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亂糟糟的維持那天發生慘劇時的樣子,牆上滿是幹涸發黑的血跡,一切都維持原樣。仿佛傍晚時發生的一切都是太宰治的錯覺。
太宰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面好像還留存着中也的溫度。正當他沉默的時候手機響起,太宰治回過神,爬起來慢吞吞地一件件穿好衣服,接起電話。
「您好,長澤先生。」他将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間,一邊扣着襯衣的紐扣一邊說:「将出發時間延後了一天真是不好意思,稍後我會去約定好的地方取包裹。」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太宰治沒什麽興趣地聽着,記下時間和地點,然後将通話挂斷了。太宰治穿好外套,動作輕巧走出這間兇宅一樣的公寓,擡頭眯起眼,迎着刺眼的日光看向天空。
這裏距離羽田國際機場很近,不時能看到一架飛機拖着長長痕跡從這裏的天空路過。太宰治目送一架不知道飛向哪裏的飛機消失在視線中,低下頭,将SIM卡從手機裏摳出來掰成兩段後,随手扔到了一旁的下水道裏。
他做完這一切,伸了個懶腰,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中原中也從那天離開後飛向美國,在之後的幾年裏回橫濱的次數其實寥寥無幾。森鷗外讓他全權負責港口黑手黨在海外的勢力和生意,而那個想把他拉下來的“柳川先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查太宰治叛逃的線索,最後反而在他自己家中被發現了近期提取出現金的單據、制作假身份的人的聯系方式以及去往北海道的船票票根,這些作為他協助叛逃的證據被送到森鷗外的辦公桌上。當柳川隆一跪在森鷗外面前,驚恐擡頭對上森鷗外含笑的雙眼的同時,他忽然明白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當然,他想明白的時間有點太遲了。柳川隆一死後第三天,中原中也接到森鷗外的任命,成為了港口黑手黨新一任的最高幹部。
他和太宰治也不算完全斷了聯系,雖然一開始兩人都有點這個意思,但很顯然他們都在這件事情上不太堅定。二十歲的時候中原中也偶然一次回國,聽部下說起最近橫濱發生的某起事件,裏面對武裝偵探社卷入事件中的新社員的描述,他怎麽聽怎麽像太宰治。過了幾天後他接到消息,自己部下中有人私下裏偷偷碰了不該碰的生意,結果被警察抓到,現在亂作一團。中原中也皺着眉趕往現場,路上聽說事情全貌,是有個女孩被抓走時突發急症,抓她的人發現人死了便抛屍荒野,結果屍體恰好被經過的偵探發現——抛屍的人以為就算屍體被發現,但急症死亡的女孩怎麽也不會和他們扯上關系,誰知道路過的偵探一眼發現疑點,順藤摸瓜,直接把躲在幕後的人抓了出來。
中原中也先前就聽說了偵探社解決的事件,覺得描述中裏面那個新社員挺像太宰治。這次他聽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以為是太宰治路過,才能一眼看出端倪,并且精準無比地從雜亂的那麽多線索當中抓住了幕後真兇,确定對方身處港口黑手黨,才能依靠便利與他人勾結,犯下這種罪行。因為想要做到這些不僅要靠聰明的腦子,還要對港口黑手黨極為熟悉才可以。
黑手黨對碰了不該碰的東西的部下從不姑息,中原中也本也不是為了撈人才去的。結果他到了現場一看,發現站在現場正和警察交談的人是個不認識的眯眯眼青年,戴着頂偵探帽子,正在毫不客氣地告訴警探他們應該從哪裏搜查證據。中原中也腳步一停,旁邊部下适時上前,低聲說明那邊的青年就是此次發現端倪、協助警察破了這起案子的人,隸屬武裝偵探社,名叫江戶川亂步,據說是個在警察總署中頗有名望的名偵探。
中原中也花了兩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在兩年過去,他也總算能不動聲色将自己的情緒掩藏過去。緊接着對面的警探發現了他到場,一臉嚴肅走過來進行交涉:犯下罪行的部下必須由警察帶走而不是由他們動用私刑,而港口黑手黨也要整體接受警方調查,在調查結束前所有生意都要暫停。這些事情都是來之前就已經想到的,和首領溝通過後也得到了默許,整體來說和警方的交涉還算順利。
事情告一段落後中原中也走到僻靜處向森鷗外彙報結果,挂完電話後将手機捏在手裏沉默片刻,想起自己來時以為會見到的人,不由嘲笑了下自己的自作多情。結果當他收拾好心情,轉身一看,穿着一身淺色風衣的太宰治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聽到動靜後轉過頭,對他笑了下。
「嗨,中也。」太宰治笑得眉眼彎彎:「兩年不見,我看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嘛。」
