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草場确意

在這樣一個有些破敗的屋子,兩兩相望,心潮澎湃。

齊月定了定身道:“你?……是我救了你,要不是碰到我你早就死了。”說完還瞪了一眼。

蒲淵手捂着腹部,因傷勢嚴重面色慘白,這張因受傷的臉露出幾分蒼白的脆弱,卻仍動人心魄,齊月感到心髒正在胸腔劇烈跳動。

怦怦直跳,要死!

“多謝!”他面色平靜的道謝,“敢問姑娘名諱?”

姑娘?如何看出我是姑娘的?

齊月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裝束,沒出毛病啊?在看到因生火而散亂的頭發,暗自叫罵。這人眼睛如鷹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盯着她看嗎?

此刻她渾然忘記了剛剛明明是自己失禮盯着別人看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子?”

蒲淵看着因生火而變黑黑的臉,眉眼含笑,唇角微傾,這一笑如三月春風,将眉間冰冷霜雪都吹開。他趣道:“方才湊的近,瞧見姑娘耳朵上的小洞,又聞見一陣女兒香。”

齊月的覺得渾身燥熱,耳朵在他的注視下迅速變紅,如若不是臉上黑黑的,恐怕臉紅得不能自已。

“哦?狗鼻子真靈。”她回聲嗆道,而後不自然的低下頭。

“擡頭。”蒲淵低聲命令她,齊月疑惑的皺着看着他,一眼望進去,是深深黑,他的眼睛仿佛那口院子裏的井,漆黑,無波瀾,沒有一絲明亮和跳躍,他像是包含一切的隐忍,凝結,和不動聲色的威懾。

齊月被這一聲給駭住了,她不再是皇宮大殿中的公主,沒人會保護她。她心裏發怵,擡着頭,吞咽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有些不安的抖動,蒲淵迎面走來。

齊月目光閃躲着可他灼熱的根本無法忽視的視線,齊月清清嗓子想說話,卻被寬厚的手掌撫上臉頰,細細擦弄。

齊月完全愣在原地,而後扭了扭身子,閃躲着他的觸碰,非常不習慣這樣的接觸,結結巴巴道:“你做……做什麽?流氓!”懂不懂什麽男女有別,但想到能觸碰到他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心裏便橫生出幾分旖旎之念,說不上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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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頭頂傳來蒲淵的笑聲。

“姑娘,洗洗臉吧!”說罷給齊月看了看已經有黑漬的手,然後轉身就走了。

齊月摸了摸臉,看着自己的手嘆了一氣,又擡頭看了看他挺拔的身姿,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叫道:“我姓戚單名一個月字。”

蒲淵聽到後,在心裏叫了聲:“戚月。”

齊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把臉洗幹淨了。束了發,臉上一點脂粉不沾,素麗的容顏,有幾分高貴莊重和不可侵犯的清高之感。

“喝粥嗎?”齊月端出來一碗粥給他,“喝了就休息會兒吧,我還要趕路,就告辭了。”

蒲淵盯着眼前的一碗白粥出了神,齊月收拾好了東西,見他還沒開始動,以為他嫌棄她的粥賣相不好。什麽嗎?雖然有點糊了,可她已經把上面沒糊的給他了,還這樣。

語氣不快道:“不吃算了,不識好人心。”

“戚月。”蒲淵叫住了她,她驀的怔住了,心裏有種莫名的情愫上深。

“你要去哪兒?”

“啊?”齊月回過神道:“不知道,哪兒好玩兒去哪。”她的确沒有目的地。

他終于端起那碗粥開始喝了,齊月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他喝完笑了笑,贊道:“很好喝。”

齊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鍋裏還剩了些,你慢慢養傷,咱們江湖再見。”

蒲淵沒說話,齊月路過他跟前的時候,他突然一下抓住她的手,眼裏的深度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下意識的做出這樣一個舉動,自從他母親走後,他再也沒喝過這樣一碗熱騰騰的白粥了。

寡淡無味,勝在心意。

齊月身子僵了僵。

“我這還有傷呢!”他突然厚着臉講:“我也是獨自一人出來游玩的,中途遇到山匪打劫錢財傷了我,幸得姑娘你相救,才保住性命。”

“戚月人美想必心更美,不會讓我一人獨自在這兒等死的吧!”

這可令齊月難辦了。

“你想跟我搭伴兒一同去游玩?你可有好地方?”

蒲淵眼裏閃過一絲狡黠,道:“你一個姑娘家的也多有不便,就當做個好人給我搭個伴兒,我個男人傷好後也會有用處的不是?”

