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又見花枝招展
作者:簾卷西風烈
文案
丁超為了尋找一個叫魏華支的女人,假借相親換取了魏華支的照片。可是當千回百轉真相大白時,魏華支已屍沉湖底。
內容标簽:陰差陽錯 懸疑推理 都市情緣 江湖恩怨
搜索關鍵字:主角:丁超,朱妍,劉招展 ┃ 配角:丁志宏,趙勝,王萱等 ┃ 其它:尋找失蹤的女人
☆、緣起尋找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追文的親們,從今天開始,偶将開一個新坑,希望各位追文的親們多發表你們的感想。我們友好互動吧!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裏,一切起源于一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簡單的委托,一單普通的業務,而且怎麽講,剛開始也還帶有一些喜劇色彩……。
一切還要從一年半前的那天下午開始;要從張燕燕向他提出的一個問題開始。
張燕燕的問題是:“你猜猜他們是幹什麽的?哪裏人?”
原來,一年半前的那天一早,丁超和丁志宏一起出門,丁志宏直接上班,他則去見了一個在深圳工作的同學,下午三點才趕回丁志宏的霧裏看花社。剛一進門,迎面見丁志宏送兩個人出來,一個瘦小的矮個子男人走在前面,後面跟着的是一個白胖高大氣宇軒昂的男人,丁志宏将他們倆一直送到電梯口。
丁超問張燕燕:“這倆人是幹什麽的?有什麽委托?”就在這時,張燕燕提出了這個看似很平常但充滿玄機的問題,事後回想起來,這似乎是一個強烈的征兆,預示着一段傳奇就在這一時刻被拉開了序幕。
“我想他們是生意人。”丁超這樣答道。
“廢話,找咱們的大小都是老板,深圳特産不就是老板嘛。”
“燕姐,你往下聽嘛,這個老板不是當地人,是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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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燕歪着腦袋瞪着眼睛,氣兒從鼻子裏出來:“喲——?你說說看,怎麽就一眼看出來他是北方人,不是南方人?你叔這裏人來人往,這點兒本事我還沒練出來。”“這很簡單,你想想看,嶺南人哪有那麽又白又胖又高又大的呢?”“嗨!你搞錯了,那個高個兒的是北方人不錯,可能就是個司機兼保镖,可是他不是老板,那個小個兒的才是老板,這倆人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
丁超翻着白眼一時沒了主意,張燕燕像數落兒子一樣說道:“你就是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這倆人不管誰在前誰在後,是不是老板的位置都不重要,從倆人的神态中可以猜出八九分。第一,做老板的人不會左顧右盼,外面的一切雜事都由他的随從打理。那個矮個子的人雖然心事重重,但眼神篤定,不旁瞧斜視。那高個子的人卻是東張西望,一幅探頭探腦的樣子。再說越大的老板,心事越多,臉總是繃着,不輕易露出笑容,而且還哀聲嘆氣、怒氣沖天,記住到咱們這裏來的委托人,都是愁容滿面,貓爪撓心般的難受。而那個高個子的人卻對任何人點頭哈腰,甚至對着空氣也習慣性地微笑,笑眉笑眼的。我的判斷絕對沒有錯。”丁超确實犯了一個經驗主義的錯誤,就像人家看見會開屏的孔雀就偏認為是母的,要不為什麽舞蹈中的孔雀都是美女的概念呢?不一會兒丁志宏回來,經他證實:那個矮個子确實是老板,也正是委托人。
丁志宏向他們講了被委托的事情。
