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後,你們有興趣讀下去嗎? (28)

丁超和招展坐在車裏,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做什麽。丁超問招展知道不知道趙勝找劉母什麽事情,招展搖搖頭說,趙勝一去就把自己支出走。丁超:“去你家問你媽。”二人回到招展家,劉母一見他們就愣了,無論丁超和招展怎麽問,劉母就是不說話,總拿其它話岔開。

“媽,你說呀!朱妍是丁超的女朋友,他有權知道自己女朋友的下落吧!她也是我的好朋友,也應該讓我知道呀!”

劉母看了看丁超又看了招展,看了看招展,又看了看丁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你們倆別急,趙隊長是來了解情況的,現在還沒有結論。”招展送丁超到樓下,丁超對招展發狠地說:“不行,我要天天找趙勝追問,就是朱妍移情別戀,我也要知道她在哪兒。”招展知道朱妍就是離開了丁超,也應該給自己聯系吧!她隐約感覺朱妍不會是因為移情別戀而失蹤的。可是為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歸宿

趙勝心想,他們跟警方玩虛,好吧,将計就計,就從那袋麻袋入手調查。現在他們從錄像帶上已經辯認出擡着那個大麻袋的是這麽四個人:王四虎、錢勇、孫強、吳湖平。先讓王四虎看了這段錄像後,問他這裏裝的是什麽,王四虎裝糊塗道:“不知道是什麽?只是老板讓把這個運走。”

“運哪兒了?”

“……,運……運……給一個老板。”

“這老板是幹什麽?”

“不知道,這是老板囑咐的,交了貨,我們就走了。”

“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

王四虎有點緊張,張望了一下,低聲道:“不知道,原來就擺放在門口,叫我來擡,我就擡了。”

趙勝又讓錢勇看了那段錄像。錢勇臉上肌肉在抽動。

“說!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不知道,老板讓擡的,我們不問。”

“也不問交給誰?在哪兒卸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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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到了對岸碼頭……,交……給一個飯店老板。”

“這麽說,你們這是擡的不是肉就是魚,或者是蔬菜、大米。跟飯店老板交易,肯定是這些東西喽。”

錢勇不說話。

又提審孫強。孫強看了那段畫面後,就低下了頭。

“說吧!”

“麻袋裏面是什麽?”

“不知道。”

“有多重?”

“大約……,一百斤左右吧!”

“交給誰?”

“交給誰?……,不……不知道,沒交給誰。”

“是不是交給什麽飯店老板了?”

“是……,是……吧!我也不知道。”

接着趙勝又給他看了一段錄像,這段錄像是另一組人員在湖對岸的另一個碼頭上偷拍下來的,在這裏上岸的還是這四個人,可是船上明顯表明什麽都沒有。

“說吧!這個麻袋交給誰了?”

“沒交給誰。”

“那為什麽船上是空的呢?”

…………。

“說吧!你不說我們也知道。是不是沉到湖裏去了?”

“……,是……,是……的。”

“裏面是什麽東西?”

“……,是……,魏……魏……小姐的……。”

趙勝心沉了下來,這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她在麻袋裏是死是活?”

“死了,據說是在半夜。”

“誰把她弄死的?”

“……,據說……,據說四虎知道。”

王四虎又被提審。

“魏華支是怎麽死的?”

王四虎愣住了,當明白趙勝知道了一切的時候,他低下了頭道:“勒……,給勒死的。”

“誰勒死的?”

“我……,我……我是奉老板的意思……。當時也是給她解脫,她已經中了一槍,還沒咽氣。”

“說詳細點兒。”

王四虎的供詞:

