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葉孤城臉一僵,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平生第一次如此遲疑地問道:“誰?”
葉城主: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我聽錯了!
然而他并沒有聽錯,事實上,陸小鳳對葉孤城現在的行為報以同情和理解,因為他當時的表現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應該說要更加懵逼才對。
但是他們的懵逼并沒有影響甚至改變現實,西門吹雪是去參加了群英會沒錯,這絕對不是陸小鳳的信口開河。
所以,他以沉痛并且肯定的眼神看向葉孤城道:“沒錯,他是去參加了。”
葉孤城動了動唇瓣,一個字也沒說。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城主很茫然,西門吹雪與群英會,這兩個名詞有關系嗎?他以為按照西門莊主的寂寞,對這種集會應該不屑一顧才對。
他以前确實很不屑一顧啊!
葉孤鴻站在他身後,看不見葉孤城的表情,本質意義上,他還是個挺甜的熱血小青年,又是真的很崇拜西門吹雪,對方能夠參加群英會就是他敢于來找葉孤城的動力。
聽說堂兄與西門吹雪關系很好,既然西門吹雪答應了,堂兄應該也不會拒絕才是。
這邏輯,沒毛病。
所以他無知無覺地給葉孤城插了一刀,他道:“沒錯,掌門說西門吹雪一接到消息就同意了。”
眼中閃着小星星,幾乎是篤定葉孤城也會參加這次群英會。
他腦中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概念,既然西門吹雪出現了,那他的堂哥也是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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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想法是怎麽來的。
葉孤城聽見葉孤鴻的話,若不是場合不對,很想在對方腦袋上來一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熊孩子就不會判斷一下場合嗎?這個時候說如此糟心的話,豈不是故意給自己添堵?
想想就有點生氣。
陸小鳳:有點想笑但要忍住。
葉孤城心不死,他道:“西門吹雪為什麽會答應。”
陸小鳳沉重地搖搖頭:“不知。”
說實話,他現在的好奇心比之葉孤城,絕對只多不少。
但葉孤城,卻從陸小鳳的不知中聽出了別的什麽,他道:“你沒見到他?”
陸小鳳搖搖頭道:“沒有。”
西門吹雪,不在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去哪了?
這個問題不僅僅困擾着陸小鳳,不僅僅困擾着葉孤城,還困擾着許多人。
比如說玉羅剎。
雖然叫嚣着要去見見葉孤城,但他卻被諸事纏身,說了許久還沒有動身,拐來拐去,竟然又回到了萬梅山莊。
上次沒有見到阿雪,是他心中一根刺,想來自己現在正好在塞北,不去一次萬梅山莊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見到阿雪!
然而,這次的閉門羹比上次吃得還要厲害一些,上次起碼于伯還讓他進了院子,這次幹脆就攔在門口,一臉抱歉地對玉羅剎說道:“莊主外出了。”
玉羅剎沒有那麽好打發,他聽見于伯的話先是眉頭一皺道:“還沒有到阿雪出門殺人的時候。”
西門吹雪一年只出四次萬梅山莊,為的是殺四個與他毫不相幹的人,那些人無一不是背信棄義武力高強之輩,殺他們,既能磨練西門吹雪的劍法,也能全了道義。
雖然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所謂的道義。
西門吹雪,他自己就是道本身。
于伯苦笑道:“是沒到少莊主出門殺人的時候。”
玉羅剎道:“莫不是陸小鳳又找他了?”