原來,那個矮個子叫肖紀,是個大老板,是丁志宏的一個老板朋友介紹到這裏來的,他委托的事情其實并不難:就是要找一個叫魏華支的甘肅女人,年紀二十一二歲。“這個女的是幹什麽的?”“不知道!”“這麽年輕……,一定和肖紀有扯不清的關系吧?……。說不定是肖老板的情人。”“嗯……,不像是這種關系,據他說,他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沒見過?找她幹什麽?”“這就是他的事情了,反正讓咱們找到這個人。”這麽奇怪,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卻苦思冥想要找到她,令人猜不透這是為什麽,張燕燕又猜這個女人說不定是他家的保姆,偷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逃了,可是一想,他沒見過面,自己就把這個話頭打消了。她又發揮想像力把這個叫魏華支的女人可能的各種身份都猜了一遍,可是都不太合邏輯。張燕燕的一番猜謎,也把丁超的興趣勾了起來,他興奮地翻過一張椅子騎在上面,下巴抵在椅背上,望着困惑的丁志宏問道:“叔,咱們怎麽找?找到她之後怎麽辦?是讓肖老板過去呢?還是把她帶回深圳?人家能跟咱們回深圳嗎?”丁志宏也撓頭道:“我說也是,找人這事應該讓公安局的人找啊!人家有執法權,這個不在咱們的業務範圍內啊!”張燕燕:“不用說,偷來的鑼敲不得,這中間一定有見不得陽光的事情。”“嗨!咱們就不管那些了,第一,他沒告知我們;第二,他委托我們的事情是不違法的。”
其實,肖紀還有其它的話:如果找不到魏華支本人的話,最好能弄到她的照片,下一步可以通過照片找到她。還有一點肖紀提醒道:最好是暗訪,不要驚動任何人。找人的最好辦法是“直抄她的老窩”,肖紀提供了魏華支老家的詳細地址:甘肅省天水市的鄉下,一個叫張家溝的小村莊。
丁志宏和張燕燕商量了一下,讓張燕燕守家,他和丁超明天就動身趕往甘肅。
飛蘭州的飛機是第二天中午起飛,上午大約快十點時,丁志宏和丁超一個拎着旅行皮包,一個背着雙肩包推門闖進了公司。張燕燕吃驚道:“怎麽這會兒還沒往機場去,怕來不及了吧。”“來得及,昨天忘了把通訊錄帶着。”待張燕燕幫他找好那個通訊錄遞給他後,她望着丁志宏和丁超倆人的一身短打,攔住去路摸着下巴直搖頭,嘆氣地道,這身打扮就想往西北去?這都什麽日子了?國慶節都過了十天,恐怕蘭州該下霜了吧?一定是在南方待的日子太久了,已經忘記了北方的嚴寒。丁超争辯自己不怕冷。張燕燕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小夥子陽氣重火氣旺,當然不怕冷,你叔快奔四十的人啦,哪能抗得住?我看你們都準備了什麽?”說完搶下他們的背包,打開翻了起來。張燕燕翻完東西,撲打着雙手宣布道,這些準備是徹底要挨凍了,回來就住醫院治肺炎吧!“要不,我先訂兩張醫院床位,等你們回來就住進去?”聽她一說,丁志宏傻了眼,也覺得準備得太倉促了,把氣候這個因素給忘了,後一想道:“算了!大不了到蘭州再買件大衣呗!”張燕燕趕上幾步,拉住丁超道:“你們先別走,我這有一件大衣,你們先帶着。”就這樣丁家叔侄倆帶上了張燕燕硬塞來的一件半長的夾大衣上了飛機。
出了蘭州機場,當地的氣溫并不如他們想象的那樣寒冷,深秋的陽光很刺眼,只是迎面吹來的小風有些涼意。他們搭上出租直接趕往火車站,買上了還差半個小時就要開車的去往天水的車票。
到達天水已經是夜深人靜之時,下火車的人只有幾個,出了車站,就到了大街上,街上只有拉客的出租車和擺攤賣宵夜的食攤,稀稀拉拉的,夜風一起卷起滿地的秋葉,夾雜着沙塵迎面而來,叔侄倆裹緊外衣,丁志宏嘟囔道:“天冷了,要下霜了吧?北方已到深秋,咱們深圳還熱的直冒汗。” 倆人找了一家旅館住下。
第二天起床後,倆人在街上吃了早餐,白天更顯得天氣往涼裏走,雖然陽光很刺眼,卻寒風撲面,比頭一天更涼了一分。秋葉被秋風吹得一卷一卷的,在溝裏、道邊、樹根下堆積着。一直到此時,丁超心裏才犯起了嘀咕,這個神秘的女人難道就生活在這裏嗎?一個甘肅農村的女孩子能跟深圳一個大老板有什麽關系呢?是他的情人?不對!肖紀沒見過她,這在來之前就已經否定了這個假設;是保姆?也不對,還是沒見過面!其它的就猜不透到底是什麽關系啦!
