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柴珩平日裏鮮少發這樣的脾氣,也從未親自動手教訓過人,可這回卻是真動氣了。
姚鼎吐出一口血沫,費力的正過臉來,看了一眼站在柴珩身後的張慈,又将目光移回到柴珩臉上,露出個凄厲的笑容,“惱羞成怒了吧。”
柴珩眼睛眯起一條危險的細縫,聲音裏透着一股狠勁兒,“愚蠢之極,來人給我杖刑伺候,仔細的打!”
柴珩這話一出,有行刑者提棍上來,按東廠大獄裏的暗話,仔細的打則是要往死了打,所以那行刑的太監提了根腳腕粗的木棍上來,這是重刑。
姚鼎被壓在長凳上,擡頭朝張慈的方向看,終是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慌亂,像是确定了一件大事,他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在懼怕什麽杖刑,只恨不得太監的棍子打的狠一點,能看到張慈臉上再露出些別的表情。
可背上剛挨了一下,他就後悔了,那棍子極重加上落下來的力道直是要将人的五髒六腑打出來,姚鼎當即眼球暴突,硬是忍着沒有慘叫出聲。
同他一起進來的官員也沒有幸免,均是脫了褲子壓在凳上受刑,都是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書生,沒挨上一兩下就開始又哭又叫。
姚鼎背上屁股上已經被打爛了,腦袋上盡是疼到極致冒出來的冷汗,張慈手心裏出了汗,早已經握不住筆,正當他要向柴珩跪下求情的時候,一小太監從外面進來,湊近柴珩耳語一番。
只見柴珩聽着聽着眉宇間透出一絲寵溺縱容的意味,随即站起身朝張慈交代道:“給我盯着用刑,每人一百棍,少一棍唯你是問。”
“謹遵督公吩咐。”張慈站起來,低着頭恭送柴珩離去。
眼瞧着柴珩走出了牢門口,張慈這才松了口氣,幾大步走到姚鼎身邊,将正在行刑的太監一腳踹到了地上。
“公公,這是?”幾個太監頗為詫異,執着棍子不知如何是好。
張慈探了探姚鼎的鼻息,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吓的沒了力氣,腳軟的站不住還是連拖帶抱的将姚鼎背在了身後。
幾個太監上前阻攔,張慈瞪着通紅的眼睛,“都滾開,督公那我自有交代。”
太監們面面相觑,終究還是讓了路,張慈背着姚鼎滴了一路的血,出了東廠大獄,來到了他自己的小院裏。
姚鼎趴在床上,無力的睜開眼睛瞧着張慈,嘴裏含糊的說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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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還是沒出息的流了淚,耳朵湊過去,“你說什麽?”
姚鼎露出一絲慘笑,聲音弱的可憐,“我不想……死在你這兒,送我回去。”
是怕死在這兒給他招攬罪名還是死都不願跟他待在一起,張慈愣住了,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麽去領會。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姚鼎已經開始往外嘔血,張慈慌裏慌張的找布巾給他捂住嘴,哭聲道:“你忍住,別咳了,大夫馬上就來。”
姚鼎整個人像是一片即将要随風而去的枯葉,費力的握住了張慈的手,扯開一個血淋林的笑容,“其實我知道……你跟旁的太監不一樣,可我只是個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