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更新時間2014-10-7 9:24:40 字數：2118

重華山雲霧缭繞，孕有極強的靈力。山上樹木常年青翠不枯，山頂卻覆蓋着厚厚的冰雪，高高的伫立着一塊千年玄冰墓碑，重華派歷代掌門魂歸九天之後，都會葬在此地，将一生修為散在重華山最高的地方，鎖住封在墓碑裏的妖邪之衆。

重華是有名的仙山，重華派卻并不是修仙問道的派別，練咒俢法，承襲第一代掌門的意志，降妖魔除鬼邪護蒼生。

亦瑤正是現任重華派掌門慕容谷的女兒。

十三年前，亦瑤五歲。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太經得起餓，吃罷中飯才不久，肚子又打起鼓來。慕容谷向來對女兒粗心，好在亦瑤也很乖順，自己邁着小短腿，跑到廚房找吃的。推開門，亦瑤看見竈臺邊坐着一個瘦的幹癟癟的小男孩，粗布麻衣，長相卻秀氣，白白淨淨的。見門突然被打開，男孩瞪圓了黑溜溜的小眼睛，啃雞腿的動作停住，屏住呼吸看着将要壞他好事的亦瑤。

亦瑤不喊不叫，進了廚房關上門，走到男孩身邊咽了咽口水，滿眼憧憬地看着他。男孩愣了半晌，狐疑地拔出嘴裏的雞腿，似有不舍，試探地将雞腿遞到亦瑤面前。亦瑤朝他甜甜一笑，肉嘟嘟的下巴疊成雙層，接過雞腿便歡快地啃起來。

也是來偷東西吃的麽？

男孩撓了撓腦袋，這才放松下來，轉身又挑了一塊好肉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塞。

那男孩是住在重華山山腰上送菜阿伯秦順金的兒子，名字叫秦天。他爹帶他一起上山，他卻趁他爹不注意，溜到廚房找吃的。

亦瑤的加入讓他覺得很興奮，一邊像主人似的不停給亦瑤塞吃的，一邊嘴裏還不停的嘟囔：“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生辰。過生日的時候需要吃點好的，我爹自然也會給我準備些好吃的，可是，哎……男人的手藝真是很不靠譜，我又沒有娘。”

亦瑤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麽時候，每當她問起，慕容谷都只是輕嘆幾聲說自己忘記了。亦瑤想，她爹的記性還不如秦天爹爹的廚藝靠譜。

亦瑤很快就吃飽了，靠在牆邊撫着自己圓圓的小肚子，心滿意足地咂咂嘴。亦瑤從來沒有下過山，慕容谷常常教導亦瑤，外面的世界很是艱險，尤其不适合女兒家。山上的師兄弟們醉心修煉，并不樂意亦瑤纏着他們。所以認識秦天，亦瑤打心眼兒裏覺得高興。想到這裏，亦瑤咯咯地笑開了。

秦天伸出油膩的小手捂住亦瑤的嘴巴，警惕地朝門口望了望，小聲道：“噓——我們是在做賊啊，拜托你小聲點！”

“可是，這是我爹爹的後廚。”

“咳咳！”一塊雞骨頭卡在了秦天的嗓子裏，秦天的眼裏一下湧出眼淚來，臉憋得通紅，舉着一根吃了一半的雞腿指着亦瑤，“你你你……”

亦瑤眯起彎彎的眼睛思考了半天，也沒有想清楚秦天的反映為什麽這麽大。

從此之後，亦瑤便賴上了秦天。秦天也很喜歡這個有點傻乎乎的小丫頭，他比亦瑤大了兩歲，總是愛擰着亦瑤圓圓的小鼻子說：：“來，小胖子，叫哥哥。”亦瑤就會乖乖地喊他：“哥哥。”

這一喊，就是十來年。

秦天對重華山所修法術十分向往，常常逼着亦瑤教他。可亦瑤太不用功，會的東西實在是少。威逼利誘下，亦瑤幫秦天拿了慕容谷的幻心鏡，以此偷窺師兄弟們練功。

雖是冬日，重華山光依舊靜好。一抹斜陽透過密密的竹林照下來，将野草映得金黃。亦瑤和秦天的臉上仍有稚氣，卻也長成大人模樣。

“哥哥，你想學法術，完全可以加入重華派正大光明的學。我爹雖然對我這個女兒沒有什麽熱情，對山上弟子還是很負責的。你想學，他不會拒絕你的。總這樣偷偷摸摸的，多不好。我都被你教壞了。”亦瑤蹲坐在地上愁苦地皺着眉，見秦天看幻心鏡看得入迷，随手拾起一塊石頭小心收了力砸過去。

秦天一手跟着幻心鏡亂比劃着，漫不經心道：“重華派的規矩甚多，太不自由。還是這樣比較好，又能學到東西，又不用入派。我說你呀你，你最好跟我一起練練。像你這種長得特別安全的，将來怕是嫁不出去了，不學點法術保護自己，以後遇到危險可怎麽辦。”

“你都說我長得很安全了，還會遇上什麽危險。”亦瑤鼓着腮幫子，怒瞪着秦天。

“想來妖怪吃人是不會看長相的。而你，在妖怪眼中，無疑是相當肥美的。”秦天得意地笑出聲來。

亦瑤托着下巴洩氣地望着秦天，心裏打了個大大的疙瘩。

她明明是和秦天唯一熟悉的女子，他們一起長大，相處的也很歡樂。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可秦天頗有一些瞧不上亦瑤的意思。

“秦——天！”亦瑤憤怒起身，頭也不會地跑開了。

“喂，怎麽不叫哥哥了？”秦天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跑掉的亦瑤，又有點疑惑地望着手中的幻心鏡。

鏡子裏，亦瑤蹑手蹑腳地進了一間房，哈着腰像只小狗似的将手勾在在胸前，走一步伸頭向窗戶看一眼。卻又不小心踩到裙角摔在地上，還帶倒一個凳子。

秦天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丫頭真是夠笨的。咦，怎麽記錄了亦瑤偷幻心鏡的場景？亦瑤教我法術的事情，掌門一直都知道嗎？”仔細瞅了瞅幻心鏡，裏面竟記錄了亦瑤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不會是亦瑤那頑固的老爹記錄的吧？他對亦瑤不是并不上心麽？秦天在心裏犯着嘀咕。

只是此後，亦瑤再也沒有喊過秦天哥哥。

又過了兩年，亦瑤長到十八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張可愛的鵝蛋臉，雙層的下巴終于瘦成一層。可亦瑤每每對着銅鏡的時候都忍不住傷心，握住拳頭擠壓自己的臉，将嘴巴擠得翹出老高。因為她知道，這不是秦天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