就在我們要離開濱湖度假村的前一天晚上,半夜大約有二點左右,老板來敲我的門,他把我叫到他的卧室,我進去一看,只見魏小姐窩在床上,身上穿戴整齊,在靠近頭部太陽穴的地方有一個槍眼兒,滿臉都是血,可是她還沒有死,看樣子是槍打偏了,沒有致命,她的眼珠還在動,我進去後她直直地盯着我,身子在不停地抽搐着,嘴裏不停地在倒着氣,好像是在說“快、快、快,再……,再……補……。”老板手裏拿着槍,怕再開槍聲音太大,可能不太敢下手,就讓我勒死她,也算解脫她了。正好,她脖子上圍着一條藍絲巾,我就……。剛開始有些不太忍心下手,可魏小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她努力想說什麽,可是已經發不出聲了。第一次下手,我的手有些哆嗦,勁使偏了,把她的脖子踒了一下,估計她一定很難受,她翻了一下白眼,嗓子裏咕嚕了一下,後來老板也怕了。我們倆一下決心一閉眼,合力使勁,就用這條絲巾,把她勒死,很快她就沒了氣息,可是眼睛卻大大地睜着,眼神卻慢慢散了光。我們倆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坐在她身邊,一直等到她的身子變涼了,才用床單把她裹起來。在裹她的時候,我們的手直在發抖。也奇怪,老板經歷過的場面太多了,可是唯獨對魏小姐的屍體,他真心虛了。後來天亮後,就把她扔到了湖裏。

“張石城為什麽要殺魏華支?”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他只簡單地告訴我,魏小姐想跑。老板早就想處理她,只是一直沒有想清楚該怎麽辦。”

趙勝馬上提審張石城。

張石城的供詞如下:

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魏華支死了,我只好承認是我殺的她,我想她返回來找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因為我對背叛者是絕不手軟的,只是一時沒有想好怎麽處置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在猶豫,我曾經想留她一命,可是她的一個舉動卻讓我收回了那一剎那的想法。有一次我發現她企圖想偷用我的手機,往外通話,她沒有得逞,我也裝着沒有看見。就是這樣,我也沒下決心真要她的命。

就是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在衛生間裏洗手,偶爾擡頭從鏡子裏發現,她在我喝的牛奶裏放東西,我就知道她不懷好意思。果然我們要上床的時候,她勸我将牛奶喝了,我故意摸着濕漉漉的頭發,讓她到衛生間裏給我拿條毛巾,就趁她在衛生間裏的時候,我掀起褥子,将牛奶潑在了床墊上,等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看着空着的杯子,很是驚奇,問“你真的喝了嗎?”我回答是喝了。

很快我們上了床……,完事後,我裝着很快睡死過去。我能感覺到,她躺在床上沒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輕輕叫了我一聲,我沒有答應,她又推了我一下,我只是翻了個身子。當她确定我真的睡着後,就悄悄地穿好衣服,想跑。我把臺燈打開,她一見我沒睡着,頓時癱坐在地上,可是她還在狡辯說:“想……想去上廁所。”

我說廁所不是在屋裏嗎?再說了上廁所為什麽穿這麽整齊,還拎着皮包。

她一時沒話,我說我最讨厭欺騙我的人,不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把床褥一掀說,你給我喝的牛奶我全倒這裏了,這一下她傻了眼,恐怕她也看出了我的憤怒,渾身哆嗦地拽着我,眼淚就下來了,說放了我吧!我錯了。我問她錯在什麽地方,她說全都錯了。說完就哭,邊哭邊哀求我放了她,她說她想家,想父母也想妹妹,她說自己和妹妹失散了二十一年,如今倆人相見,可是卻不能把真相告訴她,不能相認,這也都怪她。我嘲笑她說,這确實不怪別人,只怪她自做聰明明變了臉,只為是了背叛我——一個愛她的男人。如果她當初不變臉,根本用不着用語言來解釋,只要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照鏡子一樣,一看對方心裏也就明白了,我告訴她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誰都救不了她,這是她自作自受。她聽後哀傷地痛哭不止,一個勁地求我放了她,我問她如果她能想到有今天這個結局,當初還會不會背叛我了。聽了這話估計她是絕望了,她也看出我的憤怒,突然收住了眼淚,惡恨恨地瞪着我說,就是你這個惡魔把我害成這樣,(我很喜歡別人叫我惡魔,惡魔總比綿羊強吧。)她說,告訴你吧,我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就知道沒有好結果,你趕快做決定,是殺是剮由你,來個痛快的,現在就是讓我走,我也得走,不讓我走我也得走。說完奪路就走,我們倆撕扯在一起,我摸出手槍對準她,她一見槍眼睛就紅了,上來就搶,這時手槍走火,子彈打在她的頭上,她就倒了。後來我讓王四虎幫我把她勒死。

