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姜夔回來

于小寒居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只覺得那聲音熟悉無比,直到走進了看到遠遠看到立起的姜夔,才突然意識到那是大黑的聲音。

而此時, 于小寒翻過了山頭, 大黑不僅能聽到她的腳步聲、更是親眼看到了,高興得邊叫邊跑,只奔過來,跑到于小寒的身邊兒親熱的左右聞聞、繞着轉圈。

這時, 與姜夔一起坐在村頭的胖嬸兒也笑眯了眼。她一直喜歡小姜這個孩子, 嘴甜、有顏色,最重要的是還不滑頭, 這樣的男孩子說真的不好見。

偏偏她又是從下看着小寒長大的,見了這麽好的男孩子,自然有一種微妙的丈母娘相看女婿的感覺。

他們家沒姑娘, 兩個小子都是野猴兒, 自小她都是拿于小寒當親閨女疼愛的,當知道他們要回去的時候,心裏邊還失落了好久。

沒想到小姜這孩子真不虧是她看中的, 回去這才幾天,就又跑回來了!

這不,今晚上飯桌上聽說小寒向來是周五晚上六點多的車回來的,趕緊吃了晚飯就往山下望。

當她一提起想去村頭坐坐, 散散心的時候, 他立馬也要跟着去,活了大半輩子的胖嬸兒怎麽看不出來小姜的心思?

下山一路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正巧康店門口的路正在修, 胖嬸兒高興了一路,下來坐村口的大石頭上, 屁股被石頭冰了兩瓣涼才想起來,小寒今晚可能會七點才回來。

結果跟小姜說了,他也不生氣,反而很有耐心的陪着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鄉下婦女聊天。

十月份的天已經涼了,可胖嬸兒的心裏火熱火熱的熨帖着呢!說了一會兒,她發現小姜這個孩子當真的招人喜歡!

聊天當中一直顧忌着她,一點都沒說起超出她理解之外的東西,在她講村裏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時也不跟自己家老頭一樣不耐煩。

現在,胖嬸兒看着小姜啊,那叫一個越看越歡喜!

于小寒周一剛想着姜夔不一定回來了,結果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而且這麽快的就回來了!記得當時他說得一周時間呢,結果到現在才四五天。

“你怎麽回來了?”于小寒問道。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實她這裏說回來和來到底區別有多大,不過胖嬸兒是明白的,她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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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要給你露一手嗎?更何況,我還沒吃上次你說的花椒葉子炒的南瓜呢。”姜夔臉上笑意盈盈。

于小寒一窘,她當時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姜夔居然記住了,為此還專門跑回來了。

“呃……這兩天天晴,夜涼晝熱的,葉子肯定好,明早就給你做!”于小寒想想道。

胖嬸兒見于小寒還認認真真的想想,再老老實實回答出來,心都着急死了!人家小姜大老遠的光油錢、過路費都花幾百上千的,怎麽可能就是單純的想吃一盤菜?

還是到處都有的!

于小寒可沒注意到胖嬸兒一臉焦急的神色,反而又想想道:“還有,我前幾天還做了一瓶牛肉醬,用來蘸馍吃特別好吃!”

姜夔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臉滿足道:“那我這一趟可沒白來。”

聽他這麽說,于小寒自是美滋滋的笑,而一邊兒的胖嬸兒呢,都快要暈倒了:姑娘欸!

這時,于小寒才注意到一邊兒坐在大石頭上的胖嬸兒,她正低着頭,死扣自己衣角的針腳,也不知道在想啥。

“胖嬸兒你咋這麽光着在大石頭上坐着?不冰屁股?”于小寒道。

可不冰?就是下來慌了忘拿墊子了!

不過胖嬸兒心裏吵得歡,可面上還努力平靜,她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更年期來了,心裏急躁。”

可不是急躁得慌?!

姜夔大概是能看出她心裏的急,可他也不拆穿,只呵呵的笑。

三人正并肩往村裏走,東山那邊兒隐隐約約的好像有狗在叫,胖嬸兒一拍腦門兒:“完犢子!家裏的狗忘了喂!”