跟丁志宏一聊,丁志宏一付生意人的模樣:“客人自己不願意說,我們不便多問,咱們又不是心理醫生,雖說找咱們的人大多都有心理問題,那也不能多問,咱們只要求對方提供盡量多的資料就行了。不過……,也是的,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仙?”
在旅館的前臺,丁志宏一打聽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離市裏最遠的一個縣,他們要去的村也在最北邊,叫張家溝,再往北走就到了寧夏,而且大半的路都不通柏油路,只能走土路,很颠!丁志宏和丁超商量一下,決定收拾行李退房先趕到縣裏,然後再到村裏。長途大巴出了天水市沒多遠,向北拐去。快到吃午飯的時候,車到了縣城。丁志宏摸着肚子道:“這一路颠的,早把早餐颠到了屁眼兒,先吃飯。”在飯館,問起跑堂的他們要去的鄉該怎麽走,那跑堂的笑道:“要去那兒?可要準備好不要把骨頭颠散喽!路難走。”
知道了該搭什麽車去魏華支家,二人的心稍稍定了下來。丁志宏和丁超商量他們之間彼此該用朋友、叔侄還是上下級哪種稱呼比較好。最後二人決定以老板和助手之間的關系比較說得通,丁超假扮是丁志宏的助理,而丁志宏自然不是老板了。那麽問題來了,做生意的為什麽跑到大西北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呢?“就說來采風吧!”丁超出主意道。他們把自己定為是來甘肅民間采風攝影的。聽說張家溝附近就是黃土高坡,窮鄉僻壤沒什麽好景致,二人不管這些,反正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借口,就說是迷路走錯地方也成。吃了飯,向人打聽到去張家溝的便車,從縣城到那裏,每天只有兩趟班車,早上一趟,下午四點左右一趟。丁志宏仰頭看看太陽,已經往西偏去,他急了,再一問,有人告訴他,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往回趕的拖拉機,興許可以帶他們一程。
趕到集市一看,正有幾輛拖拉機停在當院裏,四下一打聽,才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從屋蔭下跑出來,這人正是張家溝來的拖拉機手,說拖拉機馬上回村,讓他倆等等。說完又跑回屋裏,從屋裏扛着一包東西往拖拉機上一撂,對他倆道:“走吧!”
走到一半的路程,拖拉機手停車灌水,三人借機蹲在渠邊,聊了起來。那拖拉機手問笑道:“我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丁志宏和丁超心中一驚,立即懷疑起這人的身份,難道是魏家人嗎?消息這麽快就傳過來了嗎?不由地打量起那人來,像是先預習一下魏華支的長相。丁志宏氣短地問:“你……你是誰?你……怎麽知道的?”那男人問道:“你們是考古專家吧?”丁志宏和丁超互相看了看問:“你怎麽知道的?”拖拉機手得意地說:“我們莊的東頭發現了一個古墓,已經來了不少人。每天總有一批批地來,有時就搭我們的拖拉機,這幾天少了,你們如果不是考古的就是記者,是嗎?”丁志宏向丁超使了一個眼色道:“是的是的,我們就是慕名而來。有人告訴你了嗎?那個古墓是什麽時代的?墓主人是什麽人,是做官的還是皇族?”拖拉機手道:“我也不知道,那天聽人說起,是什麽……什麽時代的人,好象是個什麽……什麽大官兒哩,叫個什麽……什麽名字,嗨!我也忘了。”就這樣,丁志宏和這位拖拉機手東拉西扯起來,七拐八轉,終于從考古方面的問題拐到了姓氏上面來,丁志宏問:“那麽……你們莊上都姓張就沒有人姓別的姓?”“有!不多,還有姓王的。”“只有姓王的?”“還有一家姓魏的。”二丁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心髒都快要從嘴裏蹦了出來:“他們……,跟你們住在一處嗎?”“姓王的住的在村東頭,姓魏的住在村西頭。”“他們兩姓,只各有一戶嗎?”“那是!姓王的一家是幾十年前逃荒逃到這裏來的,姓魏的一家是從外地遷來的,也有二三十年了。嗨!人家姓魏的孩子有出息,在外地打工的打工,讀書的讀書,房子蓋的是這裏最好的,西頭那座最漂亮的房子,就是他們魏家的。”聽這話,二丁的眼睛都亮了好幾千瓦。
