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後,你們有興趣讀下去嗎? (9)
出門上班和下班回來,都能和這個英俊的男孩在車站碰頭,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大都市裏,心有所寄托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在她的想相中,每天總有個人在默默地注視着她,送她上班迎她下班,她喜歡這個沉默的朋友。
除了這個沉默的朋友以外,招展新的朋友圈,都是從她的學員中慢慢擴展開來的,她的學員大部分都比她大,基本上都是三十歲以上的成熟女人,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不多,大約只占有百分之十左右。
當俱樂部老板黃小姐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向衆人宣布:“今天我向大家介紹一下新來的教練,過去的沈教練家裏有事兒,回哈爾濱老家去了,從今天開始就由新教練劉招展來領操。今天是她第一次上課,你們就算認識了。”後,衆人都向招展鼓掌。這算是招展的第一次亮相。也就是在這第一天裏,招展認識了蘇麗。
這天,一節課上下來,招展拿着大毛巾擦汗的時候,有人走上前來,熱情地對她說:“你是新來的小教練吧?”
招展擡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大姐姐模樣的女人,豐滿的圓臉盤,五官突出而好看,穿了一件藍色耐克的緊身運動服,頭上用運動發帶箍住頭發,脖子上挂着一粒水滴型的珍珠吊墜,她邊擦着汗邊笑嘻嘻地望着招展。
招展也報以微笑道:“是的!你……經常來健身嗎?”
那女人道:“是的,我辦的是長期會員卡,我叫蘇麗,你叫劉招展吧?我就叫你劉教練好嗎?”招展笑道:“随便你叫我什麽,叫我小劉也行,劉小姐也好,劉教練也好,我都答應。”
“劉小姐,你回家嗎?走吧!我請你喝杯咖啡去。”
“我……,恐怕去不了,我還有一節課要帶,一個小時之後才有時間。”
“對了!你是代沈教練的課,要不我再跟着你跳一節課?”
“随你的便,不知道你的體力能堅持得住嗎?”
“試試吧!跳多長時間就算多長時間。”
“也好!”
蘇麗望着招展的腰肢道:“哎喲!啧啧,你的腰真是纖細,既健壯,又柔軟。你是怎麽練出來的?”招展:“我從五歲開始就在少年宮學習舞蹈,一直到現在。”蘇麗摸着自己的腰,感嘆地搖搖頭道:“哎喲!所以說嘛,身材這麽漂亮、健美,我們這是半路出家,永遠也趕不上你們這些科班的。”招展道:“你的身材也很好啊!很苗條的。”蘇麗道:“不比你的好,太單薄了,不像你的身材,凸凹有致,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收緊的地方收緊,性感。”
蘇麗的眼睛像男人的眼睛一樣厲害,招展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正說着,有兩個已經換好了衣服和蘇麗年齡相仿的女人,站在門口叫蘇麗:“小蘇,走不走啊!你還不換衣服?”蘇麗說:“你們先走吧!我還想練半節課。”那幾個女人來到蘇麗身邊,望着招展道:“小劉教練,你領操真棒,放的音樂很有動感,有活力,一聽就知道是個小姑娘做教練,以前的沈教練,歲數大點,喜歡放浪漫優雅的古典音樂,人都要練睡了。”
“你的身材又很健美,瞧!你身上還有肌肉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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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招展也都知道了自己手下學員的組成成分:有白領職員、有老板、有全職太太、有生過孩子的母親、有年輕的姑娘、有單身女性、也有教師等等,而蘇麗則是開着一家公司的小老板,專門做供應賓館、餐廳等服務性場館一次用品的生意,生意比較順手,人也過了三十,似乎還沒結婚,也許離婚了,所以人也自由些。她身邊聚集着一幫這樣的好朋友,其中有好幾個都跟她在俱樂部裏鍛練跳健美操。幾天後,蘇麗調整了時間,跟着招展上最後一堂課。
這天下了課後,天已然慢慢暗了下來,蘇麗和招展一起坐電梯從三十二層下來,一出到樓外,一股在鋼筋水泥叢林裏東流西竄的陰風迎面吹來,倆人趕緊捂住了毛衣。可是頭發卻被風吹得上下翻飛,她們又去攏自己的頭發,可是又被流氓風放肆地掀起裙擺,她們被風逗笑了。
蘇麗提議道:“小劉教練,咱們去吃火鍋吧?今天我請客。”招展點頭同意道:“好!我就喜歡吃火鍋。不過咱們還是AA制吧!”AA制還是招展跟着雲霞學的,雲霞說,這是深圳人聚會時的特別之處。蘇麗卻說:“別那麽別扭,什麽AA制的,我最讨厭吃完飯後,在一起算帳的樣子了。如果要AA制那就以後吧,今天算是教師節,我請老師吃飯還是應該的。”
蘇麗帶招展找到一家有名的四川火鍋店,蘇麗知道招展是四川人,就點了一個鴛鴦火鍋,還問招展:“你是不是要特辣的?”
