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後,你們有興趣讀下去嗎? (29)
都說我像古典美人,現在我的臉更像是現代美人,只要美還在,以後的生活一定非常美好。
我還是怕,我想還是要離開深圳的好。
某年九月十一日晴間有小雨悶熱
今天,我的臉徹底消腫了,我太開心了,珍嫂又來看我,我出去迎她,在走廊裏她沒有認出我來,可是聽我的聲音,又是我的。我我我把也拉進屋裏讓她看我身上的痣,因為以前我們在一起洗澡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我後背上有一顆痣,她還開玩笑道,後背有痣的人,一生都很辛苦、勞累,因為痣代表着責任,一輩子把責任背在了身上。如果前胸長痣,這個人就很辛福,因為被別人背負着,責任都由別人背負着。想想這種說法,我笑了,可能吧!我現在想來是有一定的道理,我有兩個弟弟,他們讀書,都需要錢,光靠我那老實巴交的父母根本就是奢望,确實我到深圳來掙錢,供給了他們讀書……,幸虧我只有兩個弟弟,如果再多點姊妹,我真要累死了。也別說,那個還好嗎?如果她還在我們家裏,也許我也要為她操心呢?也許老天可憐我,給我減輕一點負擔吧!我這樣的想法真是罪過,但願她在另一個地方活得很快樂,不能提,我媽一提她就傷心,這是我們家最傷心的事情。
好了,我終于放心了,連柳珍都不認識我她只認得我的聲音。可是柳珍卻看我直笑,她還不習慣我的長相,可是她又不住地贊嘆我美麗,不行,我要讓她相信我不是原來的魏華支,我要改名兒,從此脫胎換骨,就像以前的皇帝要有所作為,就要改元改年號,表示氣像更新。我也要改名子,要讓柳珍知道我是一個新人,把事情往真真裏做。
某年九月十二日晴熱
柳珍嫂子真好,她從市場回來就給我做飯,我查了一天的書,終于找到了兩個字——朱妍,柳珍嫂子問是什麽意思?我向她解釋是紅顏色的意思。她卻連連搖頭道:“不好,不好,紅顏薄命。”
我笑了,我就偏不信這個邪,偏要叫朱妍,其實這是紅顏花朵的意思,我逼着柳珍叫,要讓她習慣我的新面孔,和新名字,我不是以前的魏華支,我是朱妍,我要改變所有我的信息資料,只有花錢了。在深圳只要能花錢什麽事情都很方便。
柳珍問我,如何面對自己的父母,我說這好辦,孩子再怎麽變,父母也能聞着味道認出自己的孩子來,柳珍笑我,又不是狼,又不是狗,鼻子那有這麽管用。我說,人就是動物,這是動物的本能。難道人這個動物一開口說話一用腦子思考就不能用鼻子嗅味道了嗎?
某年九月十五日晴熱
柳珍嫂子這幾天還是不習慣叫我朱妍,她一張口叫“華支”我先瞪她一眼不回答,該做我的事情就做我的事情,該唱歌就唱歌,她窘得忙嘴裏不停地“噢,噢,嗨!又忘了,朱……朱妍!”這樣我才回答她,柳珍嫂子憨厚一些,又剛到深圳不長時間,什麽都不适應,處處我都要教她怎麽做……。
某年九月二十日晴熱
柳珍嫂子進步很快,幾天後,基本上改過來了,叫我是“哎!哎!朱……朱妍。”我們倆相視一笑。
這是個好的開始。我想光叫我朱妍,也不像一回事,還應該有一個小名,我們倆想了半天,我的愛稱就叫“小妍”或者學南方人的樣子叫“阿妍”。把柳珍逗得哈哈大笑,我嚴肅地告訴她,要把假事當真做,她擦着流出來的眼淚點點頭。
某年九月二十五日晴悶熱
我今天陪柳珍一起去批發市場,這是我做完手術後第一次來到公衆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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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家門的第一步時,我很不習慣,我站在門口猶豫半天,是出還是退,是進還是還,這道門坎就是地獄和天堂的臨界點,就是過去和現在的交彙處,我只要踏出去一步,是福是禍都要我自己來承擔,我踏出去這一步,真的能擺脫掉以前的陰影嗎?
