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他媽再說一遍

第8章 -你他媽再說一遍

兩人有說有笑地晃到了家門口,卻發現太子他們已經到了,隔老遠就聽到吳孟的聲音。

“也不知道維納斯今天要做什麽好吃的啊。現在每到周五,心裏還有點期待。” 吳孟邊笑邊說,身邊的那幾個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他高中是美術生,臨摹得最多的就是各種石膏像,第一次見到紀歸野,便給他取了這樣一個诨名,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學識淵博,每次還要給別人解釋一番斷臂維納斯的歷史。

“吃人家東西還嘴賤,小心哪天你變成巴甫洛夫的狗。” 太子幽幽地來了句,衆人都哄笑起來,只有那吳孟不明就裏地呆在那兒沒聽懂。

歸野聽到維納斯明顯地怔了一下,看到身旁的世界毫無反應,反倒一臉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忽然有些失落。他原以為,他跟那些人不一樣,結果......希望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磨人,又最無用的東西。

世界打開了房門,大家一窩蜂地湧了進去。歸野安靜地跟着後面,沒人跟他寒暄,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樣。也是,都是些來混日子的富二代,本來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歸野徑直走進了廚房,世界也跟了進來,二話不說給他系好了圍裙就出去打牌了。他忽然心裏又一軟,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歸野覺得自己怎麽也看不穿他。說他很壞吧,他偏偏又還記得自己系不上圍裙這種細節。說他很好吧,他有時候也跟其他人一樣把他當空氣,從來不來廚房給他搭把手。

客廳裏鬧哄哄的,吳孟一個個發着牌,罵罵咧咧地不知道說着些什麽。歸野看到桌子邊上放着一個紙箱子,不用說,肯定又是太子帶來的各種酒了。歸野一直想不通,美國買酒明明有年紀限制,為什麽他們每次都能買到。

“不玩了不玩了,手氣真他媽臭!” 坐在太子身邊的男生嚷嚷着,歸野依稀記得他叫方景博,大家都叫他勃勃,歸野叫不出口。

“你那他媽還叫臭,你看看老子的牌!” 吳孟一把攤開自己手上的牌,衆人笑得前合後仰。

“孟子,你這是把所有的三兒都收了吧,盡是3.” 另外一個人調侃道。

吳孟把牌一扔,有些負氣地道,“不玩了不玩了,還是吃飯吧。”

一說到吃飯,衆人才意識到,今天的飯菜好像比往常都還要久。以往都是打一盤鬥地主就能吃了,今天已經連續來了三把了,菜還沒上桌。

“今天菜咋還沒好啊,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方景博連早中飯都沒吃,就是為了來這裏大吃一頓。他們這些人倒真不是沒錢的主兒,但是奈何外面的那些中餐館做的賊難吃,每個星期就指着這一頓大快朵頤了。

“人家他媽就一只手,你還指望他左颠勺右掌鍋呢?” 吳孟說完,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個天大的笑話,兀自笑了起來。

歸野聽到這話,手一滑,剛洗的盤子掉到地上,啪的一聲碎得十分清脆。

平時他在外面開些玩笑也就算了,今天這個,太子都覺得有些過分了。剛想教訓他,喊了聲“孟子”,下一秒桌子卻在他眼前飛了起來,紙牌撒了一地。只聽得一聲悶響,世界揪着吳孟的領口,對着臉就是狠狠一拳,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一拳十分實在,吳孟的鼻血嘩嘩地流了出來,白色的體恤上瞬間鮮紅一片。

“你他媽再說一遍!!!” 世界怒目圓睜地嘶吼着,不知不覺竟然像拎小雞一樣把吳孟提到了空中。吳孟本身生的也不高,撐死173,現在被舉着,勉強和世界齊平。他看着世界通紅的雙眼噴着火,額頭的青筋也暴起來,好像要殺了他一樣,一時間吓得眼淚都出來了。

其他人也看懵了,反應了一秒才去拉架,拉了許久才把兩人分開。吳孟終于落了地,他擡起手抹了抹滿臉的鼻血,心有餘悸地看着世界,可是還是不能輸了氣勢。“夏世界,你會後悔的!”

世界連看都懶得看他,直接走到門邊把門一拉,把他們帶來的一紙箱子酒往外一扔,頓時傳來清脆的碎玻璃聲,酒氣迅速蔓延開來。

“都他媽給我滾,以後誰也別來!” 他往門外一指,那表情看着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張與時悻悻地站了起來,拿了包就準備出去,心裏還在可憐地上那幾瓶上好的龍舌蘭。其他人見大哥都走了,也紛紛拿了包逃離了災難現場,一時間宿舍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歸野還沒有從這一幕緩過來,目瞪口呆地站在廚房,手上還保持着拿碗的姿勢。