“嗯!我還正要說呢。”
“我就知道你們四川人總嫌辣不夠。”
蘇麗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招展吃辣的本事,還是讓蘇麗膛目結舌,尤其是她将大白菜燙熟後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它吞下去,令蘇麗嘆為觀止。誰都知道大白菜在紅鍋裏燙熟後吸足了辣椒,吃起來就像是在舌頭上放了一把火,這把火在口腔裏熊熊燃燒,一直順着食道往下蔓延,最後在胃裏集結成團,到了胃裏它更像是威力無比的炸藥,能把人身上的毛孔都炸開來,頭發根子都要冒出火來,沒有吃辣功夫的人是受不了這個罪的,但也享受不了這份酣暢淋漓。可是招展将紅鍋裏又加放了一份麻辣調料,将所有自己要吃的食物放在紅鍋裏咕嘟,在紅浪赤波裏幾下裏翻滾,所有的食物都被染成了紅彤彤的一團,再将它們吃下去,無疑于烈火穿腸,吃下一筷子東西,招展總是要說一聲:“好過瘾哦!好巴适啊!”蘇麗看得目瞪口呆,這一頓飯都是在招展一片的“過瘾”聲和蘇麗不斷的“哇呀”聲中結束的。結帳時,當服務員告訴蘇麗帳已經結了的時候,蘇麗道:“天啊!你為什麽不講信用。”
“今天我發工資了,應該由我來請客,再說我是你的教練,你就該聽我的。”
“不行,課堂上你是教練,下了課你就是我的小妹妹,說!怎麽罰你?”
“反正我已經把錢交了,你看着罰吧!”
“罰你喝茶,消消食,我請客。”
“今晚呀?”
“對!就是今天晚上,要不咱們去酒吧喝酒,喝酒喝茶你選吧。”
她們還是去喝了茶,因為招展來深圳前答應母親的條件之一就是不能随便跟人去酒吧喝酒,怕被人下了蒙汗藥,就此走上歧途。蘇麗帶她來的這種地方,更像是西餐館,燈光幽雅,好像怕客人看清彼此的長相似的;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好像深圳人的秘密特別多,都怕讓別人聽見;空氣中飄着若有似無的音樂,那音樂也是這樣,也怕讓人聽清它的旋律。
二人坐下後,蘇麗看了看表道:“光咱倆喝茶有些冷清,要不我打電話叫一幫朋友來聊天、打牌怎麽樣?”招展沒有什麽朋友,一切悉聽尊便。蘇麗也不由得招展同意不同意,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不出半個小時,呼啦啦就來了四五個女朋友,都跟蘇麗的年齡相仿,都比招展大,最後來的是一位男士,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個頭,圓腦袋,身材壯實。
蘇麗向她的朋友一一介紹了招展,其中有一位郭小姐是跟蘇麗一起健身的,所以認得招展,而那位男士都稱他為鄭先生,據說是自己開一家電腦公司,是蘇麗的朋友。
☆、市場奇遇
當蘇麗這樣介紹鄭先生時,郭小姐暧昧地望着他們倆笑道:“劉小姐,蘇麗是鄭克的初戀情人,只要蘇小姐一聲招呼,鄭老板就鞍馬伺候。”
鄭克說:“女人總是心狠手辣的,對初戀情人下手更狠,我就不一樣,總是對舊情念念不忘,我渴望給她做個陪襯,買買單什麽的,尤其是陪着你們這些如狼似虎的女士們,心甘情願。”
另一位王小姐柔聲細語地笑道:“做初戀情人到你這份上已經到了紳士級別,蘇麗也是為了讓咱們高興,才拿出自己的私房存貨,所以要感謝還是要感謝咱們的蘇小姐,大公無私。”
鄭克道:“對對對!”