別看他人在西域,卻好像是長了一副千裏眼順風耳,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特別是有關西門吹雪的。
現在阿雪出門他竟然不知,只能證明他特意隐瞞,不透露自己的行蹤。
隐瞞的方式很簡單,誰都不告知就行了。
做一個說走就走風一般的男子。
莊上的仆人是對西門莊主忠心耿耿沒錯,他們也不認識玉羅剎,在偌大的莊園中認識玉羅剎的只有于伯一人。
但天曉得玉羅剎練的是什麽功夫,就好像沒人幫他也能把自己的耳目黏在山莊中,就連西門吹雪一開始都狐疑對方究竟藏在莊園中的哪裏。
後來就習慣了。
習慣,是多麽可怕的一個詞,西門莊主不僅學會了習慣,還學會了無視覺了。
醉心于劍道的男人一般情況下對自己私生活被父親時不時盯着也沒有多大意見,畢竟,如果什麽都不讓他知道,隔三差五估計就得殺上門來,這點西門吹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他最讨厭有人擾他清靜。
玉羅剎沉吟,心道莫不是阿雪準備與他玩個游戲不成?
雖然也很懷疑自己冰塊似的兒子是否有這等閑情逸致,但西門吹雪确實偶爾會起些有趣的念頭,就比如說是陸小鳳的兩條“眉毛”。
他似乎也是個有點生活情趣的人。
于伯還是低眉順眼道:“不是。”
不是出門幫助陸小鳳,按照阿雪那小得可憐的朋友圈,似乎還沒有什麽別人值得他出手,玉羅剎打聽清楚了,像是他新晉的知己白雲城主,分明還在南海白雲城好好呆着。
他自己的地盤上,有什麽事會要阿雪出手?
所以玉羅剎便道:“那是為了何事。”
于伯臉皮一抽道:“為群英會。”
玉羅剎:“什麽?”
語氣間很是吃驚。
于伯道:“莊主接到了群英會的邀請函,一見是為了老爺您的事,難得産生興趣,準備走上一趟。”
玉羅剎聞言欣慰道:“我就知道阿雪是個孝順的。”
于伯不說話了。
跟了玉羅剎這麽久還成了對方的心腹,他自認為是對這人還頗有些了解。
絕對不能說,莊主在接到請帖的時候露出了頗感興趣的微笑。
事實往往是最殘酷的。
玉羅剎自語道:“既然阿雪如此孝順,少不得也得讓故事更加精彩些。”
就權當是為了博西門吹雪一笑。
思索之間,竟然已經将難度向上提升了一個等級,遠在武當的各位武林名宿,無不感覺有一陣陰風從背後吹過,等真回頭看,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大概只是錯覺?
玉羅剎又道:“還有什麽人也去了?”
于伯道:“凡是江湖上有點名望的人物都去了。”
玉羅剎道:“我是說與阿雪相交的,有幾個人去了。”
于伯道:“聽聞陸小鳳拒絕了群英會的邀請,南海葉孤城還不知。”
玉羅剎道:“陸小鳳是個聰明的,不會攪這趟混水。”
他想想又道:“但他是阿雪的朋友,如若只讓阿雪一個人走一趟,豈不孤單?”
于伯道:“是。”
不由自主腹诽道,莊主平日裏也挺孤單的。
但他早就學會不要與老爺多計較,因為你永遠無法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任性,甚麽時候不會任性。
玉羅剎又道:“葉孤城還沒有回?”
于伯道:“是。”
玉羅剎道:“我還挺希望他也往江湖上走一趟的,這就省了我找到南海的功夫。”
于伯聽了心下大驚,原來老主人竟然起了這等心思,莊主如若知曉,定然是不願的。
但現在西門吹雪不在,也無人知道玉羅剎的打算,還不是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玉羅剎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想法很不錯,自語道:“我應該找個方法,把葉孤城釣過來。”
他忽然想到了扣在西方魔教腦袋上的屎盆子,是八十萬兩還是繡花大盜來着?