像坐在電門上一樣,他們颠騰一路,穿過漫漫沙塵,終于,來到張家溝時,已是下午四點,與拖拉機手告別後,就直接往村的西頭走。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座全村最漂亮的院落——四檐高翹、貼滿瓷磚一溜三間向陽的大瓦房。屋前養着雞,屋後種着菜,架上的拉秧菜都已經下架,枝蔓也發黃打蔫兒。院子裏曬着黑色的向日葵、黃色的玉米、紅色的辣椒串等,借着深秋最後一绺陽光儲備能量以熬過漫長的冬季。
丁志宏一敲院門,高聲一喊,就從屋裏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媽,接着從後院又出來一位走路艱難的老大爺。丁志宏向他們介紹說,自己是外地人,路過這個村子,口渴了,想向他們讨口水喝。這兩位老人非常熱情地将他們二人迎進屋裏。大爺行動慢點,大娘就向他喊道:“老魏,還不去燒點水。我中午就告訴你先燒水,後去拉那些秧子,你偏不聽,怎麽總沒個主次,小仨兒就是跟你學的。”丁志宏和丁超對視了一下,心中暗喜,這家人就是姓魏,應該就是魏華支的家,可不知道這個小仨兒是不是魏華支呢?丁志宏向丁超暗暗使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要沉住氣。老魏被老婆嚷嚷得有些煩:“閉上你的碎嘴長舌!從睜開眼睛你就唠叨個沒完沒了,啥時候你徹底死了,我也就耳朵根子清靜了。”丁志宏一見要壞事兒,心想兩位老人要是真吵了起來,他們就沒理由心平氣和地周旋了。沒想到大媽卻沒生氣,只回罵了一句“老不死的。”倆人互相叫罵着笑嘻嘻地把他們二人讓進屋裏。
來到正屋,丁志宏和丁超首先被挂在牆上的一個鏡框吸引了,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仔細尋找着,大媽見狀很自豪地介紹說:“這都是我們全家幾代人的照片。”丁志宏正好就此話題展開了攻勢,問她有幾個孩子,都在哪兒?幹什麽?大媽告訴他,她有三個孩子,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兩個男孩兒在蘭州讀書,女孩在外地工作。丁志宏不失時機地将這個院落誇了一頓,又把她的孩子誇了一番,就勢指着照片上的幾個孩子,一一問了他們的姓名,最後他把手指停在了那個女孩子臉上,問:“這是你的女孩兒嗎?”只可惜照片裏的女孩子,影像模糊,看不太真切,丁志宏又不好湊得太近,像是有什麽企圖似的,其實“他就是有企圖。”丁超把叔叔的一切舉止都看在眼裏,心中暗想到。
大媽笑着說:“對對!華支這個孩子,懂事的很,也犟的很,她寄錢回來既要給我們蓋房子,又供她的弟弟讀書。”
“她在哪兒工作?”
“在南方,在深圳。”
丁志宏和丁超迅速對視了一下眼神,他們已經摸到老根上了。丁志宏誇張地說:“呦!真巧,我們也是深圳的。”
“你們是幹什麽的?來這裏幹什麽?”
丁志宏就介紹說,自己是做電器批發零售的生意人,在十一黃金周時到蘭州旅游,也是順帶談一筆生意。就在這次旅行時,聽說天水某縣發現了一個古墓,他在大學時代學的是歷史,對考古很感興趣,這次再到蘭州來談生意,就帶上了自己的助手,趕到張家溝,這會兒想回縣裏,可是帶來的水喝完了……。丁超見丁志宏把謊越扯越大,心中暗暗佩服小叔的撒謊本領,反而自己卻不敢開口說話了,怕一不小心把謊言說破。正說着,魏老頭進屋,大媽馬上告訴丈夫,這二人是從深圳來的客人,魏老頭倒沉得住氣,只淡淡地說自己的閨女也在深圳工作。丁志宏問:“你家閨女在哪家公司上班,她叫什麽,我們回深圳也許能幫你們帶些東西回去。”魏老頭搖搖頭道:“那倒不用了吧?”魏大媽:“什麽不用,華支最想吃咱們自家種的瓜子兒,讓他們給她帶回一袋子去。”
丁志宏:“你們家閨女叫……叫……魏……魏華支嗎?”