自己有沒有變化不知道,但是太宰治确實有了不少變化——當晚中原中也在某家小旅館裏的床上,面朝下趴在被褥裏,一邊死死咬着枕頭不肯出聲一邊崩潰地想。是錯覺嗎?完全不是自己習慣的尺寸,到底是自己以前真的能吞下這麽大的東西還是太宰治他娘的變化太大了!中原中也眼角發熱發燙發潮,把臉緊緊埋在枕頭裏,緊繃的大腿顫顫巍巍,覺得太宰治動一動都是在攪動自己內髒。
「中也,放松一點。」他感覺到太宰治俯下身,含住了自己熱燙的耳廓聲音沙啞地喃喃:「你夾得我好痛。」
中原中也把臉埋在小旅館質量廉價的枕頭裏,裏頭有一股發黴的味道。他沉默了幾秒,側過臉。
Advertisement
「太宰……」中原中也聲音很小,太宰治卻仿佛明白了他要什麽。他們對彼此身體的熟悉回憶在今晚悉數重溫。太宰治将嘴唇從他耳側滑下來,含住了中原中也的嘴唇,然後趁機挺腰往深處頂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中原中也率先醒來,下床時候幾乎站不穩,大腿內側和屁股都疼得他想罵人,但也不妨礙他幾乎是頭也不回地抓起外套離開小旅館,回家拿行李銷假買機票。這幾件事做得一氣呵成,直到坐在飛往羅馬的飛機的軟椅上,中原中也直沖大腦一上午的血液才慢慢冷卻下來,他彎下腰,把臉埋在了掌心裏,隐隐作痛的屁股和布滿咬痕的大腿都在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我都幹了些什麽啊?中原中也心想。但緊跟着他又想到了合作方邀請他參加明晚的泳池派對,而自己在頭一天搞了一身顯眼暧昧的痕跡——于是痛苦的心情更甚,延續了一整個航程。
不過沒多久他就不糾結了。中原中也為自己那天的行為找了個合理的解釋——成年人有必要的生理需求,而太宰治雖然乍聽上去不是個合适的人選,但鑒于他們過去有那麽一段,且這麽多年過去還是都很熟悉、滿意對方的身體,所以如果只把對方當成是一個上床的對象,不再有那些不該有的、不成熟的情緒,抛開“他是叛徒”這個身份,其他的,好像也沒有更多不合适的地方。
至于太宰治怎麽想的,中原中也看着自己那天匆忙帶走的外套衣兜裏翻出的寫着一串電話號碼的紙條,心裏估計了一下,覺得太宰治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
不然還能怎麽樣呢?期望一下他們兩個天長地久白頭到老嗎?收斂自己,不對多餘的事情多加幹涉,互相不給對方找麻煩,中原中也認為這是成年人應該留有的小小的體面。
他把紙條上的號碼輸入手機,當作太宰治也同意了他的觀點。
中原中也還是不常呆在橫濱,一年裏可能回來兩三次。每次回來的時間都安排很合理:一天留着對森鷗外述職,一天留着用來交際和應酬,一天留給太宰治。再加上來回往返,五天的假期總是一晃而過。
他認為他和太宰治就是這樣了,保持着距離,偶爾回國時聯系。不再想要更多的東西對雙方來說都更好,也更符合成熟成年人的行事準則。他一度抱有這樣的想法,直到他因為組織與武裝偵探社的沖突回國,在地下室見了太宰治;直到他因為組合挑起的三社對立事件而把工作重心轉移回來,四年裏第一次長時間留在橫濱;直到白麒麟引發了更嚴重的事件,太宰治在那片廢墟裏,眨眼問他“要不要交往試試看”。
中原中也有那麽一瞬間的心緒不穩,差點以為太宰治知道了自己曾經——或許現在仍在——暗戀他的心情。但短短一瞬過後他又理直氣壯起來,認為這只是太宰治的一時興起,而自己經過這四年的沉澱,已經能夠熟練整理自己面對太宰治時候的情緒。戀愛這種事,對他們兩個而言,大概也就是名詞上的定義有了改變而已。畢竟戀人會做的事情,他們不都做過了?太宰治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想不開,自己當然奉陪到底,不然反而顯得自己心虛了。
然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中原中也慢慢地開始發現,自己可能把“戀愛”看得太輕描淡寫了。
戀愛是什麽樣的?他們兩個都沒有過經驗。但想來也不過就是工作之餘嘗試約會、恢複同居、相處時間增多,然後上床。聽起來除了偶爾會出門約會,和以前的生活也什麽不一樣,這也導致中原中也一開始完全沒想過那麽多,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中原中也敢保證,自己答應太宰治交往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些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小事發火,而且這心情不算那麽循序漸進。中原中也頭痛地審視自己,發覺像是自己以為在四年裏已經壓抑妥帖的心情死灰複燃、并且一并複燃還有十六、七歲時幼稚說不清的獨占欲。
聽起來不太妙。他想。這聽上去像是哥斯拉和滅霸聯手了。中原中也對自己的這份心情避之不及,連熱戀中的大腦也冷卻下來,一連好幾天都顯得不太正常。正當他琢磨着要怎麽辦、自己是不是該學着古代劇去瀑布下面打坐時——他認為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定——那件事發生了。