手一拍道:“有了。”
于伯不敢說話,也不敢看玉羅剎,但心裏卻悄悄嘆了口氣。
等莊主回來,怕是又要對老爺橫眉冷對了。
西門吹雪的行為,成功擾亂了衆人的判斷。
他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許多人心中的模範标杆,是年輕劍客争相模仿的對象,本來有很多人對群英會不感興趣,但在知道西門吹雪回去之後,都蠢蠢欲動。
事實上西門吹雪也并沒有表現出參加的意圖,只不過說是自己也會去武當山罷了,但且別說是蠢蠢欲動的迷弟,就連武當派的人收到他的回信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他們發給西門吹雪請帖,各種意義上就是礙于對方的江湖地位,禮貌性地發一下,畢竟他也屬于武林巅峰之一,幾乎可以說是後起一輩中最強的幾人之一,哪怕是木道人這樣早就成名的高手,從明面上來看,對上他能不能勝都很難說。
既然是打着群英會的名頭,怎麽着也不能忘記西門吹雪。
但從信件發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只有石沉大海這一個選擇,萬梅山莊的莊主,是江湖上少有的,作息規律的人。
一年只出萬梅山莊四次,而武當派又沒有哪個人有陸小鳳的面子,更何況群英會,這名詞一聽就和高大上的劍神不符。
寫信人就敢說,如果西門吹雪真來了,他能倒立着繞武當山走三圈!
然而,西門吹雪就是同意了。
這似乎就有點尴尬了。
并不在乎自己江湖地位的西門吹雪絕對不知道,他這一小小的舉動弄得多少人人心浮動。
原本怎麽對群英會不屑一顧,那些年輕的劍客就要怎樣打自己的臉。
你們橫什麽橫,沒看見人家西門劍神都去了嗎?
他都去了,你怎麽就不去呢!
偶像效應無論在那個年代都是無與倫比地強大,因為西門吹雪的出席,整個江湖的劍客,無論是與常漫天有關系的,還是與常漫天沒有關系的,都向着武當山湧去。
黃土路,大馬車。
車輪子在厚實的泥土上咕嚕嚕地碾過去,不知什麽材質所做,竟然只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響。
馬車看上去很沒有特色,不知道是誰家的,也沒有什麽标志,但只要看過的人都知道,這馬車很“貴”。
黃金玉石堆砌在一起的貴。
西門吹雪就坐在這樣很高大,也很貴的馬車中。
他并不像金九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六扇門的捕頭活得很精致,也很浪費錢。
衣服非最好的不穿,飯食非最好的不吃,就連女人都要睡最好的女人。
西門吹雪不是一個在金錢上很高調的人,他以劍術出名,以殺人出名,但卻不以日常生活的奢華程度而出名。
但他又确實活得跟帝王一眼,就算殺人前的剪指甲都要請絕代名妓。
金九齡吃最貴最精致的飯食,而西門吹雪只吃水煮蛋。
并非他對水煮蛋有異樣的狂熱,只不過外面的酒樓除了水煮蛋什麽都做不好罷了。
如此看來,他的生活水平是相當之高的。
西門吹雪所乘坐的馬車,是玉羅剎專門花重金找人打造的,比起葉孤城的豪華馬車都差不了多少。
他沒有帶于伯出去,因為他知道,按照玉羅剎的個性,一定會再找到萬梅山莊。
在偌大的萬梅山莊中,知道玉羅剎身份的,只有他和于伯。
西門吹雪雖然劍術很好,但沒有紫禁之巅的點綴,還不是孤獨的劍神,所以他是有常人的情感的。
他會快樂,會發怒,即使這些情感來得都很輕淺,只有常人不知道多少分之一。
但是西門吹雪有一點卻勝過常人千倍萬倍。
那就是他的寂寞。
寂寞的西門吹雪偶爾也會做一點讓自己不是那麽寂寞的事情,比如說出門看看,他爹究竟在折騰些什麽。
別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西門吹雪的智慧并不在玉羅剎之下。
不過一般人只會說玉羅剎聰明詭谲,卻會說西門吹雪很有智慧。
可能是兩個人的氣質不一樣。
智慧的西門吹雪甚至能猜到玉羅剎的下一步動作,比如說去給葉城主添堵。
他很清楚,如果葉孤城是自己的對手,是自己的仇敵,那麽玉羅剎絕對不會多加幹涉。
