆子們力氣大,碧雲嬌小的臉龐立馬腫了起來,她捂着半邊臉,泣不成聲,只嗚嗚地說道:“夫人,奴婢只是與紅杏一處做事,并不算的交好啊!”
“看看!看看!”夫人身後站在的一個婆子指着碧雲說道:“夫人您看看!平日裏最是交好的小姐妹,到了這個關頭就翻臉不認人了,況且夫人您還沒說出了什麽事,她就哭成這樣了,還能不是她做的嗎?”
夫人點點頭,又接着問道:“昨日下午你與紅杏那丫頭做什麽去了?”
碧雲整個人一震,說話都不利索了,“奴婢......奴婢并沒有與紅杏呆在一塊兒啊!”
芸生只聽見“嘭!”的一聲,夫人手中的茶杯已經砸到了碧雲額頭上,鮮紅的血液與青花瓷和在一起,格外刺眼,“昨日分明有人看見你與紅杏一同鬼鬼祟祟地往四少爺的齊悅軒走去,你還敢撒謊!”
“我......我......”碧雲顧不得自己額頭上傷口,只使勁兒的磕頭,“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命啊!”
“哦?”侯夫人問道,“你不敢什麽了?”
“奴婢再也不敢有異心,再也不敢想着在四少爺面前露臉了!”
聽了這話,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就這樣?為何後來又有人見你單獨從齊悅院裏跑了出來,莫不是還做了什麽虧心事?”碧雲聽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頭越埋越低,竟忘了為自己辯解,別人只見她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地往下掉。侯夫人身後那個媽媽又發話了,“夫人,您看她這模樣,可不就是心虛了嘛。也不知她和紅杏那丫頭起了什麽争執,竟狠心将紅杏推入湖中,可惜了一條命啊!”
空氣一瞬間凝結了一般,碧雲整個人癱軟到了地上,芸生也背脊一軟,還好雙手撐地才沒有倒下去。
“什麽......”碧雲盯着夫人身後的周媽媽,嘴唇一開一合,“你說......你是說......”
“還裝呢,可不就是你殺了紅杏,沒想到你這樣十幾歲的丫頭,心思竟這樣毒!”周媽媽是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平日裏夫人和顏悅色的,但該教訓人的時候還是會派這個周媽媽出馬,所以周媽媽在侯府越發威風,此時的局面也是她一個人掌控了的。
“我沒有!我沒有!”碧雲極力搖頭,眼睛裏已經充滿血絲,額頭上的血糊在了臉上,看起來格外猙獰。
“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從少爺院子裏落荒而逃?難道不是因為你殺了紅杏?”侯夫人端着新沏的茶,威嚴地說道。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碧雲一直垂着頭,再擡起頭時,眼裏已盡是絕望,她看了一眼座上的主子們,呆呆地說道:“奴婢知錯了,是奴婢與紅杏一時起了争執,失手将她推入了湖中。還請......還請夫人,不要累及奴婢的家人,這都是奴婢一人做的。”
芸生聞言,震驚地看向紅杏,滿眼盡是狐疑。若真是她失手殺的,她又何必半夜裏再去找一次,更不用再叫上自己陪她,就不怕她所做的事被自己知道嗎?
周媽媽冷笑一聲,“這丫頭好毒的心,就算失手将人推入了湖中,但立馬呼救還來得及,可她怕夫人知道了她打算勾引四少爺的事情,竟狠心地不顧人命!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夫人,這丫頭該亂棍打死,奴婢待會兒就去官府報備一聲。”
侯夫人似乎還有猶豫,周媽媽立即說道:“夫人,這樣歹毒的人,咱們可留不得呀!”
夫人終究是點了頭,立馬有人上來堵了碧雲的口,在拖她下去的時候,她看了四少爺一眼,也僅僅是看了一眼,便閉了眼,和着血液的眼淚流了滿臉。芸生望着這一切,不寒而栗。雖平日裏不和,但是畢竟也是相處了大半年的人,竟就這麽一天之內沒了兩個......外面已經是晌午,可芸生還是冒了一身冷汗。
“還有你。”侯夫人看着芸生,說道:“有人看見昨晚你和碧雲鬼鬼祟祟地出去,你是否是幫兇?”
芸生止不住地發抖,看着夫人說道:“奴婢并不知道此事,奴婢只是陪碧雲去找紅杏而已。”
“陪?”周媽媽抓住了芸生話裏的漏洞,立馬追問道:“她殺了人,心虛去查看的時候,會讓你作陪?難道就不怕你知道了她殺人的事?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幫兇!”
芸生手指摳緊了地面,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啊!“周媽媽,是碧雲半夜非要出去,奴婢擔心亦好奇她一個人要出去做什麽,這才提出要陪她的。而且一開始碧雲尚不讓奴婢作陪,奴婢問她是否做了什麽虧心事才不敢讓我知道,碧雲這才讓我跟着的。”
侯夫人挑了挑眉,也不知她是信了沒信,“那你們昨晚都做了什麽?”
“奴婢便跟着碧雲出去了,不曾想她竟然直接往齊悅軒走去,奴婢想着四少爺的住處哪裏是奴婢們能随便進去的,于是攔住了碧雲,碧雲就在外面張望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侯夫人聽了後,看了一眼周媽媽,周媽媽眯了眼,說道:“憑你一張嘴怎麽說,當咱們夫人糊塗不成嗎?你既知道紅杏半夜不回,不但不向管事的禀報,反而是半夜出去找人,必定是心裏有鬼。我看你還是和碧雲一樣老老實實招了,夫人還能從輕發落。”
“奴婢沒有。”芸生猛得擡起了頭,侯夫人看清了她的臉,頓了一頓,再看向自己兒子,果然四少爺眼光留在了那張臉上,于是她立馬對周媽媽使了個眼色,周媽媽會意,手一揮便又兩個婆子走上前來,“我看你還敢狡辯,先給我拖下去。”
芸生還想說什麽,可是已經有一個婆子上來堵了自己的嘴,然後拖着自己往外走,完全無法掙紮。
“等等!”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芸生轉頭望去,看着王大娘和吉煙一同走了進來。
☆、瓜子皮兒煮水【捉蟲】
? 王大娘和吉煙齊齊行禮,“奴婢給夫人請安,給四少爺請安。”
因着吉煙是老太君身邊得寵的大丫鬟,就連夫人平日裏也得給幾分薄面,所以拖着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