蘇麗指點着各位道:“告訴你們,鄭克是有老婆的人,你們誰都不許對他動情哦!他老婆已經舍出先生的業餘時間,放他出來陪咱們,就不能再偷他老婆丈夫的心了,所以玩玩就是玩玩,不能當真。”
郭小姐繼續接着調侃蘇麗道:“誰當真都不會有你當真的危險大,不信咱們打個賭,看看誰給他打電話,他跑的快。”
蘇麗雖然不露聲色,但是內心有點得意。可是她卻道:“別瞎說,我每次打電話給鄭克都是先問他說話方不方便,從沒有為難他的時候。不信你們問他自己是不是這樣?”
鄭克連忙點頭道:“是是!你們別冤枉了蘇麗,反正我每次都把困難自己扛着,絕不駁蘇小姐的面子,要不怎麽對外號稱是她的初戀情人呢?這不是讓多情的人聽到會很傷感嗎?”
蘇麗對衆人說:“你看!這人就會做表面文章,紳士作風是做給別人看的,要考慮大家的想法,要是我說,最讓人感動,也最能成為千古絕唱的是,你心裏有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憋它個幾十年,最好是咱們倆到了白發蒼蒼,或者更遠一點:都到了另一個世界見了面……,你的委屈也不要由你說出來,而是要碰巧了,才讓我知道真相,這時那種感天地泣鬼神的效果才有……。”鄭克忙搖頭道:“我不想感動鬼神,我只想讓你知道就行了,一萬年太久,只争朝夕嘛,人說及時行樂是享樂主義,我說及時還債才心安。”王小姐笑道:“是情債吧?你們倆別當着我們的面不動聲色地調情,要不咱們都讓開,另開一桌打牌得了,讓這兩位老相好調情調個夠。”說完衆人作勢要走,蘇麗笑道:“你們敢走,我這個人什麽事情都是公開的,連調情也都跟衆人分享。今天告訴你們,小劉老師是個小妹妹,剛剛從四川過來,是我們俱樂部的健身教練,今後有什麽事情需要你們幫忙的,能幫上忙的,就多幫忙。”
一旁坐着的招展,一直靜靜地聽着別人說話,突然被蘇麗點到名字,多少有些意外。經蘇麗一點,衆人這才重新注意到招展的存在,鄭克道:“劉小姐,不好意思冷落了你,剛才光顧自說自話了,等會兒,我給你一張我的名片,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找我,有事盡管開口說。”招展知道蘇麗刻薄的眼光正在盯着她,忙說:“謝謝鄭先生的好意,其實……我也想不起來有什麽事情……。”蘇麗道:“哎——!也別把話說死了,在深圳這個地方多認識一個人多條生路啊!你趕緊管鄭先生要張名片,反正他已經開口主動說要幫助你,就盯住他。哎?你現在就把名片給人家呀?”鄭克道:“我的包放在車上了,等會上車拿。劉小姐你放心,你的事就算是蘇麗的事兒,我一定幫你辦。”招展不知是向鄭克還是要向蘇麗點頭致謝。
說話間,蘇麗盯住了王小姐手腕上的一串粉晶手串兒,她拉過王小姐的玉腕,不由分說把它退了下來問道:“你的這串水晶手串兒在哪兒買的?真漂亮!”蘇麗說完就戴在自己的腕上左顧右看,愛不擇手,那珠子個個有蓮子般大小,滾圓,一共七顆,其中一粒的兩邊是用銀花托串連,珠體透出淡淡的粉色,通體透明,每粒珠子像是大海裏滴出的一大滴水珠,串在一起就像湧起的一股浪花,串珠子的是一根紅線,紅線本身透出紅色來,像是這串珠子體內長着的一截紅腸子。
王小姐教她道:“一看這串珠子就是你偷來的,不屬于你,要這樣戴,這個銀花托一定要在上面,這才有對比。”蘇麗笑道:“這真叫‘粉要擦在臉上,金要戴在耳上’,都是給別人看的。”鄭克道:“我就對一則故事抱有很深的誤解,也不知道是我誤解了這個故事,還是這個故事讓人産生誤解,反正不太付合經濟學的原理。”蘇麗道:“說說看,什麽樣的故事。”
鄭克道:“就是說,有一個人的老婆非常愛買手套,成天左一個右一個買個不停,她的丈夫很是犯愁,這多不經濟呀!然後他就跟一個朋友談起自己的苦惱,這個朋友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說:‘你給你太太買個鑽戒嘛,她不就不戴手套了。’這個丈夫就如法炮制,終于他老婆不再亂買手套了。我想這個丈夫不會算帳,一付手套值幾個錢呀,讓她戴呗,可是一個鑽戒多貴呀。”
衆人聽了都點頭道:“是這個算法。要不這個朋友不懷好意,出了個馊主意,要不就是這個丈夫腦筋有點問題,是個傻丈夫。”
蘇麗展着手,欣賞着腕上的那串手串,接話道:“要我說呀,這是寫故事的人的疏忽,故事沒編圓露出馬腳來了。哎?王小姐,你這是在哪兒買的,我也想買一串。”
“在金灘一家小店裏淘來的。”
“金灘可雜了,你記得是哪一家嗎?”