細想之下,齊月也覺得他說的有理。難道他也是偷跑出來的,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齊月斟酌一翻,也就答應。

不過也催促道:“那我們快去前面客棧休息一晚吧,再在這裏住一晚也太折騰人了,我全身酸痛,又沒好吃的。”

蒲淵:“………”

“我今天早上醒來,我睡在地上。”

齊月面紅耳赤的解釋道:“我昨晚給你墊了我的衣裳呢!”她可好心疼呢,只有去鎮上再去做一件了,她現在女扮男裝,做的衣服也是男裝。

“所以我比你更想去客棧好好休息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我也是全身酸痛。”

…………

就這樣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來到了鎮上,住進了客棧,在冬去春來,南方特有的陰雨讓人措手不及,這天,又是綿綿的細雨,空氣中漂浮的是潮濕的泥土和落葉的腐朽味道,有種粘膩的感覺。

他倆就在客棧中呆了幾天。這期間倆人愈發親近,齊月經常被他逗的臉紅心跳的,可蒲淵也從未有失禮之處。雖說愛開玩笑,但為人也不顯輕浮。

等到這天總算放晴時,春日陽光,燦爛奪目。他們來到鎮上的馬場,準備買一匹馬。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日頭不比夏日弱,天高雲淡,更是晃的人睜不開眼,蒲淵帶着齊月來到一片草場。

“你還是找個溫順一點的吧!”蒲淵道。

齊月不悅道:“我會騎,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免得舊傷複發還拖累我。”齊月從前也是在禦林馬場騎過馬的。

“我當然要你幫我。”

齊月有些詫異,吃錯藥了?竟然沒跟她繼續鬥嘴。

蒲淵繼續道:“你也說了我還有傷在身,所以只能委屈你與我共騎一匹。”

什麽?

她撇了撇旁邊馬場的人,低聲道:“我是女的,怎可與你一起共騎。”

見她壓低着聲音,蒲淵也好笑的壓低聲說:“你現在是男人,這有什麽不妥的。”果然齊月聽後也是陷入糾結。

齊月仿佛在判斷這句話有沒有歧義,出神的盯着他輪廓分明臉,寒星般的眼眸,英氣的眉。在這烈日當空下,看着就令人心安。

她覺得好像……喜歡上…蒲淵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知道,也許從扒開他頭發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只為他加速跳動,這就是芊芊姐所說的你一見到那個人,心就砰砰跳。

她有些迷茫,恐慌,無措,她從未喜歡過任何人,不知情愛是何滋味,可她總是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她們才相處幾日,他怎麽想的呢?她膽怯的不敢問。

蒲淵站在她旁邊,并未發現她的不适之處,他看着一直延伸到天邊的草場,漫無邊際。幾只馬匹,油光彪亮,正恣意奔沓在遠處,頭上鬃毛随着身體的高低而起伏。草地綠油油的,折射着陽光,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陣風吹過,一股自然的屬于大地的氣息撲面而來,心裏的感覺蠢蠢欲動。這人和物一切都是那麽的好,讓他不願離去。

馬夫牽着一匹白色的馬過來,看着很是高大健壯。

他偏頭看着齊月,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齊月跟我一起騎馬吧!”

“嗯。”這樣嚴肅的人流露出的笑容,她怎會忍心拒絕。

聞言,蒲淵眼睛亮了亮,驀的轉身抱住齊月,跳上一匹高大的白馬,單臂摟着她腰,另一只抓住缰繩,輕夾馬肚,馬兒甩了甩頭,邁起步子。

這哪兒還看得出來傷勢未愈?

走的很慢,像是在散步,齊月臉熱的厲害,不敢擡頭,又驚覺起來後白了他一眼問:“你傷早就好了吧?”

“沒有,還疼着呢!”

“那我帶着你騎,我去後面?”

他用帶着誘惑而磁性的聲音道: “不用,這樣挺好。”齊月不自覺的顫了顫,蒲淵笑了笑摟得更緊了。而後大力一夾馬肚,速度開始加快,朝着太陽的方向奔跑着,在這大山草原地裏,無憂無慮的肆意奔跑着。

齊月臉色漸漸漲紅,一臉興奮。呼呼的風從身邊刮過,将一身熱氣給吹散,她扭了扭身子想讓蒲淵緊緊箍住自己腰部的手松開些,可他卻一點不放手。

“松開一點。”齊月紅着臉低着頭,羞澀的說。

“我怕你摔下去。”說的冠冕堂皇,又加緊馬肚,白馬比剛才跑的還快。

“我會騎馬,會騎馬~喂!”齊月在風中呼喊。

叫喚着嗓子都喊痛了,他卻依然沒松動,撇撇嘴,只能靠在他懷裏,感受着肆意奔跑的那種豪氣,看着這充滿生命力的馬,正在自由的翺翔奔走,終于不會被關在馬廄裏,想來它也是開心的。

跑了一會兒後,蒲淵勒緊缰繩,馬兒踏了幾下前蹄,停在草地圍欄邊上。

“就買這匹吧,挺有靈性的。”

齊月颔首。

蒲淵下了馬,準備抱齊月下來。

“我還要騎。“齊月喘着氣,小臉緋紅,有些不滿他停下來,“我自己騎一會兒。 ”

她一個人自娛自樂的圍着草場,一圈一圈的跑起來,開心的笑聲在毫無阻隔的草地上傳開,一直蔓延到天際。她從未這樣感到自由,歡愉。

蒲淵站在圍欄外圍,負手而立,一雙幽黑的眸子一直注視着她,那一團小小的,白色的或轉圈或奔跑的身影。

蒲淵眼睛裏浮現出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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