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本書

何玉軒安靜地卡在了屏風與浴池之間。

安安分分,戰戰兢兢。

硬是不敢回頭看。

他背後就是熱氣騰騰的沐浴房,而何玉軒只想捂住自己的眼。

這個距離是他能保持的極限了,要是再往前一步,何玉軒就會被不可抗力的距離給扯回去,猛地彈到燕王身上。

那個場面慘不忍睹,何玉軒自打在進門嘗試過一次,試圖定在門口。

然那巨大的牽引力在這一瞬發揮了作用,何玉軒被扯回來狠狠地撞在朱棣身上。他原以為會直接穿過去,不知為何撞在朱棣懷裏卻是堅硬溫暖的觸感。

吓得何玉軒激靈了一下,直接竄出了浴池,再沒回頭看一眼。

只留下朱棣微頓,略顯疑惑地低頭看了滿池子流水。

那一閃而過的冷意?

伴随着潺潺的水聲,何玉軒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時間倒也很快就過去了。等過了好一陣,朱棣沐浴完後回房間,何玉軒又是空中飄人被扯回去。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稀奇的。

何玉軒一邊腹诽,一邊看着朱棣休息,而他就無所事事地飄在床頭,看着窗外的月光發呆,他這算不算是半夜床頭鬼?

如果可以的話,何玉軒倒是想給沉睡的朱棣臉上畫個小王八,雖朱棣不是罪魁禍首,然他可是何玉軒如此糾結的源頭之一。

次日,朱棣醒了後,何玉軒又默默地被他牽引着看他吃飯,看他商量對策,看他快速處理安排着北平的情況,為他數日後的離開做準備……何玉軒旁觀了許多,不禁感嘆,燕王手段還是高超。

然眼下情勢未定,雖燕王打着“清君側”的名頭,甚至奏折已經送到了朝廷去了,但是這畢竟還是算不上非常正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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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之前何玉軒就曾看到同人提過有一城池,為了阻止燕王入侵,特地在城牆上都高挂着太.祖的名諱。

雖是薄薄的一層木牌,可燕王為了天下之名,最終還是不得不撤退了。雖然有大炮轟炸,可難不成燕王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擊朱元璋的木牌不成?最終不得不退兵而返。

這個即将在未來發生的事,讓何玉軒突然有點動搖起來。

燕王是個好君主的人選,旁觀着幾多過往,何玉軒找不出他半點的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那尋死覓活般的離開,卻似是有些偏執了……雖然何玉軒是不喜歡惹事,可若是一直停留在北平,也未嘗不可。

何玉軒思忖,卻沒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只是安分地當着一個合格的背後靈。

……

後院某處花園。

燕王漫步而行,正朝着院門而去。他的身後跟着幾個幕僚,彼此間都在争吵着什麽,雖然彼此争得面紅耳赤,但也都算是彬彬有禮。

何玉軒漫無目的地跟着燕王,視線随處看了起來。

這一處他還是少來,畢竟是在後院,何玉軒時常是在前院休息,倒是少有出現在後面的時候。後院的花卉俏麗嬌嫩許多,雖然已經到了秋日,但是不知道花匠用了什麽法子,這處還是有鮮花點綴。

何玉軒擡頭看着那花團錦簇的假山,那潺潺的流水聲倒是有點意境。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到這附近來了。

何玉軒一時興起,整個人往上飄了飄,雖只有兩三步,也發現自己已經與假山齊平了。那假山粗粝,山頂上随意擺放着幾塊大石頭,硬生生塑造出一種粗犷自然之感,何玉軒有點失笑,這倒是燕王府的一貫風格。

只不知道是最近下雨了還是如何,那假山上有些泥濘濕滑,獨立在最高處的大石頭恍惚有點搖搖欲墜之感。

何玉軒凝神看了好一會,趁着底下朱棣也在行走的時候,突然湊近看了幾眼,突然心中警覺,猛地叫了一聲:“小心!!!”何玉軒的聲音比巨石更快,話音落下後,那巨石已然以着一種無法回旋的姿态重重地滾落下去。

何玉軒剛說完後就惶然了,他目前是背後靈的狀态,燕王根本不可能聽到他的話!

剎那間,何玉軒猛地随着巨石撲了過去,那一瞬他遠不知自己要做什麽,不過就在下一刻,何玉軒親眼看到朱棣似有所感,步伐輕靈,猛地離開了那個範圍。

巨石惡狠狠地砸到地上,轟隆的一聲讓人心悸,何玉軒随着燕王那幾個大步猛地被扯着往前,但是這一次的扯動感倒是讓何玉軒舒心,至少這證明了燕王沒事。

朱棣眼神沉沉地看着這巨石,淡漠的神情染着些許怒意,“三寶。”

周圍的幾個謀士或是驚訝,或是茫然,倒是無一受傷。

三寶原是緊張上前,随着朱棣的話語欠身,“王爺。”他是知道自己的失責,要不是王爺身姿矯健,這一下差點就出大事了。

“徹查。”

朱棣只是丢了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可三寶知道,燕王越是生氣,這話語便越少,這不知道到底要引起多少事端。