“我給你一張名片吧!你可以直接找去。”
蘇麗對招展道:“小劉教練,你不知道吧,深圳的這個金灘可是個好地方,賣什麽東西的都有,可以淘到許多寶貝,又便宜又好,許多大商場也去那裏進貨,如果你有時間我帶你轉轉?”招展也喜歡那串手串,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蘇麗的玉腕,聽她的這個提議,很高興答應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是鄭克開車将小姐們一一送回家,因為招展和蘇麗住的最遠,而鄭克和王小姐就住在附近,所以鄭克道:“我先送最遠的蘇麗和小劉妹妹,王小姐最後送,要不回來的路上沒人說話,怪孤單的。”蘇麗道:“好吧!就把王小姐交給你質押着,王小姐,你可要替我們好好陪鄭克一路走好。”招展覺得蘇麗真怪。
幾天後的一天中午,蘇麗給招展打電話,約她下午兩點在金灘門口相見,一起逛市場淘寶貝。
招展如約趕到約會地點,蘇麗穿一條牛仔褲上身穿一件毛衣,戴着個大墨鏡,在門口等着招展。倆人彙合後就進了服裝大廳,招展一眼就看上了一件夾衣,可是蘇麗是個急性子道:“好妹妹,你先陪我去買水晶手串吧,回頭我再陪你。”招展只好跟着她穿過幾個廳,來到賣雜貨古玩珠寶的廳裏,剛走沒有幾步,有人拍了招展一下,招展吓一跳,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那女人笑道:“你這個小東西,多長時間不見你了,跑哪去了?說好的,去年你說想吃脆棗,有人從老家帶了一些脆棗等你來吃,可就是不見你,都放蔫了。你這幾個月跑哪去了?想都快想死我了,你要再不來,我可要貼尋人啓示了,是不是回老家了?你一進大門,我就看見你了,從背影看就是你,你走的可真快,追你追得怪累的。咦?從來沒見你穿過這樣的衣服,新買的?你這樣穿着也挺好看的。你剛才跟這位小姐一回頭說話,我才确定是你。”招展被她的一籮筐話吓着了,怔怔地看着她,道:“你……,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那婦女笑着,一拍她的肩膀道:“華支啊,你怎麽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你怎麽變我也認得你,你最近一定過得很好,皮膚也變得又白又嫩,人也漂亮了。你再變我也認得你。”招展懵頭懵腦地看着遠去的蘇麗,又看着那女人道:“我……,這……,我……我真不認識你呀!”那女人吃了一驚,這才從頭到腳打量着招展,道:“哦!也是,你的口音不對,這麽說你不是魏華支喽?”招展搖搖頭:“我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我姓劉,不姓魏,剛到深圳,才……才一個多月。”那女人收斂住了笑臉,又上下打量着招展,嘟囔道:“哦!原來不是……,真有怪事,世上竟然有長得這麽像的人呦,我還是頭一次看見,莫非是……。”招展忙追問道:“莫非是什麽?”那女人道:“莫非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還是雙胞胎?”招展笑着搖搖頭笑了道:“雙胞胎?不可能。我家就我一個女孩,我只有一個弟弟。”
蘇麗在遠處向招展招手,招展只好告別了這個給她帶來疑惑的女人。蘇麗問招展:“你跟那個女人說什麽呢?好像你們很熟的樣子?你在深圳還有認識的熟悉人?是你們四川老家人吧?”招展還沒有從迷惑中緩過神來,一直怔怔地發愣,蘇麗碰了她一下,她才笑了笑道:“真奇怪,我不認識她呀!”蘇麗大致聽了招展的講述,就說:“嗨!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多得是呢!也許她的眼神不好。”
二人終于找到了王小姐買粉晶手串的小店,這個小店雖然店面很小,可是布置得很光亮,高檔頂級的珠寶店講究的是神秘和高貴,而普通大衆檔次的珠寶店,就要講究的是珠光寶氣、窗明幾淨。這家小店就是這樣。當蘇麗和招展趴在櫃臺上,叫正在忙着擺放貨物的店主給她們拿相中的水晶手串時,那店主一回頭,笑道:“你來了?要什麽?這是你的朋友?”
