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無古人,卻又完全出于逆料。在他已是絕招盡出,從頭至尾,卻只不過換得對

手一揮衣袖。這一下自是且羞且慚,連句下場話都擠不出來,一溜煙走了。

沐天風既勝了這一場,王府自要依諾放人。便有差役擡起一名重傷犯人,送

出醫治。鴻琛揮退黎人明,又點一名侍衛應戰,這回卻忍不住面授機宜,道:

“這人武功過于玄奧,老實說,也不指望你贏,只記住必要盡力跟他消耗,才能

讓後來人有得手機會。”

那侍衛領教下場。這次吸取了黎人明的教訓,也不玩什麽虛的巧的,他是少

林派出身,武功素來走剛猛一路,跟沐天風見過禮,掄起大刀片子便着着實實砍

将過來。只是他雖着實,沐天風還有兩百場要打,卻不能跟他一般見識,照舊打

得又快又巧,只觑着一點破綻,心蓮劍虹光一閃,那侍衛便覺喉頭一涼,一把大

刀僵在半空,頓時砍不下去。

沐天風微微一笑,撤了劍,道:“承讓!”

那侍衛一招還沒使全,也是輸得平生未有之慘,愣了半天,這才拱拱手,笑

得比哭還難看,拖刀退走。看臺上鴻琛看得清楚,臉上卻有些下不去了。一時只

怕泓璧笑話,不敢回頭,卻聽泓璧在耳邊道:“用陣法!”語調倒比他還要急切。

鴻琛一怔,回頭看時,卻見泓璧說着話,眼睛卻在往遠處看着崔澄。遠處崔澄抱

Advertisement

着匣子,正站在場下幫沐天風掠陣,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丁點波瀾。顯然這兩場出

人意料的比試,在她眼裏只是理所當然,完全不值一哂。不必說,這自然是沐天

風武功之強,在她那裏,早不是個問題。

也就難怪泓璧酸不可當。鴻琛本是剔透人,心裏一笑,也就考慮起陣法來。

雖說這樣一來,對沐天風未免不太公平,然而當務之急是吳王府的面子,加之泓

璧的心情更加不可忽視,也就說不得了。心念轉動,朝着祁長懷看一眼。祁長懷

會意,道:“劍花七傑,七星劍陣!”

七星劍陣卻是江南劍花社獨門功夫“花劍北鬥”的俗稱,奧義在于借天上北

鬥之形演繹道家劍法的精義。所謂一理通,百理通,天象與劍法融彙貫通,陰陽

相濟,虛實相生,的确精奧非常。劍花七傑這當兒受命下場,布開劍陣,各占星

位,七人合力,頓時風雷隐隐,那番威勢便自不同。

場下崔澄見這情勢,冷哼一聲,卻不掠陣了,足尖一點,抱着盒子轉回看臺,

道:“王爺,好算計呀!”

鴻琛卻有些忌憚這個女子,微笑道:“總是令掌門橫空出世,過于出挑了,

搞得這場比試卻沒什麽看頭。要想有些看頭,也只得這般安排。左右勝七個,也

是放七個,依小王看,倒也省得那股零碎勁了。咦,怎麽這麽沒眼色,還不給崔

姑娘上茶!”

便有人托着茶盤恭恭敬敬遞過來。崔澄卻不忙接茶,順手将抱着的匣子往泓

璧懷裏一塞。泓璧又驚又喜,一時摸不清她的用意,只覺那匣子上也不知是木料

香還是女兒家的體香,淡淡爽爽、隐隐約約透入鼻中,心裏直是怦怦亂跳。這一

番甜絲絲、驚顫顫、難描難畫的少年心境,真便是幾年前洞房花燭,挑開太子妃

滿繡着金線牡丹的華美蓋頭,一霎裏春光乍洩,瞥見那露濃花豔的絕世容光,亦

哪裏比得?

崔澄接過茶,只呷了一口,又便放下。卻不放在茶盤裏,還是徑往泓璧手裏

一擱。泓璧慌忙接過。旁邊的章鷹撲看看不象話,伸手從他手裏接過來。泓璧想

一想,倒也由了他,只那木匣子真正象個寶一般,抱在懷裏,再也不舍得放手。

那邊崔澄樂得輕松,左右裏面也沒有要緊物事,也不問他要,自負了手去看場中

戰事。

場上這一回的打鬥,按鴻琛的說法,總算是有那麽些看頭了。七星劍陣中,

天權星處于樞紐地位,號令全陣,首尾相接,翻出無窮變化,早是将沐天風困在

陣中。沐天風人在陣心,手中心蓮劍被克制得光華黯然,七星劍陣刺過十劍來,

竟回不了一劍去。

鴻琛看了一會,對崔澄道:“這一戰勝負之數,不知崔姑娘以為如何?”

