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百合

“你來當爸爸的男朋友吧!”

一句話,讓剛進門的衛堂主差點摔了個跤,讓斯文儒雅的程鴻煊呆愣,讓孟悠想拿腦袋撞牆。

孟悠急忙捂住兒子的嘴:“程先生,小以開玩笑的,您別放在心上。”

程鴻煊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他問孟以:“為什麽要讓我當你爸爸的男朋友?”

孟以伸出手指,煞有其事地說:“因為你不會兇我,還是個有名的人物。”哼哼,比那個老是兇他和爸爸的賴少情好多了。

這種理由,實在是太幼稚。

“真是抱歉,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為什麽啊?難道程叔叔已經結婚了嗎?”

程鴻煊搖頭笑着說:“沒有。只不過,程叔叔的心裏已住了一個人。”

孟以好奇:“是誰?他在哪裏?”

程鴻煊不免想起那人身影:“程叔叔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但只要有他的消息,就一定會去追逐。”

孟以遺憾地對爸爸說:“爸爸,沒人要你。”

孟悠恨不得用膠帶封住兒子的嘴。

飯也吃完了,看衛堂主還有事,孟悠急忙拉着兒子回家去。

衛堂主前來,是把軍火庫的清單交給主子。程鴻煊看後說,巢川一個人不可能買下這麽大的軍火。這極有可能是國外黑道上的。現在,巢川死亡,那些聯系不上巢川的人,一定會前來南州市,在這些人到來之前,他們提前調查對方,從巢川的賬戶記錄和通訊上查起。

衛堂主領命,下去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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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天起,孟氏父子便留在“青龍會”與程鴻煊一起吃飯。衛堂主發現,有那對父子陪同,主子的胃口變好不少。特別是那個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毫無危機感的小少年,經常能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話。

主子脾氣好,總是笑着應和對方。

私下,衛堂主問主子,為什麽要留下那對父子。

程鴻煊沒有回答。

第五區,“百花會”組內,黑暗的房間裏,手拿着扇子,一頭長發,身穿黑色旗袍,旗袍繡有豔麗牡丹的黑百合坐在沙發上正在放慢一個視頻來回看。與黑色渾然成一體,旗袍牡丹于黑暗中盛開,顯得神秘不已。

視頻裏,正是烏鴉、程鴻煊和衛堂主在巢川別墅前被暗殺的場面。這個視頻,是巢川別墅門前的監控錄下的。也由于當天晚上昏暗,視頻上的畫面模糊。

黑百合是第五區的當家,如果說,第九區的賴少情是典型的帥哥,那他是男女通殺的大美人。

三年前,他從外面而來,之後投進第五區。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把上一任當家殺掉,成為了第五區的當家人。

南州市就是這麽殘酷的地方,今天你還是組織首領,明天說不定就死了。只要你有能耐,盡管去暗殺奪位,畢竟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黑百合把錄像再度放慢,他要看的人是烏鴉。

當夜,暗殺程鴻煊的人,以為烏鴉憑空消失。其實不然,烏鴉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在所有人眼前瞬息無影。

錄像裏的視頻放慢後,烏鴉的身影,變得模糊,接着消失,但他确實是動了起來。

“然也,你說什麽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身手。”在他眼裏,這種身手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普通人,根本難以……不,是根本達不到這樣的身手。哪怕是他,也難以在這種情況下戰鬥逃脫。從調查得知,烏鴉懷有毀滅一座城市黑道的巨大力量。這種力量,對盤踞于這座城市的黑道來說,是随時會爆炸的炸彈,可你又完全追蹤不到對方。

換個方向想,盛宗禮去世他沒有繼承位置,八年來,也只是偶爾會出現,那麽看,他一時半會不會對十一個區的黑道們下手。

巢川地盤被瓦解,第二區在南州市的地圖上消失,但其他區并不會因為第二區的消失更換叫法。原來是第五區,現在還是第五區。

黑百合可是相中了“五”和“百花”這兩個詞,三年前才會加入“百花會”并弑主成為新任當家。因此,他可沒興趣改區名。

“回當家的,屬下不知。”身旁站立着的堂主尹然也恭敬地回道。

扇子打在手心,黑百合腦中在思考——烏鴉是什麽樣的一個存在?

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對權利與金錢沒有欲望。從盛宗禮還統領着南州市黑道的時代看,他效忠的,也不過是盛宗禮一個人。其他人,沒有命令他的資格。盛宗禮去世後,他消失不再受任何人所指使。從這八年來他出現的殺人事件看,其人似乎只對極端的,泯滅人性的東西下手。

比如,黑道醫生的人體實驗室。

巢川的雌妓館。

從發生的事件看,他還留在南州市,而出現的時間飄忽不定。

“真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扇子放在唇邊,黑百合一笑。這笑容,如同黑暗裏盛開的花朵。

第九區,賴少情與兄弟們彙合後,便計劃宰了歐禮成。黑蛇組裏,背叛他的屬于小部分,大部分都是被蒙在鼓裏,誤以為他被程鴻煊所殺害。現在,他要親自回到組裏結束這一切愚蠢的背叛。

此時,歐禮成還不知危險将近。

能夠暗殺賴少情,靠的是對方對他的信賴才得以成功。別說,這起暗殺順利到讓他懷疑是不是賴少情給自己下套。

但那人屍體至今未找到,明顯,還活着。可只要姓賴的一日還活着,他的位置便一日坐不安穩。因此,他讓投靠自己的人暗中尋,并把他的屍體帶回來。

可半個多月過去了,賴少情還是無蹤跡。

難道,他真的死了?

