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先生
對程鴻煊的話，烏鴉無動于衷。
得不到回答，也無從猜測對方的想法。但程鴻煊知道，烏鴉不會放着盛爺的孩子不管。
盛爺的孩子選擇回到第一區，将意味着烏鴉也會回歸。到時，整個南州市的黑道再度合并。
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但只要他在一天，就絕不會讓第一區陷落。那裏，盛爺的最後心血由他守護，也是他能夠等待少主和小少爺回來的地方。
程鴻煊的話對烏鴉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在他擡步離開時，“砰”地一聲，右邊槍聲響起。保護程鴻煊的衛堂主大叫一聲：“程先生！”
沒想到暗殺者還是出現了！為了與烏鴉見面對談，程先生不惜暴露自己，也只帶了他一個人，偏偏這裏是防禦最弱的地方。第一區是香饽饽，得到了第一區，無疑得到了巨大的財富。眼看着大好的機會在眼前，其他區的當家，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如果程先生受傷，他難辭其咎。
眼看着子彈打中程鴻煊時，烏鴉率先一動，把程鴻煊推開，手中刀子一擋，子彈彈飛。潛伏暗處的暗殺者大喝：“開火！開火！”
暗殺者清楚，錯過了今晚，再難有機會殺掉程鴻煊。但沒想想到烏鴉會幹涉這起暗殺，他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三人全部殺死。
但他們低估了烏鴉的身手與實力，把程鴻煊推給第一堂主後，烏鴉向射擊過來的方向，擺出了進攻的姿勢。這個姿勢，仿佛捕獵者的身姿，讓開槍暗殺的人寒毛直豎，仿佛身後有惡鬼般，即将取他們的性命。
露出及其侵略性的進攻姿勢，烏鴉身形一動，人消失了。
是的，人消失了。
所有暗殺者懵住。衛堂主趁此機會護送程先生離開。
程鴻煊還有很多話對烏鴉說，但他再留下會成為對方的累贅。不得已和衛堂主離開了巢川別墅的門前。
刺殺程鴻煊的人，見他離開，想繼續開槍時，死神降臨，他們甚至連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腦袋便被削掉……
這個晚上，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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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區控制了第二區的軍火庫，并帶走了被迫/賣/淫/的一百多名孩子。剩下的，第二區地盤被其他區分割個一幹二淨。
一個晚上的時間，程鴻煊讓人把所有的軍火運回第一區。孩子們全部安排在一棟樓裏，讓心理咨詢師一對一地對他們進行心理上的治療。之後，回歸學校接受教育。畢業後，給他們自由。
程鴻煊清楚，在那樣環境裏，孩子大多心靈崩壞。據去接收孩子們的手下說，那些孩子們看到了烏鴉殘忍殺人的場面。有的孩子，哭着笑了，他們拿起石頭砸向那些奸污過他們的人，把那些人的腦袋砸個稀巴爛。
盡管，那些人已被烏鴉殺掉。
還有的孩子，把鮮血不斷抹到身上，顯然已變得不正常。
養一百多個孩子，他養得起，未來，也不知道這群孩子是否能從仇恨與悲傷裏走出來。
但他最在意的是，烏鴉保護了他。他以為，烏鴉是不會管別人死活的。可當對方擋在他身前那一刻，他的內心不由激蕩起來。
他見識過烏鴉殺人的場面。
很血腥，很殘忍，身姿及其美麗。這種美麗，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八年過去了，雖然對方剪掉了長發，但身姿，依舊如往昔。
他多想，再觸碰對方一次。
沉睡了一個晚上，賴少情醒來時，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很多事——巢川被殺，第二區被瓜分，軍火庫被第一區端掉，一百多孩子被解救，由第一區接收……
看到錯過的消息，賴少情覺得自己堕落了。
都是那對愚蠢的父子，讓他變得安谧！賴少情起床動了動身體，發現傷口變得好了不少。于是，他大叫。
“孟悠！”
正在為寶貝兒子做午飯的孟悠在廚房下意識地回應：“我在！”
賴少情從房間裏走出來進入廚房：“晚上你到第九區賣雞蛋餅！”
孟悠“咦”了一聲：“那裏餐館小鋪攤販多，我不想去。”
賴少情兇惡地抓住他：“不想去也得給我去！”他的身體好得差不多，是時候收拾歐禮成了。
孟悠被他的表情吓到，弱弱地回答：“好、好。我去，我去。”內心則腹诽，“你們這些黑道大哥，總是以暴力來達到目的。”當然，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對方面前這麽說。