“是呀!你……怎麽知道的?”
“這……,不是你們剛才說的嗎?華支,你叫你家老頭老魏,所以我想她應該叫魏華支,她在哪裏上班?有電話聯系嗎?”丁超心中暗叫“好險!”還好,丁志宏的腦袋夠靈,算是糊弄過去了。
大媽和大爺都茫然了,喃喃道:“這……這,我……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工作,只是隔幾天她都往家裏打電話來。”
丁志宏心中一緊,不知道大媽和大爺是不是因為事先聽到了什麽風聲,或者魏華支打電話回來囑咐了什麽,嘴上緊了。丁志宏又趕緊追問她最近一次打電話來是什麽時候?
大媽又興奮了道:“就是昨天,是吧?老魏。是昨天吧?”
“嗯!是!昨天晚上七點整,咱們剛吃完飯,電視裏正播新聞聯播呢,連音樂還都沒有放完呢。”
丁志宏終于把心放了下來,看樣子大爺大媽并沒有對他們有防備之心,可能确實不知道她的行蹤。既然是一個複雜的事件要找魏華支,這個女孩子一定不簡單,是個背景複雜的女孩子,行蹤一定也是詭異的。這樣一想,丁志宏對魏華支更增添了幾分好奇。
丁志宏對鏡框裏的那張影像模糊的照片不太滿意,如果拿這樣的照片去給委托人,恐怕是交不了差,再說也沒有什麽借口能說服魏老夫婦把這張合影從牆上取下來交給兩個陌生人啊!可是怎麽才能拿到魏華支的照片呢?丁志宏一時卻犯了愁,他見丁超也直拿眼睛瞅他,倆人動動眉毛,眨眨眼睛,撇撇嘴巴,向對方發出了無奈的訊息。
丁志宏只好幹巴巴地清清嗓子,繼續跟老倆口東拉西扯地瞎聊,那架式似乎像是喝了人家一口水,就一定要認下一門親戚似地屁股沉重地擡不起來,其實是期望在周旋之中發現什麽破綻。他們就從深圳的天氣扯到天水的物産,從魏家幾個孩子的名字扯到他們各自的成長經歷,不出幾個來回,丁志宏和丁超就知道了魏家的大致情況。
☆、換取照片
魏華支是家裏的老大,下面是兩個弟弟,魏華支只上過初中,就跟着村裏在外面闖蕩的人下了南方,最後到了深圳,至于她在外面怎麽生活,幹些什麽,老倆口都不知情,只是知道魏華支不時地寄錢回來,既供了兩個弟弟讀書,又給家裏蓋了大瓦房。
現在兩個弟弟都在蘭州讀書,這些錢都是魏華支出的。
用魏母的話說,這個孩子能幹、聰明、機靈,上學的時候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作文寫的非常好,經常在縣裏展出。可是當時家裏窮,她初中畢業後家裏就供不起三個孩子讀書,所以魏華支只好含淚離開學校,說到這裏魏母和魏父都不住地嘆氣。
魏華支離開村裏的時候向母親發誓一定要讓弟弟們繼續上學,一定要給父母蓋上全村最好的瓦房,小小年紀的她并不知道這些誓言後面要承擔的責任有多重,可是她做到了。
魏母也自豪也嘆氣地說,看樣子她在外面幹得不錯,她當初的誓言都實現了,真不容易啊!
丁志宏不住地附合老人家,可是他心裏明白,要掙下這份家業,依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既無背景,又無資本,更無學歷的條件下是相當地不容易,這樣推測,魏華支肯定有其它來錢的路子,怎麽個來法這就複雜了,再說讓肖紀這麽火急火燎地要找的人,肯定有要命的大事,肯定是利害非凡的事情。因為聽朋友說肖紀的財力很雄厚,背景也很複雜,交友很廣……,這個魏華支……。
丁志宏的思緒很亂,應對的話也是有一搭無一搭地。
正在此時,似乎情況突然有了變化,只見那魏母不時地拿眼睛瞟着丁超,又不停地給丁超添茶倒水,一會兒又遠遠地上下打量着,丁超到底是個心無城府的大男孩兒,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關注着他,還在到處東張西望。丁志宏見狀,心中疑惑……。
魏母突然嘆了一口氣道:“我那大閨女可憐啊!都二十一歲,虛歲二十二歲了,還沒有男朋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村南頭的二丫第二個孩子都懷上了。”
魏父卻厲聲止住魏母:“你這個老婆子,當着外人,說什麽呢?”
