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宮九道:“你讓我殺西門吹雪?”
玉羅剎道:“不,是約戰。”
宮九笑道:“同他約戰,豈不就是殺他?”
玉羅剎冷笑道:“小小年紀卻如此口出狂言。”
宮九道:“我只是在說實話。”
玉羅剎道:“說大話的人往往都死得很快。”
宮九道:“但我現在還活着。”
玉羅剎道:“這條件,你可願意?”
宮九道:“有什麽不願。”
玉羅剎道:“好。”
葉孤城的劍氣,對玉羅剎來說來真不算什麽。
拔除劍氣,小菜一碟。
宮九能感覺到在肩膀經脈中流竄的氣漸漸平和,他練得邪門功夫正在快速修複備受損傷的經脈,想來過不了多久,他的武功就能再一次達到巅峰。
西門吹雪會是他的對手?
他看未必。
宮九笑了,他道:“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只要最後能與西門吹雪約戰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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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道:“沒錯。”
宮九道:“好。”
笑得高傲自負。
宮九自認為絕不可能被殺掉,他與西門吹雪對站,唯一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西門吹雪的死!
藏匿于迷霧之中的玉羅剎也笑了。
該怎麽形容他的笑容,是惡毒,還是勝券在握?
不,都不是,他只是将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無法入世?境界停滞不前?
沒有關系。
有他在背後推一把,無論阿雪遇上什麽樣的困境定然都可以邁過去。
什麽無法入世,這都是妄言,就算是玉羅剎自己也與情愛無緣。
他能夠成就破碎虛空,靠的是天賦,毅力以及從未窮盡的野心。
但等到真正接觸到高處的風景,他才發現,所謂人世間的野心,根本就不算什麽,佛家有語,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又有誰能保證,他們所在的小世界是真正的世界,破碎虛空之外是什麽,就算是玉羅剎也無法斷定。
但他卻唯獨不希望,只有自己能看見高處的風景。
西門吹雪應當與他一起。
在一個境界長久的停滞不前只能說明一點,他沒有遇上合适的對手。
入世所需要的不過是人類的七情六欲,情愛可以達到,一個合适的對手也能達到。
阿雪所需要的,是外界的刺激。
宮九是他為了阿雪精心挑選的對手,相信殺了他,阿雪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能更上一層樓。
至于被宮九反殺?
玉羅剎嗤之以鼻。
怎麽可能。
日落,城中靜悄悄。
殺氣,無聲地在城中蔓延。
殺氣從何而來,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從劍客手中的劍刃上來。
“沙沙——”
是挖土的聲音。
誰在挖土?
“你找到了嗎?”
“什麽?”
“寶藏。”
“正在挖。”
“現在才動手,或許已經找不到了。”
“為何?”
“因為已經有太多人動手。”
“但這周圍沒有人。”
“不是沒有人,只是他們都不在。”
“他們去了哪裏?”
“或許是被殺死了。”
又是一陣沉默,風刮過樹林,冷冷的,好像刮過人的心。
“你怎麽知道,他們都死了。”
“我不知道。”
“那你為何斷言?”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以為,自己是最先發現寶藏的人?”
“怎麽可能,這裏有許多挖掘掩埋的痕跡。”
他想,自己或許來得太晚,寶藏埋在樹林中,早就被人挖走了,他只不過是來碰碰運氣,如果有人還沒有吧寶藏挖走,他是不是能撿漏?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挖出一臺寶藏,就足夠了。
他手下的鏟子還在不停動,即使是在與人對話,都不能讓他放慢自己挖土的速度。
“嗯?”
他手下忽然一頓,這奇怪的觸感,究竟是什麽?
說是裝財寶的箱子也不像,但也卻絕對不是泥土松軟的觸感。
這人心中一緊,手下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是布帛或是其他的珍寶?
他從腰間拿出一個火折子,打火石左右一觸碰便将火折子點上,單手無法持鏟子,就用自己的手不停地刨土。
他一定要知道,泥土底下的究竟是什麽。
“!”