我終于邁出了一步,來到大街上,呼吸着自由空氣,望着陌生的人們,我對他們來說也是陌生的一員,好像重又被生了一回子。多好!一切從頭開始。
我陪柳珍到批發市場,因為以前我交待過她,不要說自己認識魏華支,就一口咬定是從中介人手裏接過的鋪面,不要說跟甘肅有什麽瓜葛,再說柳珍本來就是拿着寧夏的身份證,不了解情況的人誰能知道我們兩家只隔一條小河、一條馬路,而卻分屬兩個省份呢?我們是兩個省的人,卻是親戚,這很有意思。
我還囑咐過她,以後如果有人到鋪面來找我,一定一口咬死,她也受到中間人的欺騙,接手這個鋪面後一直虧損,她還想找魏華支算帳呢,魏華支還拿了不少的轉讓費,光這筆費用魏華支就賺了不少。她柳珍虧大發了。
我想黑龍一定會來找她,就是他不親自來,也會派人來找柳珍的麻煩。
家裏的父母我也比較放心,因為他們并不知道我在深圳的住址,就是黑龍他們派人找到他們,也聯系不到我,也是白搭。再說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我給他們打過電話,讓他們警惕到家裏來的陌生人,千萬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尤其是從深圳去的人。有必要跟村治安委員會聯系,如果有人問起我的下落,就說不知道,多年沒有聯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實在不行就離開村裏到柳珍家裏住幾天。
柳珍還算是個機靈的人,這個鋪面的生意很好,我有好多老顧客,放棄了太可惜,我不做這個生意了,柳珍可以接下去做,這樣在深圳也可以養活她自己,當柳珍衣錦還鄉的時候,讓那些欺負她的婆家人眼氣去吧!我就是要幫助柳珍好好地、風光地活下去,看誰以後還敢欺負她?
更讓我高興的是,批發市場的人誰都沒有認出我來,我專門去亮子的櫃臺前逛,她也沒有把我認出來,還想做我的生意,我在她的櫃臺前挑了一會兒東西,只撿了一串水晶手串兒當做紀念,她的眼睛雖然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我從她的眼神裏可以讀出,她并沒有認出我來,還有許多我認識的老熟人,他們都沒有認出我來,我可以看出來,他們一定認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太美了,是一種欣賞的目光。
太奇妙了,我從批發市場裏出來,高興得步子都輕了,我成功了,我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所有人都認不出我來,黑龍就更別說能在人群裏找出我來,哪怕我跟他對面走過,他也不會認出我來,只是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女人來看我,我想如果他回頭看我,一定是陳大夫在我臉上留下的大作吸引了他,今天在批發市場,我從盯着我看的人的眼睛裏看到了陳大夫的水平,這樣的美女,應該是他的傑作。
某年九月二十八日雨熱
柳珍要回老家了,柳珍的孩子生病了,她急得不行,我能理解她,兒子是母親心頭的肉啊!說好要二十多天才回來。
那個鋪面暫時關門停業,柳珍說好,從老家回深圳後,看情況是繼續在批發市場做生意還是跟我一塊離開深圳去別處發展。我當然希望她跟我一塊離開深圳,上海、北京、都可以去,或者一起回蘭州也行,她是塊做生意的料。如果她實在不願意離開深圳的話,也行,也沒什麽不可以,把再說有我以前打下的良好基礎,還有我給她的本錢,她有什麽不願意的呢?把她安頓好後,我也該離開深圳了,卻哪兒呢?北京?上海?好好再想想吧!離開深圳是最主要的。
某年九月二十九日雨熱
今天我把柳珍送走,在送她的路上,我問,她回來後,是願意跟我離開深圳呢?還是願意繼續留在深圳做生意?柳珍表示願意跟我離開深圳,我去哪兒,她就願意跟我到哪兒,她來深圳也是因為我的原故嘛!
