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豬刀
在蘭道爾出場熱身的那一刻差點蹦起來的奧利爾的屁股還是老老實實地挨着座椅。不是他不想成為一名盡職盡責的啦啦隊員，可他身邊的離先生實在是讓他……
咳，蘭道爾應該會理解他的，他必須理解他！
離湛在蘭道爾出現的那一刻就習慣性地蹙眉，這也導致歲月這把殺豬刀在他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只是歲月也曾厚愛他，除了這道讓他看上去過于嚴肅的印痕外，他依然處于一個男人最成熟也最富魅力的階段。
他的兒子此刻上身穿着運動外套，下身穿着短褲、球鞋，和隊友們一起在蹦蹦跳跳熱身、搭檔拉抻，接着是一起觸球訓練。
他其實能看懂足球，畢竟他在英國呆了多年，但當足球和他向來“性格散漫”、“思維跳躍”、“沒有定性”、“難以捉摸”、“過于輕浮”的兒子聯系，他是相當驚訝的。
可他的兒子就在場上，就在他的眼前，或許在比賽正式開始後還能有機會上場。
“在想什麽？”凱瑟琳看向他。
“很驚訝他能進入這支球隊，美國的足球聯賽雖然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但是美國人的足球水平還可以。”離湛道，最少比中國人遠要出色，他得坦誠這點。
他們用中文交流，奧利爾可以聽懂，但他不敢為他們美國的聯賽辯護QAQ！
“他很高興，非常高興那種，你不能像之前那樣打壓他的事業！”凱瑟琳警告地看着他。
離湛沒有吱聲，他可沒覺得自己有錯——雖然現在證明一切不過是烏龍一場。
離家也算詩書傳家，如果蘭道爾真的熱愛電影藝術他也默許了，可他做了什麽？拍電影還不夠，還自己演？
出演花旦和男人談戀愛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鏡頭前全|裸了！別說祖宗的棺材板能不能壓得住，他都要給氣死了！
凱瑟琳了解他的丈夫，他沒有回答意味着他默認了。
瞧，盡管他在外是個成功的商人，可在家人面前也只是一個死要面子的普通男人。
這個時候現場的DJ突然說道：“哇哦，我們看看現在出現在大屏幕裏的人是誰！歡迎我們的國家隊的主教練布魯斯·阿雷納！”
出現在鏡頭中的阿雷納笑着在全場球迷的掌聲中向球迷們致意。
現場DJ調侃道：“布魯斯，今天請認真欣賞我們球員的表現！不過我想所有的球員都配得上一張世界杯的門票。”
阿雷納笑了起來。
他的确是為進一步考察球員而來。
接着現場DJ就玩起了美國橄榄球、棒球、冰球和籃球等比賽或者暫停時會玩的游戲——“出現在鏡頭中就親吻”。
來自歐洲的球探們看着哈皮的美國人只能搖搖頭，這可是哪怕看世界杯都能帶着爆米花、可樂、漢堡、披薩來享受家庭日的美國人。
被攝像機找到出現在大屏幕中的都是情侶，蘭道爾熱身已經結束，但他的鞋帶松了，等他蹲下來系鞋帶的時候聽到一陣口哨聲，等他擡頭就看到對面的大屏幕中，他爹和他媽咪親上了。
蘭道爾：“……”
好吧，他習慣了。
別看老離在他面前是一張臉，可在他媽咪面前就變成了另外一副讓人膩歪的情聖臉，“我的玫瑰”和各種甜言蜜語從小就充斥在他雙耳。
突然他耳畔也響起了一聲口哨，那來自隊內的墨西哥大腿戈麥斯，這家夥贊美道：“這可真是個美人。”
蘭登說：“她男友好像是個亞裔？不過氣勢很強。”
戈麥斯突然道：“我怎麽覺得那是咱們家屬席的方向呢？沒錯啊，我看到我老婆了！”
有老婆你吹個屁的口哨！蘭道爾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蘭登也戳了戳墨西哥人的後背，戈麥斯看看蘭道爾，過了兩秒才突然醒悟，“那是你父母？”
蘭道爾這才點點頭。
蘭登看着他那傲嬌的小表情忍住笑，心裏慶幸自己沒亂說話。
等他們到了更衣室，桑普森就開始強調着戰術。
這對曾經做過教練夢的蘭道爾來說是個很好的學習機會，他豎起雙耳，不但聽着戰術，還在觀察着桑普森的面部表情、手勢、語氣。
