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之前應該胡亂編個名字才好。丁超打了一個激靈,一轱辘坐了起來:“這可怎麽好,萬一她當了真找上門來怎麽辦?”他沒想到那麽複雜,自己的名字叫慣了,順口就出。丁志宏躺在床上思前想後,覺得也無甚大礙,道:“只是謹慎為妙,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也難說,這麽帥的小夥子,哪個姑娘不動心。”丁超聽不出叔叔的陰惡用心,只覺得恭維的話入耳,得意地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全然不顧這背後隐藏着多大的危險。

第二天,他們順利地拿到了魏華支的照片。

飛機降落在深圳機場時,是下午四五點鐘的樣子,正是陽光稍斜,金光四射的時候。叔侄倆一踏出機艙,一掃心中陰霾寒冷的北方情緒,頓時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不一會又汗流浃背起來,“操!又像煮餃子,北方冷得沒情緒,南方又熱得沒精神,這都幾月份啦?還這麽熱。”丁志宏回到深圳的第一句話就怒氣沖天,剛從上帝的高度回到地面,就又向上帝提抗議。就像高官退休後,不滿自己的繼任者一樣。

“呦!長得不醜呀,蠻耐看的嘛!丁超,你真的看上她了?如果能見面你們好好談談,可以考慮一下她。”張燕燕拿着魏華支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着。照片上的魏華支樣貌樸實,一張豐滿的容長臉兒,鼓鼻子厚嘴唇,一雙彎彎的濃眉,額前留着濃密的劉海,風迎面吹來,将劉海吹斜。三張照片上,魏華支都站在同一棵開着花的桃樹前面,第一張是正面像,她将下巴微微擡起,眼睛也向上擡着,似乎盯着照相的人身後的桃花;第二張照片上,她側着身子,頭微微低下,五官隐在陰影裏,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鏡頭,流露出一點小女子的風情。

站在空調前吹冷風的丁超只是笑笑沒說話。

張燕燕邊看邊搖頭道:“可惜,可惜,只可惜這雙眼睛是個單眼皮兒,但還是細長丹鳳眼。哦?……,你猜她像誰?”丁超湊上前看,沒看出來。張燕燕說魏華支像日本女演員鈴木保奈美。丁超搖搖頭說不像,氣質比明星差遠了。張燕燕說普通人當然比不上明星的氣質,丁超只好讓着燕燕姐,不跟她争。張燕燕又翻看另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她笑起來傻乎乎的,眼睛更沒了。”在第三張照片上,魏華支咧嘴笑着,好像那照相的人,說了什麽可笑的話,逗得她笑了起來,豐滿的雙唇像是被整齊的玉牙撐開一樣,又像裂開的石榴,那開口處滿是籽實。這樣看來,她就像是個農村長大的姑娘。丁志宏看那照片像是看着戰利品,道:“聽說這幾張照片是三、四年前拍的,就在他們村的果園裏。其實……她并不難看,眼睛雖然小點兒肉點兒,可是……卻是很細長,很彎。笑起來眼睛挺甜的。還算好看,再說……她這身穿着也比較樸實……,人靠衣裳馬靠鞍嘛!打扮一下就好看了。”

張燕燕将照片遞給丁超道:“你好好看看吧!這是你的媳婦。”丁超接過看也沒看,往桌上一撂道:“誰的媳婦兒,誰的媳婦兒,這是我叔出賣我,如果不是為了他的業務,我根本不會配合去照什麽相。”丁志宏伸了一個懶腰,道:“嗨!算是拿到照片了,給肖紀打電話,讓他來驗貨,這一單生意也算是完成啦!”

丁超叔侄倆剛回到深圳的第二天下午,丁超正跟張燕燕吹噓張家溝古墓裏的亡靈時,丁志宏在裏間辦公室叫丁超接電話。丁超撂下正聽得津津有味兒的張燕燕,做了一個鬼臉就進了裏間。他一接電話就啞了聲,原來是王萱的電話。丁志宏見他一幅驚慌失措的表情,忙躲開了。誰想到,接下來的麻煩卻由這個電話而生。

這個電話是王萱從北京打來的……。

王萱是丁超的女朋友,當初丁超在天水謊稱自己尚未婚配時并未考慮王萱的存在,“不就是交換幾張照片嗎?”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正是丁超在甘肅相親的事情,把王萱的醋瓶子打翻了。

王萱來電就是告訴丁超,自己要到深圳出差,順便跟他商量商量他們的未來方向。

王萱說來就來,“我的飛機當天晚上就到。”她不說“我乘坐的飛機……”這是王萱慣有的派頭,好像那是私人飛機專聽她指揮似的。

水過三秋之後,塵埃落定之際,事後想想,當時丁志宏根本沒有想到在魏家的相親會對王萱有什麽歉疚感,因為那本身就是一個騙局。沒想到會引起王萱極大的反應;更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魏華支一案,後來竟然讓王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一切都脫離了預先設想的軌道。

王萱的飛機在淩晨近一點在深圳機場落地。

丁超和丁志宏一直等在出口處,這是這天最後的一班航班,大廳裏的燈大部分都已經熄滅,只在行李提取處滾鏈的上方留有幾盞大燈。随着人流慢慢往近處來,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來到丁超面前,将手裏的一只袋子扔給丁超,說:“等會兒,我還有一個箱子要取。”沒等丁志宏看清她長什麽樣兒,她已經轉身跑了。丁超也将手裏的包往丁志宏的懷裏一塞道:“我幫她拎箱子去。”一會兒,丁超一手拉着旅行箱,一手挽着王萱的胳膊邊聊邊向丁志宏走來。走近了,丁志宏才看清王萱的長相:比男孩子長不了多少的短發,抹了一些啫喱,頭發往上翹着,五官像線描一樣簡單明了,眉眼清秀帶着一點孤傲氣,薄而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打着粉色口紅,眼皮上塗着淡藍色的眼影,戴着一幅碩大的圈式耳環,一身牛仔裝,腳上蹬着一雙靴子。當丁超向王萱介紹丁志宏時,王萱大大方方地向丁志宏伸出手來道:“你是丁超的叔叔啊,我以為你是丁超的哥們兒哩!你長的真年輕。”丁志宏頓時對王萱更有了好感。上車後,王萱開始脫衣服道:“沒想到深圳真熱,你們都還穿着短袖。你猜我在北京的時候穿的什麽?——毛衣。”丁超幫着她脫外衣說:“這有什麽稀奇的,我前幾天去蘭州,那裏都下霜了,快凍死了。可是一回深圳,又熱死了。反正都是一個死!只是死法不一樣。”

“去蘭州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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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小叔出差,講起來好笑,我叔在那兒給我認了一門親事,照片都交換了,就差喝交杯酒了。”

王萱警覺地立馬停了手,瞪着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問:“怎麽回事兒?”

丁超一見王萱如此小器,皺起了眉頭:“你怎麽沒一點幽默感?一說這話你就急,瞪什麽瞪?”

丁志宏怕倆人吵起來就跟王萱解釋了當時的情況,王萱聽完後還是怔怔地,丁超一捅她道:“這種醋你也要吃嗎?”

王萱本已不好意思,被他一激,躍起身子拎着脫下的衣服,兜頭就照丁超掄去,邊掄邊叫道:“誰吃醋了?誰吃醋了?憑什麽我就要吃你的醋。”

丁超突然哎喲一下,捂着臉将臉埋了下去。

王萱慌了神忙去掰他的手道:“打你哪兒啦?”

丁超就是不吭聲,丁志宏也有些擔心問道:“怎麽了?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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