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後,你們有興趣讀下去嗎? (1)
☆、王萱吃醋
王萱摟着丁超哄了半天,丁超才拿開雙手,“哇”地一聲對着王萱叫道,王萱仔細一看,丁超的左半邊臉上有一塊粉紅的印記,正是王萱衣服上的銅扣子掄在丁超的臉上,打去了一層油皮。王萱一看慌了手腳,忙用手去護,丁超大度地笑道:“沒事,沒事,你就是這樣,沒輕沒重。”
王萱這才徹底軟了下來,可面子上還要裝硬,嘴裏嘟嘟囔囔地,又忙從包裏翻出清涼油給丁超塗抹。
王萱在北京就已經預訂好了住處,那是一家四星級的賓館。丁志宏把他們安排好後,對丁超說:“這幾天你就陪着王萱在深圳玩吧!我那兒你就先不用去了。”
王萱和丁超第二天一睜眼就開始争論了起來,王萱問丁超是怎麽想的,為自己、為他們倆、為未來等等都有什麽打算?一提這個問題,丁超心裏就煩。他故意翻過身背對着王萱不理她,被王萱問急了,他就站起來,不緊不慢地穿好自己的衣服、扣好扣子、蹬上旅游鞋、系好鞋帶,站起身來要出門,就在他剛一接觸到門把手時,一直在旁邊冷眼看他的王萱還是先沉不住氣,跳将起來,将他拉住,氣得哭笑不得地說:“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我怎麽了你了,你這是冷暴力,你這是冷虐待,你讓我傷心!” 丁超就是不明白王萱既然覺得自己不好,幹嘛還到深圳來找?這麽絕望的活着,還不如趁早分手。
王萱一聽這話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道:“你這是什麽話,我千裏迢迢來看你,你卻說這樣無情的話。你是不是想活活氣死我?是不是相親的女孩讓你動心了?你喜新厭舊還不如讓我去死,你如果真希望我死,我就從這樓上跳下去好了,你親眼看我死,徹底放心了吧!好嗎?”丁超心煩地皺着眉頭道:“我最不喜歡女人動不動就死呀死呀的,我最不怕這個了。我現在就走!”王萱馬上軟了下來道:“好了好了,我不說死了,行了吧?你別走好嗎?我是來看你的,就希望跟你待在一起,你走了我還有什麽意思?”
丁超也心軟了下來,順水推舟被王萱拉回房間,他順勢坐在了床上,望着滿臉委屈的王萱,道:“你看!說話好聽點兒,什麽事兒都好說,我這個人最是吃軟不吃硬,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在我身上不靈。”王萱聽丁超這樣說,心裏舒服了許多,因為一哭二鬧三上吊指的是做老婆幹的事情,這樣說她,不就是把她當成自家人一樣嗎?想到這裏,她心蕩漾了一下,臉上有了溫度,怕是羞得臉紅了。倆人心平靜氣地躺了一會兒,王萱轉了轉眼珠子問:“你……,說實話……,對那個女孩兒有沒有動心?”丁超一時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問:“什麽女孩兒?哪個女孩兒?”“天水那個,你和人家交換照片的那個……。”丁超聽這話笑了起來,可是看見王萱的雙眼露出來的青光,他心裏明白王萱又在他身上發現了新的攻擊目标,他後悔自己一時忘情,脫口而出主動把底牌亮了出來,讓王萱抓住把柄。他心煩地皺着眉頭說:“又來了,你吃一個陌生女人的醋值得嗎?那是配合我叔的工作。”“配合工作也不能犧牲色相嘛,你那麽積極配合照相,難道你就一點不動心?再說了,誰保證,那女孩看了你的照片就會沒想法?她要是來找你怎麽辦?我當然要過問這事兒了。”“我們根本沒有留下真實的地址。”“這更麻煩了,她為了找你貼出尋人啓事怎麽辦?”丁超哭笑不得,他的腦子沒有那麽複雜,交換照片是一件很單純的事情,可是到王萱的嘴裏就會生出諸多麻煩,心中頓時不愉快起來:“你煩不煩?腦子都想什麽?”“怎麽?你心裏有鬼才怕我說,我的擔心沒錯。”“你如果再胡說八道,我就永遠對你閉嘴。”說完做勢又要走,王萱最怕丁超來這手,像她這種好鬥分子,最怕沒有發洩的對手,她忙又把丁超哄了回來,丁超警告她:“不準再提相親的事情。”“誰叫你告訴我,你不講我怎麽知道?”“再提?”本來相親事件只是一個很好玩的小插曲,可是被王萱一攪和,丁超也覺得此事挺惡心的,頓覺自己肮髒了許多,突然沒勁起來。可轉念一想,都是因為王萱那張臭嘴瞎哄哄,把本來玩樂的心态搞得心懷鬼胎一樣……,丁超一翻身背對着王萱。“好好好!不提了。”
