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空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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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紅燈閃了幾下, 謝簡從擰眉出神的狀态中抽離出來, 邊接電話邊揉了下眉心:“什麽事?”

“謝總, 負責聯系伏蘇經紀人的人回複說,對方拒絕了簽進環星的邀請, 您看我們是放棄,還是……”

謝簡瞥了眼如石沉大海的手機短信,嘴角微微抿緊:“……算了。”

“好的。”

他挂了電話, 整個人往後靠,真皮轉椅發出輕微地一聲“吱呀”。他閉上眼,辦公室裏很安靜, 每一次起伏的呼吸落在耳中好像都被無限延長了一般,這時, 突然響起的短信提示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氣, 他倏地睜開了眼, 拿起手機,等視野從一片微茫轉為清晰時, 他看清那不過是條廣告。

“嗤。”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自嘲, 把手機扔到桌上,本就因工作而有些疲勞困頓的大腦仿佛運作地更遲緩了, 一幀一幀地放過與伏蘇相處的每一副場景, 試圖從中尋找出他沒有在意、卻導致伏蘇不願意理他的細節, 最終以失敗告終。

——全亂了,一下子,所有的一切都亂了。

伏蘇就像一束明光, 驟然打入他幽閉的世界,不容抗拒地照耀在他身上,等他已經習慣并依戀上了那從未感受過的溫度,他就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追逐冒然退場的那束光。

伏蘇闖入地随意,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伏蘇到底是不是真心,但他已經認真了。

謝簡按揉了一下太陽穴,然後坐直了腰板,暗暗決定再等三天,再等三天如果伏蘇還不回他,他就去找他。

親自去到他的面前,把自己那份從未萌動過,如今卻一發不可收拾的鼓噪心情告訴他。

他緩緩睜開眼,手抵着眉骨落下的一片陰影中,那雙黑如夜穹的淡漠雙眸燃點起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期待之色,如星火躍動在最深處。

……那個人就像是暗夜行路裏的指明燈,熾烈又溫柔,一旦有幸遇見,就舍不得再孤身投入漫漫長路了。

所以,一定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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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棚裏人多且雜,場務正忙着搭場景,扛着器材東來西往。莎姐忙了一上午,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趕去了mv拍攝現場,一到棚裏,就先尋找伏蘇的影子,看到他正和謝易坐在角落,頭挨着頭看手機時,唇角微微一抿,收斂了有些困惑複雜的情緒,大步走過去。

伏蘇和謝易裹着肥厚的大棉衣坐在兩條小矮凳上,兩人都人高腿長的,縮着玩手機游戲的姿勢有些古怪違和,如果不是伏蘇那頭标志性的紫灰色基佬發型,莎姐還會以為他們只是兩個偷懶的工作人員。剛走進,就聽到伏蘇的夾雜着笑意的話飄過來:

“哎,移這個,錯了,剛剛那個可以消一排……謝哥,你連消消樂都不會玩?”

謝易被他從頭嫌棄到尾,勉強為自己找回點場子:“我玩游戲團滅全場的時候你小子還背着書包唱兒歌呢!”

“哦……”伏蘇眯着眼算了算,然後道:“那還是您老點,我比不過。”

“你小子……”謝易擡手作勢要打,伏蘇笑哈哈地避開了,轉眼就看到莎姐,于是朝她打個招呼:“莎姐,你怎麽來了?不是跟你說今天工作輕松,不用特地過來了嗎?”

謝易也收拾了散漫的态度,朝莎姐點了點頭。

莎姐正暗暗疑惑這兩人的關系,随便回了句:“閑着沒事做,擔心你又捅什麽簍子,給你擦屁股來的。”

謝易聞言噗嗤笑了聲,然後低聲對伏蘇說:“你要是真捅簍子,我來給你擦屁股。”

哦。

您很想擦是嗎您?

真以為老子是小白花聽不懂你他媽的在跟我開黃腔?

伏蘇一臉“我還真的聽不懂”的天真無邪:“我從來沒闖禍過,您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莎姐實在看不下來兩個大老爺們交頭接耳說悄悄話的樣子了,找了個理由把伏蘇叫一邊兒去,然後擰了把他耳朵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謝影帝……那個那個啥了!”

伏蘇摸了把耳朵:“哪個啥?”他恍然大悟:“哦——你以為我跟他是那種關系?”

莎姐深信不疑:“不然他一個大咖級演員,特地跟劇組請了一天假,來陪你演mv?”

“他人好。”

“放屁。”莎姐深吸了口氣,說:“雖然對外是個隐秘,但圈內人很多都知道,謝易私生活挺亂的,男女不忌,今天會來陪你演mv,說明在他心裏你已經是下一個目标了。像你這樣的,他使點手段就能上手,你可長點心吧。”

伏蘇目光有意無意地瞥過站在門邊的一道影子,沒心沒肺地笑道:“怎麽會,謝哥人很好,我只把他當朋友,他肯定也是把我當後輩在照顧。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莎姐一驚:“誰?你先跟我報備清楚好吧,到時候突然捅出來你要我命啦!”