不可能,他是南州市的名人之一,他要是死了,一定會有人發現屍體的,所以很大可能還活着。

這念頭一起,想到那人随時回來找他算賬,歐禮成飯吃不香,睡不好,位置也坐得紮屁股。

夜,黑蛇組。歐禮成正要歇息時,小弟匆匆忙忙趕進來:“當家的!當家的!”

歐禮成從卧室走出來:“急急忙忙的,什麽事?”

小弟着急道:“港口失火了!”

“什麽?”歐禮成大吃一驚。在打算出門時,又驚覺不對——說不準,這是賴少情布下的陷阱,那個人,在碼頭等着他自投羅網呢。

想到這,歐禮成把事情交給一位堂主去辦。那堂主去了沒多久,又折回說,火勢越來越大,憑幾個人無法撲滅。

想到港口那一批大貨,真燒了,他得賠償一大筆錢。歐禮成便讓其他堂主去救火。

在把人都支走時,才背後一涼——人都走了,這裏不就是空門麽?可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他的後腦勺頂了一把槍。他緩緩回頭,看到了帶着嗜血笑意的賴少情,瞬間,吓得面無人色。

賴少情太了解歐禮成了。這人疑神疑鬼,總覺得什麽都不放心。故出此計策讓手下去燒貨。第一次,歐禮成肯定懷疑是不是他從中作梗,把他騙出去做掉。因此,沒敢出去。第二次,他一定會擔心貨物。要知道,保護不了那些走私的貨物,可不是賠償就算了的。故,歐禮成慌了手腳,讓所有人去滅火。

歐禮成的弱點害了自己。

第二天,第九區黑蛇組的當家賴少情回組,并懲處了叛亂者。其中以歐禮成為首,賴少情砍斷了他的雙手,将其扔出南州市。

這還是念了舊情沒要了他的命,要換成別的人,賴少情早就把人捆綁水泥桶沉入大海。

重新奪回黑蛇組,賴少情沒有歇氣,他一口氣把組裏的反叛分子全部拔除。現在,剩下的都是效忠他的人。

港口走私的生意,再度回到他手中。

“爸爸,明天開校運會,我要上場踢足球。”

第一區青龍會裏,孟悠、孟以和程鴻煊三人正在吃午飯,孟以向父親說出明天參加比賽的事情。

“小以真棒,一定會贏得比賽。”

“那爸爸一定要來看我的比賽!上午哦!”

“一定,爸爸一定去看。”

“程叔叔也來看哦。”說着,孟以扭頭對程鴻煊說。

程鴻煊笑着說:“很抱歉,明天程叔叔有事,不能給你去加油。”

“哦。”孟以有點失望。

“下一次,我一定給你加油。”不忍心看小少年失望的模樣,程鴻煊承諾道。

他的話,讓孟以高興,他伸出手:“來勾手指!”

程鴻煊笑着伸出手與他作出約定。

這一幕,落進孟悠眼裏,不得不感嘆——程先生真是溫柔的男人。

黑道給人印象是暴力的代名詞,君不見,外面黑道,各個兇神惡煞,仿佛能把人生吞活剝似的,普通人見了也要繞道走。但程鴻煊很儒雅溫柔,仿佛沒什麽大脾氣。在南州市生活這麽多年,孟悠清楚地知道,不要小看了任何一個混黑道的。這些人背後,可是實實在在的黑道社會團體,做的事情,在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來看,都是惡的。

兒子似乎很喜歡程先生,這一點讓孟悠糾結。他想讓兒子離對方遠點,因為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找不到借口開口。

吃完飯,孟家父子主動收拾碗筷,收拾好後向程鴻煊揮手告辭回家。

下午,兒子還要去學校。孟悠則去菜市場去買生菜和鮮雞蛋,好為晚上出攤做準備。當他把生菜和鮮雞蛋拎回家,看到高大的男人翹着二郎腿坐在他家裏時,吓了一大跳。

是賴少情。

賴少情已把“家務事”處理好,只要正常運轉,組裏不會出什麽事。這幾天在組裏吃飯,也挺好吃的,但想到孟悠明明先給他做飯吃的,程鴻煊憑什麽把人擄走啊。于是,心下不爽,決定讓孟悠單獨給他做飯吃。

看買菜回家的男人,他勾勾手指。哪知,男人抖了抖退後一步。他露出兇神惡煞的笑容:“再退,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瘸了!”