這樣也好,身邊有個人,去哪裏幹什麽也好有個人商量商量。
就這麽定了,等柳珍回深圳後,我們就離開這裏,雖然現在還沒想好去哪裏發展,可是我比較喜歡北京,想去那兒,上海也行。要不先把鋪面退了再說?不行,我現在最好不要出頭露面,那鋪面是退是留,還是等柳珍回來再說。
某年九月三十日晴熱
既然柳珍也決定跟我一起走,這幾天我就準備收拾行李,今天下午,我已經打聽到托運東西的行情。現在貨運很方便,有集裝箱,航空、火車、汽車,還有零擔貨運,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去哪裏。
某年十月一日晴
我今天到了杭州,這也是臨時決定的,今天正好是十一長假,我去旅行社詢問機票的事情,順便問了一下旅游熱線,接待人員告訴我上海、杭州線比較熱,正好還有幾個名額,看我有意,她們極力向我推銷,我想去杭州散散心,也順便去看看淡水珍珠批發情況,以前接觸過幾個做淡水珍珠的生意人,如果情況不錯,我想,我和柳珍離開深圳後,就做淡水珠的生意也不錯,我進貨,柳珍站櫃臺。可是在哪裏做生意比較好呢?上海嗎?不行,上海的消費太大,北京同樣經營成本太大,還沒有想好,要不到蘭州開個商店,這樣又能和家人在一起,又離老家近,說起老家,我有好多年沒有回過了。
某年十月二日晴
今天,我和幾個頗具規模的珍珠批發商談了談,意向都不錯,聽他們的意見,開店最好在上海或者北京這樣的大城市比較好,雖然成本高,可是市民的消費水平也高,能賣出價兒。聽我說要在蘭州開店,他們都說拿不準,可是西北地區也慢慢成了新型的消費市場,如果有人具有開拓精神,帶頭打開市場,生意紅火也說不定。
…………………………
某年十月十日晴熱
今天我回到深圳了,我把我所有現在能夠動用的資金做了統計,大概有五十多萬吧!如果加上把車賣掉,應該有六十多萬元,剛開始,租店鋪,租宿舍,進貨大概要用掉三四十萬元,剩下的做流動資金。這些錢還是我前幾年做生意賺來的,從黑龍那裏得到的只有不到十萬元。
現在看來,黑龍的那批東西還暫時不需要變現,先留着吧!有這批東西握在手裏,就是我對付他的砝碼。先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
某年十月十八號雨涼
今天我給家裏打電話,我媽遲遲疑疑地告訴我一件事情,她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人是深圳一家電器城的總經理助理兼銷售助理,這家電器城我有印象,叫金茂電器城,我一聽就笑了,這都什麽時代了,還給我介紹對象,我叫他們不要瞎操心。
我爸搶過電話,告狀似地跟我講,都怪老太太,是她多事兒,非要跟人家交換照片,他說不行不行,可是老太太非常很滿意,爸的意思非常明顯——他不想負這個責任。可是最後他卻說:小夥子人不錯……。
據說,這兩個人是到村裏采風的深圳商人,到蘭州談合同,聽說村子附近挖掘了一個古墓,就趕過來看看情況,路過我們家門口進來讨口水喝,聊着聊着就扯出了這麽一樁親事。我一聽這其中必有蹊跷:哪有這麽大老遠的地方跑來相親的,難道僅憑一張照片就能相親嗎?真有意思,他們只能騙騙我那沒什麽世面的老爸老媽。
那麽這兩個人是為什麽而去的呢?聽描述,不太像是黑龍手下的人,會是誰呢?要我的照片幹什麽?是誰想找我呢?黑龍要找我也犯不着要找我的照片呀!他有的是我的照片,他也認得出我來呀!那會是誰呢?是肖紀嗎?老媽的腦子僵化了,一口咬定小夥是個不錯的人,人家相親是認真的,她是鑽進了別人的圈套還不知道哩。會是誰設下的圈套呢?是肖紀嗎?