可是大媽也不示弱:“你管呢,到一邊兒去,你少攪和。”
丁志宏的心又提了起來,真怕他們打起來,壞了自己的事情,忙勸了幾句。
丁志宏又把話頭扯回:“不可能吧?也許你不知道她在外面談了朋友。”
魏母:“處是處了,聽說又吹了,現在是沒有朋友。我們真替她着急。”
丁志宏靈機一動,機會終于來了,他指着丁超道:“你看我這位助手怎麽樣?他也沒有女朋友,今年二十四歲,是公司的業務骨幹,專門做營銷的。”
丁超很意外,見丁志宏這麽認真提親,愣住了。
丁志宏拍了拍丁超的肩膀道:“怎麽樣?你不想交個女朋友嗎?”
丁超感覺到了小叔暗中使勁捏了一下他,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說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這話正說到魏母的心裏去了,這會兒,倒是魏母更不好意思起來,眼睛直展,瞟着丁超道:“這當然趕情好,只怕小夥子不願意呢。”
魏父看不起魏母的做法生氣道:“現在城裏人都不時興介紹對象,你也不問問閨女同意不同意,這不是胡來嗎?”
魏母對魏父翻了臉兒:“你住嘴,趕緊到外面忙你的,少在這兒礙手礙腳的。”魏父只好不說話了,悻悻地坐在一邊兒,眨巴着小眼睛打量着客人。
丁志宏下定決心要把好事促成,說起話來像是八卦先生和玄學家外加媒婆的總和,他說:“感情這事也要看緣分,咱們就很有緣分,要不怎麽在深圳不知道你家閨女,偏偏隔着個十萬八千裏,到天水這個地方來,就知道你們家的閨女了呢!要不讓他們接觸接觸再說?說不定月下老就是有意讓他們相識,這才故意讓我們口渴,到你們家讨水喝呢。這也是天意啊!”
魏母笑道:“還是你會說話,小夥子,咱們可就說好了,你回去找我家閨女談談。”
一直在一旁不以為然的魏父此時實在忍無可忍,跳起來道:“你又在瞎扯什麽?這人都沒見怎麽好給閨女介紹對象,等着閨女罵你吧。她那個犟脾氣。”
魏母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這位老板說的對,咱們一定跟這個小夥子有緣。”
魏父被老婆搶白了一頓,只好一撂手到院子裏忙活去了。
丁志宏像挑事兒的長舌婦般地問:“伯父是不是不高興?他如果不願意怎麽辦?”
魏母道:“別管他,死老頭子,孩子的事兒我說了算。”
丁志宏這才放下心來,可是他卻撓着頭道:“大媽……,你看……,你能不能找一張你家閨女的标準照給他,讓他回去好跟父母有個交待。”
魏母愣了一下道:“還需要這個嗎?現在的年輕人不是直接見面得了。”
丁志宏問道:“那你把你閨女的電話告訴我們,讓小夥子給她打電話。”
魏母道:“喲!壞了,前一陣子她就告訴我,她搬了地方,換了電話,讓我們等她的電話。”
丁志宏:“難道她沒有手機嗎?”
魏母:“她應該有的,但是我們老了,也記不住電話號碼,再說都是她往家裏打電話,時間可準了。”
丁志宏實在拿不準這老太太是太狡猾呢?還是太老實,急得抓耳撓腮起來,好像是他急着要找老婆,反倒丁超像沒事人一樣。
丁志宏怕咬鈎的魚脫了鈎,道:“你看,現代時髦的玩意說不靈就不靈,還不如寫信能留住地址,動不動就打電話,連個證據都留不住。我看伯母你給小夥子找張清楚點兒的照片,好讓他的父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雖然現在的父母都不管年輕人的婚事,但是也要尊重父母的意見嘛!我們這位小夥子,別看人長得精神帥氣,可是骨子裏還是很溫柔很孝順的。”
魏母道:“這就好,孝順是主要的,父母養大你們不容易,是該尊重父母的意見,沒想到城裏的孩子也有這麽乖的,我一看他就好,就喜歡。這樣吧,你們能不能也留下一張照片,就算是交換……交換……交換個信物吧!也讓我家閨女知道給她介紹的是個什麽長相的人,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兒,咱們往好裏努力呗。”
她的話讓丁志宏和丁超直撓頭,丁超翻了翻随身的包,只拿出了一張身份證:“我出來的急沒帶照片,這可怎麽辦?”