孟悠繼續做午飯。
賴少情發現，孟悠做午飯的表情，特別認真。似乎，對待孩子和食物上，他會全情投入。可一想到，等會他去給程鴻煊做飯，心下便不爽，于是說：“程鴻煊不喜歡吃辣椒，你給他做飯的時候，全部放進辣椒。”
孟悠差點給他跪了，哭喪着臉說：“我會被殺了的！”
賴少情鄙視：“膽小鬼。”
孟悠嘟囔：“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臨近十一點，孟悠總算把兒子的愛心午餐做好。接着，與賴少情一起吃午飯。吃完，他匆匆忙忙出門，往第一區去了。
家裏，只剩下賴少情。
“呵，等我回到第九區。我一定要讓你去給我做飯。”他就是要和程鴻煊作對，把孟悠搶過來給自己做飯。
此時，孟悠還不知道賴少情的盤算，如果知道，一定會跪地求饒。
穿過十二區時，看到路邊的黑道在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誰是最大的贏家？有人說是第五區的黑百合。但有人說是第一區的程鴻煊。比起地盤，軍火價值更大。也意味着，第一區的武裝力量，升了一個等級。
但第二區的軍火究竟是真是假，誰也沒見到，無從判斷。
被救出的孩子，無疑是最棘手的，誰也不想接，除非有意将他們培養成組裏的骨幹和殺手。
程鴻煊一下接手這麽多的孩子，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把那些孩子培養成組裏的人才骨幹與殺手。因為，有過殘忍經歷的孩子，會更狠……
總之，衆說紛纭，什麽流言都有。
孟悠來到第一區，靠着玉牌順利進入“青龍會”的堂口宅子。昨天拿槍指他的小弟把他帶到廚房，指着裏面的食材說：“裏面的東西，你随便用，缺什麽，告訴我。”
孟悠腼腆地笑着點頭：“好的。”
于是，小弟站在廚房外面等他把飯菜做好。
進了廚房，孟悠開始煮飯。把米洗好，放入适量的水放進電飯煲裏煮。接着，挑選食材，開始做菜。
他決定，做三個菜和一個湯。
一道糖醋排骨，蒜蓉青菜，三色炒蝦仁，雞蛋海帶湯。
把這三道菜做好後，已是中午十二點。
“飯做好了嗎？”門外等待的小弟催問。
“馬上好。”孟悠回答。
把午餐做好後，便和小弟一起把飯菜送去大廳。裏面，幾個堂主正在和程鴻煊議事。看到午餐送上，除了衛堂主，其他堂主退了下去。
程鴻煊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他夾了一塊蝦仁吃入口。
衛堂主緊張地看着主子，直到主子說了句“不錯”之後，才放下心來。
“衛堂主也一起吃飯吧。”
“謝謝程先生。”
于是，小弟為他送上了碗筷。
在衛堂主眼中，所有的食物都是一樣的，這些東西，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罷了。當然，他只是個粗人，不像程先生那樣嘗出有什麽不同。
直到兩人吃完，程鴻煊用手帕擦過嘴巴後，才把孟悠招到跟前：“以後，中飯和晚飯由你來做。其餘時間，你可自由去留。”
孟悠緊張的揪着衣角：“是。”
程鴻煊讓他下去後，孟悠才從宅子離開。
程先生能夠正常吃飯了，最高興的莫過于衛堂主。他調查過孟悠的身份，只不過是本地普通百姓而已，因此，對他做的飯菜可放心。
中午，孟以回家吃飯時，沒看到爸爸。
下午，他回家吃飯完時，還是沒看到爸爸。
孟以不開心了。
賴少情逗他說：“你爸爸被程鴻煊搶走了。”
哪知，這小鬼的嘴巴能氣死人：“如果爸爸被搶走，那哥哥豈不是要守活寡？”
一怒之下，賴少情用膠帶把他嘴巴封上。
給程鴻煊做晚飯後回家，看到兒子被膠帶纏住，還被封口的場面，孟悠急忙給兒子解綁。得到自由的孟以，跑到房間裏對賴少情張牙舞爪：“我以後再也不承認你和爸爸的關系了！”
賴少情再次露出可怖的表情：“小鬼，你再說一遍！”
孟以吓得逃走。
晚上出攤時，孟悠說要去第九區，孟以問：“為什麽啊？”
他不知作何解釋，卻是賴少情接口：“我有點事要去第九區，讓你爸送我過去。”
煎餅攤的車下，可以塞進一個成年人。只是，裏面的煤氣罐等全部得清到上一層。
孟以“哦”了一聲，随即高興地說：“那裏有好多夜市，爸爸，待會咱們喝海鮮粥吧。”
孟悠摸摸兒子的腦袋，寵溺地說：“好。”他兒子啊，最喜歡吃海鮮了，而且，還是那種能把他吃到破産的那種。好在，他清楚地知道家裏的經濟情況，沒有任性而為。
把準備好的東西搬下樓，再把煤氣罐等清到車子上一層。樓上，賴少情從窗口往巷子左右查看，确認沒有黑道的人後，便縱身從樓上跳下來，把父子倆吓了好大一跳。
孟以眼睛眨星星眼：“好厲害！好厲害！我也想從樓上跳下來。”
孟悠被他的話吓了一大跳，怕他真的學賴少情，急忙說：“只有長得像賴哥哥那麽高壯，才能這麽做哦。”
孟以失望摸摸自己的小腦袋：“那我什麽時候才能長這麽高，這麽壯啊？”
孟悠又開始教育說：“首先，你要好好喝牛奶……”