那人猛然站起,後退兩步,火折子照亮底下的景象,不是金銀財寶,不是布帛,是人的手!
在這地方,怎麽會有人的手,而且還被埋在土裏?
它甚至沒有腐爛,想來人死的時間并不長。
“喂!”
他開口,發現自己出口的聲音已經成了顫音,此人忽然想起剛才與他對話的人,他們明明是一起來尋找寶藏的,只不過那人雖然被他拉了過來,卻好像滿腹牢騷,心不甘情不願。
那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樹林很安靜,安靜地讓人想打個寒顫。
不對勁。
這裏不應該這麽安靜。
他手持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回頭,看見一雙瞪大了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以及嘴角的一抹鮮血。
他的同行人,已經死了。
就在剛剛,悄無聲息地死了。
但他依舊站在自己的身後。
死人怎麽會站着?
他拿着火折子一路向下,看見了他被鮮血浸染得顏色更深的衣服,以及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劍刃。
因為火光的照應,劍刃已經不止閃閃發亮,還泛着紅色。
不,不是火的紅色,是鮮血的紅色。
劍,忽然從人的身體中被拔出,發出“噗”地一聲響。
血從劍刃上滴落。
持劍者問:“你看見了什麽。”
那人道:“人,人的手。”
持劍者道:“你可知,人的手為什麽會被埋在這裏?”
那人看見劍刃不斷湊近,幾乎要貼住他的脖子,只能哆哆嗦嗦道:“因為他們都死了。”
持劍人道:“不錯。”
他又道:“你可知這裏明明是藏寶地點,為何卻沒有人挖寶藏?”
那人不說話,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
持劍人道:“他們也都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害怕到了極限,雖然已經到了随時随地就會死亡的地步,但他手上的火折子依舊被端得很穩。
他甚至還将火折子微微上揚,試圖看見那持劍人的臉。
他驚道:“你!”
持劍人道:“你知道我是誰?”
他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殺人!?”
持劍人道:“自然是為了錢,為了名,為了未來。”
說完,他沒有給手下人說話的機會,就高高舉起自己的劍,再重重劈下。
血花染紅了土地。
持劍人道:“也多虧了你自己挖了一個很大的坑,否則連葬的地方都沒有。”
語畢,他就将尚且溫熱的屍體扔了進去。
随後身形一閃,人又不見了蹤影。
黑暗中有一雙眼睛,遠遠地盯着那人。
相隔很遠,又是黑夜,但他卻對不會認錯,此人的面貌。
因為這實在是天下很有名的一張臉。
木道人!
他并沒有想,為什麽木道人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他會為了南王辦事,為什麽他會殺這麽多人。
這些,都不需要他去思考。
身為暗衛,他只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報告給主人。
葉孤城看向窗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浸透半邊天。
終于到了這一天。
到了西門吹雪與劍鬼對決的這一天。
明明不是他的對決,但無論是陸小鳳還是葉孤城都起來得很早。
陸小鳳緊張嗎?緊張的。
能讓他緊張的事情很多,無論是西門吹雪的對決,還是不應該他知道的驚天大陰謀。
葉孤城正好從外面練劍回來,他冷冷道:“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
陸小鳳平時,那是能睡到日上三竿,和西門吹雪葉孤城一點都不一樣。
陸小鳳苦笑道:“我睡不着。”
葉孤城道:“你又不要比劍,有什麽睡不着的。”
陸小鳳道:“我只是想,為什麽自己總會被卷入不得了的大麻煩。”
葉孤城道:“這麻煩,若你願意遠離,還來得及。”
确實,南王所關注的只有葉孤城,陸小鳳出了是西門吹雪的朋友,好相與現在複雜的形式扯不上關系。
陸小鳳道:“這不行,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又道:“更何況……”
葉孤城道:“什麽?”