孟悠吓得停步。

“過來。”

孟悠膽戰心驚地走過去。賴少情昂着下巴說:“從明天開始,你去黑蛇組給我做飯吃。”

“啊?”孟悠呆滞,接着急忙拒絕:“不、不行呀。我已經答應了給程先生做飯吃。”

賴少情“啧”了一聲:“不用管他,我讓你給我做就給我做。”

孟悠哭喪着一張臉:“賴先生別為難我了,去您組裏做飯,程先生怎麽辦?他的胃口不太好啊……”

“他胃口好不好關我什麽事?我讓你去你就給我去!”

“我、我……”

“就這麽定了!”說着,往桌上扔了一疊錢:“這是之前承諾過給你的。做飯的話,另外每個月給你2萬塊錢。”說完,走掉了。

在他眼裏,孟悠就是個普通的人,他給的錢比程鴻煊多,他哪能違抗自己啊。

看着賴少情扔下的錢,孟悠欲哭無淚。

下午,前往“青龍會”給程鴻煊做飯,在把飯做好時,兒子已放學而來。乖乖洗完手,他開心地把飯菜端到大廳裏和兩個大人一起吃飯。

“爸爸?爸爸?”

“啊?”回過神來的孟悠笑着道歉:“抱歉,剛剛說到哪裏了?”

“班裏的小子欺負我,不過被我打回去了。”孟以驕傲地說。

孟悠誇獎:“小以真厲害。”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他兒子成績好,長的又漂亮,很招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喜歡。于是,有的男孩子變相欺負他,以引起他的注意力。但兒子不吃這一套,便揍了對方。

這種校園暴力,本該制止。但這是一座黑道城市,去上學的,也有很多的黑道孩子,所謂的調解根本不管用。和成年人社會一樣,在學校裏,誰的拳頭硬,誰就不會被欺負。也因此,形成了各種小團體,形成了弱者依附強者的局面。

孟以是個特列獨行的人,他本身就很吸引人,所以那些黑道少爺們想欺負他。久而久之,忍不下去了,他就會揮起拳頭把那些黑道少爺打一頓。現在,在學校時,你別犯我,我也不犯你。他不攀附任何人,也讨厭那些巴結他的。

學校裏的孩子打架,大人們約定成俗般,是不會去管的。

一個個的,老子都是混黑道的。真去管,豈不是亂了套,所有區的黑道都得為孩子去打架不可。因此,你挨揍,只能證明你軟弱無能而已,別唧唧地在我面前哭鼻子,小心我揍你。

便是這種環境下,學校裏的孩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還有老師們也是,為了管教這群讓人頭痛的學生,每天不是拿着鞭子就是拿着棒球棍去上課。

不這麽做,他們管不住啊。

對兒子,最初他還挺擔心的。後來發現擔心是多餘的。他的兒子,可不是那種随随便便讓人欺負的人。現在,在學校裏,人緣好得很,所有人都想和他交朋友。

被爸爸誇獎,孟以又高興地說自己還差好幾名是全校第一了,下個學期,他一定會成為全校第一名的。

孟悠摸摸他的小腦袋鼓勵。

飯後,程鴻煊請父子兩喝茶,他問:“我見你心不在焉,不知是什麽煩心事?”

這種事情,本不該問。但他在意那個孩子,而且,連帶的,對孟悠産生了好感。

孟悠猛地搖頭:“沒事沒事,謝謝程先生的關心。”

孟以抱住父親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喏,小以親親就沒事了。”

孟悠內心軟呼呼地,也狠狠地抱着兒子親了一口。孟以笑着掙紮:“我已經十五歲了,不要這麽親啦!”多害羞啊。

這一幕,落在程鴻煊眼裏,卻是覺得溫暖的。

晚上,父子兩準時在第一區紅燈區出攤。前來收管理費的墨鏡男金葉,這一次沒有收他的保護費,但孟悠還是給他送了一塊煎餅。

金葉高興地接過煎餅說:“多謝了。”

孟悠腼腆笑着說:“客氣了。”

金葉大口吃起來,一面吃一面說:“自你給當家的做飯後,當家的胃口也變好了。這件事,真要好好感謝你。以後,你來第一區出攤子,要是有人找你麻煩,盡管報我金葉的名字,我給你擺平!”

“謝謝金大哥。”孟悠道謝。

吃掉雞蛋餅,金葉繼續收管理費去。在他走後,孟以睜大了一雙眼睛問:“爸爸,程先生胃口不好,是不是有人在食物裏下毒啊?”

一句話,把孟悠的汗毛炸了起來,他急忙捂住兒子的嘴巴:“不、不許亂說話!”

确實,最初見到程鴻煊,他臉色不太好,有時還會拿着手帕捂着嘴巴咳嗽。自給他做飯,一周之後,他臉色變好不少。

孟悠可不認為自己做的食物比那專業廚師做的還好。

那麽,極有可能……當然,即使這麽想,也不能說出來。他們只是平民百姓,要是卷入這種可怕的黑道事件中,會怎麽死的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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