說着,就慌慌張張的往山上走,胖嬸兒腿腳那叫一個靈活,扭着粗粗的腰,三步兩步就抄了近路上山從小路走了,邊走還邊道:

“家裏那死貨肯定也沒喂狗!我先回去喂,你倆走慢點走大路……”

說完了,人拐了一個彎兒,就不見了。

于小寒扭臉看看姜夔,他也是一臉措手不及的模樣,“那要不咱倆晃晃悠悠的慢慢上山?走前面的大路,大路平順些。”

姜夔笑笑說好。

沒了胖嬸兒這個急性子,只剩下于小寒和姜夔,兩人都晃晃悠悠的慢慢走着,一邊走,一邊聊天:

“你明早想吃什麽?”于小寒問。

“嗯……炒個南瓜?吃馍蘸醬的話,再來個稀飯?得稀一點兒配着吃得才舒心。”姜夔回。

“行!那就炒個南瓜,馍的話……我想想,今天是幾號來着?”于小寒正要翻手機看時間,姜夔回答了:

“十七。”

這時剛剛好,于小寒看了手機上的日歷,果真是九月十七的,當即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陰歷,而不是陽歷日期呢?”

姜夔望了望天,又假裝自己有胡子,撫着空氣,粗聲道:“老道掐指一算,就知道啦!”

于小寒被他模樣逗得咯咯笑:“還老道呢!我看你是個能讀人心的妖精!”

說着,又作勢道:“妖怪!哪裏跑?!”說着,大黑也沖姜夔汪汪叫,好像是要幫着于小寒降魔收妖一樣。

姜夔裝樣一躲,結果只見他身子一歪,接着就是哎呦一聲的叫。

“怎麽啦?”于小寒立馬緊張了,趕緊扶着他的胳膊,緊張問道。

“被……被石子咯着了……哎呦!”姜夔痛叫。

這……這……于小寒是後悔不疊,剛才只看着他走路模樣好像輕松了很多,就只顧着跟他玩鬧,還跟他上臉兒玩兒!

“對不起……對不起啊!”于小寒立馬道歉,可眼看着姜夔越發的往她身上歪了,心裏面那叫一個自責。

“沒事,是我自己沒看腳下,自己歪着的。”姜夔趕緊給于小寒開脫。

于小寒看了眼面前的岔路口,堅決道:“你這樣別上山了,今晚來我家住!”

姜夔頓了下,點頭說好。

于是,于小寒便扶着姜夔一路上回家,經過剛才的石頭一絆,于小寒再不敢玩鬧了,連說笑都緊張了很多,一路上扶着姜夔往前走,仔仔細細的低頭看路。

倒是姜夔兩次想引起話頭,但看于小寒認真模樣,倒也不舍得打斷了。

走過岔路口時,姜夔回了下頭,正好與李娟四目相對,李娟趕緊心虛的轉移了視線,姜夔也飛快的扭了回去臉,也嚴密的看腳下。

李娟扭臉看別的地方好一會兒,才又扭頭看他倆,只見他們已經走遠了。

之前見李景山時她就覺得不是一般人,後來在張金枝那裏瘋瘋癫癫的知道了原來于小寒屋裏還住着一個年輕的瘸腿男人。

李娟并不認為他是李景山的師傅,只是覺得能坐在屋裏等李景山消息的,怎麽也應該同樣應該是徒弟。

那次問了張金枝,她心裏也只是習慣性的多了個心眼兒,沒想着能有什麽用處,結果今天晚上居然又見到了。

她得知那輛霸氣的車又回康店是從鄰居家五六歲的小男孩口中聽到的,小男孩這個年紀正是對車有無限渴望的時候,三天兩頭的就是玩具汽車的。

李娟聽了之後趕緊出門,正好看到絕塵而去的車屁股。

跟着最後一眼,李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車裏面開車的是哪個高高壯壯的李景山,至于空車她也是注意到了的,但是沒放在心上,只顧算着他這次回來時幹嘛的。

她算了一晚上,做飯的時候都在想,導致炒菜加了兩次鹽,菜鹹的只能用開水涮涮再吃。

結果她飯後消食的時候,就知道答案了,原來是要送這個年輕的瘸子過來,可送瘸子過來時幹嘛的?

她蹲在一邊兒聽了半個多小時的牆角,也聽不出來有用的信息,凍得嗒嗒擻,直在心裏罵胖子是個豬的。

結果等來了于小寒?

當即,人精兒似的李娟腦子又開始飛速的轉了,她自是看到了姜夔對于小寒的不一般,立馬想到了于小寒在村裏諸多長輩明裏暗裏護着的事?