蘇麗指着一串近似于王小姐手串的那一種,道:“就要這一串吧!”店主熱情地拿了出來遞給蘇麗,又熱情地對招展道:“華支不來一串?好久不見你了,你去哪兒了?變白了嘛,人一白就比以前更漂亮了。”招展莫名其妙,看看身後,又看看左右道:“你在跟我說話嗎?”那店主道:“不是跟你說話,是跟誰說話呢?”招展張大了嘴,腦子一片空白,瞪着那店主,蘇麗問:“怎麽了,你發什麽呆呀?”招展回過神來,指着蘇麗道:“你問她,我叫什麽?”蘇麗有些莫名其妙。
“蘇姐,你跟他說我叫什麽?”
蘇麗一指招展道:“老板,你認識她嗎?她叫劉招展,是我的健身教練,怎麽?你把她認作什麽人了?”那老板眼睛不離招展的臉,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真有奇怪的事情,長的這麽像,簡直……。”招展追問一句道:“是不是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店老板點點頭:“是!是!”
從商城出來,招展腦袋暈暈呼呼的,坐在車子裏身子就像是在空中飄浮一樣,直延續到她回到俱樂部。晚上,回到自己的宿舍,腦子裏亂糟糟的,半夜做夢,她夢見有許多的鏡子,她在鏡子裏發現了另一個自已……。
這天上操,招展站在大鏡子面前,準備領操,可是她突然喊不出聲音來,望着自己從小看到大、從晨看到夜的這張臉,心裏突然産生出一種陌生感,這種陌生感是從何而來呢?……。
雲霞跟招展聯系過許多次,要她過去玩,也是想緩和兩人的關系,先頭招展還為雲霞曾經給她的臉色而心中不爽,可是經不住雲霞多次聯系,招展也想通了,畢竟她能來深圳也是雲霞在前面探路,借住在雲霞家已經打亂了雲霞的生活規律,再說那時雲霞正跟男朋友熱戀,招展無疑于一盞大燈泡,這樣換位一想,招展心中的塊壘釋然——還是念着朋友的好處吧!所以招展決定這天請雲霞吃中午飯,晚上去看三哥,也請三哥和三嫂吃晚飯。
上午十點左右,招展敲響了雲霞的屋門,雲霞披頭散發地給她開了門,說了句:“我去上廁所,你随便。”
說完,人就沖進廁所,招展被她那刺猬一樣的亂發逗笑了。突然她看見在雲霞的床邊地上扔着一個裝着痰狀物的橡皮套子,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猜想到那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那窘态就好像自己被抓了個現行。
一會兒,雲霞從廁所裏出來,招展故意咳嗽了兩聲,用眼睛示意道:“哎!哎!把戰場打掃幹淨,我在這兒呢。”
雲霞大大方方地笑道:“不好意思,完了事就困死了,沒有收拾。”說完就用衛生紙捏着那一堆穢物進了廁所,只聽得馬桶的一聲沖水聲,招展捏着鼻子做了一個鬼臉,馬上把窗戶打開。
雲霞進屋道:“深圳再熱,現在也是冬天了,開窗戶幹嘛。”
招展:“透透氣嘛。睡了一晚上的人,哈出的氣難聞死了,一股被窩子的味兒?”