趙勝問:“你說你開槍,怎麽沒有人聽到槍響。”張石城不說話。

趙勝:“我替你回答吧,你是用褥子捂着手槍朝她的頭上開槍的,所以外面聽不見槍聲。是吧?槍不是故意走火,是你故意要致她于死地。”張石城終于承認。

…………。

張燕燕自從離開了丁志宏的公司,就再也沒有來過,介紹衛紅接替自己的工作,算是給公司留有一點自己的氣息。這天,張燕燕沒有事先打招呼就趕到了丁志宏的公司,衛紅一見到她真象是在白區做地下工作久了突然見到了自己人一樣興奮,忙給她倒茶遞水,張燕燕笑指丁志宏道:“這個老板不錯吧?”衛紅心中感慨,羞赧地點點頭。她想說就是和丁超不太和得來,每次見丁超都話不投機,可是這個想法又說不出口,張燕燕問的是老板好不好,并沒有問老板的侄子好不好,如果這樣問的話,這明顯是要給把她和丁超撮合在一起,張燕燕就是不這樣問,衛紅自己卻替她想到了,想着想着就走了神,臉上不自然起來。

張燕燕對她說:“小紅,你先退一下,我跟你們老板說點事情。”張燕燕也是來問丁超和朱妍的事情。丁志宏告訴張燕燕,朱妍一定是和某個大案有關系,只是警察方面守口如瓶,具體結果還不到公布的時候。張燕燕感慨:“現在的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可是經歷真複雜,比咱們過一輩子經歷的事情都要複雜。”他們還不知道朱妍的真實身份。

丁超和招展也沒有閑着,他們倆每天都要互相通一個電話,丁超關心的是趙勝跟劉母都談了什麽話。可是招展根本沒有從母親的嘴裏得到一絲口風。劉母的回答哼哼哈哈指東打西,招展着急也不能給母親用刑逼供。丁超和招展在劉母身上得不到一點信息,只好轉而來逼趙勝,只要有時間就來找趙勝。可是,趙勝讓他們耐心點,馬上就會有結果的。

…………………………

等丁超和招展知道确切消息的時候,已是警方将魏華支的屍體從湖中打撈出來之後。

警方在湖中整整打撈了一個星期,當找到那只編織袋時,裏面的屍體早已發脹、變臭了。身上的衣服已被脹炸,而脖子上的那條藍絲巾還完好。

當招展一看到朱妍留下的這條藍花絲巾後,“哇”地一聲口吐鮮血昏了過去。這時她和丁超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招展受此打擊倒下了,丁超也已經辭去了在金茂城的工作,這裏留有太多朱妍的氣息,想當初就是因為魏華支他才守株待兔進入金茂城,現在魏華支死了,朱妍也消失了,他也沒必要留在金茂城了。招展一倒下,丁超沒支持得住,也倒下了。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朱妍和魏華支的名字,不知他此時是懷着愛還是懷着恨,如果要說愛一定是對朱妍的,他們倆确實真心相愛過;如果要說恨的話難道是恨魏華支嗎?恨魏華支欺騙他嗎?可是如果講欺騙的話,應該是假相親在前呀!丁志宏對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深感意外,心中愧對丁超,侄子現在這種沮喪的樣子,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他将公司暫時交給別人管理,自己則處于半隐休狀态,寸步不離地守着丁超,給他做飯,洗衣服,一塊下棋。沉默了許多天的丁超,有一天突然問:“招展呢?她怎麽樣?我想見見她。”丁志宏忙開車帶丁超到了招展家,本來招展躺在床上的,一聽見丁超來了連忙起身,無聲地笑笑。