倆人吃了午飯就去游泳了。
在海濱泳場,倆人半裸着身子躺在沙灘上,開闊的海面更映襯着倆人空曠的心靈,一時找不着話,就這麽并肩躺着。正在此時,突然丁超的手機響起,是丁志宏打來的。丁志宏先問了一下丁超的方位,知道還在沙灘上躺着,就囑咐丁超回城後到辦公室來一下,丁超問有什麽事情,丁志宏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見面再說。丁超只好收了線。
當丁超和王萱出現在辦公室時,張燕燕吃了一驚道:“你們不是游泳了嗎?”丁超忙向張燕燕介紹了王萱,王萱倒很大方地張口就叫燕燕姐,她哪兒都不坐,一屁股坐在張燕燕辦公室桌旁邊的椅子上,緊緊地挨着張燕燕。丁超最了解她的心思,這是跟張燕燕套近乎,想從她的嘴裏套一些自己的情況。丁超忙攔住她們倆人的親熱勁,問:“我叔給我打電話,說有要緊的事情商量,燕燕姐,什麽事兒?”張燕燕卻不以為然地說:“是有事兒,你先進去看他怎麽講。”丁超一推門,只見丁志宏正望着攤了一桌子的照片發愣,見丁超回來,有些意外道:“這麽快?”
“你說有事我就緊忙跑回來了,是不是又接到新委托了?”
“還是肖紀的那樁事兒沒了。”
“為什麽?咱們不是把照片都拿來了嗎?”
“他又加錢了,讓我們協助他把魏華支這個女人找到,就是抓不到她,也最好把她現在在深圳的住址搞清楚。”
“連她家的人都不知道住址,咱們到哪去搞啊。”
丁志宏十指相扣撐着後腦勺,望着丁超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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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肖紀如約來到公司,看了丁志宏交給他的照片後,半天不說話,丁志宏心中沒底兒,以為肖紀不滿意這幾張照片,抑或是肖紀不認為這幾張照片就是魏華支本人的。
肖紀坐在沙發裏心事重重,或者說他本身就是個心事重的人,從一進門就皺着眉頭,看照片的時候更是皺着眉頭,看完照片還是皺着眉頭發愣。肖紀猛抽了幾口煙後,回過神來,這才告訴丁志宏自己為什麽要找魏華支,他跟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關系。
按照肖紀的說法,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魏華支,要說有關系真是曲裏拐彎的關系。肖紀很富有聯想地皺着眉頭說:“這地球上你別管有多大,養活了多少人,別管地球上任何地方上的兩個人多麽沒關系,不出五個鏈條,這倆人就能扯上關系。比如說我想跟聯合國秘書長扯上關系,很簡單,我認識咱們深圳市長,深圳市長一定認識咱們國家主席,國家主席一定認識聯合國秘書長,這才三個鏈條就跟聯合國秘書長扯上關系了,所以說這世界很大,其實人的關系很窄,這世界上的每個人之間都存在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我認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丁志宏知道,其實肖紀所說的就是上世紀60年代,美國社會心理學家米爾格倫提出的“六度分割理論”。他認為,只要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與任何一個陌生個體建立聯系,他比肖紀謙遜一度,或者說肖紀比他更自信一個鏈條,比他少了一個“鏈接”,可是他們并不知道,這種聯系是多麽微弱,即使我們意識到對方的存在,但我們還是聽不見對方的掙紮呼喊,就算聽到依然無法理解無法進行有意溝通。比如魏華支,誰能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麽呢,她為什麽要跟這些人鬧成這種局面呢?