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不留标記,難道你留的

就有?一個月前,你偷郭婆婆一只打鳴雞,我怎麽就沒聽她說,她雞籠上留有什

麽标記呢?”

王九兒急道:“你聽她說!她眼睛花了,看得見什麽?上次我偷雞的時候,

特特用指甲在她雞籠門上劃了兩道,她沒看見,怎麽怪我?且說說你,你一條布

袋把李家西洋哈叭狗蒙了,你又留了什麽标記?你還偷了秦家的鹹魚,又留了什

麽?還有張家三媳婦的花褲衩,标記又在哪?”

兩個人你來我往,在公堂上吵得不亦樂乎。主審官大不耐煩,一聲怒喝,道:

“都拖下去,統統重責兩百大板!”

接下去便都是這一類人。珠簾後鴻琛瞧着乏味,掩着嘴,淺淺打個哈欠。身

後忽有人長吟道:“午枕覺來聞語鳥,欹眠似聽朝雞早。忽憶故人今總老。貪夢

好,茫然忘了邯鄲道。”這聲音帶着調笑,硬是熟悉得很,鴻琛一時宛在夢中,

恍恍惚惚回頭去看,那吟詩的卻是個年輕輕的貴介公子,一身華服如月光照水,

正含笑看着他。周圍的王府侍衛這時也都臉上含笑,悄沒聲息地叩拜下去。

“陛——”鴻琛幾要脫口而出,卻見那公子在唇邊一豎手指,作了個噤聲的

手勢,知道是避着簾後人的意思,後面的字便吞了回去,只是往前一拜,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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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這是在做夢麽?”

當今天子、也就是鴻琛的嫡親哥哥泓璧笑吟吟拉起他來,道:“你做夢做得

累死我三匹好馬,該當何罪?”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密室。密室外早雁行站了兩列人馬,都是跟着泓璧從京城

裏趁夜溜過來的大內侍衛,一色的便服佩刀,見他倆出來,一起往下叩頭道:

“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鴻琛擺擺手,笑罵道:“罷了!只是你們也好大的膽子!聖上貪玩,你們這

些身邊人,不知道谏阻,倒也跟着胡鬧起來,且不說讓閣裏那些大老們知道了,

便是了不得的事;這大雪天的,深夜奔弛,萬一有個差池,誰能擔當得起?”

“王爺責備的是,”最前列的侍衛總管章鷹撲行禮已畢,垂手回道:“只是

一來,也要聖上肯聽;二來,太後也有口谕。說是這次因為王爺歸藩的事,聖上

與閣老們鬧得不愉快,怕悶出病來,不如出來散散心。不過,至遲明天也要回去

了。畢竟宮中無主,不是玩的。再遲一天,便是買囑了太醫院,也怕搪塞不過去。”

泓璧連連點頭,道:“你瞧瞧這人什麽眼色!這才剛到,他倒說起回去的話

了!平時看那古書上,總說做皇帝的如何如何受用,如何如何有人拍着捧着,想

吃沒吃過的菜,便立刻有人殺了兒子做人肉給他吃。怎麽單單輪到我,這世道就

變了呢?朝裏面是一幫對頭,連身邊這些近臣,也一個個直眉楞眼的,生怕我做

出什麽出格的事來,連累了他們呢!”

鴻琛笑道:“要不怎麽說主聖臣直呢?陛下要做昏君,自然不愁沒人肉吃;

現如今既是個聖君的胚子,做臣子的,不得已,也只好多學着些致君堯舜的法子

了。說到底,難道他們還有個不喜歡跟聖上出來玩的?不過今日既已出來,倒也

不必再管那些,既來之則安之,少不得玩個盡興。想夜來陛下這一路奔馳,已經

想好有趣的玩法了?”

“咦,你做地主的不想法子,倒來問我?”泓璧道:“不許偷懶!快快想法

子去,想不出來,看我不拆了你這座吳王府!”

鴻琛笑道:“是,是。那麽便把侍衛們集合起來,看我們滄州府的功夫,比

大內如何?”

“太老!太老!”泓璧連連搖頭,道:“這玩意玩過兩次,早不新鮮了。打

來打去,不是不肯出真功夫,就是贏不了咱們大內雙鷹,有什麽趣味?除非你有

了新人物,可以勝得鷹撲鷹擊。然而若勝了他倆,有這樣好人物,你自己留着,

卻不薦給我,這又是欺君之罪。你瞞還來不及,又怎麽肯明白招認出來?我知道

你狡猾。”

“是,”鴻琛笑道:“臣弟的這一點小小心思,總是逃不過陛下洞鑒。不過

雙鷹的功夫,委實世間罕有。陛下有了這兩兄弟拱衛宮闕,早是高枕無憂,居然

還不滿足,未免也太貪心了些。”

泓璧冷笑兩聲,嘿然道:“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心,鬧了半天,也是個糊塗的!

