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慢一點,再做一次?

岑星惴惴不安。因為昨晚臨睡前他偷偷躺在床上用手機搜索了自己的症狀。

結果觸目驚心。

搜索軟件給他推薦了一些奇怪的專科醫院,點進去全是彈窗卡得手機動彈不得,給出的病例慘絕人寰。

他一度懷疑第二天去了醫院後就會被告知必須摘除一部**體器官,從此以後生活不能自理。

夜深人靜時本來就容易傷感。他放下手機後越想越害怕,擔心自己若真是生了什麽糟糕的毛病,就不好繼續腆着臉追求虞惟笙了,想得直抹眼淚。

還好,最壞的假設暫時沒出現。

今天的那位醫生聽說是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接診時态度很好,只是說話始終留有餘地。虞惟笙問他要不要緊,能不能很快治愈,會不會對身體有別的影響,得到的回複都是“還不好說”。

在回來的路上,虞惟笙同岑星解釋,說這是因為把話說死了對醫生這個職業而言容易遇上風險。哪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只是不礙事的小毛病,在确診前說出了口,病人又不巧撞上了那百分之零點一,就有可能跟醫院沒完沒了。看那醫生問診時的态度,明顯心裏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大毛病。

虞惟笙本意是要安慰岑星,可岑星聽過後,心裏卻忍不住要去想,那是不是說明他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真的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壞毛病。

他不是心很大的人,對這類大事一點兒也不灑脫,無比在意,克制不住非要鑽牛角尖。

一直糾結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睡不着。他想給虞惟笙發消息,問他,如果萬一的萬一我真的運氣那麽不好,該怎麽辦呢。

消息編輯完,沒法送,清空了。

他怕虞惟笙會覺得他太矯情太麻煩。當初想好的,不可以總在虞惟笙面前哭,那樣不讨喜。

沒想到五分鐘後,虞惟笙敲響了他的房門。

“我想問你有沒有睡,打開對話框就看到你正在輸入,”虞惟笙坐在床邊一臉好笑,“怎麽輸入了那麽久,最後什麽都沒發出來?”

岑星把被子拉起來蒙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兩只眼睛,心虛地看他。

“睡不着啊?”虞惟笙問。

岑星點頭。

虞惟笙想了想,又問:“餓不餓?”

岑星搖頭。

他很少在這個時間吃東西,更何況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沒什麽食欲。

“那可怎麽辦呢,”虞惟笙挺無奈的模樣,“要不要我給你念故事書?”

岑星愣了一下,接着臉便紅了,拉下了被子試圖抗議。他明明都快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虞惟笙像是過來嘲笑他的。

“那來聊會兒天吧?”虞惟笙說,“你試試跟我打手語,看我能不能猜到你要表達的意思。”

岑星眨了眨眼。他坐起身來,披上了一件外套,試探性地看向虞惟笙。

“試試,”虞惟笙說,“動作慢一點,不然我看不清。”

岑星想了一會兒,擡手先用食指指了指虞惟笙,又豎起大拇指。這是最最簡單的,你好的意思。

虞惟笙卻沒看懂的樣子,點着頭說道:“嗯,我也覺得我很棒。”

岑星低下頭偷笑,也跟着點了點頭,就當做他猜對了。

接着,他又擡起一只手,先指了指自己,再舉到眼睛前,大拇指和食指開開合合動了幾下。

這是在模拟眼睛反複眨呀眨。意思是,我睡不着,失眠了。

虞惟笙連你好都看不懂,這個肯定也是不能明白的。

岑星做完後便轉頭看向一邊的書桌,想要用手機進行翻譯。卻聽見虞惟笙說道:“所以我才來找你聊天啊。”

說完後,他又沖着岑星笑了笑,非常自然地開啓了新的話題:“星星今天有和爸爸媽媽聯絡過吧?”

岑星點頭。他父母買的是今天下午的機票,臨走前給他發過消息。

“那……你有沒有把去看醫生的事情告訴他們?”虞惟笙問。

岑星咬着嘴唇,心虛地搖了搖頭。

他不敢,怕他們知道了,就會讓他趕緊回家。

在虞惟笙面前承認這一點,讓他覺得十分羞恥,顯得厚臉皮。明明生了麻煩的毛病,卻賴着不想走非要給虞惟笙添麻煩,多不好。

“是沒必要特地說,”虞惟笙說,“反正過一陣就沒事了,何必多讓他們操心呢。”

見虞惟笙這麽說,岑星心中竊喜,趕緊用力點頭。

接着,他又擡起手來一頓比劃。意思大概是,他的父母在消息裏讓他要乖要聽話,他會的。

虞惟笙認真看完他的動作,一臉若有所思,半晌後說道:“慢一點,再做一次?”

岑星又慢慢地重複了一次。

“這個好複雜啊,有點看不明白,我得猜猜,”虞惟笙說,“你是不是在誇自己很乖?”