丁志宏被他說得直點頭,暗想自己如果想跟美國總統扯上關系得要幾個步驟?第一步是跟老父扯上關系,不行!老父現在離休多年,不靈了;要不先問問朋友們誰認識深圳市長,再不問問丁超的父親認不認識深圳市長,不對!他在廣州,他一定認識廣州市長,或者廣東省長,這下簡單了,省長一定認識國家主席,國家主席一定認識美國總統,他們不是有熱線電話嗎?對!這樣看來,自己只需要個四個鏈條就能跟美國總統扯上關系,他說的話還真靈。可是他轉念又一想,不對,這是大人物比較好找,起碼由兩國的外交部幫忙聯系,你沒見兩位從未謀面的國家領導一見面,親熱得就像親哥們兒一樣,那是兩國外交部的那幫哥們兒交情不錯,做的鋪墊。就像幼兒園裏的小朋友好到他們的父母也成了朋友,一見面就是“你是誰誰的爸爸吧?!”,想到這丁志宏偷偷笑了笑。可是如果是兩個白丁要扯上關系,可不好鏈接,比如他們找魏華支,光靠想是不能夠行的,必須親自去她的家鄉才行,就是去了她老家也只是拿到幾張照片而已,還要冒險搭上自己侄子的色相。
肖紀又接着往下說,魏華支跟一個叫黑龍的人認識,肖紀以前也不認識黑龍,是為了做一單生意,由朋友介紹認識的。據肖紀講,黑龍這個人背景很複雜,搞不清他做多少生意,也搞不清他有多少錢,更搞不清他是香港人還是大陸人。黑龍一說起在香港的活動,就好像是在他家的客廳裏散步,熟悉得不得了,又小得不得了,一個香港也裝不下他這條龍。可是他一說起大陸,又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後花園,自耕自足,其樂無窮。丁志宏分析道,他肯定是在大陸、香港兩地流竄的大陸人,專幹些暗中交易。肖紀也不否定,他想了想又皺眉道,說他是大陸人吧?可從話語中他又提到幼時在香港生活的情況,真是讓人搞不懂。丁志宏知道這種兩栖人其實很多,也沒有什麽可稀奇的。肖紀沮喪地摸着自己的腦袋說:“也是鬼使神差,那段日子很晦氣,接連辦了幾件事情都不順,尤其是跟黑龍做的這單生意尤其倒黴,倒黴到家了。”肖紀告訴丁志宏,在和黑龍找的所謂買家碰頭的時候,貨被別人調包了。
丁志宏心裏明白,肖紀所謂的交易肯定不是什麽正當交易,所以他被調了包之後不敢報警,再說他的貨是怎麽被人調了包,卻語焉不詳,這讓他警覺起來,仔細回想自己處理的這單業務似乎沒有什麽違法犯罪的地方,心中稍稍放了心。
肖紀又往下說,這件事情本來應該是跟黑龍有關,可是黑龍硬說不關自己的事情,只提供了一個叫魏華支的女人的名字,說這件事情是跟她有關,是她指使人這麽幹的。肖紀咽不下這口氣,可是黑龍又不好惹,他也暗中查訪,據說,黑龍确實被魏華支耍了,黑龍也急得到處找魏華支算帳。沒有辦法,他只好暗訪魏華支,希望在黑龍之前找到她的下落,追回自己的東西。查了好長時間,只知道她的名字和老家地址。他怕他出動會把這件事情攪黃了,正好有朋友介紹丁志宏的霧裏看花社,所以他就來找丁志宏幫忙。肖紀表示,只是想找到魏華支要回自己的東西,不想摻和在黑龍和魏華支的複雜關系中去。
肖紀翻看着這幾張照片,看得非常仔細,他問丁志宏,能不能幫他把魏華支找到,他另外付錢。丁志宏道:“我們不是執法部門,就是找到這個人也不能強行拘留她交給你處理,我們只能幫你找到她或者弄到她的地址,如果你們有糾紛,只好由你們自己協商解決。”肖紀忙點頭道:“當然當然,其實我也托朋友幫我找這個人。……,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插手這件事情,幫人就幫到底,幫我找到魏華支本人和幫我找到魏華支在深圳的地址,咱們都按不同的價格付給你。”丁志宏只好說:“我們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實施的方案,商量後再給你回話好嗎?”肖紀點頭同意。
丁超聽了丁志宏的講述後問:“叔,你想不想接這個委托?”丁志宏有些擔憂,在深圳找一個外地人就像大海撈針一樣,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另外他還感覺這件事情比較複雜,不像肖紀表面說的那樣只是有點小小的糾紛。別看這是個小女孩兒,可這潭水深着呢。還是別一腳踩進去,陷了進去。“你已經決定不接這個委托,為什麽還把我叫回來,你要商量什麽事兒?”丁超不解地問道。