陸小鳳道:“我雖然是個浪子,卻也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
葉孤城笑道:“你似乎知道很多大道理。”
陸小鳳道:“我可不知道什麽大道理,我只知道今上是個很不錯的皇帝。”
一個皇帝如果能将國家治理得沒有戰亂,百姓都生活得很好,就是一個好皇帝。
葉孤城道:“是嗎?”
陸小鳳又道:“葉城主昨天去哪裏了?”
他忽然想到,昨天整整一天,葉孤城都不在,這實在是很反常的情況。
他不需要自己出門,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就連陸小鳳都懷疑,他是怎麽知道那麽多事情的。
或許是因為他手下的婢女小厮?但他們人也太少了,憑借這些人,如何構建将整個應天都包括在內的大網。
葉孤城聽見陸小鳳的問題,手指微微蜷曲,他道:“不過是出去散步。”
陸小鳳奇道:“散步?”
葉孤城露出了一個非常奇妙的表情,好像他在透過窗戶看什麽人,但那人卻不在這裏。
葉孤城道:“應天這麽多人都想找我,都想與我見一面,我也應該滿足滿足他們的需求。”
陸小鳳不說話了,他想,他知道葉孤城是做什麽去了。
他去殺人了。
陸小鳳站起身,明明今天是西門吹雪對決的日子,他卻要出門。
葉孤城根本不問他去哪裏,因為他心中門清。
葉孤城道:“你去不去看他們對決?”
陸小鳳道:“或許去,或許不去。”
葉孤城道:“好。”
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西門吹雪在用冷水淨身。
明明是寒冬臘月,還沒有出三九,屋檐上挂着冰淩,他卻偏偏讓人打了一大桶冷水。
他又命人取了一只小木桶,以木桶盛水,澆在自己身上。
此時西門吹雪身上只有中衣,水澆在身上,可不是透心涼?
這與西門吹雪過去對決之前的舉動大相徑庭。
他會齋戒,會沐浴焚香,會修剪指甲,這一切都是因為對對手的敬重,對死亡的敬重。
但他現在為何會在三九嚴寒時用冷水沖刷身體?
是因為他身體中的熱度。
修行無情道之人一點有情,便會如同燎原之火越燒越烈。
西門吹雪心中升騰的并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而是憎恨。
憎恨是世界上最洶湧的火焰。
他在借助外力,試圖将身上的火焰澆滅一點點,試圖讓自己火熱的心更加冷靜下來,因為他要以百倍的精神面對劍鬼。
他要殺了他。
玉羅剎在院子中,但沒有一人能夠發現他的行蹤。
他盤腿坐在高大的梅樹上,身軀被繁茂的花瓣所遮擋。
下面就是西門吹雪。
玉羅剎滿意地點頭,有多久沒有看見阿雪精神百倍的模樣了?
好像自從他習劍便鮮少有感情波動。
這能證明他天賦絕佳,但同時,也讓玉羅剎失去了很多為人父的樂趣。
他希望西門吹雪能夠更加可愛一些。
“!”
西門吹雪的身軀們然一頓,他反手便拔出自己腰側的劍,眼睛看都不看便往某處一揮。
梅花瓣飄零入泥中。
他擡頭,只看見冬日晴朗的天空。
西門吹雪皺眉。
剛才,有一股妖氣。
他持劍站立許久,最後都沒有發現妖氣的來源,只得作罷,又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往自己身上澆。
玉羅剎身子緊貼樹幹,躲在梅樹之後。
他的笑容越發詭異,其中混雜着驕傲與興奮。
吾兒劍心,無人可比。
除了紫金宮中的人與葉孤城陸小鳳,沒有知道兩大劍客要在紫禁之巅對戰。
甚至連幾章沒有出現的張婉柔也不知道。
因為每一個出現在紫禁之巅的人,都知道很多,不應該他們知道的秘密。
葉孤城在黑夜中掠過,他的白衣,因為夜晚的天然屏障,而顯得不明顯。
又有誰會在這樣萬籁俱寂的夜晚,在高處一掠而過?
