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九齡驚道:“你是說衣服?”

陸小鳳表情凝重道:“不錯。”

金九齡道:“何以見得。”

陸小鳳道:“你還記得在場俠士原本有是多少白衣劍客?”

金九齡想想道:“莫約五十。”

陸小鳳道:“你看現在死了多少人。”

金九領道:“五十。”

陸小鳳道:“你看看其中有多少是白衣劍客。”

金九齡知道陸小鳳絕對不會信口開河,便一具棺材一具棺材地數了過去。

他臉色大變道:“二十三!”

這概率也實在太高了些。

之前竟然沒有人發現。

這似乎是一個視覺盲區,沒有人會想到假石雁是憑借衣服殺人,而且群英會中穿白衣的劍客實在是太多,無論是被殺死多少個,都似乎很正常。

因為人口基數大。

但即使人口基數大,二十三,這個數字也實在是高到離奇。

陸小鳳道:“我觀他們年紀,皆是二十上下,沒有出三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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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又道:“而且都是江湖中小有名氣之輩。”

像是蘇少英那般算是很有名氣的,并沒有出事。

金九齡道:“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陸小鳳苦笑道:“是。”

他又道:“不過,那假石雁若真的是在找誰,這不免是一個猜測。”

金九齡道:“是。”

他在找二十多歲的白衣劍客。

二十多歲的白衣劍客有什麽不同?

陸小鳳想着,幹脆将來客名單從梅真人那裏拿了出來。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又加上是陸小鳳陸大俠需要的,自然是一聲令下就給送到當事人手上。

陸小鳳翻着花名冊,金九齡也在他邊上,他們發現除了葉孤城西門吹雪蘇少英這樣已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人之外,大部分他們也只混了個耳熟。

江湖上的人很多,但知名劍客,卻挺少。

能叫得上名字的就那麽幾個,每年還有無數知名劍客死在與另外一位知名劍客的對決之中。

如此循環往複,活着的就更少了。

陸小鳳和金九齡都是交友圈及其廣泛的人,他們都只混了個耳熟的,應該不是什麽江湖大俠,而只是小小有名氣。

如果只是小小有名氣,群英會應該無這些人的一席之地才是。

陸小鳳道:“這些人,可都是道長邀請來的?”

梅真人苦笑道:“自然不是。”

陸小鳳道:“哦?”

梅真人道:“有很多年輕人都很崇拜西門莊主與葉城主。”

陸小鳳一聽秒懂,他道:“原來如此。”

并非受到邀請而來,而是為了一見偶像不請自來。

這樣想想也沒錯,陸小鳳心道,因為那兩人來了,這全天下怕是所有有名氣沒有名氣的劍客都來了。

劍術登堂入室的是被邀請來,沒有本事的是不請自來。

反正最後,人是都齊了。

陸小鳳道:“也難怪西門吹雪的臉色那麽難看。”

金九齡道:“你竟然能看出他臉色難不難看?”

在不了解西門吹雪的人眼中,無論他作什麽表情都是一張死人臉。

陸小鳳道:“自然是非常難看。”

他嘆道:“看到這麽多劍客死了,他當然不高興。”

因為西門吹雪一直在尋找能與他一戰的人,或者說未來能與他一戰的人。

有潛力的劍客小小年紀就死了,自然永遠都停留在有潛力上,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西門吹雪的對手。

這讓他怎麽能不憤怒?

陸小鳳心道果然。

死的有很多都是年輕的,穿白衣的劍客。

他第一反應是對方沖着西門吹雪來的,但随即又給抹了。

因為西門吹雪的臉,全江湖的人都認識。

據說外面甚至有他的畫像。

如果真心要殺,自然不可能殺錯人。

梅真人走了,只剩下陸小鳳與金九齡。

陸小鳳忽然道:“你覺得西門吹雪有多少歲。”

金九齡道:“你問我?”

陸小鳳道:“是。”

全江湖知道他具體歲數的人少之又少。

陸小鳳算一個,葉孤城算一個。

其他還有嗎?

金九齡道:“三十多?”