直到眼看着姜夔崴腳,兩人去于小寒家裏方向的事兒。

李娟琢磨着,這個瘸子是不是看上了于小寒背後康二爺和康三爺的背景,這麽貼上于小寒的?瞬間,兩位老人的形象在李娟心裏越發的高大起來了。

越想越離譜的李娟一直愣在原地望着于小寒家裏的方向,正好站的地方又有山風,等她回去的時候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的。

“還是晚上在家看電視多好,非得出去跑,跑感冒了吧?”康老二見媳婦打着連噴嚏進屋的,立馬下了沙發給她煮姜棗茶。

一邊在廚房煮着,一邊絮絮叨叨的說。

李娟看了眼丈夫正在看的抗戰劇,正想說他一整天就知道聽假槍子兒啪啪響的,又聞到了廚房飄來的姜棗茶的味道。

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這樣不也挺好?

這邊兒,于小寒跟姜夔進了于家大門,趕緊把他攙扶着往上屋送,可看到樓梯時,于小寒犯了難。

于家上屋上去得上六個臺階,偏老式做的,臺階又很高,平時村裏老人上下的時候都是側着身子吭哧吭哧上的,這下,姜夔的腿又崴了,可咋上呦!

“你的腿現在怎麽樣了?”于小寒望“山”卻步,幹巴巴的問了句。

只見姜夔皺着眉頭:“還行,應該可以上去。”說着,他就往前擡腿,結果身子一側,就歪到于小寒身上。

于小寒連忙喊停,扯着他下來,又道:“要不我給你搬個凳子先等着,我去喊兩個人過來?”

“不行!這黑更半夜的多不好?”姜夔立馬否定。

于小寒跟着秒懂,又道:“要不我跟人家說說,去住……”接着見姜夔幽怨的小眼神兒,她就不再說完了。

“你把我害成這樣最後還不管?”

姜夔說得于小寒心裏直發虛。

既然這樣都不行,就硬怼吧!大不了自己多擔着點兒,于小寒心裏一發狠,就拉着姜夔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道:“你把身子往我身上攤,右腿別使勁,不然肌肉崩開就不好了。”

姜夔也是如于小寒所說的模樣,幾乎把全部的身體都往她身上傾斜,于小寒只覺得自己身邊完全被一股子陌生的味道包裹住了。

上次扶他去東屋睡覺之後一晚上翻來覆去想的那場景,瞬間勇進她的腦海中。

現在,她知道了,姜夔身上不僅有中藥帶着回甘的淡淡的苦稍兒,還有絲絲西醫慣有的一往無前不回頭的苦澀,或者還有若有若無的陽光和溪水的味道。

最後,還有他呼吸吐納出來的氣息。

從小被于母教育要跟同學、特別是男同學保持距離的于小寒人生當中第二次與男性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于小寒當晚又睡不着覺了,她又烙了七八個煎餅,才捂着自己的雙頰,自欺欺人:別想那麽多了,現在都是開放化的社會了,自己幫人家上個階梯怎麽了?

最後又想想新聞當中說的,二十妙齡女護士救七旬老大爺的事跡,又翻了個一身,終于睡着了。

夢裏,她一直重複着那則新聞,好像是自己把自己洗腦了一樣,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于小寒拍拍自己臉蛋,想想昨晚的場景,果真是自己亂瞎想。

于小寒現在的生物鐘已經完全固定下來了,早晚讀書更變成了她的樂趣,她十分享受自己輕易的獲得知識的過程。

現在,于小寒已經不拿六級詞本背了,她前兩天直接買了個牛津詞典,準備背這個。

早上姜夔醒的也早,見于小寒拿着詞典背,也是吃了一驚,又見她背書這麽快,眼神當中帶了思索。

那個玉墜說實話,他沒起過自己私藏的念頭絕對是假的,但這樣确實有違天和,更何況少年天才的姜夔更不相信,自己會落魄到貪念人家財寶的地步。

說到底,姜夔心裏還有存有自己一份底線和驕傲的。

做了一番思想掙紮,時隔一段時間,姜夔發現于小寒驚人的變化時,心境居然無比的平和,甚至,他隐約覺着,于小寒的未來應該會更好。

姜夔的第六感向來是最靈驗的,他期待着。

今早,于小寒吸取了教訓,早早的起來,先把粥坐鍋裏熬上,再出來背單詞,等她晨讀罷了,再炒完菜,飯肯定要被焖得糯爛的。

平常裏村裏一般有什麽事兒,除了關緊事兒向來是不打電話通知的,所以昨晚上姜夔在于家過夜這事兒于小寒也沒跟胖嬸兒打電話說明。

晚上又一腦子都是姜夔的,更是沒親自上去說,而胖嬸兒回去先是火急火燎的喂了狗,最後又把老黑五吵了一通,兩人床頭吵架床尾和。

以至于根本就忘了姜夔,所以一大清早,胖嬸兒就匆匆下山了。

于小寒晨讀時間過了之後,正好趕上村裏起集,跟姜夔交代了一聲,便出去了,胖嬸兒來時正好看到姜夔身上披着圍裙,一手拿刀一手握着南瓜削皮兒呢。

“小寒呢?”胖嬸兒的眼跟機關槍似的,把整個院子掃射了一通也沒見到,又道:“咋地讓你動手了?”