然這也在意料中,有人會背叛朝廷來追随燕王,自然也有一心向着朝廷的忠君之人。這王府裏已經清理過幾次了,只是沒想到還是突然冒出來這一出。

朱棣走路的速度還挺快,何玉軒原本是快步跟着走,後面随性整個人都飄着了。只他還是松了口氣,好歹剛才那巨石沒砸在朱棣的頭上。

這一路回去,足以讓幕僚說完要事,剛剛那一茬出現後,反倒是速速促成了統一的意見,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

何玉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着這微涼的日頭,有點擔心起自己的身體了。按着18個小時與時辰的替換,現在已經過去六個時辰,他至少還要在燕王身邊三個時辰。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一直是沉睡的狀态。

朱棣擺手,這身邊跟着的人都退下了。

那幾個得燕王信重的內侍都在外行動,連三寶也被朱棣派去處理事務了,這屋內安靜無聲。

朱棣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後随意靠在椅背上,瞧着窗外的日頭。

他眼底瞧着窗外那淡雅的樹景,何玉軒卻知朱棣心裏想着的卻是波瀾壯闊的河山,千裏畫卷緩緩打開,濃墨重彩正待他潑灑。

無論成敗,皆是最耀眼的一筆。

如果何玉軒願意承認的話,他其實是向往這這樣的人。

然何玉軒此刻,随着窗外飒飒風吹,他看到朱棣難得卸下了肅然的外表,眉間在獨處時流露出淡淡的疲倦。

無論哪一刻,都不如這一息讓何玉軒有如此之深的感悟。

朱棣到底也是人。

何玉軒斂眉,沉默地飄在朱棣身前。虧得現在燕王看不到他,不然何玉軒這疏懶的模樣,看着還當真讓人生氣。

頃刻,朱棣起身,漫步走到書桌前,上面不知何時擺着幾份還未拆封的文書。何玉軒瞧着朱棣在書桌前坐下,自個兒開始漫無目的地在書桌前飄來飄去,游魂一般。

正當何玉軒沉迷在那些書名中時,他突然聽到朱棣喃喃自語,“難不成是聽錯了……”

何玉軒:您聽到了個啥?

他突然警覺,悄咪咪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仔細觀察着與他平行的朱棣。

朱棣微蹙眉,就好似在思索着什麽不可思議的事。

何玉軒蹙眉,難不成剛才那聲呼喊被朱棣聽到了,可是怎麽可能……他剛想說些什麽,一剎那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好似被卷入了滾輪裏面翻騰。

……

莺哥苦着小臉守在門外,今個兒都過午時了,何大人還是未轉醒,這可是從未有之的。

何大人再疲懶,這晨起的鍛煉從未落下,難不成是昨夜受了風寒?

他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門內一陣劇烈的咳嗽。莺哥連忙推門進去,就看到何玉軒整個人靠在床頭悶聲咳嗽,力度之大,連眉眼處都染着淡淡的紅色。

莺哥急切上前扶住他:“大人,您沒事吧?”

何玉軒搖頭,喘了好一會兒才啞着聲說道:“現在是幾時了?”

莺哥道:“午時一刻。”

何玉軒擡手拭唇,這時間果然不對。

讓莺哥幫忙去熱些水來,何玉軒拖着饑腸辘辘的身體在床榻翻滾,然言辭近乎淡漠,“我為什麽會提早回來?”

【您透支了buff的力量提醒了燕王,故而提前回歸。】

何玉軒合眼,神情倦怠,他一日未眠,的确困乏。

“是偶然,還是刺客……”何玉軒自語,小黑屋竟也是回了何玉軒的話,【是偶然事故。長期風吹雨打,假山青苔濕滑,王府疲于外務,所以導致了意外。】

何玉軒懶洋洋給自己翻了個面,臉朝下趴在床褥裏,咕哝着最後一句:“那還真是巧……”

小黑屋這一出,是故意讓他瞧見朱棣私底下的行徑……別有所圖,還是……沉沉的念頭滾入夢鄉,何玉軒的思緒一瞬斷片了。

莺哥進來時,瞧着又昏睡過去的何大人,止不住嗓子眼一聲慘叫。

大人喲,您怎的又睡着了!!

……

與此同時,應天府正也是秋葉飄落,滿城微涼的時候。

太醫院。

一老者眯眼瞧着不知多久前積壓的書信,好半會才挑挑揀揀從其中翻出了自家徒弟的親筆書信,“這小子,讓不用朝廷的驿站偏生不肯,不是八百加急,走官路送來的總是慢得要命……”小老頭嘀嘀咕咕着,帶着繭子的蒼老手指拆開了信。

半晌後。

“何子虛你個臭小子!!”屋內小老頭的鮮活怒罵聲不絕于耳,讓經過的吏目都忍不住憋笑。

“得了,那可是戴院使的徒弟。他罵得,你可笑不得。”有人捅了捅樂過頭的吏目。好意提醒道。誰不知道院使的徒弟還陷在北平回不得呢?

倒不是戴思恭會仗勢欺人,可是這位護短得緊,得罪他自己沒問題,得罪了他的徒弟,那可是捅了馬蜂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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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二更新get√

前兩天有小天使問入v的事,推算了下,大概是周四周五左右,到時候入v會保底三章更新,麽麽啾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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