雲霞抱着胳膊一下子鑽進了被窩道:“我知道你是潔癖,嫌我不幹淨呀?要是嫌我呀!就別來嘛。”
招展:“誰說嫌你了?早上起來透透氣,對身體有好處。”
雲霞白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說完一歪頭閉上了眼睛。
招展問:“他一早走了?”
雲霞有氣無力地閉着眼睛點點頭。
招展:“你別睡了吧!我都來了,你坐起來,洗把臉,陪我說說話嘛。”
雲霞依然閉着眼睛道:“我們昨天鬧的很晚,幾點睡的都不知道……。你就讓我再睡會吧!”
招展:“你讓我現在來,我已經來了,總不能讓我幹坐着吧!”
雲霞有氣無力地說:“要不然,你也睡會兒吧!”說完掀開被子的一角,示意招展鑽進被窩來,招展沒好氣地笑道:“請什麽也沒有請人睡覺的理兒!”
雲霞不去理她,緊摟着被子,一付睡着的樣子。
招展無奈,只好躺在她身邊,她躺下後,想想有些不自在,使勁搖着雲霞的胳膊道:“雲霞,雲霞,你們倆昨天晚上睡覺的位置,是誰睡左邊誰睡右邊?”
雲霞不耐煩地說:“他睡在你那邊。”招展立馬跳了起來道:“哎呀!咱們倆換個位置,咱們倆換個位置。”
雲霞皺着眉頭閉着眼睛道:“你怎麽這麽煩人呢?”
招展調皮地說:“我這不是間接地跟你男朋友睡在一起了嘛。”
雲霞:“我……都沒有在乎這些,你就和他睡吧!”
招展搖着她道:“好雲霞,好雲霞,咱們倆換換吧!”
雲霞依然閉着眼睛,滾了一個身子,換了一個地方,招展躺在了她原來的地方,雲霞猛然換了一個冷被窩,被激了一下,清醒了許多。倆人躺在床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一會兒……。
三哥和三嫂這天都在家,專門等着招展來玩。招展和雲霞拎着水果進了他們蝸居的小屋,進屋就脫鞋上床。三哥和三嫂忙給她們倒水。招展道:“三哥三嫂,別忙了,現在已經不早了,咱們事先說好了哦!今天我請客,專門感謝三哥三嫂對我的照顧。”三哥對人點頭慣了,說反對的意見也要先點一下頭,道:“招展,聽我們的話,咱們就在家弄點吃的就行了,別亂花錢。”
招展道:“那不行!這是我媽囑咐我的,怕我不懂事兒,你們是不是又買菜了?”三嫂道:“買了一些魚和蝦,放在別人的冰箱裏,一會兒拿出來。”招展道:“你們如果不聽我的話,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三哥和三嫂拗不過招展,只好跟随招展和雲霞找了一家熱鬧的飯館,進去了。四個人都是四川人,所以挑選的飯館也是四川館子,雲霞道:“這家川菜館是最地道的喽,平時吃的都不正宗,三哥三嫂,今天咱們好好過過瘾。”三哥和三嫂謙和地笑笑,他們平時和工員去的館子都是成都小吃店。這樣正規的川菜館,三哥和三嫂有些不适應,尤其不适應的是哪些亮晶晶的燈光,三哥特意挑了一個能避開燈光的位置坐下。
四個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招展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有些不服氣地說:“哎?跟你們講一件可笑的事情吧!頭半個月,我跟我的一個學員去金灘商品批發市場買東西,你們猜我碰到了一件什麽事情?居然被兩個人認錯了,愣是把我叫作……叫作,嗨!不去管它,反正把我認作另一個人了,還死死地盯着我說:‘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是雙胞胎也沒有這麽像的。’說出這些鬼話來,氣死我了。”三哥吃了一驚道:“真有這麽巧的事情?這世界上真有一個人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
招展越想越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不知道哦!第一個人從我身後跑過來,拍了我一下說:‘啥啥啥……。’我也忘了她說的那個名字是什麽,說:‘怎麽好久不見你了?你去哪兒了?好像變白了嘛!’把我搞的莫名其妙,我說我不認識你哦!她還說:‘我從背後看你走路就像是你,原來就是你。’你說氣人不氣人,豈有此理,還有人敢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好!第二個人才可笑呢,是個店老板,見了就笑道:‘來了,……。’又叫了個啥啥啥,我忘了是什麽名字。我沒理他,可是他又跟我說了半天話,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你們說這世界上有多奇怪?別人都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他們。你們是沒有碰到這種事情,感覺怪怪的,愣讓我懷疑自己失憶了,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你們注意,不是懷疑別人,而是先懷疑自己,這多可怕,我有時候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失憶了,那多可怕,還好,我沒有把三哥和三嫂忘記了。還認得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深陷疑雲
三哥聽了這話,欣慰地笑了,可是他馬上又問道:“後來,你是怎麽跟他們解釋清楚的?”