崔澄淡然道:“王爺明知道的,何必多此一問?總是熒火之光,焉能與日月

争輝?”

“姑娘太謙了,”鴻琛笑道:“想沐兄也是武林人望,所謂一劍通神,地老

天荒,何得謂是熒火之光?”

崔澄冷笑道:“七星熒火之光,何得與我雪山之主日月争輝!”

鴻琛一怔,這才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按說以沐天風的身份武功,在武林中

自是日月,原本沒什麽好争議的,錯就錯在鴻琛是天家子弟,這句話一向聽膩了

的,從來只是說話人自謙,以熒火自喻,而以日月比拟天家之雨露恩深、澤被天

下,哪裏卻想到這次竟颠倒錯亂,劍花七傑代表王府出場,反而變成熒火?這一

下好不尴尬,臉子上嘿地一笑,心裏煞是不樂,只想,這丫頭好生桀傲!

說來都是身份誤事。這邊泓璧初聽,他是衆星拱衛的人,自然更以為是崔澄

服軟。大凡人一服軟,總好上手,正在高興,忽地聽到第二句,便覺有一盆冰水

兜頭澆下,又有一缸老醋被烈火烘燒,沸沸地翻騰上去,兩下裏夾攻,那種感覺,

簡直就恨不得将兩粒眼珠,化為暗器脫眶飛出,将困在陣中的沐天風射出兩個透

心窟窿來。雖然情緒是如此激烈,再看下去,那陣中形勢竟絲毫不爽,畢竟按照

崔澄的預言往下發展去了。

沐天風困在陣中,眼見得毫無作為,七星劍勢連綿攻來,他不過還了兩劍。

甚至這兩劍看在行家眼裏,也都莫名其妙。既不是反擊,又不是誘敵,只見兩劍

刺出,陣勢稍稍轉動。但這種轉動也只是陣法的自然變動,皆在七傑控制之下,

劍花七傑步法位置如舊,劍勢也如舊,卻不知沐天風要憑這樣沒有着落的兩劍,

怎生破陣?正在疑惑,沐天風早又刺出第三劍,陣勢又一動,處于天權位置的七

傑之首嚴老大往右一轉,忽地“呵也”一聲,噌地跳出陣外。

這一跳卻是意料之外。想天權星乃陣勢之關鍵,他這一跳出來,劍陣自然也

就空門大開。說時遲那時快,雪地裏光華一閃,心蓮劍流水般蕩開一片銀色波光,

波浪所及,六枚長劍紛紛墜地。劍花七劍,唯一還沒落地的那柄劍,便是在嚴老

大手中。此時劍尖朝下,握劍的手上還握了一只鞋。那鞋底上紮了根針,嚴老大

颠着只腳兒,正在往外拔針呢!

看臺上衆高手看見這景象,又是好笑,又是訝異。這才知道沐天風那幾劍看

似沒首尾,用意卻在這裏。原來先前與黎人明那一戰,黎人明輸得老羞而去,卻

留下這些暗器從空中落下,埋伏在雪地裏,成為破七星劍陣的關鍵。沐天風只稍

微轉動幾下陣勢,便令占天權位置的嚴老大踩上地雷。如此破陣,看似取巧,然

而這種巧,背後也就透着了不得的算計了。首先在鏖戰之時,高瞻遠矚,先想到

這些暗器可以利用,才可能牢牢記準暗器落下的位置;其次還要對七星劍陣的種

種變化了如指掌。只這兩端,其實也就足以服人。

這一戰過去,免不了重新清理一下場地,将校場中的積雪、暗器一一鏟去。

第四戰下場的卻是武當三才劍,三個人手持長劍,站成鼎足之勢,将沐天風圈在

核心。這一陣人數雖少,武功卻精,威力比起七星劍陣又有一番不同。只是他們

遭遇着心蓮劍剛剛出鞘的精銳之氣,免不了還是落個铩羽而去的下場。一時場中

只見沐天風長劍斜持,風采翩然,全是采用省力省時的打法,或以快,或以巧,

不多時,連勝了三四十場,早有一百來人犯被解救出去。

鴻琛看到這裏,不免後悔自己以王府的面子,來賭兩百名高手可以必勝這位

天下第一的高手。然而每次要想挽回面子,卻又總是輸得更慘。輸到現在,手頭

如許侍衛,竟然再也湊不成一個象樣的陣法。而如果沒有陣法,幾個人一湧而上

去鬥沐天風,一來未必見到便宜,二來也要吃人笑話。然而人多都不成,再重新

回到兩兩相鬥的場面,那簡直就是更沒指望的了。

他這裏着急,泓璧那邊更不用提,正是水深火熱的處境。眼見着情敵仗劍縱

橫,馳騁全場,大顯神威,而身邊佳人看着情敵,臉上

同類推薦