但如果他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的知己,老父親就難免要出去探探究竟了。
朋友太少的後果。
為了不讓老父親去騷擾新知己,西門吹雪也有辦法。
他了解玉羅剎正如同對方了解他,深知自己出門會引得他也做出行動,倒不如就外出跑一遭。
講道理,其實西門吹雪也有點好奇他準備怎麽和那些名門正派打交道的。
他未來是劍神,但現在只是一個寂寞的年輕人,既然是年輕人,偶爾就冒出一點常人不會有的主意。
這很正常。
然而西門吹雪并不知道,葉孤城也是受他感召的一員。
身為劇透黨,葉孤城對西門吹雪有一種并不盲目的信任。
一看見他異動,又正好湊上了繡花大盜與銀鈎賭坊,就算他不想多想都不成。
葉孤城還挺了解西門吹雪的,對方可是他的知己,他靈魂上的共鳴者,雖然見一次腎虛一次,但葉城主不得不承認,如果在劍道上,還真沒有誰比西門吹雪更符合他胃口了。
所以,西門吹雪都去群英會了,他就不得不多想了,那裏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情啊,是不是有什麽強者啊,又或者有什麽能夠誘惑到西門吹雪的東西啊。
想想就十分之好奇呢!
他在這裏沉思着,葉二公子也并不閑着,他算是看出來堂兄對群英會沒有興趣了,但卻一點都不氣餒,用盡一切力氣,就是為了把堂兄帶上武當山。
因為西門吹雪再那裏!
想想就有點小激動呢!
葉孤城都要動搖了,因為陸小鳳也因為葉孤鴻,滿腦子的奇思妙想就關于西門吹雪也去了群英會。
對這在所有武俠小說中都會出現的讨伐魔教事宜,其實他還蠻感興趣的,就是怕引火燒身,惹上了麻煩。
葉孤城道:“我會對西門莊主修書一封。”
最後戰勝情感的,是他的理智,葉城主宅的屬性得到了勝利,即使葉孤鴻瘋狂安利也沒有讓他改變機會。
他道:“西門莊主應該不會介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陸小鳳一聽,精神抖擻,跟個皮猴子一眼,他道:“你竟然有辦法找到西門?”
就算是他也沒有好嗎?也多虧了西門莊主跟定點Boss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大半的功夫都宅在萬梅山莊,只要上門,基本就能找到。
葉孤城點頭道:“不錯。”
陸小鳳開玩笑道:“你和他果然是知己。”
他自己和西門吹雪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朋友總是比不過知己的,自己的待遇沒有葉孤城好,也是正常。
人家指不定用書信交流劍心,而他自己只能用靈犀一指試西門吹雪的劍招。
他可沒有主動送死的愛好。
葉孤鴻聽兩人的對話,還是全身一僵,繼而又冒出了粉紅色的泡泡。
堂兄可以和西門莊主書信交流?
那他豈不是可以看見西門莊主的真跡了?
并不奢求能将自己如同洶湧黃河水一般的敬仰之情傳遞給西門莊主,只要能看到他的真跡,就夠葉孤鴻滿意地在塌上滾來滾去。
礙于面子,他并不會在人面前翻滾。
葉城主分神看了葉二公子一眼,他就猜對方聽見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要有反應,果然如此,別看他面上還是嚴肅模樣,眼神卻已經放空,瞧着一臉癡呆,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葉孤城痛心疾首,這孩子,追星追出問題來了!
而且還是不得治的智力問題。
陸小鳳想看看葉孤城,又看看對方身後的葉二公子,他的洞察力雖然好,也沒有到看見葉孤鴻眼神就能推斷出對方在想什麽的地步。
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黑無常與白無常住在一間院子裏。
他們的名字,自然不是叫做黑無常與白無常,而是趙三與李四。
非常不走心的兩個名字,聽起來比黑無常白無常沒有氣勢多了。
黑無常被稱為黑無常是因為他穿黑衣戴鬼面,而白無常則是穿白衣戴鬼面,當他們手持鐵鏈來尋仇時,可不就是一對黑白無常?