“噓——”伏蘇食指抵着嘴唇,眼眸半彎:“秘密。”

門邊的暗影消失了。

布置場景花了兩小時,等伏蘇和謝易換好衣服、劃上妝容,攝影棚裏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俘虜》不同于伏蘇以前的口水歌風格,是專門為伏蘇量身打造的,與他外形上流露出的頹靡而散漫氣質相契合,整首歌的基調華麗又黑暗,卻絲毫不致郁,反而讓人産生一種被支配、被扼住呼吸的心髒緊縮感,衆多圍觀過伏蘇練歌的年輕男女都直呼帶感,聽過一遍就對那曲調欲罷不能。

而mv的劇情也是同樣的風格。

奢靡的歐洲中世紀宮廷中,頭帶純金皇冠的國王睥睨着跪在紅地毯上的敵國俘虜。俘虜只穿着簡陋的囚衣,兩只蒼白的手腕被鐐铐鎖着,黑鐵制成的鎖鏈從他的手腕處延伸而下,盤繞在地上,他深深地低着頭,濃黑的發絲呈現一種灰撲撲的狼狽,他已然臣服。

國王依舊是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他從王座上走下來,鮮紅的披風拖曳着從階梯上滑下。他一腳踩在俘虜的肩膀上,俘虜往後跌倒,隐藏在鴉青色長睫下的眼瞳倉皇地露出,甚至來不及掩飾其中不甘而受辱的意味。

俘虜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

他的皮膚是久不經陽光照耀的蒼色,甚至能窺見皮膚下游走的淺黛色血管,這使得他像一個脆弱易摧、卻沉默抗拒的完美的玩物——國王嘴角邊勾起殘忍的弧度,侮辱俘虜讓他獲得了樂趣。

“你讓我上瘾了。”

要欺負到你忍着眼淚,咬破嘴唇,不再想着抵抗,而是主動乖巧地來舔舐我的腳尖。

那才是聽話的俘虜啊。

國王每天都想盡各種方法侮辱俘虜,企圖聽到他嘴裏的讨饒,但逐漸的,當他看到俘虜那雙始終不曾磨滅光亮的眼睛時,他被層層枷鎖困縛的心髒開始跳動了。

他脫下了俘虜的囚衣,換上了華麗的宮裝,并向所有人宣示,俘虜将與他共享榮耀,他将自己的所有都雙手捧上,以期盼換回俘虜一個動搖的眼神。

國王綁住了俘虜的雙手雙腳,而俘虜卻将國王的心髒攥在了手心。

國王虔誠地親吻他的手背:“我是您的俘虜。”

直到敵國來襲,戰火蔓延到皇宮,昔日光耀不再,國王坐在王座上,輕輕撫摸着俘虜靠着他大腿的頭,滿眼愛憐。他知道俘虜一直是敵國的人,每次他往國家傳遞消息,國王都不曾阻攔。

他發了狂地想要俘虜的心,以致于将整個國家拱手相讓。

最後國王被火勢圍攻,他雙眼血紅,想拉俘虜一起前往地獄,卻抖着手把俘虜推開了。

俘虜就像來時一樣,拖拽着雙腳上沉重的鎖鏈,一步步地離開了皇宮。他沒有回頭,手背覆蓋住雙眼,望向青空的瞳眸之中只有解脫和釋然。

謝易的五指上鑲帶着寶石指環,輕輕地撫摸着伏蘇的頭發時,目光不經意地順着他瘦削的肩膀、深凹的腰線一路往下,直到看到那鎖着他腳踝的鎖鏈。伏蘇的皮膚确實是白,高光一打,蒼白地幾欲透明,而那吸盡光芒的鐵質鎖鏈則是與他的肌膚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每一寸肌理無不流露着禁忌的美感。

此刻伏蘇側着頭枕在他大腿上,那顆妖嬈的淚痣若隐若現,謝易只能看到那顫顫欲飛的睫毛——他是那麽的乖順,就這樣聽話地倚靠着他,任由他狎昵地撫摸。

仿佛縱容他做任何事情一樣。

謝易卻突地想起不久前聽到的他的那句話: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眸色微微暗了下來。

與此同時,攝影棚某個被燈光所冷落的陰暗角落裏,一個高大的男人漠立在原地。

謝簡穿着立領的黑色風衣,衣服上似乎還帶着外面的寒意,一陣陣地冒着冷氣。他扯下擋住口鼻的圍巾,白氣争先恐後地氤氲在空氣裏,他雙眼淡漠無瀾,卻分毫不肯輕挪地注視着聚光燈下的兩人。

他懷揣着因思念和渴望而劇烈跳動的心髒,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找到攝影棚,看到的第一眼卻是這樣的景象。

伏蘇身上的衣服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衣襟開的很下,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露出了小片平坦緊實的胸口,在燈光下如鍍光層。

下一刻,謝簡瞳孔緊緊一縮。

那摩挲着伏蘇發絲的大手突然轉向他的下巴,謝易輕輕掰過伏蘇的下颌,低下了頭,纏綿悱恻地從他嘴唇上拂了過去,探出舌尖,色情而淫糜地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這一招實在出的突然,導演沒喊卡,伏蘇只好不動,近距離地觀察,他發現謝影帝的情緒有些不穩定。

[叮——目标病毒心靈污染值達到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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