西門吹雪是個從外表看不出年齡的人。

他有二十多歲的臉,但氣質,別說是三十歲的人,就算是五十歲的人都比不上。

畢竟,就算是五十歲的老人,也不太可能去修無情道。

身體年齡與氣質相綜合,可不就是三十多歲?

陸小鳳的表情怪異極了,他心道,難不成是這個原因?

西門吹雪看上去年紀就很大。

陸小鳳道:“不管怎麽樣,先別說出去,盯着白衣劍客就好。”

金九齡道:“好。”

自然不能說出去,因為他們倆懷疑,那假石雁,就在在場俠士之中。

否則,怎麽會在布下天羅地網的武當山來去自如?

葉孤城不知道外界都在忙活些什麽。

他都成了一個隐身人。

一心只為找弟弟。

弟弟在哪裏?

在武當山的墓地裏。

即使對自己破解奇門遁甲的水平成疑,他還是走了進去。

畢竟葉城主劍法高超,要是遇到什麽人還能抵擋一二,防着葉孤鴻這小兔崽子一個人,什麽時候被活剮了他都不知道。

迷霧,迷霧。

伸手幾乎看不見五指。

只能看見茫茫一片白。

但在這白霧中,葉孤城又分明聽見了,人的腳步聲,人的呼吸聲。

葉二公子厲聲喝道:“誰!”

玉天寶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團成一個團。

因為他以為來的是玉羅剎。

就算玉羅剎要他死,玉天寶都不會敢反抗,肯定是洗幹淨脖子任他砍了。

什麽逃跑的勇氣,根本不存在。

但來的不是玉羅剎,而是葉孤城。

他走過重重白霧,端着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葉孤城道:“你說我是誰。”

葉二公子的臉僵了。

葉城主道:“你竟然聽不出來?”

每個人的腳步聲都是不同的,有的輕有的重。

江湖人的腳步都很凝實,但聲音卻很輕,葉孤城可是故意走出了聲響,葉二公子竟然都沒有判別出來。

身為家長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就算沒有指望他的耳朵如同花滿樓那般靈敏,也不能太差不是?

別跟他說什麽在奇門遁甲之中不得已放松了警惕,就是因為在這種環境中才要更加警惕才對。

葉城主很失望,這種不思進取的小兔崽子,就應該打斷他的狗腿。

葉二公子感到一陣惡寒,瑟瑟發抖。

葉孤城冷笑道:“你就是這樣被擄走的?”

葉二公子臉僵了。

葉孤城道:“不像話!”

幾乎能聽出他話中蓬勃的怒氣。

玉天寶躲在後面,看着葉孤城,心中滿是好奇。

他自然知道葉孤城是誰,現在怕是全天下練武的就沒有一個人是不認識葉孤城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看見他訓斥葉孤鴻的模樣才更加好奇。

模模糊糊之間産生了這樣一種感嘆,原來葉孤城也是個人啊!

玉天寶以為葉孤城是個仙人,這是從道聽途說中知道的。

喝露水,吃花瓣,不用上茅房的仙人。

玉天寶其實還挺好奇的,看在他與葉孤鴻互通了姓名的份上,自然對葉城主表現出了正常的好奇心。

不過葉二公子警惕心很重,嘴巴也很嚴實,不會向外透露葉城主的信息。

千萬別問玉天寶是怎麽知道葉城主與葉孤鴻關系的,全江湖只要消息靈通一點的怕都是知道了,雖然葉孤鴻自己嘴巴挺嚴,但他身後還有武當派,他和葉孤城沾親帶故,是一件很值得宣傳的事情。

武當派并沒有放過。

結果就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但即使葉孤鴻什麽都沒有說,玉天寶也并不虧,因為他也只說了自己的名字。

在江湖上他其實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連小有名氣都算不上,除非和羅剎牌或者玉羅剎綁定銷售,沒人知道玉天寶。

果然,葉孤鴻也不知道他。

葉孤城看着葉孤鴻,一陣冷笑。

他笑得可是比葉二公子有威懾力多了。

給了葉孤鴻一個眼神,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我們回去再說,一雙厲眼便如閃電一般射向玉天寶。

玉天寶:!