桑普森一邊強調戰術，一邊在戰術板上移動着寫着號碼的小棋子。
這場比賽桑普森的首發是442，戰術也沒什麽特別新鮮有趣的，主打兩路限制對方的兩條邊路，這也源于新英格蘭革命這賽季主踢352，而他們則擁有全聯盟這賽季最好的前場組合。
時間差不多後，雙方列隊，替補們只能跟在後面，看着雙方首發球員帶着球童入場、列隊、握手，他們只能坐在替補席上靜待着屬于自己的機會。
離湛看到兒子坐在替補席上時再次蹙眉，凱瑟琳舉起望遠鏡看着兒子，看到他在嘟嘴就笑了起來，将望遠鏡遞給丈夫。
“甜心果然不高興。”
離湛倒是沒有打擊兒子，說什麽他半路出家能進入大名單就不錯之類煞風景的話，甚至接過了望遠鏡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的嬌氣包兒子在癟着嘴。
他微微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
随着一聲哨響，這場東西部總決賽拉開序幕，但是比賽一開始就不太對……
新英格蘭革命的主帥史蒂夫·尼科爾不知道什麽時候拜了穆裏尼奧為師，開場就用“大巴車”将球門堵死，比賽過了10分鐘，銀河隊已經完成了3次射門，可1次射正都沒有！
而10分鐘被射了3次的新英格蘭隊也誓要還以顏色，他們的确這樣做了，區別是他們沒有在努力射門，而是在努力鏟人。
上半場12分鐘，新英格蘭隊防守中場丹尼爾·赫南德斯在禁區弧頂對戈麥斯犯規，銀河隊得到了1次前場任意球機會。
戈麥斯親自主罰，未中。
蘭道爾發現助理教練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自己沒有在場。
這個犯規還只是個開始，上半場18分鐘新英格蘭隊另外一名防守中場喬·弗朗西諾再次對戈麥斯犯規。
蘭道爾微微蹙眉，戈麥斯踢的是前腰的位置，也就是說蘭道爾想要上場，如果桑普森選擇對位換人，就得先換下戈麥斯。
現在新英格蘭隊逮着負責組織串聯的戈麥斯狠踢，那麽如果自己上場要怎麽踢？
他看着比賽，那顆“CPU”已經分了一半在考慮這個問題。
新英格蘭隊顯然也激怒了銀河隊的球員，蘭登是隊內隊長，此刻也出來維護戈麥斯給予主裁判施壓，最終戈麥斯還是重新回到賽場，這個前場任意球則由蘭登主罰。
因為連續兩次沖突，銀河隊的球員在桑普森的要求下盡量保持冷靜，尤其是屢被針對的兩個大腿。
眼看銀河隊開場三板斧結束，新英格蘭隊主帥尼科爾大手一揮，已經不再徹底龜縮，從原本的徹底大巴模式，進入到了防守反擊模式。
比賽這才好看了一些，上半場36分鐘，新英格蘭隊抓住了一次絕佳反擊機會，銀河隊後衛托德犯規。在4分鐘後新英格蘭隊再次得到機會，特威爾曼偏射打中立柱。
這也是上半場前新英格蘭隊最好的機會，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銀河隊再次展開了猛攻，可惜未果。
上半場結束，下半場易邊再戰。
到了下半場的比賽後犯規此起彼伏，可能現場的美國球迷會很疑惑——我們看的不是英式足球嗎？怎麽變成了橄榄球？
就在這種情況下，雙方踢了65分鐘。
桑普森在蘭登再次踢飛了一個任意球後可能終于忍無可忍了，他轉身看向蘭道爾，近乎于怒吼道：“蘭道爾！快給我熱身！最快的速度！”
蘭道爾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立刻套上了助理教練遞過來的背心，跑向了熱身區。
随着他的動作，奧利爾眼中的“冰霜玫瑰”已經喊着兒子的名字歡呼了起來！
這畫風，似乎，略熟？
奧利爾過了幾秒終于想起了——這不是我媽媽在我運動會時的模樣嗎？
盡管渴望上場，但是磨刀不誤砍柴工這道理蘭道爾還是懂的，他專心熱身直至助理教練喊他回來為止。
桑普森對他招手，勾着他的脖子說：“你的任務很簡單，給蘭登傳球！處理所有的定位球！能傳球就不要內切，但如果你真的有好的機會或者有足夠的把握就自己來！”