高牆阻擋在葉孤城的面前,在白日,牆壁是朱紅色的,但是現在,卻成了一團漆黑。
他腳下一蹬,在光滑的牆面上行走,如履平地,當差的禁軍卻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就讓葉孤城毫無阻攔地過去。
想來魏子雲應該提早将皇帝的指令傳達下去,今晚出入于紫禁城內,無人阻攔。
葉孤城登上紫禁城的高處,向下看,除了兩三點火把的光,到處都漆黑一片。
偌大的紫禁城,就像吃人的野獸。
殊不知它在日光之下,是怎樣的輝煌與燦爛。
太和殿的頂,是紫禁城中最高的地方,西門吹雪已經在等待,陸小鳳與魏子雲在一旁。
葉孤城看那陸小鳳一眼,挑眉道:“你也來了。”
陸小鳳笑道:“西門與劍鬼對戰,我當然要來。”
葉孤城意味不明道:“是嗎?”
陸小鳳笑道:“你不也是。”
葉孤城不說話了。
陸小鳳又對魏子雲道:“身為大內第一高手,你不在皇帝身邊呆着可好?”
魏子雲道:“聖上隆恩,特許我出來觀此一戰。”
陸小鳳道:“如此看來,他果然是個很好的人。”
對一名劍客來說,就算是暫時放下手中本職,也需要觀戰。
對他一生都受益無窮。
魏子雲道:“更何況,聖上身邊還有比我更強的護衛。”
陸小鳳道:“比大內第一高手都要強?”
魏子雲道:“我比之他,正如同螢火之輝于皎皎之月,不值得一提。”
一抹幽靈似的身影,忽然從遠處飄然而來。
陸小鳳與魏子雲都閉嘴。
葉孤城的眼神微微一動。
只有西門吹雪還很淡定地負手站立。
那人停在屋檐上,青銅鬼面在月下泛着冰冷的光。
正是劍鬼!
劍鬼道:“你來得很早?”
西門吹雪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劍鬼又道:“來這麽早,莫不是迫不及待要與我動手?”
西門吹雪還是不說話,但身邊已經隐隐有殺氣。
劍鬼道:“我這人向來守時,來得時間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也不會少。”
西門吹雪終于開口了。
他道:“我只告訴你一件事。”
劍鬼饒有興味道:“什麽。”
西門吹雪道:“話太多的人,死的很快。”
劍鬼:“是嗎?”
西門吹雪道:“拔劍!”
劍鬼道:“好。”
兩人的劍刃一黑一白,黑得那柄仿佛能夠吸入一切黑暗,在夜晚更顯樸實無華,但正因為如此,才顯得厚重而有分量。
白的劍刃與黑的不同,白得炫目,燦爛與輝煌即使是漆黑的夜也無法阻擋,正如同他的主人。
兩人身上,都冒出了沖天的劍氣。
對決,一觸即發。
小皇帝在喝酒。
他是一國之君,很少有這樣開懷暢飲的機會。
因為他必須保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斷。
況且,一人獨飲,是一件非常孤獨,也非常寂寞的事情,身為九五至尊,他又能與誰一同喝酒?
當頭腦被酒精占滿,他總能感受到被繁忙公務掩蓋的寂寞,能感受到深深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荒謬。
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大量飲酒。
但是今天,小皇帝卻并非一人獨飲,他好像突然有了朋友,有了可以陪他喝酒的人,即使這人是個江湖人。
寂寞久了的人,總是渴望陪伴,即使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這世界上,有誰會膽大包天與皇帝一起喝酒?