吓死了。

葉孤城道:“閣下可否出來?”

葉孤鴻:卧槽!

那個笨蛋!

葉孤城都發話了,玉天寶怎麽可能不出來,雖然聽說白雲城主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但剛才那視線簡直能将他人給穿透了。

很害怕如果不出來,葉城主就直接一劍把他給捅個對穿。

很有可能啊!

出來的速度一點都不磨蹭,懶洋洋的青年站直了身子,精神頭也很好。

或者說,很亢奮。

玉天寶道:“葉城主劍下留人!”

葉孤城:???

葉孤鴻:呵呵。

如果光聽他們的對話,定然是一位玉天寶是要葉城主放過葉二公子,但如果配上畫面,就知道玉天寶是要葉城主放過自己。

這其實是他的錯覺,誰叫葉孤城的劍氣實在是在濃厚了一點?

雖然并沒針對玉天寶,但他還有種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捅對穿的錯覺。

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捅對穿嗎?玉羅剎都沒有葉城主劍氣重。

當然也有可能是玉羅剎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他。

想到這,玉天寶又撇撇嘴。

西方魔教中的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玉羅剎的兒子。

他早就知道了。

葉城主打量眼前青年幾眼,覺得他并不危險,便道:“何人?”

問話的姿态真是非常冷豔高貴。

玉天寶老老實實道:“小子叫玉天寶。”

明明葉孤城沒有比他大多少,卻下意識地自稱小子,簡直就是小考生遇上老學究。

老學究還是考官。

如果說為何會形成如此局面,大概就是因為葉城主氣勢太足。

葉城主聞言一愣,但立即調整過來,并沒有讓在場另外兩人發覺,他冷冷道:“玉羅剎兒子?”

葉孤鴻:卧槽!

玉天寶道:“是。”

心裏罵葉二公子沒本事,你看看人家葉城主,一下子就道破了,你怎麽這麽沒用?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也能給我些準備啊!

都是一家的,差別怎麽怎麽大?

然而葉孤城的下一句話卻把玉天寶吓死了。

葉孤城道:“羅剎牌是你在江南花家的當鋪當掉的?”

玉天寶聞言一激靈道:“是。”

這是來問責的啊!

但他想自己應該辯解一下,至少別直接判死刑。

玉天寶的抓重點能力非常強,又記得葉城主似乎與花滿樓是好朋友,連忙道:“我不知道那是江南花家的當鋪。”

那人讓他直接當了,他就直接當了,哪裏還有說話的餘地。

葉孤城不說話,就冷冷地看着他。

臉上寫着兩個字,不信。

葉孤鴻道:“你別想騙我兄長。”

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如果一開始知道玉天寶是玉羅剎兒子時還滿臉不可置信,現在就是一臉警惕。

玉天寶痛心疾首,早知道蚯蚓就不給你吃了!

一點患難與共的同伴愛都沒有!

玉天寶道:“我真不是故意的,羅剎牌被當了,但當鋪都是随便選的。”

目的不過是将羅剎牌流入江湖引起血雨腥風,無論是在賭坊也好,當鋪也好都沒關系。

他原本就是準備在賭坊把那燙手山芋丢出去的,哪知道在那之前,就被人找到了。

玉天寶想想,自己能活到現在,也是奇跡了。

葉孤城冷笑,其中帶有說不出的譏诮。

直面葉城主的冷笑,玉天寶才發現葉二公子的那些都是小兒科。

即使他現在視線熱烈得能将自己洞穿,都是小兒科。

一點都不吓人。

葉城主道:“你為什麽要當羅剎牌。”

他不知道這自稱玉天寶的青年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敢自稱玉天寶又出現在這地方,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更不用說。

一定能從他嘴裏挖出很多秘密。

論挖秘密,他手下的專業人士多了去了,一點都不方。

而且葉城主還是很相信自己的逼問能力的。

玉天寶苦着一張臉,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他手一攤道:“有人逼我。”

葉城主道:“誰逼你。”

玉天寶道:“我是真不知道。”

他道:“那人一直帶着面具,身子被寬大的袍子所遮掩,而且又知道很多秘密。”

知道很多秘密?