丁志宏将整個身子埋在大班椅裏轉來轉去,支架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在磨牙,啃得丁超的心裏癢癢的。丁超坐在丁志宏的大辦公桌上,在桌上翻看攤開的照片,随手撿起魏華支的一張照片,仔細地端詳着。他突然道:“叔,叔……,我靈機一動,我有主意了。”
丁志宏睜開眼睛,見丁超兩眼發光,咬牙切齒地發着狠,心中一動,知道這孩子一定是對什麽事情認了真,他坐直了身子。丁超也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對丁志宏道:“叔,咱們還有一點線索……,這個線索還可以利用一下……。”
丁志宏問:“什麽線索?咱們不是跟肖紀一樣對這個魏華支一無所知嗎?其實我想肖紀一定還向咱們隐瞞了什麽情況,說不定肖紀比咱們更了解魏華支。”
“不不不!咱們不是還去過魏華支的家嗎?起碼還跟魏華支的父母認識……,跟他們聊過天……。”
“這是假相!咱們似乎、好像、也許、大概、可能是接近了魏華支,可是老倆口也不知道她在深圳的地址。”
“可是,一個人跟誰不聯系,總還跟自己的父母有聯系吧!”
“這倒是。”
“我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我是她的男朋友啊!”
丁志宏盯着丁超,像是要看破他的面皮似地:“是啊……,是啊……,你是她的男朋友,可是你們倆卻沒有見過面。你這個男朋友跟我、肖紀一樣,對她一無所知。”
“嗨!咱不是還有一個優勢嗎?我的身份不是電器商城的銷售經理嘛!咱們不能一邊敲山震虎,一邊守株待兔嗎?”
丁志宏想了想笑了:“這是個辦法啊!……可是,你說……,她……會出現嗎?”丁超也沒有把握,可是不妨用這種方法試試看。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要不然就挨家挨戶拿着照片找人辨認,這樣又怕打草驚蛇……。丁志宏想不出什麽別的辦法來,這确實是一招兒,只是擔心丁超被陷進去。這種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既搞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有什麽恩恩怨怨,又搞不清他們有什麽背景。丁超笑了,一個男的還怕她一個女的?這種守株待兔的方法,好比死馬當着活馬醫,丁志宏不知道肖紀為何這麽信任自己,非要把這單生意交給自己做,看樣子不做還真不行。沒有辦法,只好讓丁超把張燕燕叫來商量一下。
丁超叫張燕燕的時候,王萱正和張燕燕聊得開心,不知說到什麽倆人正笑着。看到他從裏間出來,瞥了一眼丁超,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抿嘴笑了,丁超知道自己被她們倆評論了一番。
待張燕燕進到裏間,丁志宏讓她也拿個主意。張燕燕望着坐在桌子上一臉孩子氣的丁超,她覺得應該沒什麽破綻,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嘛!再說,丁大帥哥有足夠的吸引力,一定會讓魏華支動心現身的。
丁志宏說,既然你說這個方法不錯,我們現在就求你,當時丁超是以郭鵬的電器商場銷售部經理的名義,和他們交換的照片啊!現在我們使美男計,總不能讓魏華支到咱們公司來找他吧,這不全露餡兒了。張燕燕口氣輕松地說,這還不好辦嗎?讓丁超到郭鵬的電器城上班就是了。
果然,張燕燕說到做到,第二天就通知丁超可以去金茂電器城上班了。丁志宏馬上跟丁超聯系,接到電話時丁超正陪着王萱逛街。
“老板,你要我什麽時候上崗?我随時就去。”
“估計晚幾天倒沒事兒,你的照片也不太可能那麽快送到魏華支的面前,大概她現在還不知道有你這麽個人存在呢。先陪王萱玩幾天,把她送走,你就走馬上任。”
王萱問丁超,去哪裏上班,為什麽不在霧裏看花社了?是誰給找的工作?為什麽他叔叔這麽積極?是不是跟那次相親有關?