這麽多年,從沒有人為他挺身而出過,從來沒有人保護過他。他一直就是那個安靜的,透明的存在。有很多人跟他一起讀了三年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因為大家都叫他鷹鈎手,死殘疾。他也沒有跟姨媽說起過,說了又能怎樣呢,姨媽也不會跋山涉水坐飛機回中國來揍他們一頓。這十幾年來,歸野不知不覺變成了一個忍者,他每天默默學習,也不跟身邊其他人怎麽交流。久而久之,性格愈發孤僻,到最後,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了。

而世界竟然為了自己打了人......他一想到剛剛那一幕,世界一把掀了桌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眼淚忽然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眼前一片模糊,只覺得忽然有個溫暖的胸膛把自己包圍了。

世界環抱着他,一只手摸着他的頭,一只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柔聲地安慰道,“沒事了......他們都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人來欺負你了。” 看小烏龜這樣,估計是沒見過打架的場面,吓得不輕。世界有些心疼地裹住他,覺得他單薄得像一片雲,随時都要飛走。

歸野聽到世界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更傷心了。他一只手緊緊地捏着世界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其實歸野平時很少哭,因為哭完了也沒有人來哄他,還要自己洗枕套。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十幾年的委屈一齊湧上心頭,埋在世界懷裏抽噎得完全停不下來。世界也不惱他把鼻涕眼淚都擦在他衣服上,只是靜靜地抱着他細聲細氣地哄着。

“他們......嗚嗚嗚......他們笑我是孤兒......嗚嗚嗚,還說......還說我是......鷹鈎手......” 歸野哭得連呼吸都不太順暢,話也說不利索了。世界抱着他,只覺得自己眼眶一紅,一滴淚滴到自己的手背上。聽着小烏龜哭,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心裏也揪心地疼。也許是都被抛棄過的緣故吧,有些同病相憐。

小烏龜哭了好一會兒,終于平靜了下來。世界扶他去卧室坐下,又去浴室擰了一個熱毛巾準備給他擦臉。

“這個,是擦腳毛巾......” 歸野看着世界拿着自己的擦腳毛巾要給自己擦臉,吓得趕緊別過臉。

“操,你毛病還真多。等着,爺去給你換擦臉毛巾去!” 世界重新拿了條毛巾,用熱水燙過,擺了一個店小二的姿勢說,“客官,您要的擦臉毛巾來嘞!” 歸野不禁破涕為笑,一下子從鼻孔吹出了一個碩大的鼻涕泡,然後在世界的注視中,那個鼻涕泡,炸了,炸了......

時間仿佛凝滞了一秒,歸野一把搶過毛巾飛快地沖進了浴室,留下笑得要流眼淚的世界。要是天天能看這種好戲,天天讓他送毛巾他都樂意。

歸野在洗手間磨蹭了十分鐘才出來,要是洗手間有洞,他早就鑽洞裏去了。今天一天,出的糗比這一輩子出的還要多。先是哭的人家一身鼻涕眼淚,現在又......唉......

等他出來,世界看到他又噗的一聲噴笑了。他本來已經很用力在憋着了,可是看到小烏龜那個懊惱的樣子,忍不住又破了功。歸野瞪了他一樣,進了卧室把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等他換了身衣服再出來,世界已經把廚房的碎盤子都掃了,客廳的桌子也扶了起來,紙牌被他一股腦地都扔進了垃圾桶,原先遍地狼藉的客廳看着清爽了許多。

“小烏龜,今天的飯就別做了,爺帶你出去吃吧,吃點好吃的!然後咱們再去宜家買張桌子。”

歸野走近一看,那桌子中間裂了好大一個縫,雖然看着難受,但是貼一點膠布,勉強還是能用。況且這桌子買的時候就是實木的,起碼得有幾十斤。世界到底是有多大力氣,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桌子掀了,還砸了這一條縫。他不禁想起吳孟的鼻子,估計要難受一陣子了。

“出去吃飯我贊成,但是桌子就不用買了吧。貼點膠布,還能用。” 歸野說罷,又搖了搖桌子,仍然是十分穩當。

膠布???世界第一次聽說,桌子爛了還能用膠布修的。他養尊處優慣了,別說一張爛桌子了,就算這桌子是好的,他心情不好也要換新的。

“那好吧,先湊合用着,等過陣子買了車,再換吧......” 世界腦補着小烏龜一個人提着幾大袋東西的場景,在回來的地鐵上就下定了決心要買車了。目前唯一需要的,就是跟老爹申請資金。

“買車?你有駕照嗎?” 歸野看着世界東西南北不分的樣子,比自己還路癡。有一回去了隔壁一個超市,愣是繞不回來,還是歸野去接的他。歸野第一次遇到比他方向感還差的人,也是沒誰了。

“沒有啊,但是這裏學車據說很快。到時候就可以帶你去中超買菜,不用擠地鐵了。” 世界說的輕描淡寫,歸野只覺得心裏一股暖流。

“也不用每次都擠太子的車去夜店了。” 歸野心裏的暖流瞬間變成了西伯利亞冷空氣。果然,還是不能對他有所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呀,世界開啓護妻模式。欺負小烏龜的,都要打打打。明天又要上班啦,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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