太宰治因為偵探社的其他人都出差在忙的緣故,自己帶着後輩接下了一個委托。對方身份顯赫,希望委托內容絕對保密,因此要求接受委托的兩位偵探呆在她那裏,直到委托結束再離開。
委托人是內務省某個高級官員的漂亮遺孀,她的丈夫在半個月前因為一起不幸的事故去世。中原中也聽說了委托人的名字就大抵明白了對方要調查什麽。他從別的渠道聽說過那起事故,也聽到傳言,說那起事故并非事故,而是謀殺。那位已經死去的高級官員和妻子至今沒有子嗣,有風聲說他接受了家族的安排,讓另外一個女人來給自己生個孩子。
中原中也在聽說這些事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大概有個通病,就是因為太有錢有權而閑得發慌。不過顯然,比起攪合進這種家長裏短,中原中也還是寧願和另一個有錢富豪菲茨傑拉德打上一架來解決問題。
不過,在太宰治去解決委托的第三天,中原中也就完全不這麽想了。
那天他開車下班回家,路過商店街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看到前方擠着一堆人,看了一會兒發現好像是有個老奶奶的錢包被搶,還差點被搶匪推搡到車來車往的馬路上。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白發少年飛快出手,不僅把老奶奶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還追回了她的錢包。
中原中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正準備離開時,看到那個“白發少年”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邊對誇贊他的路人不好意思的笑一邊說借過借過。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停下了準備挂擋的動作——他知道那是中島敦。
他還知道,太宰治這次帶着去解決委托的後輩,好像就是這個中島敦。
中原中也開車過去,漫不經心叫住了正準備回家的偵探社後輩。對方認出了他,不明白為什麽黑手黨的幹部會出現在這裏,還把自己叫住。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中島敦還是有些拘謹地向他問好。
「我聽說太宰和你一起去解決了某件委托。」中原中也問他:「我對你們的委托沒興趣,不用緊張,我只是有點私人事情找太宰那家夥。」
「太宰先生的話,」中島敦摸着頭發回答,「還在委托人那裏。那位夫、那位委托人對解決她問題的人很挑剔,見面第一天她覺得我靠不住,就把我攆回來了,只留下了太宰先生。」
「……是嗎。」中原中也點點頭:「謝了。」
中原中也開車回家,原本計劃去超市買牛排回來煎的心情也沒了。理智上,他當然不相信太宰治會和那位遺孀發生什麽,他那前搭檔、現男友還不至于這麽沒下限,和自己的委托人攪合在一起。
可道理歸道理,只要“太宰治”“死了丈夫的女人”“單獨共處”這三個詞出現在一個句子裏,中原中也發現自己心裏的火就蹭蹭蹭冒了出來,完全無法控制。
更何況,中島敦到那裏第一天就被趕回去了這件事,太宰治這幾天可完全沒和他提!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做飯,因為沒有去買牛排,只好把冰箱裏剩下的一根牛腿骨片肉炖湯。他想着心事,聽到“咔嚓”一聲脆響才愣了下低頭,發現手下的牛腿骨已經一分為二,刀口利落,砍斷粗壯牛骨的菜刀還死死卡進了用來切肉的木質案板裏。
這不對勁。中原中也看着手裏的菜刀想。太宰治是在正常地工作,是偵探社的委托,要中島敦離開的也是委托人。自己現在的怒氣顯然過界了,超過了“成年人理應保持的小小體面”的範疇。
——但,這麽幾年裏,這種樣子的委托肯定不是第一次吧。畢竟那個混蛋,只有臉是确實長得太好看了。
中原中也幹脆把菜刀随手一扔,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想下去了。
又過了兩天,太宰治終于完成委托回到家裏,嘟囔着好累想吃大餐。中原中也帶他去了平時常去的酒店,太宰治拿着菜單點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後把菜單還給侍應,擡頭看見中原中也正托着腮看着窗外夜景。
「中也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在想什麽?」太宰治伸手進兜裏掏了掏,拿出個盒子來放到桌子上:「喏,伴手禮。」
「什麽東西?」中原中也看了眼,沒伸手去拿。
「羅傑杜彼Excalibur系列的’钴藍寶石‘。」太宰治聳了下肩:「委托人挺高興我解決了她的問題,于是送給我當禮物,不過我不喜歡戴這種大塊頭表啦。」
到底是對你慷慨,還是別有用心?這種委托本身費用就已經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并且是在一開始直接打給偵探社。那女人到底對你有多滿意,才會送你七位數的表當小費?