丁超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頭痛,不想回答王萱。
王萱得意地說:“你不告訴,我也知道那女孩什麽樣子,長得不錯,很樸實,我看你們倆挺般配的,要不我給你撮合撮合?”
丁超笑道:“你可別嘴硬,是君子就說到做到。我看她确實不錯。”
王萱頓時變臉,不再理丁超,丁超見把王萱封住口,心中得意,用手去撩她的短發,被王萱一把甩開,丁超無趣,銜着吸管,嘬着奶茶裏珍珠粒子,把那珍珠粒吸得叭噠叭噠直響,王萱見他如此得意,氣得把眼前冰激淋搗得稀碎,眼看着它慢慢融化了。
丁超陡然對魏華支心生敬意:看來小叔說的沒錯,別小看了魏華支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啊!還未見面過招就把王萱氣成這樣,可見這個人的能量有多大。
丁超又想,看來女人的嫉妒心無處不在,他怎麽也看不出照片上的魏華支有什麽出色的地方,長相還可以卻一身土氣,可王萱偏偏要吃她的醋。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們,看到這裏,你們有追下去的願望嗎?
☆、守株兔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各位追文的親們跟我互動呀!
丁志宏在辦公室裏坐在老板椅裏扭來扭去,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尋找靈感。這天一早,太陽只露了一會兒臉,就鑽進了雲層,一上午都是陰沉的天,午後又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小雨,氣候一下子轉冷,丁志宏把空調關了,深圳的秋天也來了,深秋過後,就是初春,在南方這個城市,就是比北方步伐快,要不怎麽正是在這裏喊出“時間就是金錢”呢?期盼中就少了一個季節,也躲過了一份寒冷。
丁志宏把張燕燕叫來,跟她商量是不是要給魏華支的家人打一個電話?
張燕燕問他,幹嘛那麽着急?才回來幾天啊!好像這麽帥的小夥子找不到女朋友似的,有些誇張,怕對方心中起疑,再說她又是個農村姑娘,長的也不算很美……。
“上趕子不是買賣。”張燕燕說道。
丁志宏不同意她的話,在父母眼裏,自己的孩子就是醜小鴨也被看成是白天鵝,旁人沒見那對父母一提起他們的女兒,眼睛裏都放着光。而張燕燕正是因為事先知道這是一個被設了的局,才會有種種顧慮,不知情的人也不會多想,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會面嗎?現在的年青人随便和什麽人見面很正常,有什麽了不起。再說當時丁超在場,也表示同意見面。
張燕燕被丁志宏一鼓動也猶豫起來。“要不……試試?”
丁志宏趕快找出通訊簿,找到魏家的電話號碼,拿起話筒,又扭着頭想了想,才下定決心撥通了電話。張燕燕見他如此這般,心也被揪了起來。一扭屁股坐在辦公桌上,緊張地等待着。屋子靜悄悄的,靜得能聽見丁志宏話筒裏傳出來的長長的“嘟——嘟——”聲。
那聲音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地響了足足有一分鐘後斷了。
張燕燕和丁志宏都松了一口氣,好像并不希望對方接電話似的
。張燕燕走到窗前,将窗戶打開道:“這屋裏真悶,透透氣吧!”
丁志宏自語道:“這老倆口能去哪呢?是去縣城啦?去遛彎兒了?”
張燕燕道:“他們村……。”她的話還沒說全,電話鈴聲響起,不知何故這鈴聲就象是炸雷一樣讓人心驚肉跳。
丁志宏讓電話響了幾聲後才接起:“喂?……,哦……,哦……,魏大哥是你啊……!”他同時向張燕燕眨眨眼,張燕燕明白正是魏華支的父親打來的。她靜靜地坐在一旁,聽完了這個冗長的電話。丁志宏放下電話後對張燕燕說:“趕緊催丁超去上班吧!”
據魏華支的父親剛才在電話裏說,有人最近幾天就要到深圳,臨行前去問他們家裏有什麽東西給女兒捎帶的,她父親就寫了一封信,把跟丁超交換照片的事情說明,又将照片放在裏面,托那人帶給魏華支。
“你沒問他,魏華支的住址在哪兒?”