葉孤城冷不丁道:“玉羅剎?”

玉天寶傻了。

但他随後就反應過來道:“我父親已經死了。”

葉孤城冷笑,心道死沒死我難道不知道嗎?他可是提前讀過劇本的男人,玉天寶這點花花腸子還想瞞過他?

眼睛又黏在他身上,讓玉天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原本也以為便宜父親死了,奈何對方在自己戰戰兢兢混入武當派的時候又忽然出現,手一提留就把他扔進了武當禁地。

美其名曰,幫他保命。

命是保住了,玉天寶沒有被想要殺掉他的人殺掉,但卻差點餓死,要不是這裏還有蚯蚓,估計餓都餓死了。

就不知道葉孤鴻什麽來頭,竟然也被玉羅剎給救了。

玉天寶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嘴上就是一句話不說,跟個鋸嘴的葫蘆似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玉羅剎有多恐怖,怎麽着都不應該把他給出賣了。

葉孤城看着玉天寶一副英勇就義不說話了,心中卻在不斷冷笑。

不說?

等出去了,有的是方法讓他說出來。

大不了當時就把人打包下山,丁獨秀小姑娘他可是帶着的。

自從發現丁獨秀小姑娘很會審訊人之後,他出遠門就把小姑娘帶着,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遇上什麽事,只要她在,無論是怎樣的百煉鋼,都會化成繞指柔。

所有的秘密都會被掏出來。

玉天寶莫名打了個寒顫。

怎麽回事,感覺有點冷。

葉孤城将人放下道:“先出去。”

葉二公子立刻精神了道:“好。”

他吃蚯蚓吃得都要吐了。

不不不,絕對不能吐,也絕對不能讓堂兄知道自己最近頓頓就靠蚯蚓充饑,要不然以葉孤城的癖性,不把他放進沸水裏煮上一輪消毒,都不會讓人出來。

葉城主還是很愛幹淨的。

蚯蚓這般生活在泥土中的濁物,是不能入葉城主眼的。

葉二公子忽然覺得很惶恐。

吃了這麽多天蚯蚓,站在堂兄面前就十分地自慚形愧。

不行不行不行,現在不能想這個!

他甩甩頭以炯炯的眼神看向葉孤城,就等他以驚天一劍破了奇門遁甲的陣法。

至于吃蚯蚓什麽的,已經從他腦海中删除了。

兩個小兔崽子盯着葉孤城,就準備等他動手,他們倆對奇門遁甲都沒有一點半點的了解,葉二公子憑借他淺薄的知識在這裏胡亂劈了很久,半點用處都沒有。

葉孤鴻眼睛一閃一閃看着葉孤城,顯然是相信葉城主無所不能。

在很多人心中,葉孤城就是一全才,什麽都會。

葉城主想道自己也就知道些陰遁九局陽遁九局至如此類的常識,說他能破這陣勢萬萬不可打包票的。

但即使他沒有專業知識,有一樣東西還是有的。

那就是直覺!

屬于頂尖劍客的直覺!

葉城主的小宇宙,正在熊熊燃燒!

奇門遁甲八門開、休、生三為吉門,但依照葉城主淺薄的了解,只有生門才能出去。

現在的問題是,生門的陣眼在哪裏!

葉城主表情十分嚴肅,看他眼睛,竟然能從眼神中看出深沉的意味,無論是玉天寶還是葉孤鴻,看他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是一聲大氣也不敢出。

玉天寶:葉城主果然是世外高人!

葉孤鴻:不愧是堂哥。

葉孤城:我的直覺就靠你了!

他閉着眼睛,尋找自己的第六感,手忽然發力。

拔劍!

電石火光般的一劍,把墓碑邊上的樹給劈了。

霧,消散了。

玉天寶:真不愧是葉城主!

葉孤鴻:真不愧是堂兄!

葉孤城:猜對了!