他們在江湖上顯赫過,也銷聲匿跡過,現在只有一間院子裏的兩個幫工,叫做趙三與李四。
這間院子裏所有的幫工,都是與他們一樣的人。
有人以虛無缥缈的聲音道:“趙三、李四。”
他們倆一激靈,回頭,果然看見被白霧籠罩的人。
就仿佛被人從身後踢了一腳,利索地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嘴上恭敬道:“教主。”
狡兔還有三窟,玉羅剎也是如此,如果以為他手上的底牌只有西方魔教,那就大錯特錯。
他的底牌很多,多到自己都數不清,好像只要他揮揮手,便能有賣命的人成堆地湧上來。
玉羅剎道:“我要你們幫我去做一件事。”
黑無常與白無常不說話。
玉羅剎交代的事,就算要他們死,也是要完成的。
玉羅剎道:“幫我去截一批貨。”
黑白無常一聽都愣了,他們什麽時候做過這種營生?
應該說西方魔教什麽時候竟落魄至此?
玉羅剎又道:“切記別把運貨的人傷了?”
別把運貨的人傷了?黑白無常兩人都暈乎乎的,這是個什麽意思。
在迷霧中的玉教主并沒有發現兩人的茫然,反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越想越覺得這計策雖然簡單粗暴但卻十分高妙,道:“只要記得把人都綁走就好了。”
他最後補充一句:“最好嫁禍給繡花大盜。”
黑白無常是徹底傻了,他們在小院做工,哪裏知道什麽繡花大盜?
不管怎麽樣,只要是玉羅剎交代的事情,總要完成,就算沒有弄清楚也要想辦法弄清楚。
玉羅剎的意思很簡單,他要把葉孤城從白雲城裏釣出來,釣到群英會上。
有什麽理由比繡花大盜出面還更充分的嗎?
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想要把白雲城主從窩裏挖出來,就要幹一票大的。
這世界上能值得他溫柔以待的只有西門吹雪,至于葉孤城,那不叫溫柔以待,叫另眼相看。
葉孤城:誰要你另眼相看啊!
金銘滅,是葉城主的鋪子。
曾經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因為白雲城主常年居于南海,看似不插手中原事務。
但從江如畫死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金銘滅與葉孤城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原本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被挖出來的事情,奈何南王在江如畫死了之後心情非常糟糕,無論如何都想給葉城主添堵,既然做不出實際上的報複,只能在言語上多下些功夫。
比如說将葉城主背後的勢力牽扯出來。
既然他想要隐瞞,就偏偏不讓他隐瞞。
南王智商時高時低,雖然知道和葉孤城怼下去沒有好處,但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氣,在朝堂上呆着,多多少少知道捧殺的道理,一個人如果太富有,或者手上的財産為人所知,是會出問題的。
金銘滅的鋪子很掙錢,無數人想要知道這是誰的基業,那他就讓人知道。
只望着有人能給葉城主添堵呢!
于是乎在葉孤城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金銘滅背後的老板就被那年頭的吃瓜群衆壩出來了。
然而和南王想得并不一樣,在背後老板曝光之後,金銘滅不僅沒有被人上門找茬,反而還變得更加火爆了,它大概變成了一個聖地,供江湖人遠遠地觀賞,至于進店,從店裏夥計又換了一批之後,很少有江湖人能夠進去。
想想也正常,葉城主的地盤,就算是夥計,那也是不一般的。
對葉孤城唯一造成的印象大概就是把店鋪裏的夥計從普通人換成練過武的下屬,他本來就有此打算,也不算是虧。
陳列于店鋪中的精巧飾品,似乎也成為了葉城主富庶的證明。
看見富麗堂皇的鋪子,沒有人想到白雲城的富有,只會想到葉孤城的富有。
隐隐約約有種說法在江湖人見傳,他們道,白雲城主的財産,指不定比天下第一首富霍休還要多。
從一家店鋪中就能看出這麽多?