“我不是問了嗎?他還是那句老話,女兒經常搬家,不知道住址。”
“電話呢?”
丁志宏搖搖頭。
“咦?他怎麽把電話打過來了呢?”
“哦!他說,剛才他在外院,等他一拿起,電話就斷了,一看來電顯示是深圳的號碼,他就翻電話號碼簿,想不起來是誰的電話,又怕是女兒的電話,就打回來試試,我告訴他這是我家裏的電話,沒敢告訴他這是辦公室電話,怕他多心,上次在他家留的電話不是郭鵬的電話嗎?”
“他在撒謊,他一定知道他女兒的電話,這麽熟悉電話業務,一定是經常跟他女兒通話。不僅僅是接魏華支打回的電話,肯定也經常給魏華支打電話。”
“哎——?你說的也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老頭是有意向我們撒謊?你說他懷疑我們什麽呢?”
“那……不一定是懷疑你們有什麽問題,很可能他對誰都這樣,不獨對咱們。”
丁志宏想,兩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不可能這麽複雜,那麽一定是魏華支囑咐他們這樣做的。這樣說來魏華支是個很小心的人,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她到底和肖紀是什麽關系,她跟肖紀怎麽糾纏在一起的?又是怎麽惹着肖紀了呢?她真的就像肖紀所說的“倆人從未見過面”嗎?這個女人不簡單啊,才二十一歲……。
張燕燕又問道:“如果魏華支的父親說的是真的話——,你說魏華支看了丁超的照片會有什麽想法?她會動心嗎?會上鈎嗎?”
“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數,就像咱們對魏華支本人的了解一樣,一—無—所—知!”
王萱這次來也沒有機會跟丁超談她認為正經的事情,而自從知道了魏華支的事情後,無故又多了一個跟丁超怄氣的理由,其實她并不認為丁超就看上這麽一個土土的農村姑娘,只是多了一份兒丁超被別人惦記、被別人觊觎的危險。這種念頭讓她越想越不痛快,一直琢磨怎樣規避風險,倒把這次來深圳見丁超的主題遺忘了。稀裏糊塗就被丁超送上了飛機。
王萱一走,丁志宏馬上安排丁超進了郭鵬的金茂電器城上班,丁超名義上是郭鵬的助理兼銷售部副經理。按照丁志宏的要求,丁超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全電器城的人都知道公司來了一個叫丁超的,不!應該讓所有的人知道公司有一個叫丁超的人。
丁超明白丁志宏的意思,所以上班後,非常賣力。因為丁超的特殊身份,電器城裏只有郭鵬和郭鷗知道丁超的底細,其他人都蒙在鼓裏。丁超想到了一個讓別人盡快認識自己的辦法:多替郭鷗跑腿,因為郭鷗是業務主管兼總經理,所以跟所有部門都有聯系。只要是通知開會、送達一些通告這一類的小事情,丁超都自告奮勇去,他保證各個角落都不遺漏,還會告訴別人,他叫丁超,是銷售部副經理,剛來公司請多多關照。兔子還沒有守到,可是消息卻在丁超的有意而為之的情況下,像兔子跑的一樣快傳遍了整個公司。不出兩天,全電器城的員工都知道集團來了一位部門經理,是一位帥哥——他也不怕別人嫉妒。就在丁超去電器城上班的第二天傍晚,他接到丁志宏的電話,叫他下班後,先到公司來一趟。
丁超下班後匆匆來到丁志宏的辦公室。丁超一進門,張燕燕和丁志宏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丁超道:“你們想知道什麽?說吧!別這樣深情地看着我。”
“一……一定沒見到魏華支。”
“沒——見到,我這兩天都忙着讓全公司的人認識我,哪兒有功夫見她呀!”
“哎!你可不能兒戲呀!”