葉城主今天也死死抓住逼格的小手。

他沉聲道:“快走!”

葉孤鴻跟打了雞血一般道:“是。”

玉天寶也是一個激靈,立馬就跟上了。

三人趁着陣法被破,一溜煙地跑了,并不知道屁股後面還綴着一個人。

就算是葉孤城都感知不到。

他雖然被稱為劍仙,但武功還未大成,在這世界上,所謂的大成只有一個,那就是破碎虛空。

破碎虛空,便能與自然融為一體,只要他不想,就沒有人能發現。

但這種神仙手段也不過就是都市傳說一般的存在,因為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武功大成破碎虛空。

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

過去的大成者,已成虛幻,沒人知道他們是否在存在于這個世界,有人說是死了,也有人說是飛升了,有人說是待自己滿頭華發垂垂老矣,見那人還是少年姿态。

種種傳聞不知有多少可信,早就成為與話本小說同等的江湖傳說。

只存在于談笑間,并沒有多少人相信。

相信的那些,多多少少都已經摸到了破碎虛空的門檻,向他們這般的怪物,是不屑于向世人澄清傳聞的。

如此看來,葉孤城無法發現玉羅剎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周身被白霧所包裹,與八門遁甲的白霧融為一體,只要玉羅剎不想,沒人能發現他。

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在這裏呆了多久。

玉羅剎早就來了。

他将葉孤城所做一切都看在眼中。

玉羅剎道:“倒是個不錯的後生。”

他有自言自語的毛病,西門吹雪煩他這絮絮叨叨的習慣很久了。

他又道:“還算配得上與我家阿雪做知己。”

做朋友,本來是不需要資格的,但無論是放在玉羅剎這,還是西門吹雪這,就需要了。

這武當山墓地藏着寶物,奇門遁甲設計之精妙,就算是玉羅剎也不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來,哪知道葉城主竟然對此道了解如此之深刻,一劍便破生門,這眼力,玉羅剎看了都不得不點頭。

他只道是對方天賦異凜,小小年紀就學會如此之多,比他家阿雪也就差一點點。

玉羅剎道:“玉天寶那小兔崽子放他那裏也算是安全。”

起碼比任憑他一個人在外面到處亂跑要好多了。

在玉羅剎的計劃中,玉天寶或許會死,但絕對不是現在就死。

他還另有用處。

陸小鳳和金九齡都防着暗處的敵人。

他們告訴年輕的白衣劍客要提高警惕,但他們卻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這句提醒是針對每一個人的。

誰叫陸小鳳的發現聽起來有點沒有道理,證據都沒有,怎麽讓他們相信那假石雁就是想要殺年輕的白衣劍客。

倒不如相信歲寒三友的話,以為玉天寶是準備将這裏所有人都殺了,這還比較符合邏輯。

畢竟,他們很多人都想要羅剎牌,都想要玉天寶的命,先發制人,并不難理解。

更何況玉天寶是那個玉羅剎的兒子,既然是玉羅剎的兒子,無論做什麽事,都是可以找到解釋的。

陸小鳳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或許有點異想天開,但心中卻不斷有聲音在提醒自己,他所找的方向沒有錯。

他說給了花滿樓聽,因為花滿樓是絕對相信他的,至于西門吹雪,他與葉城主相似,都是自由人,據說是外出練劍,陸小鳳一晃神,又找不到他人了。

花滿樓倒是相信陸小鳳的話,只不過他又提出一個疑點。

花滿樓道:“這世上的人,除了丐幫子弟,還有誰每天都雷打不動穿一件衣服?”

他道:“就算是穿白衣,也有可能是偶然,怎麽會成為一種标志。”

陸小鳳道:“你說這話前,忘記了兩個人。”

花滿樓道:“你是說西門莊主與葉城主?”

陸小鳳道:“不錯。”

他道:“你實在低估了那兩人的影響力。”

花滿樓道:“怎麽?全江湖的年輕劍客都穿白衣不成?”