丁志宏和劉母則在客廳裏坐着,讓兩個孩子單獨說說心裏話,因為他們失去了同樣一個人——朱妍?——魏華支?可是半天了也沒聽見裏屋有說話聲。劉母和丁志宏面面相覤,可誰也不敢造次。劉母小聲地對丁志宏講,自從招展知道實情後,沒掉過一滴眼睛,可是再也沒開口說過話,有什麽事情都是寫在紙條上給母親,又連續幾天整夜未眠,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那聲音聽了讓人心顫,再不就穿着睡衣大半夜到大街上散步,劉母就跟在她身後,怕出意外,可是招展走走停停,有時茫然地站在大街上,一站就是兩個鐘頭,拉都拉不回來,實在累了就坐在馬路沿子上望着街上的車輛……,現在好多了,也能睡着覺了,可是依然不說話,真讓人擔心。做媽的心裏急,可不知道怎麽辦。丁志宏也講了丁超的情況,丁超跟招展的狀況也差不多,他已經把有關朱妍的所有東西都裝在一個箱子裏,鎖在一間屋子裏,雖然還說話,可是話很少,時常望着窗外發呆,一呆就是一天……。倆人哀聲嘆起來。可是又過去了半天,屋子裏還是沒有聲音,劉母和丁志宏有點坐不住了,來到門口往裏一瞧,只見倆人一個坐在床沿上,一個坐在沙發裏,低着頭抹眼淚,招展的前襟已經濕了一大片,而丁超攥着的拳頭早濕了。劉母一摸招展的身子道:“哎喲!身子都涼了!”這一喊不要緊,招展抱着母親“哇”地一下哭出了聲,丁超也随着哭出了聲。屋裏頓時哭成了一片,引得劉母和丁志宏眼淚汪汪地陪着掉眼淚,劉母嘆口氣道:“嗨!記着你姐姐就行了,你們也是沒有緣分,她活着的時候不能認你……。”這句話,讓招展悲痛不已,她大喊道:“我也不活了,我也要到那個世界問問她,我要問她,這是為什麽?”丁超只是落淚,丁志宏忙勸,劉母一聽此話生氣道:“胡說,什麽死了活了的,聽了讓人傷心。”招展歇斯底裏道:“她是為了我死的,她是為了我死的。”劉母立時變了臉,傷心地落下淚來:“你個招展沒良心的,我把你辛辛苦苦地養大,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說走就走,你讓我怎麽活呀!”招展見母親這樣也吓住了,忙給母親遞紙巾,慢慢的三個人止住了哭聲。劉母見招展和丁超平靜了下來,就說:“你們倆有時間去找趙勝,看看能不能将你姐姐的骨灰取回來,以後想辦法把她送回去,這才你們紀念她好方法。”

在丁志宏、劉母的陪同下,丁超和招展來找趙勝要朱妍的骨灰,趙勝告訴他們,骨灰還在保存着,柳珍曾多次來要,說要帶回天水去,可是她不是直系親屬,暫時沒交給她。現在更不好決定交給誰了,丁超是男朋友,招展是親妹妹,柳珍是親戚,趙勝提議,還是幾方面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量一下。

柳珍一見招展,眼淚就落了下來,招展也哭了,柳珍将招展從頭摸到腳,道:“你和她真像啊!你姐,……,你要知道你姐,心裏有多為難啊!她一直想找個機會把事情說開,可是……卻……沒來得及。”最後柳珍同意,招展保留骨灰。招展想問朱妍小時候的事情,可是卻張不開口。柳珍望着招展的臉,不住地點頭,後又搖頭嘆息道:“你姐姐可憐喲!死的真慘喲!公安局在湖裏打撈了她一個星期,撈上來的時候,……撈上來的時候,嗨!慘喲!肉都脹得喲!……,朱妍多漂亮喲!那真象天仙,可是撈上來的時候,哎呀!好慘啊!你姐姐,她好慘哦……。”只聽丁超叫道:“招展、招展,求你別聽了!”只見招展兩眼發直,臉色發白。這天晚上招展一夜未睡,起來——躺下——起來——躺下,在屋裏來回來去地踱着步子,劉母看見她的黑影晃來晃去也是心驚膽戰的。後來連續一個星期,招展都未合上眼。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飯也不吃,不幾天就剩下皮包骨頭了。劉母慌了,怎麽哭怎麽勸也不頂事兒,把劉母也熬得夠嗆。第八天,劉母只好将招展送到醫院,醫生給她打了催眠針,她才睡着。劉母轉身給丁超打電話,這才知道,丁超被他叔叔送回廣州父母身邊,他在一個星期前不知為什麽,又不說話了,雙眼睛發直,劉母嘆氣道:“嗨!他們一定是聽到什麽事情了。”