相親?簡直是開玩笑,多土的事情,可我媽那輩人就相信這個。現在農村人也靠這個解決婚姻大事,不過聽說城裏更時興的是公園相親和五分鐘相親大會。
管它哩,我反正是不會去就是了,不管那個小夥子是不是真心,只好委屈他了,讓他幹等着吧!可是,如果真是個圈套,是誰要找我呢?我想……,最有可能的是肖紀,是他派人來找我的嗎?是不是黑龍想借他的手來找到我呢?不過像這麽專業的行為,可能是警察在找我,他們想找到我也沒有那麽便宜,因為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魏華支了,如果有可能我一輩子不承認自己是誰,為了保護我的父母我可以一輩子不見他們,反正我的任務完成了,小強已經上了大學、小偉已經上了高中,我給他們存的錢足夠讓他們完成自己的學業。
柳珍說的真是沒錯,我是勞碌命,背負的責任太多。
讓那個小夥子等去吧!我是沒那個好心情陪他談情說愛。再說我要離開深圳了,再跟一個深圳的小夥子談戀愛,不是絆住自己的腿嘛!讓他癡心妄想地等着吧!對不起了!
再說,要到那麽偏僻的地方相要,估計是個困難戶,不是五官不周在,就是窮得鈴當響的人。
我還是整理我的行李吧!如果柳珍回來後,同意我的意見,我們就轉移戰場。
……………………………………
某年十月二十五號晴涼爽
很好笑,人家小夥子家當了真,三番五次打電話給爸,問我怎麽還沒有動靜?這很明顯,他們絕對不是簡單的相親,絕對有其它目的,騙誰呀?可是他們是誰呢?是黑龍派來的人嗎?不太可能,黑龍認識我,幹嗎要我的照片呢?只有肖紀沒有見過我,他找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許警察也在找我,警察也沒有見過我……。難道肖紀報警了嗎?我想肖紀不敢報警,他和黑龍的交易也是違法的,那麽會是什麽人呢?難道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是電器城的銷售經理嗎?難道我也會相信他們嗎?傻子才會相信。
柳珍嫂子說好在下個月初就回來。
某年十月二十八號晴間多雨
柳珍後天回深圳,家裏的事情都安置好了,她這次來打定主意,好好掙些錢,好把孩子養大,在婆家人面前揚眉吐氣。
我也要告訴她,我的新的決定,如果我們倆勁往一處使,一定能掙到錢。
某年十月三十號陰雨
柳珍回來了。
她笑咪咪地遞給我一個信封,我一看信封上面的筆跡就知道是爸寫來的。我問這是什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還要寫信。柳珍只是笑而不答。
我打開信封,裏面是幾張信紙,中間夾着幾張照片。
天呀!我一看,不由得不贊嘆:“天呀,他是誰?真帥!”
照片上的小夥子有一張幹淨的臉龐,一雙清澈的眼睛,孩子氣的雙唇,嘴角微微上翹,額頭明淨,下巴堅毅,這是誰家的男孩?
爸在信中說,他們已經替我做主和那個小夥子交換了照片,并且告訴了我他工作的單位:深圳金茂電器城,總經理助理兼銷售部經理。
柳珍拿着那男孩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着,跟裏贊嘆不已,她用胳膊捅捅我說:“真帥!真帥!這一輩子沒見過這麽帥的男人!”聽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
某年十月三十一號晴涼爽
沒想到這個叫丁超的人有如此的魅力,我昨天後半夜才睡着。
柳珍回來兩天了,我一直沒開口提離開深圳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們,本小說已經接近尾聲,在這部小說結束後,偶将挖新坑,連載小說《正當紅杏欲出牆》,歡迎追文,互動。
☆、日記之二
作者有話要說: 本小說已經接近尾聲,連載完畢後,偶将挖新坑,開始連載家庭倫理小說《正當紅杏欲出牆》。希望各位親們喜歡互動。
某年十一月一號晴涼爽
我一整天心神不定,臉上就一陣一陣地潮紅。
那個叫丁超的人是認真的嗎?
昨天我給家裏打電話,爸說,人家是認真的,還專門打來電話催問我的意思,爸還告訴了我打電話的人是跟丁超一起到村裏來的老板,可能就是電器城的老板。爸還把那人的來電顯示告訴了我。
他們是認真的嗎?為什麽丁超自己不打電話來。可見這是一個圈套,我絕不能鑽進去。
他的臉龐不時地在我眼前浮現。父母是什麽人?家世怎樣?幹什麽的?性格如何?聲音是尖是粗?個頭兒有多高?信上說他比我大三、四歲!