只有陸小鳳。
全天下都是他的朋友,即使在皇宮中,他也不會過分拘束。
他對面不僅僅是天子,也是一名年輕人,一個渴望朋友的年輕人。
但不知為何,與這年輕人開懷暢飲時,他的額角卻隐隐有汗珠滑下。
在冬日,為何會有汗珠?即使房間中足夠溫暖,也沒有熱到人流汗的地步。
小皇帝喝完一杯酒,慢條斯理道:“你在這裏喝酒,真的沒關系?”
陸小鳳道:“我在這裏,只是因為這裏更加危險。”
如果魏子雲在此定然會認為他大放厥詞,即使陸小鳳已經盡可能地小心翼翼,注意自己的用詞。
但他對面的不是別人,而是皇上,所以,無論他再怎麽說話,都會顯得張狂而又與衆不同。
但皇帝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事,他道:“你不去屋頂?”
陸小鳳笑道:“那裏已經有了一個陸小鳳。”
小皇帝道:“哦?”
陸小鳳道:“是司空摘星,他的易容術天下無雙。”
小皇帝道:“司空摘星,我知道他,據說是江湖第一的小偷。”
奇怪的是,明明是皇帝,再說出偷這個字時,卻一點不見鄙夷,不僅不見,他的态度似乎還十分贊揚,就好像是再說一個身邊的人。
陸小鳳眼光一閃,他們這些江湖人之于皇帝,不應該是話本傳奇中的人物?
陸小鳳道:“他的名字能傳入聖上的耳中,想必司空摘星應該也很高興。”
“啪————”
門被一把推開。
燭臺上的火焰因為風的竄入忽然搖曳一下,但又穩穩地停住。
小皇帝看着眼前還剩下半盅酒的酒壺,嘆道:“可惜了。”
是在可惜酒,還是在可惜人?
他轉頭,幽幽道:“你可知道,擅闖皇宮是重罪?”
南王道:“我何罪之有?”
他先看小皇帝,再看他對面的陸小鳳,似乎有些吃驚一個江湖人為什麽會出現這裏。
南王只知道現在的皇帝是一個非常非常守禮的人,在他眼中,皇帝是個明君,卻不是一個聰明的人,起碼沒有他聰明。
否則,他的計劃怎麽可以得逞?
南王下意識忽略了心中的那一點不平靜,為什麽小皇帝看見他出現,一點都不驚訝?
王安低眉順眼地站在南王背後,不說話。
南王道:“我忍辱負重多年,為的就是今日。”
小皇帝道:“你是準備謀反?”
南王道;“怎麽可能。”
南王世子從他身後出現,一模一樣的臉卻沒有震驚到任何一人。
小皇帝早就知道了。
小皇帝道:“就算長得一模一樣,那又怎麽樣?”
他道:“你難道沒有看見我身邊的陸小鳳,陸大俠?”
陸小鳳是江湖成名的一流高手,有他在皇帝身邊,江湖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南王卻一點都不慌張,相反,他還露出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南王道:“我原本以為在你身邊的會是魏子雲,沒想到竟然臨時改成了陸小鳳。”
他們這些皇親國戚說起江湖高手竟然如數家珍。
南王道:“無所謂,都是烏合之衆。”
陸小鳳聽他此言,不由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不是陸小鳳自誇,無論是他還是魏子雲都是江湖上很排得上號的高手,特別是他,江湖上比他更強的人還真的不多。
如果他都算是烏合之衆,那南王請來的幫手究竟有多強。
但等到人在南王身後露臉,陸小鳳真是的吃了一驚。
他道:“木道人!”
陸小鳳還沒有吃驚完,有一個人出現在南王身後。
陸小鳳驚道:“古松居士!”
他萬萬沒有想到,出現的竟然是這兩個人。
古松居士先不說,木道人可是實打實的江湖名宿,就算是武當派的地位相比前些年弱了很多,他也是憑借自己名聲就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這樣一個老人,為什麽要與南王一起謀反?