原來那次談骨灰的歸屬問題後,柳珍又找過丁超一次,說是有事情要跟他談,他們約好在一個茶樓見面。柳珍見到丁超後,半天沒說話,完了後深深地了一口氣,她告訴丁超,朱妍在臨走的那天,話不多,人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一整天沒說幾句話,除了接電話就是呆呆地坐着,恐怕她滿腹心事。

後來,她向柳珍要了筆和紙,準備要寫信的樣子。最後要臨走的時候,朱妍封了一封厚厚的信交給柳珍,囑咐她,如果自己回不來了就把這封信交給丁超,如果自己安全回來了向誰也不要提起這封信,就悄悄把它燒了吧。說完柳珍從包裏拿出了那封厚厚的信,丁超接過一看,那信封上寫着“丁超親啓”字樣。丁超就此撕開信,一頁一頁慢慢地翻看着。柳珍告訴丁超,朱妍很愛他,一定有許多話要對他講,因為朱妍為了寫這封信,足足在桌這坐了一下午……。

其實,柳珍根本不知道的是,丁超手裏的厚厚的一沓信紙全部是空白的,一個字也沒有,只是前幾張信紙上皺巴巴的,像是被水洇濕過一樣……。

丁志宏一聽招展住院了,馬上趕來,這時招展已經沉沉地睡着了,她像小貓一樣曲蜷着,身子因呼吸而微微地起伏着。劉母告訴丁志宏,招展是因為突然發性心緒狂躁而不能入眠。丁志宏也嘆息,可是無奈。

招展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才出院,出院後她沉默了許多,默默地上班,默默地回家,劉母剛開始有些擔心,時間長了,也适應了招展這種狀态。有一次,母女倆看電視,上面有一對姐妹倆的鏡頭,招展的眼睛直了,淚水又慢慢地落了下來。劉母慌得趕緊關了電視,拉她出去逛逛。劉母提心吊膽地生活了半年,幾次向招展提出回雅安,招展都搖頭。後來劉父帶着弟弟到深圳陪招展了一個月,招展的心情慢慢開朗了一些,領着弟弟逛遍深圳所有的游樂場所。劉父劉母私下偷偷地說:“她算是緩過勁兒了吧?”“應該是應該是,半年多沒見她笑過,你們來了,她笑容也有了。”

招展和丁超也有半年沒有見面了,這天丁超突然給招展打來電話,倆人互相問了好。招展說要去廣州看他,丁超告訴她正好周末叔叔要開車到廣州,她可以搭車一起來。

招展和丁超見面後,都很吃驚,發現對方都瘦了一圈兒,極力回避對方的眼睛,盡量不去提那讓人傷心的話題,丁超的父母很喜歡招展,丁超也勸招展在廣州留幾天,他陪她好好逛逛。丁志宏也說要留下來,陪他們一起玩玩,算是給自己放個假。丁超和招展很高興他的加入,所以,在廣州的一段日子裏,都是丁志宏開車帶他們兜風、游車河,仨人有說有笑,有時招展和丁超笑得有些癫狂。丁志宏陪着他們也是因為擔心,不過還好一切都還正常。

有一天,丁志宏開車帶他們去郊區看一個朋友,在路邊的大指示牌上标明離番禺的裏程數,一路上招展就悶悶不樂起來。到了朋友處,朋友請客吃飯,招展也沒有胃口,丁志宏問她為什麽,丁超道:“這裏離那度假村不遠了,我和招展想去看看。”

來到湖邊,打聽到上半年撈屍的地點,招展和丁超并肩跪下,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禱了好長時間……。

去叫他們的時候,丁超和招展已經站不起來了……,丁超的雙腿恢複得很快,忙幫着叔叔把招展連扶帶架上了車,已經開朗話多的招展,這一晚上又沉默了,第二天上午,她對丁志宏和丁超說:“我想見見我媽我爸,你們……能……能不能告訴我她家的地址?”丁超和丁志宏都愣了,其實這個結果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丁志宏考慮再三,勸招展不要那麽急,等找一個好的理由去面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招展喃喃地說:“我不急,我都等了二十三年了,還有什麽急的?可是我錯過了我姐姐。錯過了父母最好的時光,錯過了和姐妹兄弟的手足之情,我不想再等了。”