某年十一月二號晴
柳珍住的地方離我這裏不遠,可是我告訴她,我們有事情只能通電話,盡量避免直接見面,還是怕黑龍通過她找到我。其實沒有什麽好怕的,我已經不是那個魏華支了,我是朱妍。告別自己還是有點依依不舍的。
我今天上了一趟街,我沒有目的,我只是瞎逛,我開車來到了金茂電器城,在停車場裏坐着漫無目的瞎想,望着進進出出的顧客,我不知道到這裏來幹什麽,我想起了那張照片上的面孔,車上只有我一個人,可是我還是害羞地臉紅了,似乎要打消這種可恥的念頭,我開車掉頭就走。我怕他在我背後出現,我連頭也不敢回。
我還準備撤離深圳嗎?柳珍問也沒問我對将來的打算就去上班了。她難道看出我有什麽變化嗎?
其實,我想,我現在這幅模樣,黑龍他們應該是認不出我來了吧!我就是留在深圳也不應該有危險吧!
嗨!只是我十多天前的忙活,似乎是瞎忙了。
某年十一月三號晴
早上開車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金茂城,門前的保安指揮我停車,我下意識地問他:“工作人員走哪個門?”那保安指給我看,我張望了一下,我意識到我是在期待着誰的出現,正在這時,有兩個小夥子問保安,電器城的招聘處在幾樓?難道金茂城在招員工?保安告訴我,招聘廣告在晚報等幾家大報上都登出一個星期了。我去買了一張晚報,金茂城的廣告上面說明要招一些工作人員,有秘書、導購員、銷售部人員、公關人員等。金茂做的廣告都比其它的廣告好看,耐看!
難道對他動心了嗎?我看未必。
某年十一月四號晴
今天我又路過金茂電器城,我下意識地往大門口看了看,沒有看到那個叫丁超的人。本來不該走那條道,可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走叉了,只好路過金茂城,難道這又是天意嗎?難道這叫緣分嗎?
難道一張照片上靜默的一張臉,就能夠撥動心弦嗎?他有這麽大魅力嗎?
……………………………
某年十一月六號晴
今天又路過金茂城,我下意識地向那個方向張望。
某年十一月八號晴
招聘啓示又登了一天,那上面說,報名截止日期到這個月的十五日。
某年十一月九號陰雨
我想我要應聘,看看那個叫丁超的是否在,他在又怎樣呢?
這幾天我問自己,是不是因為他在金茂城的緣故?我幾次否定這種假設,因為我也想去工作。再說,我懷疑到我家去的那兩個人只是為了要我的照片才使出相親記……。咦?不對,如果只是為了要我的照片,為什麽還幾次三番地打電話給我爸,問我的意思呢?難道丁超這人是真心嗎?如果是真心相親的話,他應該就在金茂城上班。不對!這件事情很蹊跷,我還想不清楚他們的底細。
不管什麽,我要去金茂城,我要會會這個丁超,我要探探他的底兒。因為我已經不是魏華支了,我是朱妍,我要開始朱妍的新生活。我要有我的美好生活。
我要報名應聘。
離開深圳去別處發展的事情,先暫時擱一擱,我倒要看一看,丁超是不是就在金茂城,他本人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樣有魅力。
某年十一月十號晴
我開始準備應聘的全套資料,因為我已經不是魏華支了,我需要有一全套的全新的個人資料。
我們講好價錢,兩千塊錢把我的畢業證書、身份證等都換了。
只要能讓我重新開始,值!
