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傷情

更新時間2014-10-23 19:39:37 字數：2891

在亦瑤心裏，喜歡秦天這件事是一個秘密，永遠都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包括秦天。從一開始，亦瑤就知道，自己對秦天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有結果。他對她太好了，真的好像一個哥哥對待妹妹一樣，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那就不可以喜歡他。辛岳如今這般輕易地将這個秘密說出來，讓亦瑤沒辦法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就好像是有人将自己的傷口撕開，擺在集市上給大家看。

“你怎麽這樣說？”亦瑤的心跳的厲害，聲音有些發抖，卻強撐着瞪着辛岳的眼睛。

“那天你昏迷了，一直抓着我的手，一聲聲喊着秦天的名字，我猜也猜得到。”

“我不喊秦天難道喊你麽，你能猜到什麽！”亦瑤有些心虛，終于還是不敢看他。其實已經好久好久了，亦瑤不敢看別人的眼睛，總是覺得自己像個說謊的小鬼，而別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那我去問問秦天，看看他怎麽想？”

“你，你不要告訴秦天好不好。”亦瑤咬了咬嘴唇，怒瞪着他道：“你要是敢去問他，我，我就跟你同歸于盡！”

辛岳看着亦瑤這樣子，覺得她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你這麽激動幹什麽？你這是算不打自招嗎？”

“招什麽啊招，我是怕秦天會誤會，你看都誤會了吧。而且我說你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多管閑事呢，這是我們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拜托你不要插手，知不知道！”亦瑤咬牙切齒地走到辛岳身邊使勁擰了擰他的肩。

“好吧，算是我誤會了。這是你們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我記住了，我不多管就是啦。”辛岳無奈撇了撇嘴。

“那就好。”亦瑤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一滴淚從眼角淌進頭發裏。亦瑤吸了吸鼻子，輕輕說：“你走吧，我昨夜沒睡好，這會兒想再睡會兒。”

辛岳走後，亦瑤的心裏很亂，身體不停地發抖，嘴唇也被咬得泛白。好多事情湧到腦海裏，亦瑤覺得害怕。是啊，事情會走動哪一步呢？會不會到了最後，傷害了所有人。

其實事情并沒有那麽複雜，亦瑤總是害怕秦天知道沐雪身上的寒疾會沒有辦法接受，卻忽略了那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只要将這件事情告訴他，就這麽簡單，沒有什麽難的。說到底，也許就是亦瑤自己在逃避吧，害怕無論什麽，都沒有辦法阻止秦天，那個時候，她才是真正的無措。

思量再三，亦瑤還是将事情給秦天解釋清楚。而秦天的反映，确實如亦瑤所想，不大正常。

“你從哪裏聽來的胡話？”秦天壓根兒就不相信。

“辛岳告訴我的，還會有假麽！而且，你沒有感受到靠近沐雪的時候，都會很冷的嗎？”

“沒有，我沒有任何感覺。”秦天搖搖頭。

怎麽會沒有任何感覺呢。亦瑤垂下眼眸，不由得皺起了眉。不可能的，自己明明感覺的到，秦天一定是在自欺欺人。亦瑤這樣想着，便張口道：“你要是不相信，只管去試一試，不要被凍死才好！”

秦天一聽，覺得頗有道理，果真去找沐雪試一試。

院子裏，沐雪正安靜地坐在石凳上看沐然和辛岳玩鬧。雖然自己身上的寒氣沒有辦法消除，看到沐然快樂的樣子，沐雪心裏還是覺得很滿足。

秦天突然跑過來，拉起沐雪的手，一扯，沐雪順勢撲進秦天的懷裏。沐雪的第一反應就是将秦天推開，可秦天卻不肯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緊她。

辛岳和沐子恒等人都愣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二人。

亦瑤這個時候跟過來，看見緊緊相擁的秦天和沐雪。一時間，亦瑤突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要做什麽。怔了一會兒，亦瑤沖上去扯開秦天：“你不要命了！”

秦天勾起一邊嘴角，聳了聳肩，看着似乎是失了魂魄的沐雪，笑容有點得意：“我就說吧，沒有任何感覺。”

辛岳和子恒也走到他們身邊，詫異地看着秦天。

“不可能的，我站在這裏，就已經感受到強烈的寒氣。”亦瑤不願意相信。

辛岳上前幫秦天把了把脈，驚喜道：“脈象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十六年來，從來沒有這種情況。而沐子恒忍不住想要擡手也抱一抱沐雪，可是，身體清楚地感受到冰冷。子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眉頭鎖得更深。