張燕燕勸丁志宏,不能這麽急,丁超這才去了兩天,再說,按她的估算,捎東西的人不會馬上到深圳;到了深圳也不會馬上去找魏華支,也許會先忙自己的事兒,然後抽空才會找魏華支;魏華支就是拿到照片和信,也不會馬上就行動;這也要碰運氣,還要魏華支喜歡丁超這樣款型的男孩;如果她不喜歡也白搭,都前功盡棄;如果魏華支的父母并不知道魏華支已經有男朋友,而她也有了男朋友,那麽,也白搭;就是魏華支喜歡照片上的丁超,自己也沒有男朋友,這樣看似條件齊備了吧?可是還得容她考慮考慮吧,考慮怎樣來接近丁超,考慮怎樣跟丁超聯系吧;好了,就算這些都齊了,她既沒有男朋友,也喜歡照片上的丁超,可是她心情不好怎麽辦?就算是她心情也好,可是她沒時間怎麽辦?就算她也有時間、心情也好,可是她卻是個內向、怕羞、害臊的人怎麽辦;就算她也不內向、也不怕羞、也不害臊,可是正好這些日子,她生病了怎麽辦,或者心情不好了怎麽辦?經濟發展還有個滞後影響,投放廣告還有個滞後效果,何況是一個小姑娘,更矜持,沒見過情侶約會?女孩子為了考驗男孩子的耐心,往往會遲到。所以別急,她該出現到時候就出現了,不該出現,等上一百年也出現不了。丁志宏憋着的一口氣,終于長長地松了下來,他點評張燕燕的這番話,跟《水浒》裏王婆指使西門大官人引誘潘金蓮的那一段話好有一拼。其實他何嘗不想見魏華支本人呢?雖然剛開始并沒有把這麽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裏,可是現在經過這幾天的琢磨,已經對她産生強烈的好奇心,光看照片已經不過瘾了,急于想見到她本人。
一天早晨,丁超也在,張燕燕匆匆趕到公司,一進來就嚷嚷着要看魏華支的照片,等她拿起魏華支的照片後,就像看戀人的照片一樣愛不釋手,丁志宏見狀知道有狀況,問她出了什麽事情?她扭扭捏捏地說她已經見到了魏華支。二丁很吃驚,忙湊上前來問:“在哪兒?”“在……在夢……夢裏。”昨天晚上她夢見了魏華支。丁家叔侄走火入魔般地催張燕燕快說詳情,似乎想在夢中找點兒大徹大悟的線索。
張燕燕的夢是這樣的:在一條幽暗的小胡同裏,她和她迎面相逢,就在她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拿着不知是一個什麽東西,打了張燕燕的腦袋一下。張燕燕說,當時她還感覺到痛了哩!人在夢裏就是怪異,被人家打痛了還笑,回頭一看,她人往前走,那張臉卻長在腦勺子上沖着張燕燕,五官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魏華支。
丁超一激靈,追問道:“後來呢?”
“她一拐彎就不見了呗!夢嘛!哪有那麽認真的!”
“你真的認出是她?”
“我還能騙你?”
丁志宏卻在一旁嘿嘿地讪笑着,張燕燕見狀心中明白,忙問,你是不是也夢見她了?丁志宏點點頭,張燕燕心中釋然,不獨自己這麽脆弱敏感。丁志宏有點不服氣:“夢情人也沒能像夢見她一樣這麽勤。”張燕燕笑道:“她不獨是丁超的情人,也是咱們的共同情人。”她回過頭來問丁超夢裏見過魏華支嗎?丁超搖搖頭說沒有,如果夢見她,在夢裏就把她解決了。張燕燕更不服了:魏華支是你的情人,害得我們倆朝思暮想,你卻沒事人一樣……。丁志宏又感嘆道,這個小妞子不簡單喲!搞得咱們仨兒神魂颠倒。張燕燕說,連肖紀都追她追得寤寐思服而不得,你們知道肖紀是個什麽人嗎?丁志宏:“知道一些,我那個朋友跟我講,肖紀的生意很大,好像……。”他做了一個手勢。張燕燕暧昧地點點頭:“對——喽!我問過郭鵬,聽說肖紀的背景挺複雜的,可就奇怪了,為什麽就抓不住一個小姑娘?”丁超早已把自己當成了偵探,大言不慚地說:“咱們将計就計,看我怎麽抓住魏華支。”
丁志宏擔心丁超的魯莽,囑咐他要牢牢記住,可不是抓魏華支,是要穩住她,然後交給肖紀來處理,他們跟她無冤無仇,既不是執法機關公安局,也不是黑社會。如果是公安局,你丁超的做用就是誘餌,抓她叫誘捕;如果是黑社會就簡單了,用什麽手段都可以把她找到。
丁超問:萬一她就是不出現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