又來了，又來了。這對愚蠢的父子，又開始愚蠢的對話。使勁把自己塞進車子裏，賴少情才把自己塞進去。
愚蠢的父子對話結束後，孟悠踩着車子，帶着兒子去第九區去了。
第九區控制着南州市的港口，這裏，成為了走私犯的中轉站。第九區的當家，從走私犯手中賺了很多錢。
順利來到第九區，在接近海邊夜市時，賴少情在車子裏敲了敲車子，孟悠停車。他便從裏面滾了出來，然後潛伏進黑暗消失不見了。
孟以撐大眼睛看着賴少情的身影，不由咕哝：“爸爸的情夫走了……那就再給爸爸找個姘頭吧。”
一旁聽到的孟悠真想敲一下兒子的小腦袋。
到了海邊夜市，果不其然，生意并沒有第一區好。主要是來到這裏的人，目的都是奔着海鮮去的。
要知道來到南州市，不來第九區吃一次海鮮，等于白來。
看生意沒有什麽起色，孟悠便帶着兒子喝海鮮粥。
當天晚上，賴少情沒有回來。父子兩的日子，恢複成了平常的日子。唯一讓孟以不滿意的是，每次回來，爸爸都不在家。
他喜歡和爸爸一起吃飯。
哪個孩子，不喜歡被最親的大人寵愛呢。
不過三天，孟以便受不了了。他決定，要和爸爸吃飯。
可爸爸在“青龍會”裏……嗯，那就去“青龍會”吧。
想到這裏，午飯也沒吃，便前往第一區。
“青龍會”的堂口宅子外，孟以仰頭：“哇……好氣派。”
于是，爬上牆，潛入裏面。
兩分鐘後——
“放開我！放開我！我來找爸爸！我來找爸爸的！”
大廳裏，程鴻煊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問：“發生了什麽事？”
守在門口的小弟說：“有個少年翻牆進來，被我們抓住。”話剛說完，外面便傳來了“啊”一聲慘叫。這個慘叫聲，是抓住小少年的小弟發出的。
“他跑了他跑了！他要跑進大廳了！快抓住他！快抓住他！”外面的小弟大喊。
接着，程鴻煊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年少跑了進來，還一股腦地撞進他懷裏，他伸出雙手下意識抓住小少年，小少年擡頭。
四目相撞。
看到小少年那雙眼睛時，程鴻煊愣了一下——好像。
小少年在他懷裏掙紮：“放開我！放開我！爸爸——爸爸——”
看到主子親手抓住了闖入者，外面追捕小少年的兩個小弟急忙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孟悠。
最初，聽到兒子的聲音時，還以為自己幻聽。可确認是兒子聲音時，他吓得魂飛魄散，便急忙趕過來。
看到孟悠的身影，孟以激動向他伸手：“爸爸！爸爸！”
原來，這是孟悠的孩子。程鴻煊放開手，小少年便撲進父親懷裏。孟悠緊張地抱住，生怕誰會傷害他的寶貝兒子似的，他對程鴻煊不住道歉說：“真是對不起。程先生，孩子不懂事一時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請不要和他計較。”
在他眼中，黑道頭子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要是程先生生氣，把兒子宰了怎麽辦？想到這裏，孟悠更加害怕了。
程鴻煊笑着說：“我沒事，別緊張。”然後把小弟們打發了下去。接着，對孟以問：“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翻牆進來嗎？”
孟以抓住父親的手：“我來找爸爸。”仿佛，害怕有人把父親搶走似的。
孟悠低聲對兒子說：“我不是說過了嗎，做好飯就回去。”
孟以不開心地說：“沒有爸爸陪着，我吃不下飯。”
程鴻煊點頭——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常年跟随父親，陪伴自己吃飯的人突然消失，內心難免會産生不安和厭食的情緒。
孟悠簡直要被兒子的話感動哭了，但在第一區當家的面前這麽說，他真的不會被削嗎？
“那這樣吧——”程鴻煊說：“以後，你跟你爸爸來這裏與我一起吃飯。”
“啊？”孟悠愣住。
知道又能和爸爸一起吃飯了，孟以開心大叫：“好耶！”
“你叫什麽？”
“孟以。”
“小以吃過午飯了嗎？”
“沒有。”
“孟悠你呢？”
“回程先生，我吃過了。”
“那今天中午，我和小以一起吃如何？下午，再和你爸爸一起吃。”
“好！”
小少年開心地露出笑容。
懷揣着忐忑的心情，孟悠把午飯送上。程鴻煊讓他坐下，于是與孟以一起吃起飯來。途中，孟以還夾菜給爸爸，孟悠不想拒絕兒子，在程鴻煊的面前硬着頭皮吃下。吃完，還摸了摸兒子的頭表示喜歡。
看着這場面，程鴻煊仿佛看到盛爺和烏鴉相處的場面。烏鴉收到盛爺送的禮物時，冰冷的面部線條會變柔和，而盛爺會笑着摸他的腦袋。
吃完，孟以高興了。他對程鴻煊說：“程叔叔，我爸爸昨天晚上被甩了，你來當我爸爸的新男友吧！”
一句話，讓剛進門的衛堂主差點摔到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