某年十一月十一號晴
才過去一天,我就等不及了,我打電話催那做證的人,讓他快點,我加錢都可以。
我怕趕不上報名截止日期。
某年十一月十二號晴
今天又路過金茂電器城,又是因為開車走錯了路線才誤入其中。
我跟金茂城的緣份不淺呀!我就認命了吧!跟着緣分走!我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不管他在不在金茂城,不管這是不是圈套我也要往裏鑽,因為我是一個脫胎換骨的新人,我不是那個魏華支,我是朱妍。
某年十一月十三號晴
今天取到了我的全套新資料,我直接去了人才交流市場,找到了金茂城的招聘點兒,交上了資料。接待我的人把我留下,跟我聊了幾句,臨走,他告訴我讓我等電話。
某年十一月十四號晴
今天上午,我就接到了金茂城人事處的電話,我被他們錄用了。
我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
這個月的十六號,到金茂城報道,所有被錄取人員集中在一起,進行一個星期的上崗培訓。
某年十一月十五號陰雨
今天,我收拾東西,準備到金茂城報道。
聽柳珍說,她的生意還可以,每天營業額也有一兩千塊錢,她一天最少也能掙了幾百塊錢,這在她們農村是不可想像的。她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一切都走上了正規。
不管他在不在……。我今天突然有種沖動,想按照他們留給我爸的電話號碼撥過去,看看電話那頭是什麽人在接電話,說話人的聲音是什麽?我對他動情了嗎?不可能,僅只是一張照片而已,難道一張照片就能打動人心嗎?這在以前是可能的。可是,現在這個時代,男女交往太密切,太頻繁,難道還會有這種情況?我問自己,我想我沒有對他動心,只是……,好奇而已,他呢?他對我好奇嗎?他對我的照片好奇嗎?如果他是真心相親……,不太可能。這麽英俊的小夥子,絕對不缺追求他的女孩子。
可是,朱妍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一朵紅顏色的花兒,也是一個美麗的女子。我信心十足。
可是他真的在金茂城上班嗎?我又有給他打電話的沖動。慢着!過幾天就要見分曉,謎底過幾天再揭開吧!
要不要我打聽打聽,金茂城有沒有一個叫丁超的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吧!難道他不在金茂城上班,我就不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嗎?
某年十一月二十二號晴
今天終于結束培訓任務,我被人事處分配給總裁當秘書。
在培訓中,有一天我們被帶到金茂城參觀熟悉環境,我注意了一下,可是并未看見他。
我有點郁悶。
別的學員東問西問,可是我一句話都不敢問,我怕一張嘴就問起他,如果傳到他的耳朵裏,該是什麽情況?我不敢想,再說,如果他不在金茂城上班,難道我也退出金茂城不成?我還要開始我的新生活。
憑什麽他在我就來,他不在我就退呢?
某年十一月二十五號晴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我準備了幾身衣服。
這麽認真,難道是為了他?就僅憑幾張照片上的影子?
他有這麽大的魅力嗎?這是否危險?我是在玩火嗎?
我想不是,誰都認不出我來,連黑龍也認不出我是誰。這是新生活的開始。
大前天,我再次催爸媽去蘭州照顧我兩個弟弟去,不讓他們再回到天水,直到小弟大學畢業,一切費用我來負擔。
他們說已經買好車票,估計現在應該已經到蘭州了。也許他們在蘭州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明天就要上班了,能見到他嗎?他真的是在金茂城工作嗎?這不是一個圈套嗎?這不是一個騙局嗎?他真的那麽着急要見我嗎?如果他着急要見我,為什麽是由他的老板打電話給爸呢?難道他是個害羞的人?那樣長相的害起羞來是什麽樣?