大概就是這一點,讓中原中也最後的理智之弦崩斷了。
「哦,謝了。」他把盒子收起來,忍了四五天的火氣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中原中也把玩着盒子,沒擡頭去看太宰治的眼睛。太宰治偏了偏頭,中原中也在幾秒的安靜後,終于說出了自己事後都難以理解的惡毒話語:「一百多萬的嫖資,五天就能拿到手。看來你這幾年都過得不錯。」
「……」
高檔餐廳裏的客人們都低聲交談,安靜得很,只有餐廳請來的小提琴樂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演奏巴赫。可那一瞬間,屬于他們兩人的這個窗邊位置還是一下子陷入了靜谧,空氣凝固了。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沉默幾秒後他忽然笑起來:「早就想和我吵架了,對不對?中也這段時間一直不對勁,我還在想你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
中原中也沒說話。
太宰治繼續說了下去:「不過我很好奇中也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要想分手的話,是不是該挑個更好點的理由?」
「什麽?」中原中也倏然擡眼,緊緊盯住太宰治:「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中也想分手的話,找個更好的理由不好嗎。」太宰治笑了笑,向後一靠:「早後悔了吧,是不是一直在想,還不如像以前那樣當個炮友?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中也原來這麽喜歡免費被我操。」
「混蛋!」中原中也猛地站起來,碰倒了桌上的花瓶。價格高昂的野玫瑰和價格更加高昂的瓷瓶一起摔在地上,中原中也在周圍客人驚詫的眼神中怒道:「太宰治!!!」
「怎麽了?」太宰治的眼神毫無溫度:「我還以為你就想讓我說這個呢。」
他們大吵了一架,不過好歹維持了最後的體面,沒有在那家只接受熟客預定的高檔餐廳,而是去樓上酒店開了間房。吵着吵着忘記誰先開始的,可能是太宰治?哦,也可能是他。大約是不想再聽另一方說出的刻薄話語,中原中也一拳揍到了太宰臉上,把他嘴角打出了血。而太宰治被那一拳打得偏過頭,冷笑一聲啐出口帶血的唾液,一把扯過中原中也的領口驟然提膝,毫不留情撞在他小腹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打架從不留力,因為即使這樣也只是讓中原中也的動作稍停片刻。中原中也并不在乎太宰治的這一下,然而太宰治只是為了轉移開一瞬他的注意力,因為下一刻他就按着中原中也的後頸狠狠吻了過去,在對方嘴唇上同樣的位置咬得見了血。
顯然,雖然一般人恐怕很難理解他們這種相處模式,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總是重複着“争吵,吵得兇了就會動手,動手沒幾下就上了床”的扭曲循環,誰也不服輸。
不過這一次,中原中也終于沒有在第二天早晨離開:因為太宰治顯然也氣得不輕,記得剛才的事情,粗暴的一次做完後沒打算放過他就這麽睡覺。但中原中也卻詭異地冷靜下來,穿上太宰治的褲子,把過長的褲腳挽了兩挽當成九分褲。準備離開前他從房門口的地毯上,撿起了那個讓兩人大吵一架的“伴手禮”。
幾個小時後中原中也坐在飛往紐約的頭班飛機上,手裏把玩着那個盒子心想太奇怪了。他當然知道這次吵架,雖然太宰治說得話實在氣人,但一開始是自己做得過分了,不是個好兆頭。他沒辦法控制自己那些曾經收拾妥帖的心情了,沒法做到去維持一個成年人應該有的小小體面。如果繼續呆下去,這種無法收拾的心情遲早會吞噬掉自己,然後就是太宰治。
「戀愛」這個詞,明明只是名詞定義的變化,但是好像從那天開始,什麽都變得不一樣了。
好像精神系異能一樣。
好像詛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