當然不可能,只是沒有人建議在新鮮出爐的劍客身上按上更多的榮耀。
人一開始總不會成為仙,但等到傳聞多了,自然就會成為高高在上的仙人。
金銘滅的首飾都被保存的很好,幾乎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那裏被運送過來,又走得是哪一條道路,或許镖師明明在運送貨物,自己卻不知道內容是什麽。
當然,思維缜密的葉城主并沒有選擇雇傭镖師,如若不是白雲城的子民,那就是不值得信任的,與其雇傭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镖局押送,倒不如他讓手下的人組隊。
只要交給他們,無論做什麽都萬無一失。
白雲城出來的,都是精英。
一隊精英正如同之前的無數次那樣,踏上幫金銘滅運送貨物的道路。
他們每一個都是好手,每一個都對白雲城忠心耿耿,若非如此,葉城主絕對不會講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
這世界上最無法防備的就是監守自盜,而他找的人,沒有哪個有一絲一毫背叛的可能。
所有人都很嚴謹,之前的經驗并不會讓他們松懈,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是送往金銘滅的貨物都很重要,也很值錢。
所以,當穿紅衣帶面具的黑無常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沒有一個人是驚訝的。
他們都很鎮定,鎮定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黑白無常真不愧是玉羅剎的下屬,在對方布置完任務之後就勤勤懇懇去查了什麽是繡花大盜,兩人都覺得大男人打扮成這樣實在怪異,于是便喝酒劃拳,輸的人扮演繡花大盜。
理所當然,輸的是黑無常。
黑無常雖不至于掉以輕心,但對于眼前的隊伍并沒有多重視,他以為那是一個镖局,所謂镖局,就算做到最好,也不過就是常漫天那種水平,與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黑白無常相比,還不夠看。
然而,隊伍中的頭領并沒有因為看見他的打扮而目露恐懼之色,不,不僅是頭領,所有人都沒有。
他們似乎很鎮定,但是眼底深處确有某種興奮的,躍躍欲試的色彩。
白雲城子民:殺啊兄弟們,為了葉城主的財寶!
黑無常:???
有點方怎麽辦。
白無常躲在樹林裏,他原本以為只需要黑無常一個就夠了,自己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故而一直躲在樹林後面。
他們想得很好,雖然因為兩人都不是練針的,只能用鎖鏈撂倒所有人之後才能做出繡花大盜來過的假象,但憑借黑無常的功夫,想要把所有人綁了,并不是一件難事。
玉羅剎說過,別傷人,他們記得清清楚楚。
但白無常卻沒有想到,他和黑無常大大地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且別說是輕松解決,光是頭領的那個,武功就不必黑無常差。
甚至還壓着他打。
黑白無常:真是萬萬沒想到!
他觀望了一會兒,見黑無常似乎要糟,終于忍不住從樹後面沖了出去,哪想到自己這一行為正和敵人意,他們中有人練的是耳聰目明的功夫,早就注意到了白無常的動靜,就是不打草驚蛇,等他出來。
等出來後,牽制他的自然是某位耳聰目明的小兄弟。
白無常:嗯?
他也覺得有些不對了,領頭的那個壓着黑無常打他還能理解,但是其他人是怎麽回事,別以為她沒有看到,身前這人只不過是外圍的一個看護人員,怎麽竟然也有壓着自己打的實力?
觀他招式,并不在領頭人之下。
如果給此人知道了白無常所想,定然會忍不住露出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
他們的頭領,是輪流當來着。
這一整隊的精英小隊,就沒有什麽人實力很弱什麽人實力很強的說法,大家都是很平均的高手。
黑白無常,陰溝裏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