丁志宏能夠理解招展的心情,他望着丁超和招展那削瘦的臉龐,心想:這兩個孩子都受到了巨大的煎熬,也難為他們了。

正在這時,他接到了趙勝的電話,趙勝告訴她,警方在朱妍的房間裏查到了幾本她的日記,記錄了她在深圳這幾年的生活點滴,其中最後兩年的日記,是有關丁超和招展的,警方在徹底檢查完之後,告訴他,後兩年的日記可以交給招展和丁超,他們可以找個時間來領取。

丁志宏去幫丁超把日記取了回來。

丁超把它們帶回家,在燈下展讀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日記之一

某年八月十日晴見多雲

今天,我可以下地活動了,很高興興我還活着,在臨上手術臺前,我祈禱,讓醫生的手術刀我把自己前半生所走過的路、所犯過的錯誤,都一割了之,我希望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擺脫以前的生活。看樣子,我還活着,可是,我真的換了身份了嗎?真的能忘掉過去嗎?真的能開始新生活嗎?醫生的承諾能兌現嗎?

這要等到拆線的那一天。

某年八月十一日陰有小雨,悶熱。

臉上癢,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腫,臉上不敢做表情,感覺臉上木木的,麻麻的,就像遇到了什麽尴尬的事情、聽了什麽不中聽的話那樣,反應不過來,一時無法有表情。我真不知道拆了線,我會變成什麽樣?是會變醜,還是會變俏?嗨!不管它了,只要站在那人面前,他不認識我就行,他這樣的人不得好死,我不想跟他一樣受懲罰。

今天珍表嫂來電話,告訴我,又有人去她的鋪面打聽消息了,她一再堅持不認識魏華支,那人雖然不信可也無奈,這次算是又向過去了,來人應該是黑龍的喽羅,幸虧我從來跟黑龍并不多說我的家庭情況,尤其不提親戚們的情況,所以他們并不知道柳珍是我的表嫂。再說嫂子又是寧夏人,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會是我的親戚,他們也不會想到柳珍嫂子的那個村子和我們張家溝是甘肅和寧夏邊境上緊挨着的兩個村莊。這個鋪面我經營得很好,真要讓我徹底放棄,我還真不舍得,冒個險吧!正好柳珍嫂子在家鄉待不下去了……,他們家的人太可惡,丈夫早死,怎麽能怨到她的頭上,嗨!到現在了,在農村寡婦的日子還是不好過啊,女人真是命苦!尤其是在農村這樣命運的女人更苦。可我就不信,我非要讓柳珍在深圳掙到錢,回到家鄉揚眉吐氣地蓋起大瓦房,氣氣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們。

過幾天柳珍嫂子就要來了。

某年八月二十二日 暴雨熱

今天,醫生來查房,問我出不出院,我想還是住在醫院裏,心裏比較放心,我還是不習慣把自己暴露在外面,我想,現在有人正發瘋一樣滿世界找我。這是他罪有應得,警察還沒有來抓他,讓我先懲罰他一下,讓他知道女人是不可以欺騙和背叛的,我要讓像他這樣自以為天下第一的男人知道,小綿羊也有發怒的時候,女人也有鐵石心腸、發狠的時候。

某年八月二十三日晴見多雲

過幾天就要拆線了,我心裏很緊張,鏡子裏的那個我,還像我嗎?如果還能看出我的模樣,那麽就說明,這個手術是失敗了,連我自己都能認出我自己,黑龍一定也能認出我來。因為……,人的臉是長給別人看的,恰恰是能看見東西的眼睛卻長在臉上,我想,還沒有發明鏡子之前,人對自己的形像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永遠也不真切,就連最愛美的姑娘也只能臨水而觀,所以古希臘神話裏就有一個愛上水裏自己的水仙王子,愛得義無返顧,無怨無悔,可是一擡頭世上卻沒有這個人,這就是遠古時代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長相的最好的例證,上帝創造人的臉就是讓衆人區別個體的,并不是用來自戀。現在就算一個最愛照鏡子的人,一天不過也就照兩次鏡子,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這話聽起來就像是醫生的醫囑,但願,醫生給我在臉上動的刀子能醫治我的心節。