我難道是要他們拱衛宮闕,好沒日沒夜價看守住我?無非是要找個厲害人物,挫

挫他們的銳氣!要不然兩家夥所向無敵,不要說有多麽趾高氣揚。整日家在我面

前叽叽歪歪,往左走也是錯,往右也是錯,沒得瑣碎死人。因為一向總聽人說,

敗軍之将,不敢言勇,所以我想,這誠然是他們沒敗過的原因。總要找個人殺一

殺他們的威風,這才有得安寧。你且把你那小心思收起來了,把這麽個人給我找

來,才真正是忠君呢!”

一番話說完,章鷹撲、章鷹擊不用說,既委屈,又驚心,還不敢插到話裏去

辯,額頭不覺見汗。鴻琛卻是撲嗤一聲,道:“陛下要是為的這個,那還不容易

得很?”說了這一句,卻又把話題蕩開,道:“算起來,明年便是太後的整壽了。

太後見多識廣,做兒子的要讨她歡心,着實不易。不過臣弟卻知道有一件東西确

實稀罕,是她從沒見過的。”閑話間已經到了西花廳,那花廳裏燒着地爐,一踏

進去,便覺燠熱。鴻琛一探衣紐,便有位小童上來替他寬衣。

那邊泓璧也寬了衣,到底露出天家服色,裏面穿的卻是明黃色一身窄褃箭袖

長衣,透着精神。此時被鴻琛說動了心,問道:“究竟是什麽東西?”

鴻琛微微一笑,卻不言語。話題本是沖着雙鷹來的,說到這裏,大內炙手可

熱的兩位正副侍衛總管對視一眼,隐隐猜到些什麽,知道不妙。章鷹撲陪笑道:

“王爺只知道跟聖上鬧着玩,難道不知道我們這位爺,就是個憨性子,聽見風就

是雨,說什麽當什麽的?”

“說!”泓璧道。

鴻琛似要開口,嘴一張,卻叫道:“祁總管!黎副總管!”看看王府裏正副

侍衛總管祁長懷、黎人明忙忙進來,吩咐道:“就給我站在這裏,萬一雙鷹殺過

來,立刻攔住!”

祁長懷、黎人明笑着應了一聲。泓璧也笑道:“這可煞是奇怪,難不成你說

的那樣東西,竟是雙鷹的傳家寶不成?”

鴻琛道:“雖然不是他們家的寶貝,但除了他哥兒倆,卻沒人偷得到。”

泓璧駭異起來,道:“噫!我這可知道什麽叫做近墨者黑了!這才審了幾天

的賊?自己倒開始計劃着偷人東西!”

鴻琛卻是振振有辭,道:“須知偷跟偷可不一樣。似那般鼠竊狗偷的小賊,

平日裏好吃懶做,等沒了吃穿,卻去觊觎別人家的東西,自然是要嚴懲不貸。似

我們這等,偷人家東西,不過是為太後開心。想太後母儀天下,上應天象,這一

開心了,自然也就天下太平,風調雨順。這般偷法,庶幾可以稱作賊之大者,為

國為民……”

話音未落,花廳裏早是一片爆笑。泓璧先笑得喘不過氣來,按着桌子直抖。

連一直擔着心事的雙鷹都暢快了。章鷹撲松了口氣,笑道:“我早說過,王爺是

說笑,可不是麽?”大家笑了一會,泓璧叫道:“好小六子!做了這半天的文章,

到底還沒有說出來,那東西是什麽?又是在哪一家?”

鴻琛微笑道:“陛下聽過心雪蓮麽?”

“心雪蓮?”泓璧思索着,道:“聽這名字,好象有什麽神異?”

“陛下聖明,”鴻琛道:“這種花确實頗見神異,乃是西域雪山派的神物。

傳說它生于雪山之巅,花性通人,可以與人心心相映。因為雪山自創派以來,數

十年長盛不衰,所以這花也竟一直長開不敗。尤其兩年前,陛下還記得麽?那時

候陛下初登大寶,西天如火,祥瑞紛呈。這本是應在陛下身上的異象,不料江湖

上卻以訛傳訛,說這寶光來自心雪蓮。說是沐天風練成神通劍,一劍通神,所以

這朵花感應人心,又顯了神異,一時色如琉璃,放大毫光,映射半個天際。”

泓璧哼一聲,道:“倒沒聽說你也喜歡這些無稽之談。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些沒根據的事,提它做什麽?難道你說的這件稀罕東西,就是心雪蓮?”

“正是,”鴻琛道:“心雪蓮是雪山派的聖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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