有點接近,可差的那一點,感覺太不一樣了。虞惟笙的解讀讓人非常不好意思。岑星紅着臉搖頭,想要糾正,一頓比劃。

“啊?你說你不乖啊?”虞惟笙微微驚訝。

岑星連忙再搖頭,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轉身去拿手機。沒想到剛擡起手,就被虞惟笙搶在前面拿走了手機,還放到了桌子的另一側。

這下,他除非下床才能夠得到了。

“我不是看懂了麽,要那個做什麽。”虞惟笙說。

岑星心裏着急,又沒辦法,只能委屈巴巴地看他。

“到底乖不乖?”虞惟笙笑着問。

岑星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他的話不是那個意思,但他是乖的。

虞惟笙對這個回應很滿意的樣子,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其實也沒必要太乖,人和人相處本來就是一個互相添麻煩的過程。”

岑星一時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究竟想要表達什麽,疑惑地看他。

“算是一點點人生經驗吧,”虞惟笙說,“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物,付出得越多,才越懂得珍惜。得來很輕易的,反而不被當回事。”

岑星迷茫地眨了眨眼。

“就好比……那個,”虞惟笙說着,指了指岑星書桌上的八音盒,“因為你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得到它,所以會覺得它格外貴重,對不對?”

岑星點了點頭,心裏還是不太明白虞惟笙的意思。難道他是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太多也太輕易了,很不值得珍惜?

剛要郁悶,虞惟笙又笑着擡起手來,食指在他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多給我添點麻煩吧,”他說,“那是好事啊,會讓我覺得你很重要。”

岑星暈乎乎躺在床上,原本心裏那大堆的煩惱全被覆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甜蜜又雀躍的心情。

一直到迷迷糊糊快要入夢,鼻梁的皮膚上依舊殘留着些許虞惟笙留下的觸感,胸口漲漲的。

他想,他整天冒出那些奇怪的味道,也許不是生病了,只是因為太喜歡虞惟笙了,才會忍不住。

在家呆了幾天,岑星沒敢把學習落下。

距離下次月考近在咫尺了,還沒跟虞惟笙約定好獎勵。他原本想着要離開,便不打算提。後來又擔心顯得太貪心厚臉皮,有些猶豫。

可那天晚上,虞惟笙說希望他能多添麻煩,他便真的變得躍躍欲試。

上次他的媽媽問他,虞惟笙有沒有牽過他的手,他回答有。心裏其實知道,這是謊報軍情。那一次根本不算。

他希望能真的有。

為此,他認真寫了一份信,向虞惟笙提出申請。

信裏說,若這次每一科單科都及格了,希望虞惟笙能抽出一天早上送他去上學。不用開車,步行就可以,最好能像小學生春游那樣手牽着手走。

他在“小學生春游”這行字下面畫了兩條橫線作為強調,欲蓋彌彰地掩飾自己那點小心思。

虞惟笙看過以後對他說,挺好的,有進步,比上次強,沒有錯別字也沒有病句。

之後,他在岑星漲紅了臉時又說道,可以啊。

岑星動力十足,甚至拜托虞惟笙把岳霄請到了家裏。立體幾何這個東西,有課件時面對面講解要更容易理解得多。

岳霄之前在虞惟笙的公司只是實習。他剛升上大四,課程雖少,也得操心準備論文,并不算很悠閑。

虞惟笙承諾了他畢業以後若願意可以直接轉正,省去了他求職的煩惱。外加對岑星這個小弟弟也頗為喜愛,依舊願意騰出時間來為他進行輔導。

更何況,畢業以後去虞惟笙的公司正式入職,意味着虞惟笙就是他真正的老板了。總得給點面子。

岑星與他已經非常熟悉,也養成了默契,就算面對面也不會再有最初時的拘謹與尴尬。

他們在上課時總是習慣打開電腦。岑星要發言就在文檔上打字,還可以手寫一些軟件裏很難輸入的公式符號,交流起來非常方便。

唯一困擾着他們的,只有岑星對立體幾何天生的不敏感。

努力了幾天後,岳霄絕望地向岑星提出了一個建議。

“還是把精力花在別的地方吧,”他說,“這點分拿不到,別的地方多拿幾分補回來也是一樣的。”

言下之意就是,教不會了。

岑星可憐巴巴看他。

雖然難受,可他心裏知道,岳霄給出的建議是非常合理的。

“先休息一會兒,”岳霄把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合攏,“虞總說了,勞逸結合也很重要。”

岑星點頭,剛要起身,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餘思思。他們平日裏時常會聯系,岑星對這個姑娘頗有好感,還有心撮合她跟霍行之。

只可惜,說再多好聽的也行不通。用餘思思的話說,“我不是讨厭他,不是覺得他壞。就是看到他煩受不了他。”

沒轍。

這姑娘在消息裏問他,身體情況怎麽樣,等待會兒放學了她想過來看望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岑星趕緊拜托岳霄給虞惟笙打電話提出申請。在确認過對方是一個不會受到岑星信息素影響的Omega後,虞惟笙當即表示不成問題,還讓他記得叮囑家政多做點菜,好留同學在家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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