某年八月三十日晴熱

今天上午,醫生來給我拆繃帶,臉還是癢,我注意觀察了醫生臉上的反應,他仔細端詳着我的臉,笑了,看樣子,很滿意。

可是我心裏很緊張,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笑,是因為被他整的漂亮而笑呢,還是被他整得不像原來的我而笑呢?我心裏還是很緊張,我希望變得又漂亮——起碼不要比原來醜——又不像原來的我。這話聽起來很繞口,可是目标只有一個,就是不能讓人認出來我。這好辦,柳珍馬上就到,只要連她都認不出我來,估計,黑龍也就認不出我來。不過,變臉,變不了人的氣質,這也是個麻煩事!

我照了鏡子,還好,鏡子裏的我臉還在腫脹,我的臉還是木木的、麻麻的,就像遇到尴尬一樣反應不過來,但願,消腫後這張臉不是我原來的那張臉,如果還有一絲像我原來的地方,那我真是遇到了尴尬事情。

消腫後會是什麽樣子呢?

某年九月十日晴熱

這幾天我很緊張,等着自己的臉慢慢消脹,柳珍頭天看着我的臉說,變了,變化很大,可是還要等消腫之後才能看清楚。

今天,終于放心了!

今天一早,我就像前幾天一樣,馬上到衛生間裏照鏡子,我大吃一驚,鏡子裏的那個人是誰?我怎麽沒有見過?她為什麽長得這麽漂亮?真的是我嗎?我高興昏了,我成功了,我可以堂堂正正在這個世界上活着了,不怕別人的追殺,不怕被別人看。鏡子裏的那個女人比我以前還要漂亮。她有水靈靈的眼睛,不像我以前的丹鳳眼,雖然丹鳳眼也漂亮,黑龍曾經說,丹鳳眼的女人看起來溫順柔和,我是這樣的人嗎?他看錯了我,這也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把我逼的吧!他是一個太可怕的人了,殺人如兒戲,好像他就是上帝一樣,對人的生命有生殺欲奪的權利似的,他就是這樣的惡魔,到現在我才明白“草菅人命”這個詞是多麽的可怕。他又是一個花花公子,女人多如牛毛,竟然當然着我的面調戲別的女人,竟然當着我的面打電話叫應招女郎,我真是瞎了眼,為什麽要跟這麽一個男人在一起這麽幾年,打吧,讓他打吧,他打也打不死我,只要打不死我,我就要找機會報複,我知道肖紀的背景也很複雜,能量并不比他低,最好他們能拼個魚死網破,最好肖紀能把黑龍趕出大陸,讓他在大陸待不下去。就是黑龍戰勝了肖紀,他的能量也會消耗大半。他是個太可怕的人,我想,還是離開深圳吧!離開他遠遠的才是正策,我跟珍嫂商量等我的傷口好些恢複一些,就離開深圳。珍嫂也意見,希望我離開深圳越遠越好,她也為我高興,因為我真正變了臉不是以前的魏華支了,我安全了。

這位陳醫生真是妙手丹青,在我的臉上畫了一個絕世美女,我的臉消腫了,我以前的鴨蛋臉變成了略微圓形的瓜子臉,下巴也俏麗了,我原來的鼻子就很漂亮,挺拔,只是可惜不太秀氣,現在好了,鼻子變得秀氣了,鼻頭又有點向上翹,很俏皮的樣子;我最滿意陳醫生做的眼睛,真是一個美麗的杏仁眼,眼梢微微地向上翹着,我向鏡子做一個飛眼,竟然把我自己看呆了,真美!我想,人的五官都應該向上翹着才好看,才喜相,為什麽形容人高興就叫揚眉吐氣呢?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謝天謝地,我終于變得不像我原來的自己了,更加幸運的是,我更漂亮了,我想,如果我擺脫了以前的陰影,擺脫了以前的生活,今後,我的生活一定非常美好,因為在我的生活中沒有了那個惡魔。

我的臉還有點腫……;

我真想立刻跑出去,我已經在屋子憋了一個月了,那是因為害怕,因為膽怯,因為怕被追殺。可是現在我還是不敢出門。

我以前就很漂亮,見過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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