招展埋頭吃東西頭也不擡地說:“嗨!我一張嘴說話,不就什麽都明白了嗎?他們都說,呦!聽口音就聽出來了不是一個人,不過你們長還是太像了。都這麽說,你們說怎麽辦?把我氣死了。”
雲霞笑道:“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還希望這世界上有一個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呢?就像照鏡子一樣多好玩?起碼感覺不會太孤獨吧!”
招展搖搖頭道:“我不這樣想,我覺得這世界上我的臉是獨一無二的,不允許別人分享。”
三哥想了想問:“哎?你沒有問問他們,像你的人是哪裏人嗎?”
招展搖搖頭道:“沒問,問那幹什麽?萬一那人長得太難看了,不是讓我自己寒心嗎?”
三嫂笑道:“招妹兒,你也太操心了,你本身長得很好看,她一定也不會難看到哪裏去呀!”
招展又道:“萬一她長的樣子不是我喜歡的樣子,那我不就也不喜歡我自己了嗎?那我得多難過呀?”
衆人都笑了。
雲霞搖搖頭:“招展的想法可真古怪。為一個你沒見過面的人操心,值得嗎?我想,這個世界上一定也有一個和我長得非常像的人,只是我們倆無緣相見,一想到這些我還有些惆悵呢?”“你這樣想的?那你的想法更古怪。”雲霞道:“你的想法才古怪呢!你如果不待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就是不待見自己,就是不愛自己。我反正愛自己,如果我碰到你這種情況……,我就去想辦法見到她,人活在世界上都很孤獨,如果有一個人跟我像得讓別人都無法分辯,那多有意思啊!這樣我就不感覺到孤獨了,那人就好像是我的影子……,就好像是我的另一半,又好像是我的靈魂,是我的魂……。”招展白了她一眼道:“也許是你的鬼魂呢?”雲霞道:“如果人能跟自己的魂碰面不是也很有意思嗎?我寧願相信人有鬼魂。你就把那個人當作你的鬼魂吧!”招展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地說:“我不!那多吓人啊……。”雲霞:“鬼魂不一定都是惡鬼啊!是吧!三哥,你們鄉下人好像都特別相信鬼魂。”三哥憨厚地笑道:“都是瞎傳,互相吓着玩玩,哪裏就有人見到過鬼嘛!不過都相信。”招展:“你相信嗎?”三哥笑了,招展不依不撓地追問,只好點點頭,不過他馬上解釋道:“我……,我也沒見過,不過……。”雲霞道:“你看,這世上相信鬼魂的人還是有的嘛。鬼魂就愛找哪些不相信的人的麻煩,讓他知道它的厲害,所以你不相信它就來找上你的門了。”招展吓得一哆嗦:“別吓我了。”
結賬時,招展讓把一些沒有吃完的菜打了兩個包,一定堅持讓三哥和三嫂帶回家。其實招展在點菜的時候就故意超量了,為的就是讓三哥和三嫂能打包回家。招展和雲霞堅持要把三哥和三嫂送上公車,招展望着遠去的公車,心酸地對雲霞說:“我三哥好可憐哦!他才三十出頭,頭發都花白了,滿臉皺紋,背也有點駝,我嫂子也特別辛苦,打兩份工。哎?雲霞,你注意打聽着點,看看有什麽工作工資高點兒的,給我嫂子介紹過去,我必有重謝!”雲霞道:“你太小看我了,你的嫂子就是我的嫂子,有這樣的機會咱們還不盡着自家人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