陸小鳳扯出一無奈的苦笑:“還真是。”

想來實在是太瘋狂,但現在全江湖的劍客都好像很風靡白衣。

陸小鳳當時看了就心道這些人真不應該東施效颦,白衣雖然穿着好看,但如果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絡腮胡,就萬萬不應該穿白衣服。

粗壯而黝黑的肉體被束縛在白衣服內,就好像是一只大蘿蔔。

看着辣眼睛。

更不要說,現在那衣服還成了催命符。

陸小鳳嘆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要通知那些劍客多小心。”

他自己也清楚,多小心似乎也沒有太多用處,因為假石雁為了混淆視聽,還會殺別的人。

只不過,白衣劍客中槍的幾率更高。

他這樣想着,竟然又迎面撞上一人。

又是一白衣劍客!

陸小鳳看着他,有話正想脫口而出,等見到人時,卻又說不出話來。

這人看上去很年輕,但與其他年輕的劍客似乎又有不同。

說來也奇妙,他竟然覺得此人身上有與西門吹雪相似之處。

是什麽相似?陸小鳳想到,不是氣質,不是容貌,也不是衣服。

或許是他的驕傲?

亮光從陸小鳳眼中一閃而過,沒錯,光是見到這年輕人他就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驕傲也非常自負的人。

這樣一個自負的人會在江湖上籍籍無名?

問題困擾着他,面對一襲白衣的男人下意識地警戒。

因為他身上似乎有很多很多的秘密。

有些人看着就知道他們背負了很多秘密。

那年輕人也發現了陸小鳳在看他,便停下腳步道:“陸小鳳陸大俠。”

在說陸大俠三個字的時候,年輕人話語中并沒有絲毫尊敬之意,就好像陸小鳳與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什麽區別。

陸小鳳就是一個人,一個普通的人,但這是他自己覺得的,別人說起他的名字,總是滿含敬仰。

但這年輕人,卻并沒有表現出這種敬仰。

陸小鳳道:“你是誰。”

他知道這麽問很不禮貌,而陸小鳳一向都是個體貼并且有禮貌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年輕人,他卻無法有禮貌起來。

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就好像被一條劇毒的蛇盯上了。

年輕人道:“我姓陳,單名一個浩字。”

很常見的名字。

陸小鳳在自己腦海裏扒拉,好像是隐隐約約聽過,但也不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沒有什麽本事的劍客。

但一個沒有本事的年輕劍客,是絕對不會讓陸小鳳感覺到危險的。

他很不對勁。

陸小鳳不動聲色道:“最近小心些。”

這聽着很像是威脅,但他确是如此提醒每一個白衣劍客。

他道:“那假石雁似乎很愛殺些年輕的白衣劍客。”

那人道了一句:“謝陸大俠提醒。”

然後便道:“若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他雖然這麽說,但卻沒有絲毫征求陸小鳳意見的意思,就好像如果陸小鳳沒有開口,他也會走掉一樣。

因為九公子是一個非常自我的人。

但被他頂了身份的陳浩卻不是一個很自我的人,所以陸小鳳探究的視線一直跟着他很遠很遠。

年輕的白衣劍客?

九公子脫離陸小鳳的視線,露出了一個難以形容的笑。

他笑得很古怪,笑意雖然達到眼底,但眼底深處卻好像沒有什麽問題,過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深沉的惡意。

他的眼中,居住着魔。

九公子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打開門,看見房梁上爬着蜘蛛,腳步一頓,然後再關上門,動作真是十分地行雲流水。

武當派對外來的客人态度不錯,他這裏雖然比不上西門吹雪所居住的雅間,但也很幹淨。

既然房間很幹淨,怎麽會有蜘蛛?

難不成是有什麽喜事?

他看着那只蜘蛛,棕色,并不五彩斑斓,也沒有什麽特征,就好像是尋常人家房梁上的喜蛛一般。

但他卻知道,這種小蜘蛛身體中,卻蘊含着毒。

能夠殺死人的劇毒。

這種毒只有一個特性,中毒人與中了□□的反應沒有區別。

都會因為七竅流血而死。

九公子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把蜘蛛捏扁了。

他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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