沐雪的目光有些呆滞，第一次，有一個人可以不畏懼她身上的寒氣，這樣近的接觸她。十六年來，沐雪堅強地撐起一切的孤獨，将所有的愛都給了沐然。麻痹自己的內心，讓自己覺得，活着，可以什麽都不求。可秦天抱住她的那一刻，沐雪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漏跳了幾拍。是的，她渴望這樣一個擁抱。沐雪避開靠近的辛岳和子恒，安靜地走開。

而亦瑤的腦子也是一團混亂，辛岳和秦天他們後來說了什麽，亦瑤并不大清楚。

那天晚上，亦瑤渾渾噩噩地在街上晃悠，最後進了一家小飯館吃飯。亦瑤用手托着下巴，悠悠地說出一大堆菜名。小二哥嘴角抽了又抽，好心提醒道：“姑娘，您是還有朋友嗎？這麽多吃不了的吧......”

剛剛還溫柔沉靜的亦瑤眼睛一瞪，雙手使勁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一跳。亦瑤怒道：“本姑娘能吃，你管得着麽！”

小二哥連忙賠不是：“姑娘不要生氣，是不是還要些酒水呢？”

就這個東西嘛，亦瑤不是沒有碰過。小的時候，她和秦天就曾偷喝過秦順金藏起來的酒，但是那味道，亦瑤有些欣賞不了。可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幾桌，都擺着酒。亦瑤想，大家這樣喜歡自虐，很不正常。但是要在一群不正常的人中依然保持很正常的作風，那就顯得原本正常的人不大正常了。亦瑤略想了會兒，應了。

小二先将酒端上來，哈着腰道：“姑娘，您稍等，菜等一下就上來。”說完見亦瑤沒理他，幹笑兩聲，走開。

亦瑤望着桌子上的酒，突然記起借酒澆愁這個說法。鄰桌的兩位壯漢你一碗我一碗地豪飲了幾壇，亦瑤想，他們一定是太傷情了。在座的只怕都是些傷心人，便喝酒虐待自己的嘴和胃，嘴和胃難受了，心裏或許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亦瑤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想學着兩位壯漢一臉豪情地一飲而盡，辛岳卻在這時走進小店，往亦瑤臉上一瞥，走到她身邊坐下，疑問道：“你怎麽了，臉扭曲成這樣？”

“我想學鄰桌的兩位那樣豪情萬丈地喝了這杯。”亦瑤将酒杯端起，眼神堅定。

“哦？那你豪情得還挺悲壯。”

亦瑤覺得辛岳這是在嘲笑自己，她很要面子，不肯服輸。狠下心來一閉眼，一杯下肚，真的是好難喝。

亦瑤熱淚盈眶艱難地裂開嘴朝辛岳露出個生不如死的笑：“怎麽樣，夠豪情吧。”

辛岳面色凝重，跟小二要了個杯子，淡淡道：“你要是真的想喝，我陪你吧。”良久，又道：“我知道，你難過。”

握着酒杯的手輕輕顫抖着，亦瑤咬牙将眼睛睜的渾圓，忍住內心翻湧的傷感。大滴的眼淚還是掉下來，亦瑤趕緊擡手抹掉臉上淚痕，笑道：“你就是喜歡瞎猜，這酒可真夠辣的。你看我這眼淚，還止不住了。是不是很丢人，呵呵。菜都上齊了，吃呀吃呀，這麽多呢。吃不完就浪費了呢！”

“你喜歡秦天，告訴他就好，為什麽那麽怕他知道？”辛岳看着不停往嘴裏塞飯菜的亦瑤，心裏竄出一陣惆悵。

“你真的是好煩啊，誰告訴你我喜歡他的，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秦天，你知不知道啊，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秦天的！”亦瑤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郁悶地給自己倒酒。

辛岳攔下亦瑤的酒杯，道：“不要喝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問你。”

亦瑤卻又掉下眼淚來。很奇怪是不是，明明用嘴喝的酒，怎麽都從眼睛裏又流出來了。亦瑤已經醉了，只覺得自己心裏的東西太沉重，想對面前的這個人說一說。

亦瑤又斟了杯酒，端起來聞了聞，一副很懂的樣子。喝下去，又是一嘴辛辣苦澀。

“秦天，他是我的哥哥。”亦瑤盯着辛岳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