蘭道爾這才驚訝道：“我的位置是……”
“右前衛！上吧小子！”
蘭道爾就這樣被推到了第四官員身邊，随着科比·瓊斯下場，蘭道爾對他伸出手，兩人擊掌後，蘭道爾就跑上了球場。
這對他是怎樣特殊的一個時刻？
在玩實況足球贏球後都會為此得意的蘭道爾驚訝地發現，面對自己人生的第一場職業聯賽和首場決賽，自己此刻是如此冷靜，毫無興奮。
我居然還是個大場面先生？
蘭道爾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精神屬性”，但這不是壞事，不是嗎？
而且他無需讓自己過于興奮，這樣也很好，已經非常好了。
“蘭道爾——”蘭登沖他喊道。
蘭道爾看向他，蘭登說，“不要緊張，你能做到！”
蘭道爾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卷發及肩，酒窩淺淺。
當比賽恢複進行，兒子跑起來後，凱瑟琳才将望遠鏡遞給了丈夫。
就在剛剛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她那才6歲的兒子抱着那顆皮球，仰着小臉兒，用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央求地看着她……
一定是因為那一刻他太可愛了，可愛到她只顧逗他，而沒有真正地将他的請求放在心裏。
就在新英格蘭隊的主帥詢問自己的助理教練“上場的這個小子是誰”的時候，剛上場的蘭道爾就得到了來自戈麥斯的傳球。
蘭道爾在心中記下了這個人情——因為他沒打算再傳球！
比賽已經進行到70分鐘了，他只有區區20分鐘的時間，既然桑普森允許他自己單幹，他就要當個快樂的獨行俠！
打定主意的蘭道爾一秒鐘都沒耽誤，他在接球的瞬間就一撥一扣瞬間從對面的左後衛拉爾斯頓右側突破，拉爾斯頓明顯沒跟上節奏，也就成為了蘭道爾處子秀的第一個背景板。
桑普森在蘭道爾選擇過人那一刻就知道他想做什麽，這不僅讓桑普森挺着啤酒肚茫然着，我不是說要有把握才單幹嗎？
在場下看了大半場比賽，思考了大半場比賽，蘭道爾奔跑中的步伐無比堅定，目标無比明确——我就是要碰瓷！
戈麥斯之所以能夠屢屢“碰瓷”，既是因為他是隊內的組織核心，也是因為他是兩隊技術最好的那個球員，但戈麥斯的過人能力還是有些欠缺，當然如果他的過人能力更出色一些，他就應該前往歐洲，而不是身在美國。
阻擋在蘭道爾身前的是身上已經背了一張牌的弗朗西諾，左側是後衛萊利。
可能是已經背了一張黃牌的原因，距離蘭道爾最近的弗朗西諾選擇卡住位置，這能保證蘭道爾不會輕易突破，也能讓隊友萊利來上搶。
孰料蘭道爾不但不為所動，還将速度加快到了極致。
銀河隊的白色球衣套在他的身上随風飄起，勾勒出他那對于一名職業球員而言太過瘦削的身材，可下一秒球迷們就看到他這樣的小身板兒，居然直接沖着身材高大的萊利沖了過去！
這不是自己往牆上撞嗎？
可誰知下一秒蘭道爾帶球橫向瞬移一步，如同游蛇般反而利用自己的身材優勢從萊利和弗朗西諾之間沖了出去！
一個同時關注籃球的球迷此刻驚呼了一句“吉諾比利！”
坐在他身邊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名字。
成功進入了禁區內，蘭道爾的計劃完成了第一步，距離他的任務完成也只剩一步——射門！
他既然完成了連過三人，自己射，不過分吧？
兩秒鐘後，蘭道爾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門将馬特·裏斯怒吼着宣洩自己的牛逼。
門将的快樂建立在什麽上？
當然是他的痛苦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吉諾比利：NBA球星，綽號之一是靈蛇。
至于另外更響亮的外號……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