說着,她還上手過來要姜夔手上的東西:“你是客人,咋能讓客人動手嘞?來!給我給我!我來。”

姜夔一躲,躲開了她的手,解釋道:“小寒出去買馍了,說是今天起集,有一家做的手工馍特好吃。”

胖嬸兒雙手一拍,道:“可不是?早知道今早起來就不蒸馍!直接買老錢家的就是了!”

接着,胖嬸兒見姜夔用刀唰唰唰的削皮,下刀又快又準,削下來的剛剛好正是南瓜皮,一點兒肉都沒浪費。

再看看姜夔的周正的模樣,越看越是滿意,笑茲茲的問:“小姜啊,你在家也經常做飯啊?我看你挺會的,看削着皮,啧啧,多好啊。”

姜夔笑笑,謙虛道:“只會簡單的,只是從小給父親打雜,做慣了,實際上做飯比不得小寒做的好吃。”

聞言,胖嬸兒更滿意了,聽這模樣,小姜家裏從小都沒亂慣孩子,估計還是男人家做飯呢!

胖嬸兒自己的老頭是個懶漢,家裏的活兒倒是幹,可一到家務上就懶得要不成,猜着姜夔家裏男方願意幹活兒更是滿意極了!

她本來臉上就有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虛肉笑得把眼都擠成了一條縫兒。

于小寒買了馍的時候胖嬸已經問了姜夔不少了,回來正聽胖嬸兒越問越深:“你們家裏面有沒有對你以後找對象……”

這……這!

“嬸子!”于小寒失口叫了出來。

胖嬸兒見于小寒回來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出來,不再說了,只是頗為失落了看了眼姜夔。

姜夔沖于小寒擺擺手:“我把蔥姜都洗好切好了,南瓜也切成片了,你看行不?”

于小寒走進廚房一看,沒得挑。

姜夔的刀工實在是好,切出來的南瓜片薄厚均勻,當即她就拍了胸脯,道:“你就等着吧!三分鐘就開飯。”

姜夔笑道一聲行,才又轉頭繼續跟胖嬸兒唠嗑。

胖嬸兒一直後悔自己剛才瞎亂問什麽,淨問點兒沒用的話,弄到最後想問事兒小寒也回來了,她臉皮薄,指定沒戲了。

于小寒回來的時候直接在空間裏摘了一小把的花椒葉子,味兒竄得很呢!估計做出來的菜味道鐵定好吃,跑不了的!

見于小寒在這兒,胖嬸兒幾次開口想再問姜夔家裏的事兒,但怎麽都覺得不适合,便只能作罷,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姜夔說了兩句。

正覺得沒機會了,想站起來回家收拾自己屋裏,正好聞到了于小寒炒菜的菜香傳過來了。

胖嬸兒鼻尖動着,踮着腳往鍋裏面看,之間于小寒往鍋裏續了一點熱水,只聽刺啦一聲,鍋裏冒了白煙兒。

正好有穿堂風來,吹到了胖嬸兒鼻子裏,瞬間她只覺得自己口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太香了!

本來她一大清早簡單收拾了下就下山來了,肚子裏空落落的就喝了一杯淡鹽水,現在聞了菜香,只覺得自己胃控制了自己全身,讓她動彈不得。

“做的什麽呀?這麽香?”胖嬸兒努力裝樣子,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饞嘴,不過她巴巴的瞧着鍋裏的眼神兒出賣了她。

于小寒跟胖嬸兒多熟啊,當即就看出來她的意思了,順着話道:“炒的藥南瓜,胖嬸兒你也留下來吃點兒?”

就等着這一句呢!可到底是長輩,這兩次還老在小寒家饞嘴,胖嬸兒趕緊擺手說不用了,山上還有客人在等着她回去做早飯,要到時候一起吃的。

于小寒打小就是個實在人,見胖嬸兒說不,還正當是這樣,正要點頭,頭都仰起來準備點下去的,只聽姜夔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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