魏母認真地對丁超道:“小夥子,你對這件事情認真不認真呢,願意不願意先跟我家閨女認識一下?成不成是次要的,你們接觸幾次再說,好不好。”
丁超笑道:“這個沒問題,如果魏小姐在深圳工作,多認識個人,也是個伴兒,咱們在這裏說什麽都不算數,還要雙方見面才好。婚姻大事也靠緣分,但是我還是想讓父母知道我的個人情況,想先讓他們知道我的女朋友大致長的什麽樣,他們不會幹涉我的婚事,也是尊重他們的意思。”
丁超的一番話,說得丁志宏的心差點從嘴裏跳出來,見他半天才把話扯到正題上,這才依依不舍地閉上了嘴
只見魏母道:“既然咱們都有心繼續下去,莫不如今晚你們先回縣城,照了相後,把照片拿來,咱們交換一下照片不就得了嗎?也算有個信物嘛!耽誤不了你們幾天的時間。”
丁超看了看丁志宏,丁志宏也沒了說辭,心中疑惑是不是魏母看出了什麽破綻。魏母象是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就說:“你們別多心,我閨女走的時候把她的好多東西都壓了箱底,幾次整理東西也不知道弄在哪兒了,就是她寄回來的照片,也不知道放在哪裏,這都需要花功夫找,怕耽誤你們今天走路,你們走後,我們好好找找。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麽?我的閨女叫魏華支,小夥子,你叫什麽呢?”
“丁超。”
丁志宏就不好再說自己也姓丁,因為事先說好他們是雇主和雇員的關系,雇主和雇員再打成一片,關系再鐵,也沒有必要都姓丁。他的手插在口袋裏,好像那口袋是諸葛亮的錦囊,還別說,他真拿出了一個妙計,原來掏出了郭鵬的名片,只好遞給了魏母:“我叫郭……鵬。”到底是在撒謊,拿不準自己是不叫這個名字,又湊上看看自己姓甚名誰,好像是要把張燕燕老公的身份做實了,了卻多年願望,這張名片正是張燕燕老公的名片,這是丁志宏穿上張燕燕老公的風衣後從口袋裏翻出來的,正好在此派上了用場。
丁志宏想他們的身份是來找水喝的考古愛好者,要在這兒盤桓幾天時間,如果再執意非要立時拿走照片,怕引起魏母的懷疑,畢竟是自己心懷鬼胎嘛!只好答應第二天再來,一定會把丁超的照片帶來。
丁志宏和丁超出院門時,魏父也熱情相送,雖然剛才他在客人面前并不贊成這麽倉促地給閨女介紹對象,但是此時,他卻對丁超格外多看了幾眼,眼裏多少流露出替自己閨女羞怯的意思。
丁志宏從魏家出來,心裏琢磨魏母的心思,覺得這個農村老太太絕非是找不到照片,這只是個借口,很可能她怕單方交出照片,就像單方面停火一樣一廂情願地冒傻氣,也借此考驗丁超真心與否。婚姻就是契約,跟感情沒有必然聯系,只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麽體現契約精神的最起碼的儀式也該是互相交換照片。他們在路上搭了考古隊的一輛工作吉普車,天黑透了才回到了縣城,他們餓着肚子先找到一家照相館給丁超照了照相。
晚上在招待所,丁超躺在床上只管在看電視,丁志宏卻滿腹心事。
“這是給你找對象,你也上點心。”
“我是出賣色相,又不是心甘情願的。”
“我問你,你覺得這個女孩兒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長什麽樣我都沒看清楚,哪有什麽興趣。再說你對她比我對她更感興趣。我剛跟女朋友分手,只想清靜一點兒,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老天保佑,這個叫魏華支什麽的,可千萬別找上門來就行。”
這句話倒提醒了丁志宏,他埋怨丁超直接告訴他們真名了,也怪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