不管怎樣,我要去會會他,他已認不出我是誰,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魏華支,我是朱妍,紅顏色的花。
某年十一月二十六號陰雨涼爽
今天,上班的第一天,老總郭鵬不在,聽說是去出差了,給我交待工作的是辦公室的孫月主任,我聽說她是老總的弟媳婦,老總的弟弟郭鷗,我見過,在我們培訓的時候,他給我們講過話。
孫月正和我講話的時候,郭鷗也來到老總的辦公室,翻什麽東西,找不到,就囑咐我,以後郭總辦公室裏的事情,都由我來負責,他有點得意地對孫月說,小朱本來是報名應聘公關部的,我看她素質不錯,點名要她來做總裁秘書。郭總應該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秘書來撐點門面。
孫月聽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又在我的臉上瞥了一下,那眼光裏閃着戒備。
我心想壞事兒,女人的心思多,別把我想歪了,我可不是沖着老板來的,我是沖着你們的一個小職員來的。可是轉念又一想,我是給郭鵬做秘書,又不是給郭鷗做秘書,她不應該吃醋陪小心吧?以後還得小心點,在家族企業裏工作,到處都是陷阱。
今天,路過總經理室時,那門是半開的,裏面有一個男子的背影,從經驗看應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會不會是他呢?我的心跳加速,趕緊走開,我怕真與他狹路相逢會不自在。從早上到下班,都沒有看到他的影子,我心想,也許就不存在這個人?也許真的是一個騙局。
還有一個奇怪的問題是,從深圳打給我爸的電話,根本就不是金茂城的電話,那麽這會是誰的電話呢?誰會對我的婚事關心呢?這其中必有隐情。
某年十一月二十七號陰雨涼爽
今天,在人事處,正好看見桌上一份人員花名冊,我問是不是金茂城所有人員的名字都在上面。辦公室的人說都在這上面,包括招進來的新員工,當然也包括我。就是因為這批新員工,才又做了一次花名冊。
我說,讓我看看各個部門的人員配置,也好熟悉工作環境。
在銷售部郭鷗的名下,我看到了他的名字,我的臉頓時微微發熱,這是怎麽了,我也搞不明白,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我對他竟有如此感應,難道就憑幾張照片上的影子嗎?
正在這裏,人事處的電話響了,小王接電話,随口說:“哦!丁超呀,說吧!有什麽吩咐的……。”
我的臉更熱了,原來金茂城真有這麽一個人叫丁超的,我趕緊離開人事處,因為我怕再不走的話,臉紅得讓人心中起疑。光聽這個人的名字,都能讓我臉紅心跳嗎?難道他真有這麽大的魅力?
我回到辦公室剛坐下,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個小夥子的聲音,他上來就自報家門:“我是銷售部的丁超,請問郭總什麽時候回來?”
這時,我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心,又“突突”跳個不停,我不知道是怎麽回答他的,那頭就放下了電話。
原來真有一個叫丁超的人,我還跟他通了電話,還聽到了他的聲音,跟他起來越近,似乎能聞到他的氣息,好像獵人找到了獵物的蹤跡。
我坐在辦公室裏胡思亂想,此丁超是不是彼丁超,真的就是照片上的人嗎?不會有人頂冒丁超來換取我的照片吧?此丁超真的像照片上的那個人的樣子嗎?聽聲音還好聽,可是見了面會不會很失望呢?
我為什麽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因為自己變了樣子,就懷疑別人也變了樣子?
還是我心裏有鬼。
有意思,我到公司已經上了兩天班,卻還沒有見過丁超一面。
世上的事情就這麽說不清楚,我們倆相隔萬裏,卻有緣一線牽,可是近在咫尺卻無緣一晤。
呸!不要臉!憑什麽要想他呢?我沒有想他,我只是好奇心太重了,才讓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子上。
他什麽時候出現呢?
某年十一月二十八號陰雨、陰涼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陰雨,還不放晴。可是今天我的心裏卻被陽光照亮了。
因為今天上午,我和他狹路相逢。
我們倆都要過一道門,都使勁往外推門,可是他的力氣比我的大,竟然讓我手上的東西落了一地。
當我擡頭一看時,天啊!照片上的人就在眼前,我的心突突直跳,我趕緊閉住嘴,好像怕心從嘴裏跳出來。
當然,他沒有認出我來。可是我從他的眼睛裏可以讀出一種東西,他被我吸引住了,不如說他被朱妍吸引住了。
為了掩飾我的窘态,我趕緊逃也似地離開了他,我沒回頭也知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後背,我能感覺到後背有灼灼的熱氣。我走路的姿式一定很難看。
我回到辦公室,心緒大亂,天啊!原來這世上真的存在一個丁超,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我可以豪不誇張地說,丁超本人比照片上更英俊。一個大活人,一個可以喘氣的人,而不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