木道人看見陸小鳳還是笑得很仙風道骨,他道:“好久不見,陸大俠。”
陸小鳳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不說話。
木道人道:“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陸小鳳還沒有說是,南王竟然開口,他或許是按捺了多年,反而等不了這一時,竟然開口催促道:“有什麽事情之後再說,先把他們都了結了。”
木道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任何一個反派,在傾訴欲望被打斷時,都會非常地不高興。
但他就算是不高興也沒有用,木道人能夠崩住自己江湖名宿形象這麽久,自然是因為他是一個很善于僞裝,并且善于忍耐的人。
他的忍耐遠遠高于南王,南王引以為豪的忍辱負重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小兒科。
但就是這小兒科的呆子,竟然有不得了的野心,以及得天獨厚的條件,他甚至能給木道人自己想要的。
他希望成為武當派的掌門,這已經成為了木道人的心病。
但他所要的并不是現在這個一蹶不振的武當派,而是曾經名聲大噪的武當派。
但他同時也放不下自己的幽靈山莊,自己經營許久的實力。
當武當派還十分輝煌時,他根本不缺錢,以他的名聲,可以輕而易舉獲得許多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無論是錢財,還是地位。
但是現在,僅僅是養一個幽靈山莊便十分勉強。
因為缺少錢財。
沒了名聲,他就沒了名聲所能帶來的一切,缺少了武當派的光環,就算是木道人都被一下子打入地獄。
所以,他需要很多錢,需要重振武當派的名聲。
最好的方法,就算讓武當派和朝廷挂鈎,這樣他們便不僅僅是一個武林門派,還能夠吃來自朝廷的供奉。
江湖中的事情畢竟是江湖中的事情,那些個愚夫愚婦,才是真正送香火錢的。
然而當今聖上對江湖門派并不感冒,就算他有心也無力。
南王便在這時找上了他。
就算是木道人都不得不承認,南王的計劃雖然異想天開,但卻不是不能實現,就算是他聽了,都一陣心動。
所有當Boss的,骨子裏都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所以思來想去,他決定答應南王。
就當是入了南王的股。
陸小鳳和木道人、古松居士僵持着。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妙,因為他知道木道人的武功之高深,已經到了江湖少有對手的地步,至于那跟着他身後的古松居士,雖然在江湖上神出鬼沒,但也打敗過幾個很有名的人物。
他們有兩個人,陸小鳳只有一個,這樣下去,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敗!
南王道:“快點,等到解決了這裏,還要去紫禁之巅找葉孤城。”
小皇帝豎着耳朵,甫一接觸到這個名字就好像觸碰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
他道:“你說要找誰?”
南王洋洋得意道:“這世界上叫葉孤城的還有第二個人?”
小皇帝道:“你找他要做什麽。”
南王道:“自然是要他死。”
陸小鳳眉頭一皺,這南王與葉城主究竟結下了什麽仇怨?
南王道:“葉孤城一日不死,我就一日心頭難安。”
他道:“我痛恨他甚與你。”
伸手一指小皇帝。
小皇帝挑眉,他倒不知道,中間竟然有這一情節。
既如此……
他身後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拉開。
陸小鳳一驚,那裏什麽時候有門?
葉孤城走了出來,冷若冰霜。
陸小鳳驚道:“葉孤城!”
葉孤城沒有理他,一雙厲眼射向南王,他竟然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已被眼神所震懾。
葉孤城道:“山野草民,竟不知被王爺如此記挂。”
他口中說着山野草民,但他看南王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坨屎,一只臭蟲。
還是臭不可聞的那種。
南王道:“葉孤城!”
他的聲音中有痛恨,也有恐懼。
他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孤城不說話,只是以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半晌,他道:“你知不知世上有一門叫做易容的技術。”
司空摘星既然能易容成陸小鳳,為什麽就不能有人能易容成葉孤城?
還問他這種問題,也是很蠢了。
葉孤城道:“你似乎很想要我的命?”
他冷冷地看向南王,木道人嘆一口氣,走上前。
他道:“雖不想與葉城主為敵,但此時卻不得不動手。”
“葉城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